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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明天如果你远去了-第15章

小说: 明天如果你远去了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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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个孩子得的是骨癌。”

    坐在病区大楼外的椅子上,我让叶川看远处一个正和护士说话的小孩,他只有一条左腿。

    “听说左腿里也转移了……”

    叶川沉默地望着,漆黑的眼神。

    “那是夫妻俩吧?”他指着另外一对晒太阳的老人。

    “废话。”

    “——我还以为你没看见呢。”他慢吞吞地说。

    树叶哗啦哗啦一阵乱响,地面上的影子瞬时破碎摇晃不定。我抬头看看天,蓝得隐隐作痛。

    “叶川,我会死吗?”

    叶川没有回答,突然紧紧攥住我的胳膊。我扭脸对他笑,想着他的白发,想着形同刽子手的自己。

    “原先我总在想,等我彻底好了,就回去,风风光光地回去;”我说,“看样子行不通,于是我就又想,等病稳定下来,隔三岔五地回北京看看你;如今,好象走投无路了——”

    他还没有松手,也不看我。

    “你还愿意吗?爱个连时间都说不定要弃他而去的男人?然后,或许有一天,我脑袋一热就又会把你赶走……”

    叶川打断我问:“你爱我吗?”

    我点点头。

    “那么你记好喽,我是见了棺材也不落泪的人。所以你让我等多久都没关系。”

    “见棺材也不落泪?!”

    “真的。”

    “真的?”我笑着反问。

    他也笑了,骂了一句道:“这辈子可能就会为你哭。真他妈的衰!你何时能为我嚎啕一回啊……”

    “不可能的。”我说,“绝对。我都已经坐着了,难道你还要我趴下?”

    “江宁,你先同家里人仔细谈清楚了。”叶川望着远处淡淡的风景说,“我这边一切都好说。有信儿就先打个电话来,不管是好是坏……”

    “行。”

    我将手贴在他的背上,很久都舍不得挪开。

    ——讲到这里,想告诉你在那个时候,我心里便已经有回北京的打算了。没有马上成行除去还需要和父母沟通之外,剩下就只是我个人的顾虑作祟。我不敢给叶川太多希望……对自己也是如此。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牵扯羁绊呢?两个人相识,相恋,到现在难分难离,真得是件可以庆幸的事吗?

    我们真的没有在互相毁掉对方一生吗?

    你能告诉我吗?

    ※

    FROM叶川:

    珞珞曾给我讲过一个故事。

    恋人两地分隔,彼此只能靠通信相互传递思念。一个在信中说:“我在独自悲泣。”另一个便闪电般回信:“我在这里也一样!”

    就像两只互相啼唤以求得安慰的鸟,短暂地依靠便可以心满意足。

    “平淡的生活最折磨人,当然也可以是最幸福的。”她说。

    六月,北京到处能嗅见夏的味道。在短暂地春天之后,漫长的,不见一点吝啬的炽热阳光开始稳固地占据自己的位置。

    雨子和方凛并没有回到一起。他们的关系微妙到纵使最亲密的朋友也猜不透。

    “蠢!这还有什么难想的?想做的时候见个面,平常大家各过各的!”周息雨打着哈欠说。

    家里洗衣机坏了,他便跑来借我的。一副占便宜没够吃亏难受的架势,脏衣服里还捎带着床单被罩甚至窗帘。

    “方凛他没出去玩?”我不太放心。

    雨子好像没听见。我踢他的腿:“问你呐!”

    “你那位还想不想回来了?”他避而不谈。

    “谢谢挂念。”我说,在冰箱里找到啤酒扔过去。他又开始玩弹拉环的游戏,啪啪地响个不停。酒凉得透心,或许应该算是这个慵懒下午最好的陪伴。我坐到周息雨身边,抽一口他递过来的烟。

    “间接接吻。”雨子笑着说。

    我也笑了:“有本事动真格的。”

    他扬起眉,“这是你说的!我要来喽!”

    “来啊来啊。”我弄不清自己究竟想干什么,只一个劲地起哄。他坐直身子瞧我,不确定地问:

    “说真的?”

    我眯起眼睛笑,“你丫到底来不来?”

    周息雨的表情似乎是在空气瞬间被抽空后罐头里的沙丁鱼。他张张嘴,慢慢俯到我面前。

    “方凛会疯的。”他说。

    那双眼睛并不像撒谎。我靠着沙发笑一笑,没动。雨子审视般将我看了很久,突然语气和缓地说:“有时间把头发染一下吧。”

    “算了,江宁说不多。”

    “我操你妈!他的话是圣旨还是啥?”他照我的后脑勺就是一下子,“赶紧找镜子照照去!你才多大点儿,顶一脑袋白毛好看啊?!”

    我们停止交谈,开始看电视。洗衣机低沉地嗡嗡声单调而无休止,陪着两个男人一只猫。

    “你知道江宁怕什么?”雨子问我。

    “二分之一因为病的关系,剩下二分之一和方凛一样。其实大家都是,你或者,我……”

    他准备抽第四根烟,想了想说:“的确。因为我们没有‘明天’啊。”

    我看着烟头上的火亮。

    “有现在就足够了。每个‘明天’,都会变成现在的……”FROM江宁:

    我罕有地收到方凛写来的一封信。诧异地凝视信封上的几行字,我迟疑半晌,取出里面那张单薄的纸。

    “……你以前说过想活得不给任何人添麻烦。但我们很清楚这是根本无法实现的梦。只是麻烦也分许多种,相对于你同叶川,那或许是非常难以逾越的障碍。可也仅仅是或许,换种思考方式,说它是推动力也未尝不可。

    “你也曾说过我和雨子会坚持得比你们长久。从表面上看确实如此;即便现在分开生活,需要的时候仍会首先想到对方。是我顾虑过多了吧?这样不也挺好么?做他的4友,可能会比我满心期待的那种身份将来所得到的下场好些。我目前能做的便是拼命改变,真是又可笑又可怜。但就在今天,我发现自己失败了,一塌糊涂。他只不过打来个电话,我竟马上哭出来。骗雨子说得了感冒,可我想一定已经是泪流满面了。找不到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仅是他的声音。百感交集吧,情绪太复杂了……”

    我重新折好信,拨通方凛的手机。

    “收到你的信了。”我说。

    “哦。”

    我调换一下支撑身体的脚,透过半掩的窗帘看外面的天空。

    “听着方凛,到底哪种方式最适合你我真的不知道。可我希望你不要再走过去自毁自灭的老路。大家跟头把式地过到现在,你可别随便一个回头就把这些年的辛苦全白费了。”

    “我没那个力气了。”他说。“你怎么样?身体。”

    “我打算回北京,不过日期还没定。”

    “回来吧。想必以后还会有罪受,可比现在这样强些。”

    “你自己都做不到还用这话教育别人?”

    他在对面笑一声。

    “如果我做到了,只会给雨子凭添负担;你不同。”

    你和我完全不同的——

    ※

    再次说服父母时没有出现我所预想的困难。他们想了一天两夜,表示同意。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父亲说,整句话听来如同一个惊叹号。

    收拾好行李,打电话给叶川,告诉他自己可以回去了。他说话的声音好象在做梦,飘忽而不敢确定。

    对他说我爱你。得到的回答一如往常。

    ——我知道。

    一切都没有变,一切又都变了。我们虽已成为大人,却也为所谓的成熟付出代价。庆幸的是性格中的那种顽强似乎没有被现实消磨,于是,我隐隐觉得,或许有一条新的路在等待自己走上去。

    “你就那么喜欢他?”母亲说的不无吃力,刻意回避那个字。

    “像奇迹一样。”我笑笑。

    第二天早上我在大街上走了很长时间,累了就坐在路边看人来车往。鲜明的近乎梦境的晨光洋洋洒洒铺满城市,融和着各种各样的气味和声音,交汇奔流。

    好象有谁在弹吉他,紧凑干净的旋律旋转着冲上天空。没有一点犹豫,尽管孤零零地。

    ※

    FROM叶川:

    站在大学门口的我如同站在尘封往事的坛子面前,被突如其来的回忆烟尘搞得几乎喘不上气。年轻的,充满活力,意气洋洋的,各式各样的脸庞穿梭在我的眼里,每一张都形同切割我与过去的利剑。我竭力追溯自己曾拥有过的相似的一张脸,能记起的却是苦不堪言的滑稽表情。果真回不去了,再如何费尽心机也无用。如此,不禁黯然神伤。

    叶苓骑着车从林荫道深处奔过来,跳下地时也带来了扑面清凉的风。她晒得有点黑,模样看起来神清气爽。

    “对不起,临时被老师叫住了。”她匆匆地说,“等很久了吗?”

    “没有。”

    并肩走到路边一棵树下,我拿出她托我买的书和CD。叶苓相当高兴,马上拆开一张塞进随身的CD机。妹妹似乎长高了,而且无论相貌还是身材都叫人看得心情愉快。想起小时第一次看见初生的她时那种奇妙到无与伦比的感受,我甚至有些怅然若失。

    “一放暑假就回家?”我问。

    她点了下头,指指车筐里的两罐汽水向我示意。碳酸泡沫发出悦耳的沙沙破裂声,填补了我们之间短暂的静默。

    “钱不够用了。”叶苓摘下耳机说,“前两天买衣服来着。”

    我从钱包中数出三张钞票。“行么?”

    她又点了下头,飞快地收起来。

    “我没什么事,过得还可以。”我说,把几绺零乱的发丝捋回她的耳后,。

    叶苓全神贯注地端详CD封面,这时撩起眼皮说:“呃?”

    “要是家里问的话……”

    “无论我跟爸妈说什么结果全相同。你又不是不晓得。如果不想给家里添麻烦就别提。”她盯住我的眼睛。

    我茫然地回望。

    “哥。”叶苓倚在自行车旁,如同计算所要用的字句数目一般又慢又清楚地说,“从小我就发现,接触过的人对你的印象几乎一样:特别能体贴人,也挺真诚的,没多少偏见又不喜欢乱发脾气。差不多,没有说你不好的;直到那天我才感觉到你也就顽固的时候,只要是有关江宁——好听点是果断,其实简直就是绝情……”

    我握着凉沁沁的汽水罐,试图解释又忽然索然无味地放弃。

    “谁是最亲最近的人,你都二十六了,难道还分不清吗?”

    喝掉最后一口饮料,像是要把整个夏天喝进去好好暖一暖身体。我沉思地瞧着她的脸,久久不动。

    “你说自己挺幸福的,我可不觉得——根本看不到嘛!”

    “并非如此。”我说,“就如同人无法体会蚂蚁的快乐一样;对我而言的幸福,你也无法体会。讲‘幸福’这个词可能大了点,其实不过是给自己好好生活的自信和动力而已。你或许认为我所要说的话纯粹属于逃避,但我实在弄不明白,何苦没完没了地纠缠在一些只会让所有人痛苦的事上?”

    “因为都是你们造成的。你和那个人。”

    风一下子停了,原先晃动不已的树叶刹那间凝固成等待写生的静物。叶苓低头推车,扔过来一句话。

    “我和爸妈原本以你为荣。”

    我拽住她,“你想说什么?”

    叶苓紧闭嘴唇,似乎另有所思。

    “我没有改变过。”我说,“变的人是你们。”

    她遽然叫道:“可是太丢人了!你叫我们怎么活?”

    “凭良心讲,你们每一个都比我和江宁强。”我咬咬牙说。

    “从你的位置看过去是那样。”

    她冷冷反驳。

    我吞掉马上便脱口冲出的叹息,放开手……

    ——这些天来我考虑过类似的问题。你以前也曾问过。除去自我认同之外,我仍想得到旁人的肯定。最起码的,是家人。

    太贪心么?!我始终认定这是我的权力。

    但随着时间流逝,我越来越悲哀地发现,若要坚持如此活下去,便不得不将其放弃。全部的前思后想及努力,皆是枉然。FROM叶川:

    我躺在床上楞楞地凝视着天花板,那上面细细一道横贯南北的墙灰裂缝宛若银河。今天是几号?我竟然算不清了。意识形同抛进月光下的梦境之中难以自拔,以至于听得见原本清醒的神经在寒冷中被冻得啪啪乱响。

    最后一根神经断裂的同时,我倏地起身打开卧室门。

    江宁在喂猫。

    包装袋里新买的猫食在双手晃动中哗哗响个不停。还未等他倒完,汤圆已经一头扎进盆里极勇猛地吃起来。桌上的小收音机里断断续续传出接收不太好的短波节目,一个记者在乱七八糟的杂音伴随下认真讲述着某地税务单位的先进事迹。清晨的阳光尚未达到灼热地步,照在身上舒服得心旷神怡。

    重逢后的感觉这时才从空气中找到一点蛛丝马迹。我光着脚悄悄过去蹲在旁边。他闪回脸亲亲我,用不带任何装饰的轻松语调问:

    “比我走时又胖了三圈,你每天都喂汤圆什么了?”

    “它吸收能力超强。”

    之后我们都觉得安安静静挨在一起比较好,便彼此握着手坐在汤圆面前看它吃得心满意足。他今天改穿短袖T恤,我注意到一处又一处像是被人长久抓挠而生成的红色耀眼地闪在两只细细的胳膊上,非常干的皮肤下隐约有血点的影子。

    “这是——你自己挠的?”

    江宁含糊地应一声。“蚊子咬的。”

    我不信,霍然撩起他的衣服。除去后背够不到的地方,身上到处是相同的景象。我没说话,江宁拽下T恤笑着说:“喂,大白天就开始耍流氓啊?”

    “北京蚊子没这么厉害,哈尔滨的应该也一样。”

    他也不说话。风带着从窗上脱落的油漆味道在屋里旋转,围住我们,慢慢变紧。

    “药物性的皮肤瘙痒。”他终于老实招认,抬起手臂看了看,“你又不是不晓得,我有个天下最敏感的身体。”

    我故意说:“这话里有话啊。”

    “是你想歪了吧?!”

    汤圆伏在沙发上很舒服地打了个哈欠,一下一下地舔爪子。

    “嗳,照一般悲剧电影、小说该怎么下去了?”我问他,“是不是轮到我如狼似虎地死死抱住你,然后一边大嚷着你不能死,不要离开我,我爱你呀之类的,一边热泪纵横?”

    “得得,一分钟后我若真死掉的话你再这么做也不迟。”

    “那现在呢?”

    江宁想了想,忽然笑着说:“帮我抓背。”

    我把手探进T恤轻轻挠着。熟悉的肩胛痕迹,在薄纸一般的皮肤上嶙峋地突起,像仙人掌的刺。

    “那个小孩死了。”

    他说得没头没脑,我一时错愕地停下,江宁扬脸瞧着外面晃动不已的墨绿树叶,口气依旧淡淡的。

    “就是上次在医院里,咱们看到的那个一条腿的男孩。死了,挺快的。来北京前我去医院拿了次药,和护士聊天时听到的。真奇怪,我竟然一点难过惊讶的情绪也没有,连兔死狐悲的感觉都没有;换做从前,应该不会这样吧。起先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变冷血了,后来又觉得不像。在收费处交钱时就在想,我把一张一张钞票递进去,他们便会把一段一段生命还回来。和做生意差不多,似乎挺公平的……”

    我回忆着寄存在脑海里男孩那张已经不甚清晰的面孔,在比宇宙还要巨大的失落感吞噬之前,极力地回忆。

    “你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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