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泪-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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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理解我一下,好吗?等他的病情好转了,我立刻就去广东找你!”
我看了看烟然,他一脸惊讶地看着我,小声嘀咕道:“小韵!你怎么不说呀,你说呀!机会难得呀!”
我闭上眼睛,眼泪就快滑落下来。我轻咽道:“大熊,我没生你的气。我找到焰子哥哥了,我想跟他在这边过完一辈子。你真的不要再来找我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大熊才说:“找到了就好,找到了就好。那你也得回来呀,你妈妈惦记你呢!小白打电话告诉我,你妈妈都要急疯了,又打不通你电话,处处托人登寻人启示,好在我让小白转告你妈妈,说你在广东,挺好的,你妈妈才肯放心。小韵,你真的要回来,你不能不管你妈妈。”
我嗯了一声,便把电话挂断了。
烟然一脸责备地盯着我,怒骂道:“你是不是有病啊!你怎么不说啊?你是不是不想出去了?难道你也中了魔了,财迷心窍了?”
我怔怔地看着烟然,两行清泪便滑落下来。我说:“我知道这层网是没那么容易冲破的,我宁愿一个人死在里面,也不要连累别人。我是爱大熊的,他已经为我付出了许多,烟然,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你也该知道大熊对我有多好了,我不能够害他。”
烟然只顾操着手一屁股坐在高脚凳上,翘着二郎腿生气。老魏叹了一口气,摸了一把自己的双下巴,只顾埋头去看报纸。
我走出电话室,烟然急匆匆地跟上来,突然之间我只想逃跑。我一头扎进电梯里面,立刻关上门,降落到一楼之后,我绕过那个种着各种各样亚热带植物的小院子,拔腿便往大门外冲去。当我刚好穿过铁栅门的时候,红外线警报器响起来,两个体形彪悍的保安从门卫室大步流星地走出来,一把逮住我,将我的双手反扯拧到背后,我便动弹不得了。
那个脑袋浑圆的保安瞥了我一眼,说:“他妈的,跑什么跑?找死啊?”
说罢,他用力一推,我便被他推到地上,在那光滑的地板上滑出去老远。烟然跑了过来,一把扶起我,冲那保安喊道:“你他妈就不能温柔点啊,狗仗人势的家伙!不就一保安吗,凶啥凶!”
我这才发觉我已经不能走路了,脚跟疼得厉害,刚才给那彪悍的保安一推,崴到脚了。烟然便架着我,扶我上楼去。刚走到电梯门口,便听到有人在身后喊了一声:“等等!”
回头一看,是那天那个劝烟然去服侍澳门珠宝商的独眼龙毕老二。他不像其他人一样穿笔挺的西装,反而是穿了一件开襟大褂,脚蹬一双千层底,活像一个山林土匪,加上他戴的那只三角形黑布眼罩,就更加神似了。
那毕老二小跑过来,说:“烟然!刚刚那澳门佬放话了,叫你以后别去了,还说看着你那副扭扭捏捏,既要做婊子又要立贞节牌坊的架势就心烦。”
烟然淡淡地哦了一声,说:“好啊,正合我意,我还不想成天对着一个老态龙钟的家伙呢,正想摆脱。”
烟然说罢,便架着我往电梯里走。那毕老二又开口道:“急什么急,赶回去投胎啊!那个,你你你,你留下!”
我回过头去,毕老二正指着我。我惊悚地望着他,问:“干什么?”
毕老二在我身边绕来绕去地打量着我,点点头说:“嗯,不错,这小子还不错,体型纤长,错落有致,脸蛋又生得精细,眉清目秀的,不如你去试试。”
还没等我开口,烟然朝毕老二喝道:“我说毕老二你没喝酒吧,咋满嘴酒话呢!那澳门佬是跟我签的合同,这两个月的期限还没到呢,哼,玩腻了就想把老子甩了?那可没门儿!”
毕老二啧啧咂舌道:“就你那狗屁合同,他在乎个屁!你以为你什么身价啊?就你那几十百把万的身价,再撕他妈十张八张票,那澳门佬也不皱一下眉!你以为他那澳门第一珠宝商是胡混过来的啊!”
烟然神色稍显慌张,说:“那也不成!好歹等我这两个月的期限过了,他再换人!把我烟然当什么了,破衣服啊,说甩就甩啊!”
我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们两个,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大概这毕老二是想拉我去那澳门佬面前献媚,而烟然则拼了命的想把我拽回来。太复杂了,这里面真的太复杂了。
毕老二纠缠不过烟然,二话不说就拉着我往外面走,全然不顾我受伤的脚,顿然间我就像是被他拖着走似的,崴了的那只脚就像快要断裂,一阵阵剧痛。
烟然见情形不妙,一头扑到毕老二面前跪下,哀求道:“毕大爷,你真的不能带他去,他还是个孩子,他什么都不懂,而且脾气很冲,又没经过咱这一行的专门训练,要是他一个不小心把那澳门佬惹毛了,吃亏的还不是你自己和金老大啊?要是真搞砸了,你想,金老大能放过你吗?”
我怔怔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烟然,他漂亮的眼睛里浮出一丝悲凉的色彩。毕老大冷笑了一声,说:“我说烟然啊,你到底是想唬弄我呢,还是真傻啊?难道你忘了,那澳门佬最擅长的就是调教新人吗?他的品味可是独特得很,偏不爱行家里手,独爱这没入门的新人呢,我看这小子细皮嫩肉的,澳门佬肯定喜欢。”
绝望的烟然显得无计可施,一脸的愁云惨雾。他死死抱住毕老二的脚,带着哭腔哀求:“大爷,毕大爷!我求求你放过他吧,楼上那么多人,比他有姿色的多着去了,你上去挑吧,你真的不能带他走啊,毕大爷,烟然求你了,你就看在烟然侍候过你的份上,放了江韵一马吧!”
毕老二只顾冷笑,说:“我还就看中他了!看他这生得倾国倾城的,要是扮起女妆来,准得把那澳门佬眼睛都看直!”
我知道麻烦就要来了,我来不及多想,就被毕老二拖了出去,然后塞进一辆黑色桑塔纳。烟然张开双臂挡在车前,毕老二把汽笛按得“嘀嘀”直响。两人僵持了片刻,毕老二忍耐不住了,便踩下油门,车开了出去,烟然敏捷地一闪,扑到车窗边,发了疯似的把手伸进来去拨方向盘。
我被烟然如此激烈的反应吓懵了。毕老二一怒之下,刹住车,下车顺手就掴了烟然一个耳光,身娇体弱的烟然转了两个圈,才生生地坐到地上,白皙的脸上顿时浮起一个触目惊心的红红的五指印。
坐在地上的烟然幽怨地看着毕老二,一缕血丝缓缓从嘴角溢出。毕老二指着他怒吼道:“你他妈再敢挡老子道,可就不是让你吃老子铁砂掌这样简单了!”
说罢,毕老二便上车踩着油门倒车。正在我心里充满恐慌,认为自己这次死定了的时候,一个磁磁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老二!你咋下那样重的手打咱烟然呢?”
听到这话,毕老二瑟缩着踩下刹车。我从后视镜里看到一个穿白底碎花羊角衫的男子正缓缓走过来。
毕老二连忙下车去迎接那男子,连连赔罪:“老大,是我的不是,是我的不是……”
我也不回过头去看他们,只顾堵气坐在车里。那个被叫做老大的男子走过来,帮我打开车门,一脸微笑地看着我说:“孩子,下来吧,金老大不会让你去应付那个澳门佬的,让你受惊了。”
我愤愤地看了他一眼,他们这是唱的哪一出,一个扮黑脸,一个扮白脸。总之都是一丘之貉,没一个善类。
眼前这个男子想必就是金老大了。经常听烟然提起他,他便是这个传销组织的龙头老大,三十来岁,一双老鹰般凌厉的眼睛,眉毛又粗又浓,皮肤黝黑,一头打得油晃晃的短发,额上支着一架墨镜,浅浅地笑着,看上去怎么也不像一个狼穴老大,倒像是八十年代的香港歌手。
我下了车,跑过去扶起烟然,替他擦嘴角的血丝。他紧紧抓住我的手,我能感觉到他正在颤抖,莫非他是给眼前这个令人谈之色变的金老大吓得直哆嗦?我倒是没所谓,可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吧,到底只是耳闻,这个金老大究竟是个怎样厉害的角色,我也不知道。
金老大拍拍毕老二的肩,说:“这个孩子我留下了,有重大用途,你去忙你的事儿吧。”
毕老二焦灼不安地说:“老大啊,那澳门佬这会儿正发着火呢!我这不是看到这小子长得也匀称,想拖他去安抚安抚那老乌龟吗?”
金老大定了定神,说:“你别说了,我已经决定了,这孩子我要留下。”
毕老二仍旧一副不安的模样:“老大,你也知道那澳门佬是咱们的头等贵宾,得罪不起啊!要是他河东狮吼,遭殃的还不是咱们河西的人啊?”
金老大拳头一捏,说:“那老乌龟算个屁!跟我那批货比起来,他就是颗芝麻!老二,你去库里重新找人顶替这孩子,这孩子真的可以派上大用。”
独眼龙毕老二说不过金老大,便灰溜溜地开着车走了。
…… 第三十五章 烟花殇 ……
香消玉殒佳人绝,
粉骨残躯血染衣。
红楼梦好终须别,
暗香浮动谁怜玉?
金老大打发走了毕老二,便一并把我和烟然叫上他那辆红色法拉利敞篷跑车,油门一踩,一溜烟朝外面驶去。
我就像一只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小鸟,终于又看见蓝天白云、车水马龙、高楼大厦了。我贪婪地看着久违的外面,烟然倒是一脸从容镇定的样子,风吹得他的头发直往后飘,如烟花一般绚烂。
跑车风驰电掣般地在高速环路上开了很久,最后绕到一家西餐厅门口。我抬头看了一眼,这是一座欧式拜占庭流派的建筑,典型的尖塔高耸、圆形拱门、绘着圣经故事的彩色大玻璃,像一座富丽堂皇的教堂,门前的停车场停着各类名车。我没来得及多看,就给烟然拉了进去。
当我们从圆拱大门口的红地毯一路走进去的时候,我们便进入另一个雍容华贵的世界。餐厅正中间是一架修长的雕图大理石长柱,飞天而立,颇有气派;整个餐厅是多边形,每条边上的墙壁上有一扇拱窗,各置枣红对幕,像华丽的舞台;在圆拱形穹顶上,是绕成一圈的十字拱和轻盈的飞券,饰以暖黄色灯光,气氛温馨;绕着大理石柱是一只小池,池中央是一个石膏雕成的天使,羽翼张扬,怀抱汉白玉净瓶,一缕流水便从瓶口落入池中,发出咕咚咕咚的曼妙的流水声;以石柱为中心,周围是呈放射状排列着绛色桌椅,铺着珍珠色的百褶桌布,上面绣着中国古典式花纹,高雅而别致。
好一派金碧辉煌的景象!正当我被眼前一片迷离的景致迷得发愣,一位穿天使服的年轻男服务员迎了上来,将我们引入第一环第一座。我坐在那雕着“鱼戏莲叶”的红木椅上,身后便是那个水池,我循着水流声望去,那个憨态可拘的可爱天使便映入我的眼帘。
金老大对那穿天使服装的服务员说:“来三份香辣牛排。”
我说:“我不吃牛排。”
金老大冲我一笑,一双老鹰般的眼炯炯有神。他对服务员说:“那给他来份咖喱鸡。”
对于眼前这个热心至极的金老大,我永远不可能对他投去一个笑意。我清楚明白,他是敌人。我看了看烟然,他的表情甚是古怪,一时振奋,一时又忧虑,看来他应该是在揣测那金老大的心理。
此刻我的心里却是一片空白,因为我太不了解他们这群人了,我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我想,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肯定没什么好事。
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服务员上菜来了。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进西餐厅,虽然经常在电视里看到别人怎么用刀叉,但我还是很不习惯,只管用手抓住那只鸡,撕扯开来便开吃。
烟然想要教我怎么使用刀叉,被金老大拉住了:“呵呵,随他吧,这性格我喜欢。”烟然又看了我一眼,才低下头去吃牛排。
我瞅了金老大一眼,他正笑意醉人地看着我。我抹了把满是油腻的嘴,只管啃那鲜美的咖喱鸡。可能是被关在里面太久了,太长时间没吃到这样美味的东西,所以我有点饥不择食、狼吞虎咽的架势。
金老大递过一张三角餐帕,笑道:“孩子,慢慢吃,别急。”
我一边啃鸡腿,也不抬头看他,一边说:“你想把我怎么样,尽管说吧。说了我才不用每天过得提心吊胆的。反正我现在已经是煮熟了的鸭子,飞不了。”
金老大噗嗤一笑,拿起那只三角帕擦了擦自己的嘴角,说:“真是个睿智的孩子,金哥越来越喜欢你了。怎么样,愿意永远跟在金哥身边,过这种锦衣玉食的生活吗?”
听他这样一说,刚咽下去的鸡肉又吐到盘子里。烟然一脸惶惑地看着我,给我递了杯水过来。金老大笑道:“刚才看见你逃命似的想跑出去,全然不顾那两个凶悍的保安。你知道吗,当毕老二那样粗鲁地把你拖到车上的时候,你金哥心头痛着呢。”
我鄙夷地瞥了他一眼,心想你可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演戏也演得太差劲了。
金老大接着说:“听他说要把你拿去献给那个澳门来的老乌龟,我这胃就翻腾得厉害。你说,要是把你这样一个羞花闭月、沉鱼落雁的小可人儿拿去给那糟老头子践踏了,这不是要了金哥的命吗?”
我呆鹅一般地看着金老大,完全不懂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没准儿这咖喱鸡就给他下了毒,毒死了也好,省在这里遭罪。
烟然只是一直沉默,有一口没一口地在那里割着牛肉。从他手里的刀叉咣当咣当撞击盘子的声音,我能感受到他内心的忐忑不安。金老大突然从牛仔裤兜里掏出一只镶金的心形小盒子,用食指撬开,我便看见一只嵌在海绵上的钻戒在烛光下闪闪发光,那光华射得我犯晕。我想我完全懵了。
金老大笑道:“金哥观察你好几天了,我就喜欢你身上那股超凡脱俗的气质,走到哪里就像是天仙一般。做金哥的老婆,让金哥来保护你,好吗?”
我冷冷一笑:“你这种人也配说喜欢?你所谓的喜欢,就是把喜欢的人养在笼子里慢慢欣赏?养在玻璃缸里慢慢调教?那你有没有想过笼子里、玻璃缸里的人到底快乐不快乐?”
金老大一愣,随即又恢复了笑脸:“你跟了金哥以后,就再也不用过鸟笼似的生活了,你想去哪里,金哥都陪你去,就算你要环游世界也可以。”
我嗤笑了一声,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擦了擦嘴,说:“把戒指收回去吧。好好学学什么是爱,再去求爱。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请你放了我,让我自由。”
金老大哈哈一笑,对一旁默默无语的烟然说:“行啊烟然你,把这小子带得伶牙俐齿的,把金哥都说得无地自容啦。成,这戒指我收起来,看来你也是不会接受的。来来来,快用餐吧,别愣着。”
我用余光瞟了烟然一眼, 他只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只顾啃牛排。
从豪华的西餐厅回来,我和烟然又回到了平常的那种被禁锢的生活。只是一向从容镇定的烟然再也不像平时那样镇静了,有时候会很神经质地打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