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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福尔摩斯8-新探案-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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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格森眼带疑问地看着我。 
  “如有需要,我愿尽力。” 
  “你女主人愿意见华生医生吗?” 
  “我带他去。我不要征得同意。她需要医生。” 
  “那我马上同你去吧。” 
  侍女激动得微微颤栗着,我随她走上楼梯,走进一条古老的走廊。在尽头有一座很厚实的铁骨门。我瞧着这门心里说,要是弗格森想闯进妻子的房间可不那么容易呢。侍女从口袋里掏出钥匙,那沉重的橡木门板在折叶上吱吱地打开了。我走进去,她立即跟进来,回手把门锁上。 
  床上躺着一个女子,显然在发高烧。她神智半清醒,但我一进来,她立即抬起一双惊恐而柔美的眼睛,害怕地瞪着我。一见是生人,她反而放心地松了一口气躺在枕头上了。我走上前去安慰了两句,她就安静地躺在那里让我诊脉量体温了。脉博很快,体温也很高,但临床印象却是神经性的,而不是感染性的热病。 
  “她这样一天,两天地躺着。我怕她死去,〃侍女说。 
  女主人把她那烧红的俊美的脸朝我转过来。 
  “我丈夫在哪儿?” 
  “在楼下,他想见你。” 
  “我不要见他,我不要见他。〃后来她似乎神智开始不清了。 
  “恶毒啊,恶毒啊!我对这个恶魔怎么办啊!” 
  “我能以任何方式帮你忙吗?” 
  “不。旁人没办法。完了。全完了。不管我怎么办,也全都完了。” 
  女主人一定是在说胡话。我实在看不出,诚实的弗格森怎么会是恶毒或恶魔式的人物。 
  “弗格森太太,〃我说道,“你丈夫是深深爱你的。他对这事儿非常痛苦。” 
  她再一次把她那美丽的眼睛朝我转过来。 
  “他是爱我,不错。但我难道不爱他吗?难道我不是爱他到了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伤他心的地步了吗?我就是这样爱他的呵。而他居然会这样想我——这样说我。” 
  “他极其痛苦,可他不理解。” 
  “他是不能理解。但他应该信任。” 
  “你不愿见一见他吗?” 
  “不,不,我忘不了他说的那些话,也忘不了他那脸上的神色。我不要见他。请你走吧。你帮不了我。请你告诉他一句话,我要我的孩子。我有权利要自己的孩子。这是我要对他说的唯一的话。〃她又把脸朝墙转过去,不肯再说话了。 
  我回到楼下,弗格森和福尔摩斯还坐在壁炉边。弗格森忧郁地听我叙述会见的情景。 
  “我怎么能把婴儿交给她呢?〃他说道。〃我怎么能知道她会不会再有奇怪的冲动呢?我怎么能忘记那次她从婴儿身旁站起来时嘴唇上都是孩子的血的情形呢?〃他打了一个冷战。“婴儿在保姆那里是安全的,他必须留在保姆那里。” 
  一个俏皮的女仆端了茶点进来,她是这座庄园内唯一时髦的人物。在她开门的工夫,一个少年走进屋来。他是一个引人注目的孩子,肤色白皙,头发浅黄,一双易于激动的浅蓝色眼睛,一看见父亲就闪现出一种意外的激动而喜悦的光芒。他冲过去两手搂着他的脖子象热情的女孩子那样抱住父亲。 
  “爸爸,〃他叫道,“我不知道你已经来了,要不我早就在这儿等你了。我真想你!” 
  弗格森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地轻轻拉开儿子的手。 
  “好孩子,〃他一边轻抚着浅黄色的头发一边说道,“我回来的早是因为我的朋友福尔摩斯先生和华生先生肯跟我来消磨一个晚上。” 
  “那是侦探福尔摩斯先生吗?” 
  “是的。” 
  这个孩子用一种很有洞察力、但在我看来是不友好的眼光看着我们。 
  “弗格森先生,你的那个小儿子在哪里?〃福尔摩斯说道。“我们能不能看看他?” 
  “叫梅森太太把小孩抱来,〃弗格森说。这个孩子以一种奇怪的、蹒跚的步伐走了,照我做医生的眼光看来,他是患有脊椎软骨症的。不大工夫他就回来了,后面跟来一个又高又瘦的女人,怀中抱着一个秀美的婴儿,黑眼睛,金黄色头发,是撒克逊和拉丁血统的绝妙融合。弗格森显然很疼爱他,一见面就把他抱到自己怀里非常亲切地爱抚着。 
  “真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忍心伤害他,〃他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着,一边低头去看那天使般白嫩的脖子上的小红皱痕。 
  就在这一刹那,我的眼光碰巧落在福尔摩斯身上,我发现他的表情特别专心。他的脸象牙雕一般文风不动,他的眼在看了一下父亲和儿子之后又极起好奇地盯在对面的什么东西上。我顺着他的眼光望去,却只能猜想他是在望着窗外那使人抑郁的、湿淋淋的园子。而实际上百叶窗是半关着的,什么也看不见,但他的眼光显然是在盯着窗子。然后微微一笑,他的眼光又回到婴儿身上。婴儿的脖子上有一块小伤痕。福尔摩斯不发一言地仔细观察伤口。最后他握了握婴儿在空中摇晃着的小拳头。 
  “再见,乖乖。你生活的起点是奇特的。保姆,我跟你说一句话。” 
  他和保姆走到一边去认真地谈了几分钟。我只听见最后一句是:“你的顾虑马上就会解除了。〃保姆似乎是一个脾气有点倔、不大多说话的人,她抱着婴儿走了。 
  “梅森太太是个什么样的人?〃福尔摩斯问道。 
  “表面虽然不使人有什么好感,但是心地非常善良,而且疼爱这个婴儿。” 
  “杰克,你喜欢保姆吗?〃福尔摩斯突然对大孩子说。孩子那富于表情的灵活多变的脸庞阴沉起来,他摇了摇头。 
  “杰克这孩子有着强烈的喜欢与不喜欢,〃弗格森用手搂着孩子说。〃幸亏我是他喜欢的人。” 
  杰克哼哼着把头扎到爸爸怀里。弗格森轻轻拉开他。 
  “去玩去吧,好乖,〃他说着,一直用爱抚的眼光看着他出去,然后继续对福尔摩斯说,“福尔摩斯先生,我真觉得让你白跑了一趟,因为你除了表示同情之外又能做些什么呢?从你的角度来看,这一定是一个特别复杂和敏感的案子。” 
  “敏感确乎是敏感的,〃福尔摩斯觉得有点好笑地说,“但我倒还没发现有多么复杂。本来是一个推理过程,但当原先的推理一步一步地被客观事实给证实了以后,那主观就变成客观了,我们就可以自信地说达到了目的。其实,在离开贝克街之前我已得出结论,剩下的只是观察和证实而已。” 
  弗格森用大手按住布满皱纹的额头。 
  “看在上帝的面上,福尔摩斯先生,〃他急得嗓子都哑了, 
  “如果你看出这事的真相,千万不要再让我挂虑了。我的处境究竟是什么?我应该怎么办?我不管你怎么发现的事实,只要是事实就行。” 
  “当然我应该对你解释,我马上就要把问题说明。但是你总该允许我用自己的方式处理问题吧?华生,女主人的健康情况可以会见我们吗?” 
  “她病得够重的,但完全清醒。” 
  “那好。我们只有当着她的面才能澄清事实。我们上楼去见她吧。” 
  “但她不肯见我,〃弗格森大声说道。 
  “她会的,〃福尔摩斯说。他在纸上匆匆写了几行字。〃华生,至少你有进门权,就劳驾你把这条子交给女主人吧。” 
  我走上楼去,多罗雷思警惕地把门打开了,我把条子递给她。一分钟以后我听到屋内高呼了一声,那是惊喜的呼声。多罗雷思探出头来。 
  “她愿见他们,她愿意听,〃她说。 
  我把弗格森和福尔摩斯叫上楼来。一进门,弗格森就朝着床头抢了两步,但是他妻子半坐起来用手止住了他。他颓然坐在一张沙发椅里。福尔摩斯鞠了一躬坐在他旁边。女主人睁大了惊奇的眼看着福尔摩斯。 
  “我想这里用不着多罗雷思了吧,〃福尔摩斯说,〃噢,好的,太太,如果您愿她留下我也不反对。好,弗格森先生,我是一个忙人,事务繁多,我的方式必须是简短扼要的。手术越快,痛苦越少。我首先要说那使你放心的事情。你的 妻子是一个非常善良、非常温存和爱你、但却受了非常大的冤屈的人。” 
  弗格森欢呼一声挺起腰来。 
  “福尔摩斯先生,只要你证实这个,我一辈子都感激你。” 
  “我是要证实,但这么做我将在另一方面使你伤心。” 
  “只要你洗清我妻子,别的我都不在乎。世界上一切别的都是次要的。” 
  “那就让我把我在家里形成的推理假设告诉你。吸血鬼的说法在我看来是荒诞不经的。这种事在英国犯罪史中没有发生过。而你的观察是正确的。你看见女主人在婴儿床边站起来,嘴唇上都是血。” 
  “我看见过。” 
  “但你难道没有想到过,吸吮淌血的伤口除了吸血之外还有别的用处吗?在英国历史上不是有过一位女王用嘴吸吮伤口里的毒吗?” 
  “毒!” 
  “一个南美家族。在我亲眼看见你墙上挂的这些武器之前,我已本能地感到它们的存在了。也可能是别的毒,但我首先想到的是南美毒箭。当我看见了那架小鸟弓旁边的空箭匣时,我一点不觉得奇怪,这正是我期待着看到的东西。如果婴儿被这种蘸了马钱子的毒箭扎伤,要是不立即把毒吸吮出来是会致命的。 
  “还有那条狗!如果一个人决心使用毒药,他不是要先试试以求万无一失吗?本来我倒没有预见到这条狗,但是至少一见之下我就明白了,而这条狗的情况完全符合我的推理。 
  “这回你清楚了吧?你妻子在害怕这种伤害。她亲眼看见它发生了,她救了婴儿的生命,但她却避免告诉你真情实况,因为她知道你是多么爱你那个儿子,她怕伤你的心。” 
  “原来是杰克!” 
  “刚才你抚弄婴儿的时候我观察了杰克。他的脸清楚地映在了窗子的玻璃上,因为外面有百叶窗做底衬。在他脸上我看到了如此强烈的妒嫉和冷酷的仇恨心理,那是很少见的。” 
  “我的杰克!” 
  “你必须面对现实,弗格森先生。这是特别痛苦的,正因为它是出于被歪曲了的爱,一种夸张的病态的对你的爱,还可能有对他死去的母亲的爱,正是这种爱构成了他行动的动机。他的整个心灵充满了对这个婴儿的恨,婴儿的健美恰恰衬出了他的残疾和缺陷。” 
  “我的天!这不可能!” 
  “太太,我说得对吗?” 
  女主人正在哭泣,头埋在枕头里。这时她抬起头来望着她丈夫。 
  “当时我怎么能对你讲呢,鲍勃?我能感受到你可能受到的精神打击。我不如等待,等着由别人来对你讲。当这位先生的条子上说他全知道的时候,我真高兴哟,他仿佛有神奇的力量呢。” 
  “我看远航一年对小杰克来说是有益健康的,这是我的处方,〃福尔摩斯说。他站了起来。〃只有一件事还不清楚。太太。我们可以理解你为什么打杰克。母亲的容忍也不能是无限度的。但是这两天你怎么敢离开婴儿呢?” 
  “我跟梅森太太说实话了,她全明白。” 
  “原来如此,我猜也是这样。” 
  这时弗格森已经站到床前,伸着颤抖的两手,岂不成声了。 
  “现在,我想,是咱们下场的时刻了,华生,〃福尔摩斯在我耳边这样轻声说道。〃你搀着忠实的多罗雷思的那只手,我搀这只。好了,〃关上门之后他又说,“让他们俩自己解决其余的问题吧。” 
  关于这个案子,我只有一句话要补充了,那就是福尔摩斯给本篇开头的那封来函的回信,全文如下: 
            贝克街 一月二十一日 
        有关吸血鬼事由 
  径启者: 
  接十九日来函后我已调查了贵店顾客——敏兴大街,弗格森·米尔黑德茶业经销公司的罗伯特·弗格森所提的案件,结果圆满。因承贵店介绍,特此致谢。 
            歇洛克·福尔摩斯谨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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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探案 

  
  
雷神桥之谜
  在查林十字街的考克斯有限公司的银行保管库里,有一个久经搬运、陈旧不堪的锡质文件箱,上面刻有我的姓名:约翰·华生,医学博士,原隶印度部队。里面塞满了纸张,几乎都是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在不同时期所侦查过的案情记录。其中有些起饶兴味的案件却是未曾侦查成功的,这些案子无法加以叙述,因为没有结局。没有结局的疑难问题对于研究者也许是有意思的,但对于一般读者则难免枯燥乏味。比方,詹姆斯·菲利莫尔案,就是这一类,这位先生回过头走进自己的家去取雨伞,就从此在世界上消失了。还有一个案子,是小汽艇阿丽西亚号,它在一个春天的早晨驶入一小团雾气之中,就从此不见了,船上的人再也没有消息。再有就是伊萨多拉·伯桑诺案,他是一个有名的记者和决斗者,有一天突然精神完全失常,两眼瞪着一个火柴盒,里面装有一个奇怪的无名的肉虫。除此以外还有一些牵涉某些家族隐私的案件,如果公开出版的话则会引起上流社会许多人的恐慌。我绝不会干那种走漏秘密的事,这是不必说的。由于我的朋友目前有时间置身于这个问题,现在就可以把这些旧记录清理出来和加以销毁了。此外还有相当数量的案卷,有不同程度的兴味,是我本来可以编辑出版的,但我考虑到,过量的读物可能会影响我特别尊重的那个人的名誉,因而未曾整理。这些案子,有的我曾参加办案,能够以目击证人的身分发言;有的我未曾参与,或仅稍稍过问,故只能以第三者的身分叙述。下面这个故事是我的亲身经历。 
  那是十月的一个狂风大作的早晨。起床穿衣时我看到狂风是如何将后院里挺然立着的那棵法国梧桐的仅余的树叶卷去的。我下楼去吃早餐,心想我朋友必是抑郁寡欢,因为,正如所有的伟大艺术家那样,他的心境是易受环境左右的。然而出乎意料之外,他几乎已经吃完了早餐,心情异常欢快,而且具有他高兴时特有的那种有点不祥的雀跃之情。 
  “手里有案子了吧,福尔摩斯?〃我问了一句。 
  “推论法是有传染性的,华生,〃他回答道,“你也用推论来研究我的秘密了。不错,是有案子了。经历了一个月的鸡虫琐事和停滞无为,车轮又转动了。” 
  “我能参加吗?” 
  “没有多少行动可参加,但是咱们可以一起讨论,等你先吃掉新厨子给咱们煮老了的鸡蛋再说。鸡蛋的火候和我昨天在前厅桌上看见的那本《家庭杂志》不无关系。连煮鸡蛋这类小事情也要求诸如计算时间这样的注意力,而这是与那本优良杂志上的恋爱故事互相冲突的。” 
  一刻钟以后桌子撤了,我们面对面坐在那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 
  “你听说过金矿大王奈尔·吉布森这个人吧?〃他问道。 
  “你是说那个美国参议员吗?” 
  “不错,他一度曾是西部某州的参议员,但是更多的人知道他是世界上最大的金矿巨头。” 
  “我听说过这个人。他在英国不是也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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