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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小城风云-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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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坐着不动整整一分钟,然后说:“你不可能跟他说话了。” 
  她感到心脏停跳了一下,不能言语,最后,她知道必须说些什么,但不能问那个明显的问题。她说:“我不会。” 
  “你不可能,所以你不会。我已经把那个狗娘养的赶到城外去了。” 
  “噢……” 
  他站起来,面对着她,笑了。“今天上午我顺道登门拜访了他。你感到惊奇吗?” 
  “不。” 
  “我要他滚出他妈的城去。他说一个星期以后就走。” 
  “一星期……?” 
  “对。他是个该死的胆小鬼,如果你想知道的话。” 
  “我不想。” 
  “他死皮赖脸地求我让他多侍几天。我给他六天时间。我又在他肚子上揍了一拳,他像狗一样趴下了。你真该看到那个场面。他就像根木头一样倒下,我在他身上拉屎他也躺着不动。他甚至无法自卫。真见鬼,我提出,如果他想跟我在拳头上比个高低,我就放下枪和警徽,可是他吓得几乎尿了裤子,我简直无法相信你以前竟然跟这么个脓包约会。” 
  安妮咬住嘴唇,免得它颤抖,一颗泪珠却顺着脸颊滚下来。 
  “嗨,你哭了?” 
  “没有……”她擦擦脸。“我只是感到难过……你非得那样干。” 
  “难过?他妈的难过什么?你对我不满?” 
  “不。” 
  “上帝啊,我弄不懂你的意思,是因为我把他放倒你才哭?” 
  “不是。女人在她们的丈夫干危险事时会感到难过。” 
  “危险?那个混蛋家伙并不危险……嗯,也许他是个危险人物,当时我不知道我去那里会发生什么。但我知道我得解决这件事,一对一。” 
  “请答应我你不再到他那里去。” 
  “我去查一下他是否听话。” 
  “别去。派其他人去吧。” 
  他拧了一下她的面颊,“不要为这事担心。那家伙一定在越南把他的鸡巴给丢了,幸亏你没有与他结婚。” 
  “他从没向我求过婚。” 
  “求不求婚管我屁事!” 
  她伸手从桌子上拿了一个盘子。“我把这里收拾一下。” 
  “等会儿再弄。你上楼去。”他又说,“我马上就上去。你做好准备。” 
  “克利夫……” 
  “怎么了?” 
  她想对他说:“我昨天晚上与基思做过爱,我不要你接近我。”她想把桌上的切肉刀刺进他的心脏,但她更加想说这句话。“克利夫……我……” 
  “怎么回事?头痛了?难过?月经来了?什么毛病?” 
  “没什么。” 
  她走出厨房,进入过道。她想跑出前门,但她跑不远。她想大声叫喊;想上楼去割破自己的手腕;想等他上来时把灯砸在他头上;想放火烧了这房子;她想做任何事,就是不愿与克利夫·巴克斯特做爱。 
  她在楼梯扶手上镇定自己,试图冷静地思考一下。她能做的唯一事情就是假装若无其事。当她与他说话时,她很容易假装,可是在床上她却永远无法假装。只要她顺从,他似乎并不在意或并不注意。但是这一次即使那样她也做不到。她回到厨房。 
  他仍坐在饭桌旁,一面喝剩下的啤酒,一面看报纸。他抬头望望她。“干吗?” 
  “我想喝点酒。” 
  他大笑,“真的?为什么?你不能清醒着与我做爱?” 
  “有时候喝一点能助兴。” 
  “那就痛饮几杯。上帝知道,你有一段时间一直没兴致。” 
  她走向食品橱,取下一瓶桃子白兰地,拿了一只玻璃杯,向过道走去。 
  克利夫眼光越过手中的报纸瞥了她一眼,说道:“你好些日子没跟我做爱了,培养一下兴致,亲爱的。” 
  她进入过道,走上楼梯,进了他们的卧室。她倒了满满一杯白兰地,闭上眼睛,把酒灌了下去。眼泪像泉水般流下脸颊,她又倒了一杯,喝了一半,坐在床上哭起来。 
  她几乎不记得怎样脱的衣服,却记得他什么时候进的房问。后来,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第二十章



  星期六早上八点二十分,兰德里农场的电话铃响了。基思正在厨房里煮咖啡,他接了电话。“喂。” 
  “基思,我有话对你说。” 
  他关掉电咖啡壶。“你没事吧?” 
  “没事。我在城里的一个投币电话亭里。你能在什么地方见我吗?” 
  “当然可以。在哪儿?” 
  “我想在集市吧,今天那儿不会有人。” 
  “可那儿不是我们去的地方。听着,你记得里夫斯池塘吗?我们家的南面。” 
  “我们以前常去溜冰的地方?” 
  “没错。带点面包什么的去喂喂鸭子,我再过二十分钟就到那儿。你一切都好吗?” 
  “好。哦,不。”她说,“你有一支步枪,我见过……” 
  “是的,好吧。你有危险吗?” 
  “没有,我没事,真抱歉,我是在担心你呢。他是个多疑的人……” 
  “二十分钟。”他又补充道,“如果有人跟踪你,你就去喂鸭子,同时把你的车门开著作为信号。明白吗?” 
  “明白。” 
  “别紧张。”他挂断电话,走上楼去,打开衣柜。他找出他的望远镜,然后拿了两本杂志,一本放到口袋里,另一本塞进他那支M…16步枪的枪筒里。他拉动枪栓,装上一发子弹。 
  他将步枪和望远镜朝肩上一甩,走下楼来,出了前门,穿过大路朝詹金斯家的谷仓跑去。 
  他只用了五分钟便给那匹母马装上马鞍,骑上马背,然后在马屁股上拍了一掌,冲出开着的围场大门,穿过大路,进入了树林。 
  在他的马穿越树林,奔下山坡,朝那浅浅的小溪奔去时,他不停地低头躲闪迎面而来的树枝,他勒转马头,纵马向南顺流而下,朝那个池塘前进。 
  在小溪流出树林一百码的地方,他勒马止步,翻身下马,将它拴在一棵小树上。 
  基思沿着堤岸继续向前走,最后在林边的树阴下停下来;这儿离开阳光照耀着的池塘堤岸只有几码远。在池塘那边长着野草,连着池塘的山坡上并没有停着汽车;实际上,连一个人影也看不见。 
  唯一的道路是在南面几百码的远处,但是他看不见,因为这条路在一块隆起的地面的另一边。不过,他偶尔能看见远处驶过的高高的帆顶。 
  他看了看表,现在是八点三刻,他纳闷自从两天前的晚上与她见面以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离九点还差几分钟,他看到一辆汽车迎面爬上了前面那块高地,穿过高高的草丛,向下面的池塘驶去。但那不是辆林肯车,而是辆福特车,是平时斯潘塞城警察开的那种有标记或无标记的警车;这种车无疑都是从巴克斯特车行买来的。 
  这辆没有任何警方标记的汽车停在草丛边上,那儿再下去就是池塘泥泞的堤岸。基思举起了望远镜。驾驶座一侧的门开了,安妮下了车,穿着红裙子、白衬衫。她在打开的车门边上站了一会儿,朝四周望望,然后关上了车门。 
  她拿着一个切成片的长方形大面包,走到池塘的边缘。基思看着她漫不经心地撕开包装纸,将一片片面包扔进水里。几十只鸭子和鹅向漂浮着的面包游去。每过几秒钟,她都要向后张望一下。 
  基思等了几分钟,然后走出树林,向她招手。 
  她看见了他,丢下面包,沿堤岸匆匆向迎面过来的基思走去。 
  他们靠近以后,他从她的表情上看出,她很焦虑,但并不惊慌。她笑了,奔跑着走完最后十码的距离,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拥抱他。“你好,兰德里先生。” 
  他们亲吻了一会儿,然后她滑出他的怀抱,握住他的双手。她说:“见到你真高兴。”她瞥了一眼他肩上竖起的枪筒,又说,“也许你用不着它了。” 
  “我是出来打猎的。我们到树林里去吧。” 
  他们在堤岸上并肩走着。她回头看了几次,说:“我想不会有人跟踪我。今天早上,我把我那辆林肯车开到巴克斯特车行去。我说发动机听上去有毛病,他们便借给我一辆车。那辆该死的林肯车在这儿太惹人注目了。我想,这就是克利夫的父亲把它送给我的原因。” 
  他笑着说:“看来你好像已经做过几桩风流事了。” 
  “没有,先生,不过我认真想过怎样去做风流事。你呢,机灵鬼?如果有人跟踪,你就把车门开着。” 
  “这是我的职业,我的副业是打网球。”他又问她,“是路易丝姑妈那儿走漏了风声?” 
  “好像是。但这不是她的过错。克利夫总是顺道去看她。不知怎么搞的,她告诉他我和她一起吃的晚饭,于是他便问我吃了些什么。” 
  “这家伙是在刨根问底了。” 
  “你说得不错。我就是不善于应变,基思,总之,他很疑心。他一贯多疑。这一次,倒让他猜对了。” 
  他们到达树林,沿着小溪的岸边走着。避开了阳光,这里很凉爽。树林里大多是桦树和柳树,树叶都开始变黄了。基思一向喜欢乡间的秋天;树林染上了浓浓的秋色,南瓜藤缠绕着树干,空气里弥漫着果汁的香味。这是狩猎的季节,也是丰收的季节。他从来没有在世界的其他地方见过这样的景色。每当他想起故乡的时候,他想到的故乡的秋天也许多于夏天。 
  安妮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指了指前面不远处,“那是你的马吗?” 
  “那是借来的马,是路对面詹金斯家的。” 
  “这么说,你就是骑那匹马来的啰。他们还在跟踪你吗?” 
  “也许。可我今天不管他们这一套了。” 
  “你不能要求法院发个指令什么的阻止他们吗?” 
  “我倒有点喜欢蒙受此等重视。” 
  “我不喜欢。”安妮走到母马前,拍拍它的脖子。“这动物讨人喜欢。我们骑过马。记得吗?” 
  “记得。你还骑马吗?” 
  “不。可我希望能再骑马。”她脱下鞋子,褪去连裤袜,然后解开马缰,牵着马到小溪里去饮水。“它渴了。” 
  基思卸下枪和望远镜,将它们放在一个树桩上。他坐在一根倒在地上的树干上,望着她。 
  安妮问:“喂过它了吗?” 
  “我在七点钟左右喂过它。可是还没有人喂过我呢。” 
  她噗嗤一笑。“单身汉就是那么笨。你只要把他的饭碗向一边挪过去六英寸,他就会饿死。”她没看他,又问,“这些年谁在照顾你?” 
  “山姆大叔和美国证券交易所。” 
  她瞥了他一眼,牵着马走上堤岸,拴上缰绳。 
  “你的日子过得好吗,基思?” 
  “好。” 
  “我也好,只是婚姻不美满。我学会了从别的事儿获取享受。” 
  “你总能在任何情况下看到光明;我总是在明亮的天空中寻找乌云。” 
  “不见得总是如此。你比以前更加玩世不恭了。” 
  “你对我太了解啦。” 
  “非常了解。”她赤着脚,走到他坐着的地方,沿着那根树干躺下,将她的脚放在他的大腿上,“我的脚好冷呀。” 
  他用手帕擦干她的双脚,轻轻搓揉着。 
  “真舒服。” 
  “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管它呢!” 
  “我们要管。” 
  “噢,我们有的是时间。我星期六总是去城里买些东西,而他和他的朋友们到密执安的灰湖去钓鱼。我们在那里有一所专为打猎用的小别墅。他一直要到傍晚才回来。” 
  “你肯定吗?” 
  “除了烦我以外,他唯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和他的朋友去钓鱼、打猎。”她思索片刻又说,“天啊,我讨厌那个地方。好在他喜欢那个地方。让他离我远远的……他到那儿去,我们俩就能待在一起了。” 
  “你有时也跟他一起去吗?” 
  “是的。”她补充说,“有几次我们就两个人去那儿,不带孩子,或者没有其他人做伴,他变成另外一个人了,说不上更好,也说不上更坏……就是前后判若两人……沉默、冷漠,仿佛他在……我也说不清……在思考着什么。我不喜欢与他两个人去那儿,通常我总能找理由不去。” 
  “好了,那么发生了什么事?” 
  在他揉她的脚和小腿的时候,她闭上了眼睛,她说道:“嗯,昨天吃晚饭时我们还在呕气。先是为了菜烧焦的事。”她噗嗤一笑。“我是故意烧焦的。” 
  “听起来跟你生活在一起似乎挺有趣。” 
  “无可奉告。总之,他想从我嘴里套出在路易丝姑妈家吃晚饭的事,后来我们谈到温迪住的男女混合宿舍,再后来又把话题扯到基思·兰德里身上,就是那个同我睡了六年的家伙——用他的话来说,他现在还住在这条该死的路那头,最后他又套问我是否见到过你。我猜他已经知道了,所以告诉他我在邮局偶然碰到过你。” 
  基思点点头:“你真机灵。” 
  “不过,这并没有让他的情绪好起来。他仍然很生气,而且很怀疑。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可我想你也明白这一点。”她说,“他告诉我,他昨天到你的住处去过。” 
  基思没吱声。 
  她将脚从他的大腿上抽出,坐起来,又移到树干上,与他并肩坐着,她拉着他的手,“真抱歉,不该让你经受这些。” 
  “安妮,自从我在华盛顿坐上汽车,开到这里,我就知道事情会怎样发展。我也知道我在这里想要得到什么。” 
  她紧握了一下他的手。“可那时你不了解整个情况。” 
  “我唯一需要了解的就是你感觉怎样。” 
  “基思,你是了解的,你肯定了解我的感觉。” 
  他微微一笑,“你来的信内容淡淡的,不管是你姑妈还是我姨妈读了,都不会感到脸红的。” 
  “我的信?可你给我的信上签的是‘真诚的’,也不热情呀。” 
  “不。”他接着说,“我的意思是‘爱你的’。” 
  他们坐了一会儿,倾听着小溪的流水声、马的鼻息声、树叶在风中的沙沙声和鸟儿的鸣叫声。最后,她开口说:“你知道我还爱着你,我一直在等着你,对吗?” 
  “我知道。但是我也许不会来。” 
  “可我知道你准会来。”她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胡乱划着,说,“如果你不来,这世上也就没有爱我的人了。”她擦了擦眼睛,仍然看着地上,深深地吸了口气。“哦,天哪……我担心你会被杀死,担心你会结婚,担心你不再爱我。” 
  “不会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等待?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是说,在我刚离开以后,我们都在对什么不满……后来,在我去国外之前,我想我可能会被打死,失去一条腿或断掉一个胳膊,或者别的什么……” 
  “如果我是你的妻子,我会好好照顾你。如果我是你的遗孀,我会珍藏对你的怀念。” 
  “哦,你不需要这样做。后来,当我回家度假时,我也弄不清……我们无法联系。后来你结了婚,我恨过你,我也恨我自己,再以后就是一年一年地过去……来过几封信,不,没来过信……你有了孩子,有了自己的生活……我能想象出你是怎样跟朋友们相处,怎样过家庭生活的……你在信里从来没有多谈你的婚姻情况……” 
  “可你在信里对你的感觉只字未提。” 
  “提到过。” 
  “你从未谈到我俩之间的事。” 
  “你也没有。” 
  “我想过……可是我怕。我怕我们之间的通信会停止。” 
  “我也是。” 
  她又擦了擦眼睛,勉强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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