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泪-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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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扬从国外回来,我们在渝香子火锅店巧遇骆扬,跟他同桌吃饭的时候,当时坐在骆扬身边的那两个年轻男子就是他们了。
那个眼眸大大的男子笑道:“哟,师傅,您就别怪人家服装师啦!她哪儿敢砸您场子啊?”
骆扬的脸色变得乌青,愤愤地说:“你们两个孽畜来做什么?”
另外一个瓜子脸的笑道:“啊哟哟,师傅,真是太憋屈啦!您可是从来没跟我们兄弟俩动过大气儿,这可让徒儿伤心了啊。”
骆扬也没理他,对那个满脸无辜的小女生服装师说了句“去吧”,就回过头来给我整理服装。
眼睛大大的男子阴阳怪气地说:“哟,敢情眼前这娇怜怜的祝英台可就是我们的新师弟?唉哟,这年头,可真的是风水轮流转呐,想不到我安迪也有失宠的时候呢。师傅,敢情您可也是像当年培养咱哥俩那样栽培小师弟的?”
骆扬一脸羞愤:“你们给我滚!谁是你师傅?少在这里拿脸贴老子屁股。”
瓜子脸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腔调怪得可以:“看来师傅是全忘了。那我小周就给您拾掇拾掇吧,您说,我们哥俩打七八岁,就把童子身献您老人家了,可到头来拾到什么好了?还不是遭冷遇?”
“滚!”骆扬像发威的狮子。
那两个小人得志的家伙便浑身抖索了一下,笑盈盈地转身走了。
我吃吃地望着骆扬,以前那些灰暗的记忆又不可压制地涌到脑海。他满是哀怜的望着我,我淡淡地问:“你的辉煌,到底是用多少孩子的纯真换来的?”
他定定地看了看我,然后转过身去化妆,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后面的演出我是不想再继续下去了,接下来的戏,就让小姑来替我顶场吧。我简单地收拾好服装,卸掉妆,便匆匆离去。
走出剧院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晓风,经过我们这么久的努力,还是没能说服他摆脱那个魔窟般的圈子。想到他,我就一阵揪心,到现在我们还瞒着焰子哥哥,要是让他知道了,一定会发疯。
这样想着,我的脚步就不知不觉又踏过那座木造的月亮桥,走进那灯红酒绿的仙池舞厅。我想再去看看晓风,顺便劝劝他,看他愿不愿意跟我走。
舞厅里依然人山人海,疯狂程度丝毫不比对面的剧院差。人们的品味随着社会的发展而发生着巨大的变化,可是走进这样时尚前卫的舞厅,我却只会反胃。
那T台上的晓风让我感到眩晕。无论如何我都不敢想象,那竟然是晓风!那个瘦弱不堪的身子,头戴虞姬冠,内穿黄色小古装衣,肩罩湖蓝色虎头鱼鳞甲,外披彩绣明黄地凤戏牡丹女斗篷,颇有一番柔情媚骨。
可是,身着虞姬戏服的晓风并不是在台上唱那出《霸王别姬》,而是嘴咬一只翎角,双手扶着钢管跳着艳舞,待台下一阵欢呼之后,他便就地旋转,大概转了几十个一百八十度,他便步调踉跄地像喝醉酒似的倒在一个中年男人的怀里。几个大款模样的人凑上去,像剥洋葱一样,一件一件剥下晓风身上的戏服,而晓风也听之任之,没有半点不从。最后,晓风被他们脱得只剩下一条白色丁字裤,极其暴露地展示在众人眼前,那几个猥琐男人在他身上又啃又咬,寻欢作乐一番才肯作罢,把一张张红色钞票塞进他内裤里面。
我知道,就算现在我上去拉他,他也不会跟我走的。我只好走到后场的走廊上候着。大概等到十二点,晓风才下场,他简单地披了一件不知道是谁的西服,下面还是只穿了丁字裤,跟其他几个装扮差不多的男孩子一起走进来。看他的神态,应该很是疲劳,倦容满面。
他看到我,微微有些吃惊,把那几个同伴打发走,才抄着手站在我面前,尖声尖气地说:“又想来说教是吧,要说什么快点说,说完赶紧走人。”
我抓住他的手,哀求道:“晓风,你跟韵哥哥走好吗?咱们回去上学好吗?你不能再在这里混下去了啊!这样会毁了你的!”
他轻佻地看了我一眼,把脸别向一边,说:“我靠自己的身体挣钱,这是我的本事,不像某些人,白长这么大了还靠家里人吃饭。”
晓风的话里还带着孩子气,看来他的习性并没我想象中那样差,于是我极力规劝:“你不是喜欢唱戏吗?那你跟我回去学戏好吗?你这算什么啊?你不是一直崇尚艺术,上次我跟你分享你爷爷留下的杂记,你都很生气的吗?你是一个有原则性的孩子啊,可你为什么要在这里亵渎戏剧,穿着戏服在外面跳那种舞呢?”
晓风看了看四周,好多人都望着我们。他拉着我的手,一边往里走,一边说:“进来说话。”
晓风把我拉到一间化妆室里,里面全是乱七八糟的舞男的服饰,说不出来的奇怪,唤也唤不出名称来,输液管一样的橡胶绳、渔网一样的袜子、千奇百怪的内裤,让我看着就作呕。
还没等我看完,晓风就嗖的一声唾了我一口。我感到极度羞怒,没等我开口,他便厉声喝道:“我呸!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骆扬的丑事!八九岁就学会跟男人上床通奸了,现在却装出一副卫道士的模样来跟我说教,你真他MA虚伪!”
我被晓风的话惊得瞠目结舌。一时间我又是愤怒又是羞辱,两颗泪花在眼里直打转。但我极力忍住内心的委屈,平和地说:“晓风,你怎么骂我都可以,只要你答应跟我回去……”
“装,你继续装!”晓风狰狞得像一只小兽,“我求你别演戏了好不好?你小时候在爷爷面前演,在骆扬面前演,在邱焰面前演,现在又在我面前演!你不累吗?你什么时候才肯揭下你脸上的面具?”
“够了!”我愤怒地吼道,“我若不是看在吴二爷厚爱于我,赠我杂记的份上,我才懒得来管你!你现在说也说够了,骂也骂够了,总该跟我回去了吧?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不就是喜欢邱焰吗,好啊,你跟我回去,我就把他让给你啊!你不是喜欢争强好胜吗,你来跟我抢啊!你窝在这里自甘堕落算什么!”
晓风不但不为所动,反而用仇视的眼光看着我,突然摔门而去,把我反锁在化妆间里面。
我在化妆间里面扯破了喉咙嘶喊,都没人给我开门。一阵恐慌涌上我的心头,外面明明有那么多人,他们为什么像听不见似的?
我想给小姑打电话,才发现电话也没带,可能是落在了剧院的化妆室里面。我在里面把嗓子都喊哑了,都没有人理我。我绝望地坐在墙角,晓风骂我的那些话又在耳畔响起,不禁一阵心酸,泪水哗地流下来。
哭累了,我便坐在化妆间里打盹。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人撞开,外面一片漆黑,模糊中有两个黑影闪了进来,其中一人手持电筒,直射到我脸上,晃得我睁不开眼睛;另外一个拿了只黑黑的东西,还没等我来得及看清,我已经被人用东西套住脑袋,我像一只恐慌的小鹿,扯开喉咙叫嚷着,却猛地被人抽了一闷棍,就没知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有人把一盆水浇到我头上,我才逐渐苏醒过来。我只感觉一阵头疼,缓缓睁开眼睛,我被自己所处的情形吓懵了:我被人脱光衣服,只剩下一条底裤,像犯人一样给人用铁链死死捆住手脚,拴在一只木架上。我再看看周围的环境,是一房太平间一样幽静的房子,水泥地板,空无一物,就像一间空洞的仓库,又暗又潮,唯一的窗户也给人用木板钉住了,几缕光线通过木板缝隙倔强地钻进来。墙角放着一只电线凌乱的白炽灯,发出微弱的灯光。
给我泼水的是个长得一副痞子相的年轻男子,染得黄黄的刺猬头型,穿一袭黑色T恤、黑色皮革靴裤,戴着一只墨镜,整个人带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站在他身边的那个胖墩墩的丑陋男人便是暴牙龙了。他见我醒来,嘴角挂着邪邪的笑,挤弄着一对难看的斗鸡眼,摸了摸额顶的地中海,阴阳怪气地说:“小宝贝儿,你醒啦?”
我厌憎地看着他,紧闭着双唇不说话。
他走过来,捏着我的下巴,轻佻地说:“你可知道,其实在爷眼里,你比那个晓风好看多了。他太妖娆,太风骚,这点爷不喜欢。爷喜欢像你一样刚烈的。”
我用憎恶的眼光看着他,用力晃了晃脑袋,甩开他那只捏我下巴的手。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迅速加快,我的眼里满是恐惧的色彩,不知道眼前这个变态狂要做什么。我看了看那个戴墨镜的男子身后的木箱,里面放了些皮鞭、蜡烛、皮带、铁钳之类的东西。
那些东西,我只在古装电视剧里的刑场看到过,于是,电视剧里面那些犯人被施刑的触目惊心的场面便浮现在我脑海里,加强了我的恐惧感。
暴牙龙拍拍我的脸,说:“哟嗬,小刚烈眼睛里也有恐惧的眼色了。怎么,骆扬就没这样跟你玩过?第一次看到?我说那骆扬也真是,这么前卫的游戏他不玩,难不成还是对虐童情有独钟?我那傻师弟咧!”
我像一只受惊的动物,浑身颤抖地看着眼前魔鬼一样的暴牙龙,不敢想象他会对我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突然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照片来,甩在我跟前。我垂头一看,那竟然是晓风的照片,他被人脱光了衣服强摁在沙发上,姿态淫靡至极。我恍然大悟,之所以晓风一直不肯跟我们走,原来是因为他有把柄落在暴牙龙手里了!
我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眼神里面能够生出一对暗器来,射穿眼前这个可憎的暴牙龙。
他看着我,嘻嘻地笑道:“咋啦,害怕啦?你放心,爷疼你,不会这样对你的,谁叫爷对你这样上心呢,怎么舍得伤了你的心……”
说着,他就伸出手在我身上恣意抚弄,带来一阵刺痛,狠狠地唾了他一口。暴牙龙竟然恬不知耻地用手将脸上的唾液抹到嘴里,吞下去了。然后,他再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照片,这次我更加吃惊了,那竟然是我的照片,并且是我上高中时候在学校球场拍的毕业留影。
我正惶惑暴牙龙是怎么搞到这张照片的,他谄笑道:“小宝贝,你可真是美得令人销魂哪!搞得我们夫妻两口子都这样春心荡漾的。我那娇妻,可是每晚看你这张照片看得入神哪,要是哪晚看不着,就辗转反侧呢。”
他这一说,我才顿然明白,这张照片应该是高中毕业时,我送给韩梅作毕业纪念的!想不到她还对我念念不忘,每天都看我的照片。可恨的是竟然让这老秃驴发现了!
暴牙龙继续谄笑:“唉,她可是看得爷我心里酸溜溜的哪。睡在我身边,却想着别的男人,这滋味不好受。我今天倒想看看,她朝思暮想的男人,到底哪点让她如痴如迷。”
我恨恨地看他,眼睛里几乎迸出血浆。
暴牙龙走到那只木箱旁边,拿了只红烛,戴墨镜的男子便打开打火机给他点上。我惶恐不安地看着眼前这两个疯子,心想他要么就是烧掉我的头发,要么就是烧掉我的手指。
出乎意料,暴牙龙并没有烧我。但是他倾斜蜡烛,让那烛泪一点一滴滴到我的身上,我顿时觉得皮都给烫掉了一层,撕心裂肺的痛。看到我痛苦的嚎叫着,暴牙龙便猖獗地笑起来,直洒得我浑身是蜡渍,冷却凝固以后就像给人裹了一层厚厚的塑料衣,极不自在。
暴牙龙玩够了,又抄起一只皮鞭,专挑我身上没有蜡渍的地方猛抽了两道,那是一种皮开肉绽的痛楚,我咬紧牙关忍受着,一双凌厉的眼睛仇恨地盯着他。我知道他可能是误会了我和小梅之间的关系,所以想对我施以报复。
突然,我咯噔一惊,暴牙龙竟然开始脱裤子!然后他走过来,解开拴在木架上的铁链,一把将我推到地上。我的脸吓得苍白,意识到情况不妙,正此时,他的电话响起,只听到他冲电话里怒吼道:“什么?好了好了,知道了,我马上就去!他MA的,酒囊饭袋,芝麻点事情都干不好!”
他匆匆挂掉电话,急急忙忙提起裤子,对身边的墨镜男子挥了挥手,他们便一道跑出去,哐当一声锁上铁门。
等到他们的脚步声远去了,我才意识过来,原来自己遭到绑架了!我使劲在水泥地上磕自己的脑袋,迫使自己清醒。我仔细想了想,昨晚我去仙池舞厅劝说晓风跟我回去,结果他把我反锁在化妆间,我呼救无效,随后便睡着了。突然闯进来两个黑影,把我带到这里……
我逐渐明白了,晓风竟然陷害我!他故意把我反锁在化妆间里面,看着我沦为暴牙龙的鱼肉。这样一想,我便哭起来,晓风他怎么能这样啊?我哪里对不住他啊?他沦落到这个肮脏的圈子里面,我却一心想要搭救他,他怎么能恩将仇报呢?然后我又想起韩梅,于是觉得自己太无辜了。我跟小梅根本就没有任何暧昧关系,我们甚至连恋爱都没有谈过,却被暴牙龙越描越黑!
想到这里,我不禁一阵哆嗦,觉得自己像一个待毙的死囚,落入暗室,已无获生的希望。鞭伤的痛比不上心里的创痛,还有什么比被人出卖更难受呢?我终于明白了,一向坚强如钢的骆扬,在别人背叛他之后,也是那样悲痛欲绝,甚至自虐。
在牢狱一般的暗室里,我一刻也睡不着,头脑一直保持清醒状态,嗓子都喊哑了,也没有人回应。外面传来的每一下声响都会引起我浑身颤抖,总以为是有人来了。我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我像一只受伤的动物一样蜷在地上,瑟瑟发抖。
突然,外面响起轻缓的脚步声。我哆嗦着仔细听了听,觉得那脚步声的节奏轻慢,不像是男人。脚步声越来越近,我也越来越紧张。终于,门被人打开了,我慌张朝门口一看,来的人竟然是小梅!
挺着大肚子的小梅看到我,就泪如雨下地跑过来,手里提着一只小塑料袋,里面装了几件衣物。她见着我了,激动得说不出话,只是抖索着双手去解铁链上的锁,不知道是太紧张还是太难过,她颤抖着双手,怎么也插不准钥匙孔。
费了好大劲,她才将那些难缠的铁链全都打开,一边哭一边说:“江韵,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昨晚他洗澡的时候,我偷偷把他的钥匙都在香皂上面摁了一个印儿,今天就按着印儿去锁匠那里配了这些钥匙,没想到能管用,这一招是在当年《刀马旦》里学到的……他今天赶一批货去了,应该不会这么快回来,你赶紧穿上衣服跑吧,越快越好……”
趁小梅说话的功夫,我已经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听了她讲的话,我早已经热泪盈眶。小梅用手背不断地抹眼泪,抹完了又来,整个一泪人儿,哭得令我肝肠寸断,柔肠百结。
我已经慌乱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拉着她的手一道往外跑,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外面是一片荒郊野岭,我回头看了一眼那间暗室,那是一间低矮的单间平房,在荒草堆里显得像一座孤冢,又像一座魔窟,阴森而晦暗。
小梅挺着大肚子,不能跑得太快,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