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尽-第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在他身上轻轻动作着,伏在他耳朵旁,轻轻说了一声:“我会很小心很小心。”
我当初盼望听到的一句话,现在就由我自己来实现。
没什么感觉,无异于□。
我给他擦洗身子,像对待婴儿那么精心。
我是应该和他做一次的,也许就明白了自己的心。
现在,我大约是明白了。
我在这和燃辉洗着澡,想洗完以后,我就回去和小肠说,小肠,我们好好过。
想着想着,我就笑了起来。
我微笑着扔掉旅馆脏兮兮的床单,就像扔掉我的过去。
我回去和他好好的说,我得让他知道我的心意。
他要是不喜欢我和燃辉相见,我们就不相见,他要是还不高兴,我就辞了工作,和他搬到外地去。
我想,他一定很开心很开心,我这一个多月始终没理过他,他一定伤心透了。
前几天的一个晚上他哭了,声音压的很低,可肩膀一抽一抽的,我还是知道他哭了。
我回去哄哄他,他一定就不生气了。
一定。
收拾完了我刚要走,燃辉抓住我的胳膊,说:“你能不能陪陪我,我有点难受。”
我笑着说行。
我又坐了下来,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和他在一起了,时间长点就长点吧。
至于小肠,我不回去住也不打算通知他,他打了我那么多次,总该有点教训。
而且,他等了那么久,也不差这一会。
第 39 章
我第二天十点多才起床,精神一放松,人就睡的熟。
我问了燃辉,他说他没有不舒服。
那就好。
我送了他回去,掏出手机刚要给小肠打电话,掏出来才发现,没电了。
回家一看,小肠没在家,大概是上班去了。
手机是新买的,我还珍贵的很,冲完电才能开机,卖手机的告诉我说这样用比较不废。
中午的时候饿了,去厨房一看,竟有半锅红烧肉,可能是昨天做的,现在是春天,昨夜里有点冷,这才没有坏掉。
我把红烧肉吃干净了,刷好了锅等他回来。
他中午一般都不回来,我得等到晚上。
到下午三四点的时候,手机电充满了,我急急忙忙的拔了下去,要给小肠打电话。刚一开机,就看到一大堆未读短信。
还没来得及打开看看,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
我接了“喂?”
那边说:“请问是江尽白吗?”
是个女的声音,我不认识。
我说我是
那女的接着说:“江先生,你好,我是常闲云的表姐,常闲云明天的葬礼,在……”
我脑袋完完全全的僵掉了。
我说:“你肯定是认错了,我认识的常闲云和你说的,肯定不是一个,他昨天早上还和我说过话呢。”
那女的接着说:“你可能是还不知道,昨天晚上的时候,常闲云开车的时候,出了车祸……当时人就不行了……”
她接下来说的什么,我都没听到。
我很想哭,事情太突然,哭不出来。
我手哆嗦的不行,我想看短信,确定键却总是按不下去。
都是小肠的。
“你在哪呢,怎么还没回家?”
“白白,现在十一点了。”
“白白,我不知道你单位的电话,我去了的时候人都走光了,灯也灭了。”
“你爸说不知道你去了哪。”
“你同事有一个叫什么婷的,说你很早就走了,没和他们在一起。”
“你是不是和贾燃辉在一起?”
“你他妈的还真是没脸,你别让我找到你!”
“你到底在哪呢?”
“三点多了,回家吧。”
“你在哪?”
……
后面有许多许多条,有打错别字的,有脏话骂人的。
他是急疯了。
我手撑着地,非得这样才能支持住自己。
最后的两条。
“你回来吧,我给你做了好吃的。”
“你回来吧,我不生你的气,再不打你了。”
第 40 章
以前我俩约好一起干什么的时候,总是他先到。
他每次都扯着脖子喊:“你再来这么晚,我就不等你了!”
结果下次他还是早到,我仍是迟到,他又这么喊。
我总以为他是气话,却没想到,他这次真的没有等我。
小肠的手机也是新的,和我同一款,他买的时候说,这叫情侣手机!
他说,这手机哪都好,就是发短信费事。
我几乎都能想到,他一手急急忙忙的发短信,一手开着车半夜在街上晃,然后就出事了。
他是个急性子,一有点什么事,车一定开的飞快。
最后他肯定是从车里跑了出来,那个什么葬礼,我没参加,他那么机灵,怎么会死,一定不是他。
他一定是生了我的气。所以不想见我,才串通所有人做戏给我看。
他总以为我很傻,好骗,其实他什么都不知道,他说是把我的绿色毛衣送去干洗,拿回来的时候,袖口绣了个云字,我都看见了。
虽然是绿色的线,比米粒大不了多少,我也注意到了。
他才是个傻子,总以为东西上写了自己的名字,就是自己的了。
小孩似的天真。
只是。
我半夜醒来的时候,会觉得冷,会觉得胸口很闷很闷。
我笑的时候,连左半边的脸牵扯起来都很困难。
手机是能照相的,桌面背景被小肠强行设成他的照片。
笑起来一点都不好看,弱智似的。
难看的我看一次哭一次,却舍不得换。
谁提到小肠的死,我都会笑着绕开话题。
他们肯定是串通好了骗我。
不能信,不能说。
我怕我一信,它就是真的了。
同事吃饭的时候,两个月的后来,我才能参加。
在这两个月,我一滴酒也没沾。
他说不喜欢我喝,我脸上的神经可能还能复原,不能受到烟啊酒啊的刺激。
骗人,医生都说没办法。
不过我今天喝了,他肯定不会拦我的。
今天是他生日,他家人,都给他过阴历的生日。
我说是给他庆生,他肯定开心的不行。
大家都喝多了,我也喝多了。
小婷也喝多了,她举着杯问我:“江大帅哥,是怎么破的相?”
我说:“你知道吗?我爱过一个人……”
小婷卷着舌头问:“后来呢?”
我的脸也卷起来了,我喝多了,开始说胡话。
“后来他死了。”
燃至灰烬
我叫贾燃辉。
不像是什么吉利名字,也没拥有什么吉利的人生。
家里有六个孩子,两个女孩,四个男孩。
我是最小。
农村人,那时还不懂什么计划生育的重要性,只知道儿子多了好种地。
每天早起几个小时,走十里的路去临近县城的高中,怀里还揣一盒中午吃的饭。
要是冬天,提前一节课把饭盒放在炉子上热着,那滋味,美极了。
我从未觉得苦,我是家里最小的,吃的是最好的。
妈说,学习的用脑,要多补补。
高一那年,我三哥考上了大学。
他?着一口白牙,笑的很开心。
半夜我上炕睡觉的时候,听到我爸抽着烟和妈说:“五娃上大学了,六娃也要高二了,这都是钱。”
我家只有我和我三哥上学。
妈悠悠的叹口气,没出声。
我看到爸手中用草纸卷着劣质烟草的烟,和妈脸上岁月刻成的纹。
胆战心惊。
我不想过这样的生活,我要像同学那样,有着新的衣服,有着新的未来。
他们谁都没说,但我知道被牺牲的那个肯定是我。
睡觉的时候,我看着三哥一脸的笑,把过往的苦都笑成了闪亮亮的希望。
我害怕那是用我的未来换来的。
我哭着扑向三哥,我哭喊着:“哥!我想上学!我想吃肉!爹说他没钱供我!哥!”
哥的笑就变成了一张画,永远的静止了。
他听了我的话,脸白白的,从枕头地下掏出那张宝贝的不行的通知书。
尖叫着撕了。
那叫声,就像划了声带,用了尽最后的声音。
鬼哭狼嚎,撕心裂肺,响彻了半个村子。
这声音,我记了一辈子。
爹娘听到声音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地的碎纸,和哥哭的一张抽的青紫的脸。
谁都没说话。
大二的时候,我话更少。每天只是听,只是听。
学校新来了一个学生,头发染成了金黄色,笑的邪气又英俊。
所有的学生,都围着他转。
听说他家是大城市的,他一身都是牌子。
听说他是受了原来学校的处分,记过太多,不得以来我们这个小县城读书。
听说他叫,常闲云。
他带头打架,和学校最漂亮的女孩子亲嘴,他的青春,和我们是不同的,张扬又奔放。
后来,学校的男生看不过,十几个人约好了去打他。
第二天他来上学,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脑袋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
笑的却骄傲的不行,像是在向所有人宣告着他的胜利。
他逃课,谈恋爱,打架,骂老师。
却没有人敢管他,没有人管的住他。
他像一匹狼。
我上了大学,和大多数的学生一样,又和大多数的学生不一样。
我尽了力,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大学,一个二类,还是个不好办的历史系。
家里摆的宴席上,爸破天荒的跟人买了头猪,虽然只是头死猪,也是难得。
三哥笑着拍着我的肩膀说恭喜,他种了两年地,手上磨出了厚厚的茧。
他脸上的笑,虽是真心的,对我却是个莫大的讽刺。
谁都知道他当年撕的,是一张重点大学的通知书
燃至灰烬
我上大学的第一天,就告诉自己拼了命也要拿奖学金。
我竟然看到了常闲云。
在开学的第二个月,我看到他,是在食堂,始终绕在一个白衣服的男生身旁。
眼中的光,奇特又明亮,我过了好多年,才能明白那其中的含义。
常闲云的头发染回了黑色,穿着米色的长袖,黑色的运动裤。
帅的没边。
那男生喊:“小肠,朕御赐的肥肉,你要是不要?”
小肠弓着身子笑着喊:“接肉……”
只是看看罢了,我与他,能有什么交集。
又过了两三个月后,和他总在一起的那个男生摸着脑袋,说想认识我。
我才知道他叫江尽白。
他待我很好,越来越好。
开始是时不时的请客吃饭,后来的时候,就演变成了送衣服,送书,甚至送游戏机。
他送东西的时候,两手交织,低着头,局促的很。
每次都要找一大堆借口。
校蓝球队赢了,这和我有关系吗,我不会玩篮球。
常闲云的篮球倒是玩的好,大一就进了校队,赢了也没见江尽白送东西。
常闲云玩篮球,决不是靠什么天分,半夜我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总能看到他在路灯地下的篮球架子啪啪的拍。
像是拿谁撒着气。
我稍稍一转身,就能看到他一双仇恨的眼,在路灯的照耀下,清晰可见,毫不遮掩,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
这人有病。
大二快结束的时候,江尽白把我叫出来,说他喜欢我。
谬论。
谁爱信谁信,反正我不信。
说完他就跑了,没给我回一个字的时间。
长的挺男人,怎么做事这么小姑娘。
江尽白对我越来越好,他有什么好东西,都跑来给我看。
他买了新手机,我不过是说了一句挺好看,他马上就回了一句,送你了。
像是预谋好的。
反悔都来不及。
我向同学借了电脑,看了一部同性恋的片子,开始的时候没什么,当他们做的时候,我几乎要吐了。
急急忙忙的删了历史记录,关了机。
原来他对我这么好是想上我。
真他妈恶心透了。
燃至灰烬
我原来对江尽白就不亲热,而后更加冷。
我当着众人呛他的声,嘲笑或讥讽他,把他送的东西弄坏了再装作不经意的被他看到。
他还是傻乎乎的笑着,他没有心吗?
常闲云的眼睛烧了熊熊烈火,几乎要把我烧成灰。
我知道,他迟早要给我一拳。
我生日,江尽白打完球时我刚好进宿舍楼,他喊住我:“你在这等会,我有东西给你。”
等他走远了,看不见了,我直接进了楼。
谁管他的狗屁礼物。
我回去的时候是五点半,等到十二点四十的时候,我起夜的时候,他还站在那里,拎着个黑色的塑料袋,我蹲在窗户边,看着他站到三点二十五,就那么低着头,一动也不动。
后来,常闲云来了,明明是秋天,他却是满头大汗,我开着窗,听着他低低骂了句话,拖着江尽白就走。
江尽白的头抬起来,惨白惨白的一张脸。
我看到常闲云背着他,飞快的抹了两下眼睛。
真相渐渐明晰。
常闲云不许除了江尽白以外的人叫他小肠,他一个打篮球的朋友这么叫过他,用着玩笑的游戏,常闲云一口吐沫吐到他脸上:“闭上你的狗嘴,小肠这外号恶心透了,你再敢瞎说信不信我让全校人叫你大便?”
那男生作势要打他,被旁人拦住,就懂事的不再动了,常闲云笑着摇着尾巴走了。
我在角落看着这一切,我还看见,常闲云拐过篮球架子的时候,江尽白喊他小肠,常闲云笑着揽住他脖子:“刚才上哪疯去了?”
他明明是只狼,在他面前,却温顺的像条狗。
生日隔天中午十一点多我去找尽白说不好意思的时候,门开了条缝,这时间别人都去吃饭了,江尽白却因为一夜没睡,正在补觉,他喜欢趴着睡,脸侧向右手边,我正要离开的时候,看到常闲云正凑近他的脖子附近,闭着眼睛陶醉的嗅,却死活不敢触碰。
我逃了。
第二天,我打电话给江尽白,我说,咱俩试试怎么样。
我当时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些东西,我再不守,怕就守不住了。
江尽白那天异常兴奋,我看了心里竟有一丝小小的心安。
一闪而过,没来得及回味,就不见了。
隔天的时候,常闲云给我打电话,冷冷的说,你有时间吗?
我说我有。
早也是挨一刀,晚也是挨一刀,早完早痛快。
我俩去了路边摊,开始是拼命的灌啤酒,喝的差不多都醉了的时候,我喊:“常闲云,你个孬种。”
常闲云张牙舞爪的上来和我厮打,口齿不清的喊:“你懂个屁!你懂个屁!”
然后两败俱伤。
尽白问我脸上的伤怎么弄的。
我说让狗咬的。
尽白在那嘀咕,“怎么都被狗咬了……”
小肠实实在在是个孬种,尽白不在的时候,他视我不见,尽白在的时候,他连一丝嫉妒的意思也不敢表现。
就这么一直混到毕业。
大四后半年我找不到工作,我在这再没留下的理由。
尽白说:“我有套房子……刚好两个人住……好长时间没人住了,空着也是空着……”
我去了后,却闻到一股刷墙的漆味,还有新家具的味。
江尽白是个抠门,难为他这么大手笔。
我不敢想,他是为了我,才这么大方。
他是个傻子,撒谎也撒不齐整。
燃至灰烬
我们同居了。
看起来是这样。
我没有收入,又不好向家里要钱。
大学生活没有把我锻炼成材,而是把我弄成一个懒惰的废物。
我嫌弃这份工作太苦,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