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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妻为夫纲+番外 作者:萌吧啦(晋江金牌推荐vip2014-12-25完结)-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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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雀舌一群小丫头,正是因过节时没得赏钱没得东西,心中不忿,才有意闹事,此时得了钱,立时两个出门去坊中买东西,剩下的喂鸟洒扫庭院。
  柔敷一进门,便被明间里大花瓶中的紫藤吓住,只见三尺来高的瓷瓶中,插满了绛紫瀑布一样的紫藤花,花簇垂在瓷瓶上,将瓶子遮挡住不说,还有些垂在地上。
  “这……这又是大郎送来的?”柔敷咋舌不已。
  “拿一截竹竿撑起来,免得花耷拉在地上,叫人踩坏了。”夏芳菲还没想清楚自己要怎么办,是以,方才听见雀舌替骆得意送紫藤花,头昏脑涨的,便没吱声——此时她心灰意冷,对着空荡荡冷清清的屋子,真心地盼望着夏日的繁花,能够激起她对屋子外繁华的向往。
  “哎,花瓶里连水都没有,雀舌那丫头办事到底不可靠。”柔敷看夏芳菲精神好了一些,强大精神兴冲冲地叫人弄清水、竹竿来,仔细地将紫藤花束绑在竹竿上,待瓶子里的紫藤拾掇好了,才大着胆子偷偷地对夏芳菲说:“七娘,其实,大郎也算有心……”
  “胡说什么,舅母已经替他相好人了,只这一次,下次再不许人收他的东西。”夏芳菲拿着手轻轻抚摸这簇紫藤花,生机勃勃的紫藤大片大片地倾泻而下,叫她的心境也开朗了许多,想来,除了骆得意,再没第二人会拿着大簇大簇的紫藤花送人,只是眉头的愁云仍未散去,“打听来了?”
  “是。”柔敷心有不忍,“好不容易见了柔嘉一遭,她话里的意思,跟柳姨娘的说法一样。”
  “咳咳。”夏芳菲咳嗽两声,“在廷芳院里见的?柔嘉,没伺候在母亲身边?”
  “她叫我去西边亭子等着。”柔敷唯恐看见夏芳菲弱不禁风的模样哭出来,只拿手去撩拨紫藤,并不看她。
  “……是母亲有意叫她出来的,母亲想叫我,想叫我亡羊补牢,自愿出家。”夏芳菲望着掌心里的紫藤花粉,黄色的花粉细腻得仿佛姹紫嫣红的胭脂,一旦她出了家,便再用不上这些了。
  “夫人是有意叫柔嘉出来的?”柔敷诧异道。
  夏芳菲颜色鲜亮的衣裳被收走,胭脂水粉钗环也被拿去,整个院子里冷冷清清的,可不跟道观里的清苦日子十分相似。原来,骆氏是要逼着夏芳菲“自愿”出家。
  “是。”夏芳菲这些猜度人心的本事十四年来不曾用过一次,头会子用,竟然是用在骆氏身上。
  柔敷一番踌躇,开口说:“那七娘,你就顺着夫人的意思自己个提吧,若是你提了,夫人能挽回一些颜面,她一准不会对七娘不闻不问。”虽是下策,可也比明知道骆氏的意思,偏跟她对着干强。
  “不,我不出家,你也不能出家。咱们两个,都得嫁人相夫教子。”夏芳菲握着柔敷的手,蹲坐在紫藤瀑布下,鼻窦里满是紫藤的清香,虽看不见外面夏日里花团锦簇的模样,可这么多细细碎碎的紫藤花涌入眼帘,也叫人精神振奋不少。
  柔敷忍不住道:“可,七娘你在平衍州的时候,夫人就叫人放出你贞静的名声,太后也为这,特叫你来长安待选。如今你……世上的人,都爱落井下石,尤其爱瞧人家从高处跌下来,七娘要嫁人,谈何容易?还不如清清白白的做了道士落得清净。”
  “……事在人为,反正我不出家。”夏芳菲抱着手臂缩在高大的花瓶边,站起来比骆得计还高的人,此时瘦削地缩成一团,被汗濡湿的背脊上,露出嶙峋的骨节。
  柔敷蹙眉,不苟同夏芳菲此时的固执,绞尽脑汁地想着话劝她,话不曾说出,便听方才还冷清的梨雪院又喧哗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君子报仇

  长安城的夏日闷热不已,没放置冰盆的屋子里,更是憋闷得人烦躁不安。
  “又怎么了?”好性子的柔敷忍不住喊了一声。
  夏芳菲扶着柔敷站起来,起来得太快,眼前一花,好半天眼前才重新清明起来,望见在她头晕目眩时已经进来的雀舌并一个妇人,她先呆了呆,随即问:“绣嬷嬷怎过来了?”
  绣嬷嬷是骆氏身边的老人,也是曾见识过骆家烈火烹油时期的人。她满头灰白的头发,整齐地挽在脑后,只在发中插了两根银簪子,靛蓝对襟小夹袄下系着一条藏蓝裙子。这衣裙据说是昔年骆家的老妇人赏赐给她母亲的,绣嬷嬷穿着,就仿佛是个身陷二十年前的似锦繁华中走不出的痴人。
  “七娘身子好了?”绣嬷嬷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诧异夏芳菲怎瘦成这样。毕竟是看着夏芳菲长大的,恨她不争气之余,又有些心疼。
  “……略好了些。”夏芳菲拿不准该怎么办,说话时,给自己留了余地。
  绣嬷嬷嘴唇张了张,瞥见花瓶中绚烂的紫藤花,心中的那点子心疼登时化为乌有,方才燕奴还说骆得意摘了一大簇紫藤花,如今就在这瞧见了。绣嬷嬷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不解夏芳菲怎地这样轻浮了,没了心疼的心,当即伸手提着雀舌的耳朵疾言厉色地道:“七娘既然好了,怎不管一管雀舌?咱们住在骆家里头,一言一行,虽不是看人脸色,但也该自尊自重。雀舌这丫头不知从哪里偷来一袋钱,就敢大摇大摆地出门买东西!这叫骆家人看着,像是什么样子?难不成,叫旁人说骆家慢待了娇客,逼着娇客的丫鬟亲自出门买东西,七娘心里就痛快了?”夺过雀舌拿着的钱袋子,咣当一声丢在地上,“亏得府里与我相熟的老人还有几个,及早告诉了我,不然,指不定有人造谣,说七娘叫小丫头出门,跟府外的什么人联络往来呢。”
  “绣嬷嬷!”柔敷脸色煞白,扶着夏芳菲的手觉察到醒来后不曾进食的夏芳菲在微微颤抖。
  夏芳菲素来敬重绣嬷嬷,也曾被她教训过,可这么毫不留情的劈头盖脸训斥,还是头一遭,靠在柔敷身上,一句话未曾说出,先喘息了两次,“嬷嬷,我知道了……回去告诉母亲,我心里明白呢。”
  柔敷睁大眼睛,眼中泪光闪烁,夏芳菲肯服软了?
  绣嬷嬷干瘪的嘴唇抿成一条线,眼光柔和了一些,“柔敷、雀舌外头伺候着。”
  “七娘她才醒,站不住……”柔敷想留下。
  “去吧。”夏芳菲轻轻推了推柔敷,慢吞吞地亲自拿了褥垫,工整地跪在褥垫上。
  绣嬷嬷心软了,跪坐在夏芳菲身边,看她才跪着就打起颤来,就道:“夫人不在,七娘自在些坐吧。”
  “失礼了。”夏芳菲盘腿坐下,略舒坦一些,方才坐着,只觉两股被自己的骨头咯得生疼,“我今日才醒,料想我昏睡之时,连累母亲受了许多委屈,实在是我不孝。”
  “……七娘为何没有动手?计娘说,只要割破手皮,打发了敏郡王就好。”绣嬷嬷余光里扫见牡丹,心又硬了,不解她兢兢业业配合骆氏教养下的夏芳菲,怎就在关键时刻,辜负了她们的一片苦心?
  夏芳菲不语,只低头摩挲着自己的手背,“母亲,什么时候回平衍?她可愿见我?”
  “夫人七月里,等计娘进宫得封后才回平衍。七娘,你想一想夫人的难处吧,她只有你一个,你又这么打她的脸,叫她如何回去见夏家的老老少少?若是计娘不给她争气一些,她宁肯一辈子留在长安,也绝不回平衍。”绣嬷嬷深知骆氏的傲气,甚至,她比骆氏还傲气一些,世风日下,处处都是不知廉耻的男女,她一直深信她教养的夏芳菲跟那些无耻男女不同,可夏芳菲的所作所为狠狠地羞辱了她,叫她没脸再挑剔那些无耻男女的品行操守,“七娘,夫人等着你请罪呢,你快些儿去吧,总是亲母女,夫人还能害了你?此时出家,也能刹住流言,叫你下半辈子好过一些。”
  夏芳菲掐着手指,欲哭无泪地想她果然猜得不差,可是刹住流言又有什么用?她一辈子都要留在道观中了,“嬷嬷,不知,我什么时候去见母亲才好?”
  鹤发鸡皮的绣嬷嬷待要说,又撑着地板站起来,先将窗边牡丹拿来握在手上,揉成一团,又走到花瓶边,费尽地将盖住了花瓶的紫藤一股脑儿揪出来,动作太猛,竟把花瓶拖倒,哗啦一声,花瓶重重在砸在地上,碎成一滩。
  绣嬷嬷的裙子被水泼个正着,脚背也被花瓶砸中,六十上下的人,当即愤愤地不顾一切跺着紫藤,老泪纵横地哭道:“七娘你怎事到临头,就不中用了呢?你后头落水病到今日,怎不早一会子落水,还能得个美名?我素日里说夏家的女孩儿里,就数你最懂礼数,怎地……你这叫我哪里有脸回去?”两手拍着腿,浑然忘了自己坚持了几十年的沉稳从容,俨然跟个市井泼妇一样,瞅见柔敷掀开帘子向屋子里探头,骂道:“就是你这丫头带坏了七娘!”
  柔敷觑见夏芳菲稳当当地坐着,略宽了心,赶紧缩头躲出去。
  绣嬷嬷将满腔的抑郁释放出来,固执地挺直背脊,拖着一路水迹,跪在夏芳菲面前,“老奴求七娘给夫人一条活路,傍晚,骆家一家过端午,也请了夫人去,七娘过去好生给夫人赔罪,自己个把该说的说了,好歹替夫人挽回一些薄面。”
  “嬷嬷,我的衣裳……”
  “回头老奴给七娘送来。”绣嬷嬷终于露出了笑容,亡羊补牢,犹未为晚,只要夏芳菲肯自愿出家,那她跟骆氏的教养,就还不算失败到底。
  “多谢嬷嬷。”
  绣嬷嬷急着要去告诉骆氏这“好消息”,一动,袖子就被人扯住,扭头看着那鸡爪一样的小手,动了恻隐之心。
  “……嬷嬷,你怎不死?”夏芳菲大着胆子问,瘦削之后,一双眼睛越发大得骇人,水汪汪的嵌在巴掌大的面上,将对面人的一举一动全倒映出来,“君辱臣死,嬷嬷说过芳菲荣光,就是嬷嬷荣光,那芳菲受辱,怎地嬷嬷没死?”
  阳光透过敞开的轩窗照耀到夏芳菲脸上,耀得她的双眸像一对举世无双的琉璃珠子,她眸子里的倒影,清晰得吓住了面前的真人。
  对着这样不温顺的夏芳菲,绣嬷嬷有一丝慌乱,在望见夏芳菲眸子时,直觉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地上凉,七娘好好吃了饭,好好想想怎么当着舅老爷、舅夫人的面跟夫人说话。”说罢,竟不敢再看夏芳菲,向外去的沉稳步伐里,莫名地透出一丝落荒而逃的意味,匆匆地从梨雪院大步走出后,深吸了一口气,才向廷芳院去。
  绣嬷嬷才进廷芳院,远远地望见一个穿着豆绿印花短襦、绀碧色抹胸裙子,梳着双螺髻的女子温婉地挨着轩窗听骆氏训话,老眼昏花下,疑惑地想,方才夏芳菲还不老老实实地留在自己房里吗?怎地,一下子就到了这边?走近两步,听见那女子的声音,才恍然此人是骆得计,眸子扫过骆得计的胸口,望见她脖子上红艳艳的璎珞,一言不发毕恭毕敬地等着。
  半天,骆氏道:“得计歇一歇吧,晚上还有家宴呢。”
  “姑母才是真正辛苦了,姑母也歇一歇吧。”骆得计换了个人一样,昔日的活泼好动全没了,只剩下溺得死人的温柔沉静,开口时细声细气,行走时婷婷袅袅,俨然是另一个夏芳菲。
  这份把自己变成别人的狠心,七娘就没有。绣嬷嬷心里感叹,两只手恭敬地搀扶着骆氏向这廷芳院的耳房里歇着去。
  “七娘答应负荆请罪、自请去道观了?”骆氏长挑身材,杏眼菱唇、墨发如云,虽模样与青春年少时不能相比,但岁月的流逝,还不曾在她脸上留下一丝一毫痕迹,幼时的教养,令她一举一动无不雍容华贵、端方持重。
  骆得计、游氏母女求着骆氏教养骆得计,看中的,就是骆氏身上这份其他嬷嬷、养娘都比不上的气度。
  “是,七娘答应了。老奴什么都没说,她就答应了。”绣嬷嬷想起那句“你怎不死”还是心惊不已,但这话,跟骆氏说不得。
  骆氏眉尖微蹙,并未因绣嬷嬷的话舒心,听见骆家里不知哪一处响起妓子的歌声,鄙夷地轻嗤一声。
  “夫人,当真要给计娘下药?”绣嬷嬷遮住嘴,凑到骆氏耳边问。
  “下,如今,咱们对七娘那个样,得计娘儿两再不疑心咱们什么,嬷嬷叫柔嘉在给得计敷面敷身子的药里添上几味药。”骆氏面上冷若寒霜,每每想起那一日的事,便不痛快,若是事后还想不明白是游氏、骆得计母女合起伙来算计她们,她就不是骆家的人!
  “可,七娘已经如此,若计娘子进宫后,生不出子嗣,骆家……”绣嬷嬷到底是骆家出来的,心里难忘旧主,对旧主的子孙便也多了两分关心。
  “嬷嬷当真以为外甥女飞黄腾达了,我这姑母就能跟着鸡犬升天?慢说是我,便是嬷嬷你,等到得计风光无限的时候,也未必不是她想铲除的人。那等踩着别人上的人,出了头,唯恐旁人知道她的丑事,越发要作践被她踩过的人,便是斩草除根的事,她也未必做不出。且叫她进宫风光风光,想诞下龙子皇孙?做梦!”骆氏把一辈子全部押在夏芳菲身上,骆得计胆敢毁了夏芳菲,毁了她一辈子的盼头,她就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毁了骆得计的盼头。每每想起日后骆得计侥幸得宠后,丑态百出、上蹿下跳地求子,甚至还会因信赖,再求到她头上,她心里就痛快得很。
  “夫人不若将自己的良苦用心说给七娘听一听,免得,七娘心里怨你。”绣嬷嬷耳边一直回荡着那句“你怎不死”,脸上犹如挨了一记重重的耳光,夏芳菲对她就是如此,对骆氏,当是更加怨恨。
  “……她怨就怨吧,平衍州我们娘儿两是回不去了,那边才是能吃人的龙潭虎穴,能在骆家赖多久,就是多久。我对她越冷,大哥厚道,心里才越愧疚,毕竟,如今我可是尽心尽力地帮着得计呢。”骆氏嘴角噙着一抹冷笑,都怪她昔日将夏芳菲看得太紧,只叫她知道人心险恶,却不曾叫她真正地历练过,夏芳菲死了就罢了,她陪着她一起死,她没死,她就得叫她知道要想好端端地活着,不自己使劲可不成。
  “嬷嬷还记得老家里的什么药,只管在计娘身上下吧,不必留情,只要她能漂漂亮亮地进宫就好。这串子,也拿去泡药。”骆氏摩挲着自己圆润饱满的手腕,将腕上血红的珊瑚串子向下撸起,轻轻地摘下来递给绣嬷嬷。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只有一更哈


☆、小人事多

  这珊瑚串子也是骆家的老东西,那会子她出嫁,她母亲因她下嫁夏家心存愧疚,将家里的这些个东西都给她添了嫁妆,方才骆得计望见这珊瑚串子时贪婪的目光,可没被她漏掉。
  绣嬷嬷接过珊瑚串子藏在袖中,眼珠子滴溜溜转着,回想昔年家里太夫人为防着出身下贱的歌姬、舞姬怀有身孕准备的药材。在夏家时,骆氏不肯跟那些下贱的女人计较,不肯叫她下药,如今骆氏却叫她下在骆得计身上,可见,骆得计当真把骆氏得罪得很了。
  “姑姑,你瞧,我这朵莲花绣得怎样?”骆得计莲步轻移,款款地走进来,盘腿坐在骆氏身边的蒲团上,亲昵地探着身子,颇有些忐忑地等骆氏点评她的针线。
  骆得计微微仰头,眸子里便映入骆氏无瑕的肌肤、肥瘦合宜的身材,先懊恼于她祖母早逝不曾将骆家祖传的方子传给游氏再传给她,后庆幸夏芳菲没指望了,骆氏终于肯对她倾囊相授,但若是夏芳菲用了苦肉计,叫骆氏又心软了……游氏说骆氏十分奸猾,若骆氏心软了,她可不敢毫不防范地叫骆氏给她调养身子。
  “七娘早先也爱绣莲花。”绣嬷嬷轻叹一声,心里冷笑骆得计拿了夏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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