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幸福-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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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完最后一门的那天晚上，终于解放了的一众人等跑到SWIRL庆祝，就连外校的徐临川也被召集过来。赵衡推说系里有事，开始时没到，结果还是禁不起吕奇和魏多多两人每隔五分钟的夺命追魂CALL，大概在一个小时后推开SWIRL的门，走了进来。‘赵衡，这里！’魏多多站起来，对着赵衡拼命的挥手。
赵衡笑着走过来，搬了把椅子坐在张小舒旁边。‘赵衡，今天谁不到你也不能不到！’吕奇递了杯啤酒给赵衡，‘你得给兄弟们个机会报答一下嘛！’
‘说得对，说得对！’李能达跟着站起身，对着赵衡一举杯子，‘来，我先敬我们302特聘，全国数学竞赛一等奖获得者——赵老师一杯，多谢你带我们逃出高数苦海！’说完自己先干了下去。
赵衡一笑，也拿起杯子一饮而尽，‘言重了，要是把我当哥们儿，就别这么客气！’
‘不客气，’魏多多狗腿地把赵衡的酒杯又倒满，‘我们是一点都不会客气的，你也知道下学期还有高数，以后还有线性代数，概率，数理统计，数据算法，还得有劳大哥你呢！’
吕奇大笑，捅了捅旁边的曲航，‘我今天算是知道咱们屋最阴险的是谁了！小多子，你还真是赖上人家赵衡了！你不是想把他当包身工使吧！’
‘包身工就包身工，’赵衡笑着接口，‘能做个随意支配你们宿舍冰箱的包身工也不错！’
‘听听，’曲航朝着李能达扔了颗花生，‘赵衡这家伙好搞定，你再换个大容量的，估计他以后就不止晚上辅导我们两周了！改住我们那儿都说不定！’
韩昭也随着众人笑着，只是改用两只手拿酒杯，她不时地打量着张小舒，看着他唇边淡淡的笑容，就好像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同样的小心翼翼，就如在连接两处断崖的钢丝上行走的人一样，不由得生出了一种惺惺相吸的感觉。徐临川望着曲航眼睛里闪动的光亮有些失神，就好像时间倒转，一个男孩拿着电话，他半边脸肿得像个猪头，可还是因为眼中的闪亮吸引了自己全部的目光，只是当时炫目的光只化成了一滴璀璨的泪珠，碎裂在电话听筒上，溅落开去。这一次呢？不管是韩昭还是赵衡，只要你快乐，只想你快乐，再不要流泪。
那晚曲航送韩昭回宿舍的路上，韩昭停在门前的路灯下，仰起头轻声地问，‘曲航，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和我一起上课？’
曲航一笑，伸手将韩昭一些乱了的发丝梳在耳后，‘当然是为了你啊！’
韩昭拉住曲航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深深注视了曲航很久，才垂下头，‘没事了，我这就上去睡，你也早点回去吧，别感冒了。’说完她慢慢的走进了宿舍楼，离开了曲航的视线。那天晚上大概凌晨两点，韩昭打了个电话给曲航，说是想要去哈尔滨看冰灯，而且她想和赵衡，张小舒一起去。
韩昭用了很短的时间就说服了赵衡和张小舒加入他们，其实是要归功于她采用了最有效的策略。韩昭选择的劝说对象是张小舒，而她除了拿出历年冰雕雪雕的照片诱惑张小舒外，还轻声地说了一句，‘我想勇敢一点，我想早一天知道答案。’就是这么意义朦胧的一句话轻易地打动了张小舒，这样的结果，韩昭早就明白，因为她看得出，在某些方面，自己和张小舒没有丝毫的不同。
曲航对于这次旅程的兴奋，在出发前一天晚上拿车票给韩昭的时候渐渐消散。那时韩昭一个人在宿舍里整理东西，曲航站在一边说个不停，‘不行，要多带几件毛衣，我们家那里就算冷的了，哈尔滨是还要再低个十几度呢！……要记得戴墨镜，不然会雪盲的……’
‘曲航，’韩昭拿起个小手炉塞进背包，‘我爸爸公司在那边有两个长期订下的酒店房间，现在没人在用，我们可以免费住那里。’
‘真的！太棒了！’曲航开心的抱了一下韩昭，‘那我们就可以用省下来的钱去滑雪！韩昭，你真是最最可爱的女朋友！’
韩昭淡淡地笑着，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曲航，‘曲航，那是两个双人间，你说我们应该怎么住？’
31．
曲航有些僵住了，他放开了韩昭，须臾，笑了一声，‘那我就只好打地铺了，你可好了，一个人霸占一整间屋子！’
韩昭轻轻叹气，‘要是我要你和我一起住呢？曲航，你会拒绝吗？’
‘我，’曲航一时语塞，但很快的就摆出一幅色迷迷的样子，‘我想这一天好久了！韩昭，你这可是送羊入虎口啊！不过，我们是出去玩儿嘛，要懂得节省体力，我是肯定当不了柳下惠的，还是和赵衡张小舒他们挤好了！’
‘曲航，’韩昭冷笑，‘你是自己当不了柳下惠，还是怕赵衡当不了？’
曲航好像被人突然打了一拳，有点站不稳向后退了一步，讪笑着避开韩昭的视线，‘你胡说什么？’
‘胡说吗？不尽然吧！’韩昭上前拉住曲航的手臂，‘曲航，你看着我，你对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每天来找我上课想要见到的是谁？你每天晚自习坐在绘图室里望着的又是谁？你找谁给你讲解高数？你又是为了能和谁旅行兴奋不已？你告诉我，现在就告诉我！’
曲航的眼睛因惊恐慌乱而渐渐睁大，他推开韩昭，摇着头大声地喊着，‘不是，不是，没有这样的事！我不是同性恋，我试验过，我才没喜欢他，我根本不可能喜欢他！你怀疑我！你骗人！’说到这里他突然冲到韩昭面前，紧紧抓住韩昭的肩膀，‘你想要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好，我们用不着等到哈尔滨，我们现在就做！’曲航毫不迟疑的低下头，用力的吻住了韩昭的嘴唇，撬开齿贝，舌头放肆地探了进去，韩昭拼命的挣扎，直到咬破了曲航的舌，才将曲航推开。
‘笨蛋！懦夫！’韩昭手扶在桌子上喘息着，‘我怎么会喜欢上你这样没用的家伙！’
曲航垂着头站在宿舍中央，任由嘴边的血流下来，那么的孤单而困惑，像是迷路的孩子，‘对不起，’他颤抖着低声说，‘对不起，韩昭。我是个没用的人，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看不到。’
韩昭死死的握着桌子边缘，眉目间满满的都是哀伤，她闭上眼睛想起几个月前一个男孩仰起头望着头顶的天空，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的安宁满足，她对自己说，要找到那种情绪的根源，她对男孩说，要帮他找到想要拥有的东西。如今，自己已经找到，可就在此时才发现，原来诺言的实现是如此的困难。如果，男孩永远不懂，是不是就会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如果，男孩可以永远的留在自己身边，自己是不是就可以让他幸福快乐，快乐到可以有朝一日露出和那天相同的表情。还是不行呢！韩昭摇头苦笑，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不可能的事，这与努力无关，更与愿望无关。
‘曲航，’韩昭走到曲航面前，温和的注视着他，‘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知道答案。虽然，有点遗憾，那不是我。’
还有十分钟火车就要开了，可曲航和韩昭还是不见踪影，赵衡又一次拨打着曲航的手机，这一次终于接通了。‘曲航，你们在哪儿呢！火车就要开了，手机又都不开，我和张小舒还以为你们出了什么事呢！’
‘是出了点事儿！’曲航轻笑，他站在月台粗大的柱子旁边，隔着重重人影也可看见赵衡一脸的凝重，‘我们不去了。韩昭和我另有安排，你们两个玩得开心点！’
‘你怎么又这样！’电话那头的赵衡是恼怒的。又吗？曲航望着合上手机和身边的张小舒解释的赵衡，真是的，我们好像注定了要一辈子错过。
你不是同性恋，韩昭的声音幽幽的响起，从某种角度上说，你也不会是异性恋了。
张小舒低着头好象有些失望，赵衡在轻轻的拍他的手臂。
还不明白吗？你只喜欢一个人，喜欢的时间太长，长到在你发现之前就已经和你血肉相连，融合在了一起。
他们在交谈，谈些什么呢？赵衡跑开了，他在买水，他递了一瓶给张小舒，一定是拧开了盖子的，他总是那么细心。
曲航，我帮你找到了，是他，只有他才是你想要的，一直想要的。
韩昭你真是聪明，可你不知道他现在要的不是曲航。
赵衡和张小舒背起背包，一前一后的上了火车。
他要的不是我，他身边的人不是我。我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不能做，因为我们是朋友，最好的朋友，永远的朋友。
只是朋友。
真是绝妙的讽刺，曲航笔直的站在喧嚣的人群之中，嘴角细微的上翘，在自己终于明白了自己心意的时候，在自己终于不再逃避选择面对的时候，所能做的，只是目送着他和别人踏上旅程，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32．
那个寒假，曲航几乎每天都老实的窝在家里，只是有的时候会被徐临川像押解犯人一样的带出去放放风。曲爸爸曲妈妈对于宝贝儿子的这种表现，有些不知所措，他们开始怀疑曲航是不是在经历第二次的叛逆期，因此对他特别的留意关心起来。曲航和韩昭，赵衡，张小舒还有302的几个人时有电话联络，聊天的时候他还是那么自然轻快，就像什么也没有改变。
假期结束曲航是302最后一个返校的，还在寝室门口就听见里面魏多多兴奋得大叫着，‘赵衡，张小舒我真是太爱你们了！这黑巧克力和红肠超好吃！’曲航站在门前犹豫了一下，接着他走到楼梯转角，拿出手机，拨通后轻声说，‘徐临川，帮我个忙。’
曲航推开302的大门，笑着和众人打招呼，‘赵衡，张小舒你们怎么也在啊！你们运气好，有口福，你们看我带得这么多东西！’说着将手里的一个大袋子放到桌上，从里面拿出了五六个大饭盒。‘兄弟够意思吧！什么时候也不忘你们！’
‘完了完了，’吕奇瘫倒在床上，‘我和小多子拿的已经把冰箱塞满了，达能的现在堆在桌上，这还有赵衡，张小舒的，你又来！’
‘这有什么难办的！’李能达从上铺跳了下来，‘让赵衡他们两个带几盒下去不就得了，再不行把你的那个老同学丁志远叫来，还有韩昭，郑千里，好东西还怕没人要？’
‘航航，’张小舒递了盒打开的巧克力给曲航，‘你试试看，我记得你一向都喜欢的。’
曲航拿起一块儿放在嘴里，含糊不清的说，‘谢了！怎么样，哈尔滨挺好玩儿的吧！张小舒你不是又画了好些画儿嘛，怎么不拿来让大伙见识一下？’
‘都在楼下放着呢！’赵衡对着曲航一笑，‘你把我们两个甩了，跟韩昭上哪儿去了，还不从实招来。’
‘也没去哪儿。’曲航低头又拿出一块儿放在嘴里，淳厚的苦苦的味道，还得再等上一阵子，等时间让苦涩退去，变得甘甜。曲航的手机在这一刻适时地响起，曲航松了口气，总算不用费神去找借口搪塞赵衡和张小舒了，‘徐临川，……，行了，我知道了，马上过去，……，不用说了，见面再讲吧！挂了。’曲航揣起手机，对着屋里的人一点头，‘徐临川有急事找我，我出去一趟，你们继续玩儿。’
李能达拉住曲航，‘什么事啊！你们俩一整个假期不都在一块儿嘛，还非要回来了才想起来说！’
曲航挡开李能达，对着他眨了眨眼睛，‘天机不可泄漏。’
新学期开始后，曲航变得异常的忙碌，当然他再没出现在韩昭的教室，虽然韩昭对此不置可否，但所有人都认定两人分手了。他们自动自觉地将曲航这种奋发的情况视为失恋的典型症状，吕奇，魏多多甚至郑千里都经常性的拍拍又独自一人坐在图书馆里曲航，说些天涯何处无芳草，何苦要在T大找之类的废话。每每这个时候曲航总是想要笑出声，他想说他看上的那根草本来就不是在T大找到的，他还想说自己现在的状态是被一草障了目，所以干脆闭上眼睛，来个眼不见心不烦。说不定运气好，再睁开时，那根烂草已经不见了。他觉得对不住的人是韩昭，虽然韩昭处处都表现得非常得体，乐队排练或是偶然在校园里遇到，她和曲航仍旧像朋友一样有说有笑，不让曲航有丝毫的尴尬，整个人也还是一如既往的开朗，可曲航明白韩昭是被伤到了，她的眼睛里有些深沉的色彩，在听自己唱歌的时候那些色彩会随着手里的杯子一起轻轻的晃动。可曲航什么也没有做，什么也没有说，因为他知道他给不了韩昭她想要的那种深切的安慰，表面化的关心对于韩昭这样慧质兰心的女孩是一种廉价的同情意味的侮辱，韩昭所需要的只是时间，而这次经历的伤痛只会让她的将来更加的完美，对于这一点，曲航是深信不疑的。
‘曲航，达能，徐临川，韩昭，你们快坐下听听，赵衡的这个旅行计划真的不错呢！’魏多多招呼着刚表演完，从台上下来的四个人。
赵衡笑着看着他们几个，‘你们还都没去过九寨沟呢吧！我现在手里有大概十张五一往返成都的车票，那边有个旅行社的负责人是我家亲戚，所以车啊，旅店啊都不用操心，我们还可以借几顶帐篷，到甘海子国家公园里露营，哦，甘海子就在九寨沟和黄龙之间，风景特别美。怎么样，很有吸引力吧！’
‘就是，这岂止是有吸引力，实在是梦幻旅游嘛！’吕奇在旁边很是激动，‘要知道九寨沟是限制进入人数的，所以一点也不会像其它的旅游景点那样挤得要死。不用考虑了，一起去吧！’
曲航避开赵衡热切的目光，笑着转向徐临川，‘早就叫你别急着买机票，又不能退，现在我们两个就只有放弃巴蜀风光，乖乖飞昆明坐滇池旁边吃过桥米线了。’
赵衡懊恼得扯下桌上的制图纸，这是今天弄坏的第四张了，照这个速度，估计今晚上就算通宵不睡，这份作业也交不上去。要真这样，明天他也别去九寨沟，直接在制图室露营算了。张小舒从旁边的位子起身走过来，轻声问，‘衡衡，要不要帮忙？’
‘不用，’赵衡重新固定图纸，‘刚才手有点抖，现在没事儿了，你忙你的去吧，弄完这个你不是还得把杨老师要的画赶出来嘛！别管我了。’
张小舒点了点头，刚想说些什么，赵衡的电话突然响了，教室里的人都不满的向这个方向望过来，赵衡抱歉的对众人陪着笑脸点了点头，拿着手机冲到了走廊上。让赵衡意外的是，电话里的人竟然是徐临川。他的声音虽平静却带些不同平常的严肃，‘赵衡，有时间的话出来聊聊吧！’
33．
赵衡和徐临川面对面坐在一张布满油渍的小方桌旁，那是徐临川学校旁边的一个小饭店。当时大概下午三点，不是用餐时间，饭店里除了他们两个也没什么人，徐临川叫了几碟凉菜和两瓶啤酒，他拿起一瓶啤酒帮赵衡倒满，对着赵衡一笑，‘赵衡，我还真没想到能和你单独喝次酒，要说起来，我其实一直挺烦你的。’
赵衡也不生气，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彼此彼此。’
徐临川大笑，‘好，够实在。’他也喝了一口啤酒，‘那你今天出来的这么痛快，就是知道我和你要说什么了？’
‘差不多吧！’赵衡微微一笑，‘你和我之间除了曲航，还能谈些什么？’
‘不错，’徐临川放下杯子，眼神有些黯淡，‘曲航。’他盯着赵衡的眼睛，‘赵衡，你老实告诉我一句话，你安排这次去九寨沟是不是为了他？’
赵衡垂下眼睛，低声说，‘你也知道他这阵子失恋，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成天的窝在图书馆里。我想出去走走看看，说不定能帮他排解排解。’
‘那就是了。’徐临川轻叹一声，‘你也算是有心。’他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又打量了赵衡一会儿，然后忽然的抓起桌上的杯子，将里面的酒一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