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爱小说网 > 耽美电子书 > 琥珀泪 >

第64章

琥珀泪-第64章

小说: 琥珀泪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今天一大早,我早早用过膳,从马铺租了一匹枣红色马儿,带上些许干粮、水和地图,便上路了。一路上山路坎坷,好在这匹红马走惯了山路,专挑险恶的路段却健步如飞。马匠说它的名字叫多吉,意思是金刚之躯,永远不会垮下。马匠还说,多吉是铺里的上等马匹,凡是有什么重要的情报要传送,都会选择它。



  我轻轻抚摸着多吉脖子上暗红色的鬃毛,它便吭哧吭哧地撒欢,然后响亮地嘶叫一声,得得得得地飞快地向前跑去。我看着远处高高的卓玛拉山,仁钦崩寺矗立其巅,威严而气派。



  就在多吉准备进山的时候,后面传来一阵得得的马蹄声,我回头一看,那是一匹在阳光下白得发亮的马儿,个子比多吉高出一截,踏起步子来轻盈如羽,气息却相当匀称,不慌不乱,果然也是上等好马。我再看马背上的人,竟然是洛郎。他一边吆喝着使唤白马,一边冲我喊道:“江韵,你等一等!”



  洛郎略显愤怒的表情让我心生不妙,而且他平时都是唤我江韵老师的,而今天却对我直呼大名,语气也颇为不善,莫非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便一扯辔头,收住缰绳,多吉便调了一个头,听话地停下脚步。洛郎赶马过来,用极不友善的眼光看着我。他穿着土巴巴的斗士短袍,露出黝黑结实的臂膀和胸脯。他的腰间别着一把闪着炫光的藏刀,脸上露出杀气腾腾般的凶光。



  我笑着问他:“洛郎……你为什么不在学校上课,你跑出来做什么?”



  洛郎眉头高挑,愤怒地说:“你让我怎么放下心思上课!我想了好几天,觉得这件事情还是我们两个私下解决为好。我尊称你为老师,可你却搞我喜欢的女人,你算是什么狗屁老师?!”



  我看着这个向来热情似火,今天却冷漠如冰的孩子,心里便燃起一团恐惧的火焰。我怔怔地说:“你是指……你指塔娜老师?”



  洛郎恨恨地说:“你明知道我喜欢他,将来还要娶她的,可你倒好,竟然先下手为强,霸占了塔娜老师!难道这就是你们汉人的卑鄙手段?”



  我感到一阵羞辱,但我尽量压制住内心的激动,低声道:“我喜欢塔娜,她也喜欢我,为什么不可以?”



  洛郎便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面容狰狞,那凶煞的表情与他的年龄实在不相符。他狠狠啐了一口,重重地说:“我要跟你决斗。谁赢了,塔娜老师就是谁的。”



  我对他的话感到不可理喻,哧笑了一声,便调转马头,准备上山。我想,孩子就是孩子,连处事都这么孩子气,居然还会用武力来衡量感情。



  洛郎在身后哈哈大笑:“你怕死,你是个懦夫,你配不上塔娜老师。”



  我置若罔闻,继续赶马前行。洛郎追了上来,多年的高原生活,使得他对马儿的驾驭技巧比我娴熟百倍。他利索地从腰间取出藏刀,用力刺向我的背心。在炎热的高原上,我感到冰冷的刀锋触到了我的骨肉,我的血液,以及我的灵魂。热气腾腾的血液沿着我的背脊,经过腰间,向屁股下的马背淌去,一直蔓延着多吉的皮毛,渗进脚下的土地里。此刻,我却没有了疼痛感,我用逐渐扭曲的目光看着洛郎,我并不怪他,那个让我又爱又恨的男孩儿——我病态地喜欢他,喜欢他的勇敢,喜欢他的任性,喜欢他的刚毅。我艰难地回过头,微笑地望着他,他却傻了——藏刀还在扎在我的肉体之内,仿佛与我合二为一。血液染红了我的牙齿,吓到了洛郎。我知道我撑不住了,我就要倒下了,我用尽所有力气往后面倒去,希望能倒在他怀里。



  他扶住我,一边哭一边说:“我不要你上她,我不要你上她!”



  我却依然笑着,笑着笑着,我就看不清洛郎轮廓分明的脸了,也看不清仁钦崩寺的方向了。于是,天黑了。我没能如愿,没有倒在洛郎怀里,而是重重地摔在草丛里面。我的灵魂飞了起来,绕着青天白云,越飞越高。我听不见洛郎的呼喊声,听不见多吉的嘶叫声,听不见天空盘旋的老鹰的尖叫声,听不见远处僧人的诵经声。我听不见任何声音。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正俯卧在一张矮榻床上,浑身麻木,我想翻个身,可精疲力乏,后背一阵剧痛。记忆慢慢拼合起来,那应该是被洛郎刺下的地方,此刻正疼得紧。我的衣物被人除去,几道白纱绕过前胸包扎着伤口。我扭转脑袋四处打量,床上挂着褐色透明蚊帐,素色被单上面绣着洁白的莲花,濯清涟而不妖。一缕霞光透过镂空雕花的窗户照射进来,刚好落在矮榻床前的那只蒲团上面。窗户左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副字迹苍劲的毛笔字,题着“心静如水”;窗户右面的墙上则挖了一个四方形壁孔,里面摆着一尊镀金铜佛,正下方是一张方桌,上面摆着松香、蜡烛、木鱼和一盘香蕉。



  看到香蕉,我才觉得肚子饿得不行。于是我强忍伤口的剧痛,吃力地起身下床。我这才发现自己下身穿一条灰色僧裤,腰间给人扎了一束腰带。我顾不上疑惑,便踏着榻上那双绣花布鞋,攀着墙壁来到方桌前面,抓起香焦便是一道狂啃。我抬着看了一眼那尊铜佛,它似乎正用凌厉的眼光审视着我,令我不禁打了个寒噤,倒退几步。



  这明明是一间禅房。我无比好奇,我不是被洛郎杀死了么?那把刀子刺入我体内那样深,都触及到我的脊骨,为什么我却又醒了过来?为什么他不一刀将我结束?我扶着墙壁走到阳台上,外面是一道雕花的石栏,楼下的院坝内除了几鼎香炉,空无一人。为什么这个寺院如此安宁?



  我仿佛能听见远处的山顶传来一阵嗡嗡呒呒的诵经声,以及老鹰鸣叫的声音。正在我听得入神的时候,一个声音从楼下传来:“江韵老师!你醒了?”



  还没等我来得及低头去看,那个身影已经如闪电般窜进楼道,不一会儿功夫便跑到楼上来。是洛郎。他看到我醒来,还如此生动地站在楼台上,他兴奋得不能自已:“老师,你醒啦……”



  我冲他浅浅笑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洛郎显然一脸的歉意,这会儿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像一个犯错的小孩,把头垂得低低的,喃喃道:“你没事就好了,我真怕……老师,我错了……你会怪我吗?”



  我虚弱地摇摇头,扶着栏杆,指着远处的山顶问他:“上面是什么声音?”



  洛郎听我这样一问,便立即来劲了:“老师,上面在举行天葬仪式呢!附近的一个农民跌下山崖摔死了,法师正在为他送行。”



  我对洛郎的回答颇感好奇:“什么是天葬啊?我能去看看吗?”



  洛郎大手一挥:“不可以,不可以!天葬是神圣的仪式,外人不能擅自观看的……再说,再说那是很残酷很血腥的,你看了会受不了……”



  我只感到后背一阵冷气袭来,伤口好疼。我说:“洛郎,你欠我一个人情哦。就当是补偿我的吧,我好歹从鬼门关溜了回来,你就当帮帮我。我真的很想了解藏族文化呢。”



  洛郎做了一个为难的表情,但他很快就眼睛一亮,凑到我耳畔低语道:“哈哈,老师,其实我也正想去看看呢!天葬仪式不是一般人能看的,我特想看了!我知道有条小路可以通往天葬台,你跟我走吧!”



  说罢,洛郎便拉着我的噔噔噔噔地下楼,他跑得飞快,像一匹健壮的马儿。他跑了一段,回过头看看羸弱的我,又快步跑回来,二话不说,背着我就往丛林里面跑去。



  果然是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洛郎就像敏捷的猴子一样穿梭在森林里面,丝毫不被那些藤藤蔓蔓的植物所牵绊,背着我就跟背着空气似的,步履平稳。丛林里不时会有漫步的小鹿和羚羊出没,看到我们便惊惶失措地跑开。洛郎一边爬山一边嘱咐我:“偷看天葬是对死者的不尊重,我们就当作是为死者送行吧,这样心里能好想一些。待会儿我们就躲在草丛里面偷看,老师你千万不要吱声,免得被天葬师发现了,那样可就麻烦了。”



  山巅呈三角锥形,周围是枝繁叶茂的树木,洛郎在一块巨大的生满斑驳苔藓的岩石后面停下。他小心翼翼将我放下,尽量不动到我的伤口。他在前面打头阵,扒开挡在眼前的树叶,嘘了一声,便把我唤过去。我这才发现,原来我们离天葬台已经非常接近了,大概只有二十米距离。



  这就是传说中的天葬台,神秘而又幽深的地方。乍一看去,它并不气派,是一个三十来平方的石台,凹凸不平,上面还残留着一些尸骨残骸以及一缕缕随风打转的头发。天葬台周围筑有一米多高的铁网,上面挂满经幡,随风狂舞。天葬台右侧摆了一只巨大的香鼎,里面烟气缭绕,气味独特。



  两个年轻力壮的男子将一只粗麻袋扛到天葬台上之后便退下;一位年迈的穿经袍的老喇嘛便蹒跚着走上天葬台,转动着手中的经轮,闭上眼睛开始诵经;另一位中年男子则打开一个羊皮袋,从里面掏出一大堆刀、锥、斧、锤等铁器。湛蓝的天空中盘旋着几只秃鹫,声声长鸣,像极了草原上的大雕。



  洛郎的压低了声音对我解释道:“天葬师马上就要开始动手了。天葬台周围的铁栏是为了保护死者的骨肉,不让鹰鹫撕扯得太远;香鼎里发出的气味,可以吸引秃鹫前来取食死者的骨肉;那位诵经的便是尼玛次仁喇嘛,是仁钦崩寺最有威望的喇嘛;你看天葬台周围那凌乱撒落的衣裤鞋帽,那便是死者的遗物;天葬台下面那尊雕塑,便是墓葬主,藏语里面叫「尸陀林主」。他们的形象宣扬了诸法无常,世界有生住坏空,万物有生住异灭,人有生老病死,可是众生不明无常之理,妄生执着,最终招致轮回之苦。墓葬主向人们展示人的最后结果不过是一架白骨,旨在启悟人们放弃执着,寻求解脱。”



  我便望去,那是两座骷髅雕塑,异常可怖。男骷髅右手高举铁钩,左手当胸捧宝盘;女骷髅右手高举无怃花枝,右手当胸捧着盛满鲜血的头骨碗,他们舞姿特异地站立在各自脚下的一具尸体上。



  这些我都能接受,毕竟这是藏族独特的丧葬文化。可当我看到那位天葬师的行为时,我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打开麻袋,扯开包裹着的白色氆氇,一副女裸尸就展现在我们眼前!天葬师二话不说,翻过尸体便用长刀在其背上划上几刀。我被眼前这血腥的场面吓懵了,正要尖叫出来,洛郎恰逢其时地捂住我的嘴,我便睁大了眼睛,看到那位天葬师一阵乱刀,便将尸体肢解开来,他就像砍猪肉一样,眉头都不皱一下。尸体被拦腰截断,手脚都给卸下来,再剁成小块,用荨麻绳子拴在铁栏上面,向空中吹响哨子,那群秃鹫便气势凌人地俯冲下来,争着啄食那被分解开来的尸肉,顿时天葬台上一片混乱,羽毛纷飞。



  眼前这一幕幕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心理承受能力,我实在不忍心看到一具好端端的尸体被秃鹫吞食,便把头埋在洛郎肩上,不去看那残忍的一幕。



  洛郎却一脸欣喜,像在看一出精彩的大戏,低语道:“好啊,吃得真干净啊!这位施主可以顺利得以超脱,三世转人了。老师,你不要害怕,在藏族习俗中,天葬是最高的丧葬仪式,它效仿于释迦牟尼「舍身饲虎」,在藏传佛教中,认为人死了不过就是一副空皮囊,灵魂早已离体。而人要广行善事,把肉身献给藏民心中的神鸟,就算是最后的施舍了。施舍得越彻底,鹰鹫便会将人的灵魂带往天堂。所以,这是藏民们最好的归宿。”



  听了洛郎的话,我便抬起头望去,天葬台上只剩下一段段白骨。天葬师便手持铁锤,将那白骨捣碎,变成肉糜,再和上糌粑喂与秃鹫。最后竟然尸骨无存,我想,这就是所谓的达到了无牵挂,安心投胎转世的地步了吧。



  那位叫做尼玛次仁的老喇嘛口中振振有词地诵道:“江山易得,大道难求;人生易老,富贵难留。轮回路险,世道堪忧;黄粱梦短,何必贪求。佛法无边,信入得救;跳出轮回,光明自由。弘法利生,功德不朽;续佛慧命,法音宣流。”



  那群吃饱了的秃鹫便精神抖擞地展翅飞去。其中一只睁着一对琥珀色的眼睛,炯炯有神,尖尖的喙上还沾着腥红的鲜血。它扇动着翅膀,突然转身朝我们这边扑腾过来,张开翅膀竟然足足有两米多宽。我以为它是发现了我们,惊得尖叫了一声,再抬头一看,秃鹫已经冲上了天空。



  原来是虚惊一场。但我这一声尖叫,却暴露了我和洛郎,老喇嘛朝我们这边张望了一眼,又向身边的两个年轻体壮的僧人点点头,他们便冲过来,将我和洛郎带回仁钦崩寺庙中。



 
…… 第四十三章 放逐天际 ……



  斜晖脉脉染江涛,



  鹤鸣悠悠惊九皋。



  长歌未央丝竹乐,



  明镜高悬碧血昭。



  在与那两个年轻僧人争执的过程中,我撕裂了伤口,血又涌了出来。由于失血过多,我晕厥过去。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仍旧俯卧在那张矮榻床上,只是房间里面,却站了好多人。我最先看到的是塔娜,她见我醒来,分外兴奋,一边往外面跑,一边说:“我去给你端碗银耳莲子汤来……”



  洛郎像个犯错的孩子正接受惩罚一般跪在床前的蒲团上,那位替死者念超度经的尼玛次仁老喇嘛慈眉善目地坐在床沿上,只是看着我笑,良久才双手合十,闭上双眼闷闷地念道:“阿弥陀佛!”



  我细细地打量着他,眉毛须白,皱纹深壑,面色却极度红润,一看便是善于修身养性的大禅师。他吩咐跪在蒲团上的洛郎:“悬松,去吧,江施主已经醒来,你罪孽已除。去把院子里的积水扫净,切莫沾湿了来客的鞋。”



  洛郎便频频点头,站起来对着老喇嘛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才转身离房。我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位慈祥而又神秘的喇嘛,心里油然生出一阵敬畏。老喇嘛就像看出我的心思,笑道:“施主这般心事重重,疑云似雾,可全无遁入空门之意,怕只是来客吧?”



  我怔怔应道:“我……师傅,我不是有意闯入天葬台的,您饶恕我吧……”



  老喇嘛收住我的话,依然只是不紧不慢地笑着:“悬鹤,既给你所见,即说明你有慧根,有佛缘。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既是天意,老纳怎会轻易怪罪?”



  我被老喇嘛的话弄得莫棱两可,一时间变成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正在我为难的时候,塔娜进来了,端着一碗银耳莲子汤。她冲老喇嘛甜甜一笑,道:“什么悬鹤呀,老禅师,您莫不是又想招徒儿了吧?那我可不依,江韵可是眷恋红尘之人,落不得空门。”



  老喇嘛便哈哈大笑,起身悠然离去。塔娜便坐下来,一口一口地喂我喝汤,嗔怪道:“你这伤都还没好呢,干嘛无缘无故跑到那么高的山上去,万一感染了可怎么办?那个洛郎,看他平时挺乖巧的,又是班长,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罚他在寺里扫一个月落叶,可真是白白便宜他了,万一那刀子再扎得深点……”



  “嘘……”我看着越说越激怒的塔娜,便打断她的话。她真漂亮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2 2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