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爱 by 秋瑟瑟-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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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看!那个人流好多血呐,是不是快死了?」稚童无知的问。
「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妇人捂住小孩的嘴,向十二点头致歉。
十二笑著摇头,没责怪他的意思,只是有股好大的无力感压著他,不能喘息。
心肠热的人自动出来引著他们到大夫的诊所,好心的关切询问。
「黄大夫,快点出来!有急诊呀,而且伤是不轻!」汉子急敲大夫诊所大门,浑厚的嗓音想彻四方。
「来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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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麽都不理睬我?
为什麽都不来看我?
为什麽我从你眼中看到的是嫌恶?
是我不够乖吗?
爹…为什麽…告诉我为什麽可以吗?
深冷的静夜,月光皎洁,披著外袍偷偷来到茗茶居,他想见爹,他好久好久没有见到爹了。纵然被告诫不能接近茗茶居,但亲情的思念却止不了。
对冻冷的手呼了几口气,秋夜凉意让他未缩身躯,他趁著总管不注意偷偷跑到茗茶居,谁都不能阻止他想见爹一面的心思。
蹲坐在矮树旁,等呀等,就是不见爹回来,到底还要等多久?
好冷…
手早已冻的通红。
隐隐约约可以听见些许狗鸣跟下人间私语窃窃。
哎哟,爹怎麽还不快回来?!他等的都快睡著了说!
正当他如斯抱怨时主宅附近终於发出步履声响,他看见一抹熟悉却又久未见的身影摇摇晃晃的走进茗茶居,想是又喝酒了。
小心翼翼的偷偷溜进茗茶居,门半掩,透著门缝他看见爹拉褟的倒在梨木桌上,他只能偷偷仰望,一但被发现他又要被赶回去了。
自从他十二岁生辰发生那件事之後他一直被禁止靠近茗茶居,这一年来爹他也没见过几眼,那件事他甚至还历历在目,不怕吗?怕,但那又如何,如果那样他可以被重视,可以被需要,再来几次又何彷?
被当作不存在一般,太难受了。
卿儿…你在哪里?
你知道吗…我好想你呀……
你好自私,抛下我一个…
爹又在亵语了…
他的背影看起来好伤心…好伤心……
听总管说娘是为了生下他才死的,所以爹不想见到我。
我的错吗?是我的错吗?
娘是怎样的人,长的什麽样子,是怎样的存在,他根本不知道,也无从得知,对他而言”娘”这个字只是个陌生的词。
不过听总管说,他跟娘长的像,尤其是那对眼。
爹躺在桌上一动也不动,发出阵阵沉稳的鼾声,睡著了吧。
无声无息的推门进去,动作极为轻巧,熟练的拿取被单轻轻盖在爹背上,宽大厚实却有些许哀愁的背影。
眷恋的将手轻轻搁在爹背上,那是多麽有安全感的地方。
一下下就好,让我暂时将自己遗忘在幸福中,他贪心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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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怎麽样?他怎麽样?!没大碍吧?」十二急切的问,方才大夫再诊间忙了许久,他却只能在外头著急等待,看著诊间的小徒弟不断忙里忙外,一下清水一下药罐的,白素的布条被染上血迹,一捆捆的往外送,好不容易才等到大夫出了诊间。
「咳,不太乐观…能不能撑的过今晚就看他的造化了。」拈了几下长胡神色凝重的道。
「怎麽会……」打击大的让他失了神,掩住脸不断的摇头,喃喃念著”骗人””不可能”。
不是真的…对吧?寄望的看著大夫,得到的却是叹息。
「…………他……快死了…?」
「伤深及肺,造成气胸。胸气漏,供不及氧,血之无氧,身之败始也。虽然他有点穴暂时封住了血避免大量的血液外流但那只是缓和之计,一路上奔波和之前伤势流的血实在太多,身体撑不住以致失去意识。老夫已经替他将伤口缝合了,他能不能过的了今晚就真看老天怎麽安排了。」
是…我害的?
大夫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进去看看他吧。」
掀开门帘,见他像睡著般安祥的躺在病榻上,只是面色惨白,裸著的上身被捆上一圈又一圈的白布,自胸口开出一朵艳丽的红花,红与白的对比,刺目。
伸手探他鼻息,微弱的气丝喷在他的指上,总算稍微安心。
你会活著吧?
我都还没亲手撂倒你,所以你必须活著。
指尖轻柔的抚著他俊秀却苍白的脸庞,眼中是叫人猜不透的情绪。
别以为你舍命相就我就会感激涕零的感激你一辈子。
是你自找的,不是我害的。
十二浅浅的笑著,眉间紧蹙,眼神骇人,是狰狞是盛怒。
我根本没要你救我。
如果你就这样死了我到也了事…。
是呀,你就这样死了,我就自由了,再也不用被你欺凌、轻蔑、忍受难堪的一切。
也不用被你主宰,我是我,有我的意识有我的主张。
也不用害怕我会再上你的当,将心遗失…。
可是我却不甘心,好不甘心。
看著昊俊颜,眼眶早已湿润,只稍一眨眼便会落下滚滚泪珠。
吸吸鼻子,哽著声,唔哑的压抑著不让眼泪掉下。
这样我之前的忍耐算什麽?!
忍受你的冷嘲热讽,你的轻蔑藐视,你的惨忍霸道,过著我不是我的日子,甚至在下人面前抬不起头,与至亲家人断绝关系……
这样我之前的努力算什麽?!
我努力练功是为了什麽?我努力读书又是为了什麽?学习管账嚐茗甚至是经商之道,我到底是为了什麽在努力?
一切不都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撂捯你,让你嚐嚐这些年来我所忍受的屈辱折磨?!
更不甘心的是这些不过是安慰自己希望他继续活著的理由。
他笑,笑的绝美,却带著哀愁与不甘。看著昊愤恨的想著如今他所做的努力全都是白费,纤指捏的死紧,指甲嵌进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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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皓腕被一股厚实力量桎梏,瞅上他的眼,挣也挣不开。
或者根本放弃挣扎,只是凝望。
「卿儿…你来看我了呀?」男子脸上漾出幸福笑意。抓著他的手抵在憔悴脸颊旁,「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呐呐的说著,眼里却现出泪光。
那是多久的思念才让他的梦境成真,那是多久的切盼才让虚影成实?
他心爱的人儿呀,终於见著了,明知一切都是梦醒来便是一场空,他宁愿醉也不愿醒。
颤著手像是害怕接触到久盼的影夕成云烟,直到将他拉入怀中,拥紧,鼻腔内纳满他的味道,确定不会消失,方才满足一叹。
刹那却像永恒。
他将手贴在爹脸上,看著他满足的叹息,只觉无限感伤、心酸。
爹真的很爱娘吧…。
爱的宁愿每天过著”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的日子也不愿接受没有娘现实。
想是醉昏了才将他误认成娘。
将他误认成娘也好,如果这样可以让爹快乐一点。
他从未见过爹如此幸福的神情,眯著的眼微光闪烁,脸上却是知足的笑。
真这麽想念?
他被紧紧的圈住,像是怕他消失一般,紧的让他有些难受,但身上传来的他的体温却他感到一股未有的安全。
为什麽不像重视娘般重视我?
他是多麽渴望被需要…。
算了吧,认清事实,那是不可能的,他眼中的你不是你而是她,需要的更不可能是你。
用力的挣脱他的怀抱,要自己别在痴别在傻,可却在看到爹害怕孤寂的眼神他却又心软了。在爹眼中他是多麽被热切的需要,是多麽重要的存在。
环著爹的颈子,依慰在他怀中,就让他也一起堕入梦中吧!
这梦不过是两个孤寂的灵魂互相取暖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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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可恶!好可恶!
一拳击墙,他真的好不甘心。
凝视著他惨白的睡颜许久。
想著以前的种种过往与痴愚。
「五十贯文钱,买断你一生,要不?」
「疯子!我现在没空跟你纠缠!」
「城东,徐离府,来不来随你。」
「你来啦?」
「你……是…?」徐离府…啊!原来这就是上回他说的徐离府…怪不得那麽耳熟!
「考虑清楚啦?」
考虑清楚?什麽事考虑清楚?他在说什麽?!
好可怜…莫非他真的是疯子?
「要不这样,五年、就五年,入府工作五年十贯文如何?做什麽都可以是吧?」
「十贯文?真的可以吗?」
「对!就十贯文,如何?」
「还记得这张是什麽吗?」徐离昊自袖里拿出一张白纸,「这是契约呐!」
「主子叫你做什麽,你就得做什麽。还记得吗,裘雁?」
「不算!这样不合理,我要告你,我要控诉官府你欺凌下人!」
「等下吃饱去书房跟先生念书,晚点我会要你抽背,好好学知道吗?」
「是。」
「别让我砸在你身上的花费白费,我可不想要个不识字的下人当贴身小厮。」
「十三公子说要我告诉裘雁公子娘亲病危。」
「我娘出事了!我要去见我娘!」
「我叫你继续背。」
「不准去?!」十二傻眼,为什麽???他背完了呀!
「不要忘了,五年内,只可书信往来。」
「凭什麽不准去?!
为什麽不让我去?!
你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对我有多重要!我娘出事了,让我去见一眼对你是有什麽损失?!
万一万一错过这次就在也没机会见我娘,你要我怎麽办?
我的损失你赔的起吗!
你根本无法理解害怕亲人失去的阴影对我有多麽大!」
「让我见我娘吧…不管做什麽我都答应,五年也好,十年也好,整条命都给你也好,求求你让我去见我娘一面吧。」
「我…不会反抗,你想对我怎样就怎样…只要你让我…见我娘…。」
「娘,我们搬走好不好?」
「傻孩子,这里就是家,为什麽要搬走?」
「…没事,娘,我说笑罢了。」
「要是今年新春贡茶的事交给徐离府包办…这小鬼今晚就安排到您那…不知大人亦下如何?」
「这小鬼可是除了我,其他人都没享用过呢!」
「好好做,这可关系到徐离府的大生意,搞砸了唯你是问!」
十二注视著他,谄媚道:「主子吩咐的事,裘雁怎麽会不用心呢?」扯出一抹豔笑。
十三怎麽会在这里?!
「没想到我满心欢喜的带著娘要给你的领巾来见你,如今看到的却是这等景况。原来写信叫我来就是要让我看到这样见不得人的场面吗?」水气在眼中打转,瞳中写满不可置信。
写信叫你来?
「没有、我没有!十三你听我解释!」抓起被单抽身,跄踉的欲走向十三像他解释。
「你不是我哥哥,我没有你这麽低贱不知羞的兄长!」
「是你,是你要十三来的对吧?」
「是,但是我没想到你会这麽冷静。」
「放过他们。」
「…十二。」
「给我过来。」
「不要,除非你放了他们。」口气坚决。
「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吗?」
为什麽要救我?!贱命不值得呀!
「不值得!」他大喊,像指责。伤的该是他。
「值得…。」
「呵…想什麽…我不过是不希望我的专属玩具被人毁掉。」
好可笑,我的人生就因为那十贯文葬在你手里,你说,你说要要怎麽陪我?!
你根本没办法赔我!
恶狠狠瞪著他嘴里说著方才决定的报复手段,在他耳边讲的好小声、好轻柔……
「如果你就著麽死去,那不如让我亲手了结你的生命……!」
纤指掐著他颈项,越来越使力,企图让他窒息死在自己手中。他嘴上挂著浅浅的微笑,眼里眸光是这麽晶亮聂人,笑的好无害丝毫不像是将夺取人命的幸福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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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那之後他常常趁著爹喝醉假装自己是娘取得长年无法获的的关爱亦或变质的父爱。
夜里他拉著他逛茶园、品茶赏月,又或者静静的听他叙述他有多麽想他,他有多麽爱他,有时後则什麽也不做只是紧紧的依慰彼此,直到天方破晓他沉沉睡去,他才偷偷的离去。
他很小心很仔细的不留下认何痕迹,让他以为他只是在作梦。
只有这样他的梦才永远不会醒。
又醒了。
男子发出不情愿的叹息声,他真希望永远待在梦中,永远与卿儿在一块。
梦里她是多麽麽真实,真实的以彼此温度互相取暖。
他还记得她细致发丝柔韧触感,身上甚还闻的到她身上的馨香…
是梦吗?
忽地袖上一缕黑丝入目。
黑丝细柔纤长,一缕不属於他的黑丝。
思绪顿时陷入一阵沉寂。
茫然。
男子轻轻的吻著他,原本舒服的吻力道却越加越重,强势的令他几乎不能喘息,直到快要窒息为止才放手,埋首在他纤弱的肩颈,他用力的喘息,直到呼吸够了才咽下一股气。
困惑越来越大,伴随著滚雪球般的强烈不安,爹今天怪怪的,行为激烈的一反常态,倏地一道低沉嗓音在他敏感的耳际响起。
「为什麽这样做?这样……」话才到前头,他的身已僵直得无法动弹,「……很好玩吗…?!」後头的话更像利箭狠狠的射透他的心。
男子抬头看著他,脸上是盛怒、失望、埋怨,交杂难解的情感。夜里绽放光明的小盏油灯将黄澄澄的光投射到爹眼里,责怪与失望的眼直勾勾的瞪著他瞧,他瞳里水气反射出他僵直想解释却又说不出口的怯懦表情。
他吓的说不出半句话,他做的那些事好像狠很伤了他,他没想过谎言拆穿後会是怎样的景况,或者该说不敢想。
男子手伸向他的颈子,由轻轻碰触直至紧掐,爹是埋怨他的,是他做错了,他不该这麽欺骗……
没有挣扎,任由肺里的空气递减,脸色由涨红转为虚白,像赎罪般。
意识开始脱离,想著或许救这麽死了也好。
水气在眸里凝聚,越扩越大越扩越广,直到化成泪珠,眯上眼,悄然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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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个几分钟你的生命就要结束了,昊,高兴吗?」他心不在焉的说著,看著他的脸色逐渐死白,他却一点也没报复的痛快,他该高兴呀!
他的恶梦就快亲手结束在自己手里了呢!
为什麽他高兴不起来?
手…开始颤抖。
突然间他听到微弱的喘息声,是他痛苦挣扎发出的。
泪水湿濡他的纤指,让他怔了几秒。
「为什麽哭…?」
「因为你还不想死吗?你以为装可怜我就会心软下不了手吗?」他呐呐的说著,演著孤独的独角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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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烫的泪水落到他紧掐的大手,他这才清了醒似的放了手,将他推向一旁,气愤却也没折的大力拍响桂木桌。
他蹲坐在地上咳了几声,大力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