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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明天如果你远去了-第16章

小说: 明天如果你远去了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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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前也说过,”他注视着我,“我的命很值钱。”

    我点头。为阻止话题跑往不愉快的方向,我们接了个长时间的吻。他的嘴唇像他的皮肤一样那么干,我想起连年旱灾下的龟裂土地,就拼了命地要让其重新恢复生机。

    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我和江宁相识只有短短五年。按照人的一生来算,仅仅是个儿童。

    ——你怎么能死呢?我们才刚刚开始啊——

    我真的很想很想对他说这句话。

    ※

    快八点时江宁送我出门,想起大家商量着要为一个哥们儿过生日的事,我嘱咐他给方凛打电话。

    “还是希望所有人都能到场;劝得动他的恐怕只有你。”我说。

    “雨子呢?”

    “别指望他了,我如今只祷告到时他别闹出新乱子来就阿弥陀佛。”

    江宁皱皱眉,“还没有改善吗?”

    “天与地是没法一样的。”我边走边说,“少谁都不行,在一起也不行。”

    他倚着门笑起来,眉毛习惯性地向上一扬:“也包括我们?”

    “怎么会呢?!”我坚决否定。

    他的话果真奏效,方凛在那天与周息雨结伴来了。珞珞高兴得像只小狗,始终缠着方凛。

    “再和我们待在一处,你就不怕以后可能没法交到男朋友吗?”我对珞珞说。

    “错!”她否定得又坚决又利索,“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巴望赶紧找到呢!”

    “你胡说的吧?”

    “真的。就是因为成天泡在你们身边,我才特别特别想重新去爱一个人。也不用多惊心动魄,也不要什么华丽布景。琐琐碎碎的,平凡得不能再平凡了才好。我要找一个,‘日久见人心‘的男朋友。”

    “你如今越来越像周息雨,喜欢乱用形容词。”明明被她的话说得心里旋起阴影,还是忍不住笑了。

    “拜我为师就教你活学活用。”

    小小的屋子里到处都是人,男男女女欢声笑语此起彼伏。我和江宁被分割在不同的包围中,却并未感觉到过去久久萦绕心头的茫然失措。他经常会向这边看过来,撞上我的眼睛。于是,比过去还要温和的笑容……

    不管是以往还是现在,看到江宁的笑脸总会让人有想哭的冲动——方凛很早很早之前说的话,终于到了在我身上应验的时候。

    “叶川做饭去!你要饿死我们吗?”一大堆声音高高低低的嚷起来。

    我挣脱混乱的思绪笑着说:“怎么就找上我?这里会做饭的人多着呐!”

    随之的时间里我再没有空闲静下心来待着,直到最后一拨人从这个房间里退出去,喧闹的舞台瞬即重返往日的安静。在我收拾冰箱的时候,江宁坐在饭桌边看朋友们带来的杂志,时不时让我欣赏里面摆出千奇百怪姿态的帅哥美女。

    “累了?要不要去躺一会儿?”我觉得他脸色不好,便提出建议。

    江宁听话地扔掉杂志,朝沙发里一出溜,蜷起腿:“行了。你好好干活。”

    半小时后他已经睡得相当熟。我把湿淋淋的墩布拿到阳台上去晒,回来时索性坐到沙发旁端详江宁的样子——呼吸很均匀,额头和鼻尖有点汗。T恤是两年前我们在张自忠路买的廉价货,洗的次数多了,领口扩出一倍,连锁骨都露了出来。

    我一边看一边想着将来,我们可以这样度过的时光或许还会非常非常多。就像他的头发,重新长出来了,跟过去一样。我靠上前,脸颊贴紧那只凉凉的手。当手指温暖起来以后,他就会握住我的耳朵。

    跟过去一样。

    等待寻找的日子久了,人自然而然变得开始信仰起某种有形亦无形的东西来。我觉得有神存在,远远近近的,始终默默注视着我。世界也许果真在向我们靠近,不急不徐,带一丝柔和的安慰。我并不抱怨它来的似乎太慢了些,只要可以,我能够以感恩的心情认真度过每寸光阴。FROM江宁:

    生活重新变得秩序井然,尽管一切与昔日不能算相同。睡觉的次数多了,但质量差,所以每每起得都比叶川早些。准备饭的时候通常他便会醒,过来一起帮忙。手术后我始终没多少食欲,吃起东西来也慢得出奇。有时想起以前在学校跟一票兄弟几十瓶啤酒几十根烤羊肉串地胡塞,心里就会涌上大股又咸又苦的海水。

    “以后有的是机会撑死你,现在先老实点儿没坏处。”叶川可能看出来了,故意轻描淡写地安慰。

    见他这样说,我也少不得打起精神开玩笑。

    “行行,到时你给我弄只大象来。我想开洋荤。”

    “没问题,我上动物园给你偷去。”

    在这之后的一个多小时里,我们突然变得像孩子一般热衷。不断讨论着偷大象的计划和实施方案,以及得手后的种种吃法。

    他离家以后,我会找出堆起来有小山那么高那么多的活儿来做。天气好的时候把被褥拿到外面晒;拎出铝桶装水刷地,用小刀把过去建筑施工留下的水泥碎块抠掉;能洗的东西都拿去洗,窗帘、沙发罩、桌布拆下来扔进盆里,挽起裤腿用脚踩上半天。收音机里传出熟悉的英文歌,我吹着口哨应声附和。

    天气不好的时候就整理书。这些年添了许多的书,从前的小柜子早已放不下,一摞摞全挤在墙角。我从收废品的那里买回几个纸箱,切切粘粘的做成相同大小的盒子,将书分类放好,贴上标签。剩下的时间里便兴致勃勃地一本一本啃,学点东西。

    累了的时候随便找个地方躺下睡一会儿,汤圆常常会跑过来靠在我身边闭目养神。知了高高低低地叫个不停,除此之外,我就像身处月亮上的环形山中,心甘情愿地将自己暂时与一切隔绝。

    其间朋友们像游击队员似的,隔三岔五拎着大包小包跑来串门。雨子和方凛是最常造访的两个;但没有一次结伴。他们俩简直如完全商量好的,一个前脚走,一个后脚来。

    “给你瞧瞧宝贝!赶紧找个瓶子装起来!”

    雨子说着两只手在包里摸来摸去。甩出个塑料袋到我怀里,仔细一看,里面全是东爬西跳的蚱蜢。

    “在你家楼下那片草地里捉的!嘿嘿……”

    他得意洋洋,笑得像个孩子。

    我彻底服了。换做别人,可能想不到会拿这东西到处送的。在厨房里翻箱倒柜找不到空瓶,我抓来平时装味精的小玻璃罐,把里面的味精倒出来,将一只一只蚱蜢都抓进去。

    “等叶川回来烤蚱蜢吃。”我调侃着。

    西边的天空忽然阴下来,空气里疾弛而过雷雨将临的信号。风瞬间大起来,窗帘像是被谁狠狠一抛,毫无目的地胡乱飞舞。周息雨在阳台忙忙地抽完最后一口烟,将汤圆赶回屋里,关上玻璃门。我打开冰箱给他找啤酒。站着不舒服,就从旁边拉来凳子,顺道盘算待会儿要用的菜。

    雨子边喝边瞧我,他的神经有时灵敏得吓人。

    “咋啦?”

    腿有些疼,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无意让他知道,便摇头。

    “嗳,你身体真没问题了?”他问完就朝自己的嘴拍上一巴掌,我们对视而笑。

    我跟雨子说:“就这么着吧。”

    “怎么着啊?”他没明白。

    “平平安安的就行了。”

    那可能是个禁区,永远找不到合适的答案。以多数情况来讲,只要不出意外情况,和我一样身患癌症的同龄人,在经过这么长的时间以后,基本还是能有很大好转的。可我发现自己走的是相反方向,精力在消退,不断地想睡觉,但就算一觉醒来,浑身却仍旧生疼生疼的,看什么都天旋地转。

    我什么都没对叶川说,好不容易才有的一点安宁日子……

    在这段时间里,我也会出去逛逛。可能是自尊心作祟,我不愿意让别人把我当病人;任何一个出行的提议都会赞同,并积极付诸实施。

    去方凛住的地方那次也是一样,不过没有前几回幸运。开始我以为自己是中暑了,但来自内部每个器官深处针扎一般的痛楚,又好象成千上万张嘴巴在同时疯狂叫嚣着:不是!不是!你这个笨蛋!

    我汗流浃背,坐在马路边尽量缩紧异常难受的身体,阻止某只看不到来处的手将全部力量夺走。感觉上自己正蹲在沙漠里,木然地拣拾散落一地的骨头,然后重新把它们七拼八凑成如今这个叫江宁的家伙。能听见珞珞忙乱地打着电话。周围有不少人,部分看着西洋景,部分做自己的事。公车从前面不断驶过,杂乱的脚步响如同夏季树林后断断续续的雷,间或头顶上传来售票员平板的喊声。

    莫名其妙地,我特别想笑;像傻子疯子那种张狂的笑法。

    没办法,又被打败了。

    被众星捧月似的迎进门后,我对方凛说只想睡觉,药啊医生啊什么的统统用不着。方凛不信,我只好再重复一遍。

    “我真的没事。”

    他摸我的额头,小声问:“恶心吗?”

    “想看啊?那我吐给你看。”

    玩笑开过火了。方凛狠狠拧一下我的耳朵,走到窗边调空调温度。那轻微的嗡嗡声就像一只失去螫针的蜜蜂在半空中挣扎飞行,终于颓然摔到地上。我揉着腿,瞧着方凛的背影,不知怎的联想起数天前同叶川做爱的情景。

    ——当时有好几次我马上就会被打倒了。自己的喘息听来竟是那么可怕,每一声都会呼出大片大片的乌云顽固堆积在脑海里,随即凝固成黑色冰冷的石头。那沉重压迫神经的阴影并非来自肉体,而是时常被我强行按捺在内心深处的恐惧意识作祟。叶川搂着我,紧得不能再紧,呼吸似乎也要跟我一样窘迫。互相对视大概不到三四秒钟,我突然明白了:纵然疾病会让我比别人衰败得更早更快,但真正疼痛的,却是叶川。

    后来,我们变成了长久生活在黑暗中的蛾子,在筋疲力尽前寻找着归宿的火焰。是的,那应该就是火焰。燃烧于唇边,于双手间,于各自身体的里里外外;它把我们烧成灰烬,在分开时涌入的风中转瞬无影无踪。其实人全是一样渺小寂寞吧,所以拼命地互相深入哪怕连皮肤都要包裹融化。彼此距离越近,快乐便越近,会遭雷击的惶恐感也越近。我并非觉得这是种禁锢,世上没有任何东西是单纯的喜悦或痛苦。但是,唯独面对叶川,我就会像虔诚的教徒渴求神的眷顾一般,希望仅仅是为了获得到幸福而泪流满面。

    方凛离开房间前我已经睡着了,自然不知道叶川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在我身边到底坐了多久。他没有其他人脸上的惊慌和担忧,对朋友的不满话语也安然处之。表情跟早晨离开家时完全相同。

    那只手在我的脸颊旁游弋了一会儿。〃喝不喝水?〃

    我张开双臂,他随即俯身任我拥住肩膀。叶川的皮肤上有外面灼热阳光的温度,暖暖的能让人忘了纠缠不休的酸痛。就这样,世界又回到我怀里,清晰确定,完全没有做梦。

    “明天去医院……”

    “有面试。”我打断他,空白的脑子立即被应征家教的事填满了。

    和最初听到我这个想法时相同,他依旧不太情愿的样子。“再等一阵吧。”

    “时间就是生命。”我说,坐起身去找鞋。

    叶川立刻心领神会地跟朋友们道谢告辞。几分钟后,我们一前一后走入华灯初上的大街,变成喧闹波浪中的两滴水珠。胸口积存很久的焦躁不安在略微凉爽的夜风吹拂下,羽化成被扯碎的棉絮,静静沉下湖泊。我沿着盲道的边缘前进,很高兴自己的两条腿又重新恢复活力。而他的脚步声就像拐杖,像屏障,稳稳地跟在身后。我根本不回头,因为无须如此。只是隐藏在心中另一个念头,仍时不时探出来搅乱正常的思维。

    叶川,可不可以告诉我,到最终分别的时刻到来之前,你究竟能陪伴我走到哪里去?

    然后,你会不会继续紧紧拥抱我?FROM叶川:

    江宁第一次对我说起打算应征家教的事时,我从心底里就不太乐意,他现在完全可以不用急于找工作。靠过去的存款和我如今的薪水,过日子还是没有问题的;然而我的意见让江宁听得大摇其头。

    “那笔钱最好别动,你想坐吃山空吗?”

    “怎么会?!”

    “我说别动就别动!”

    直到最后,我的自信仍旧无法得到他的认同。江宁性格里相当执拗乃至强硬的一面,在这件事的争论中表露无疑。晚上回家时,他一脸平静地告诉我已经找到了几条合适的招聘信息;第二天晚上他还是一脸平静地告诉我已经联系到其中两个单位。

    明天江宁要去面试,而今天他差点在街上虚脱了。

    再说一个字都是浪费体力,我能做的就是不理他打开柜子找衣服。江宁坐在桌前按对方要求写一份新的个人简历。对自己苛刻到极点的习惯让这份简历屡屡难产,我拿起其中一张看了看说:〃我觉得只要把这段再改改就可以了。〃

    “你别管。”他根本听不进去。

    “行行,先跟我过来。”我拽着他走到床边,“明天就穿这身去,还有这鞋,你要为人师表,总得有个样子。”

    江宁飞快地朝我脸上瞥一眼,“还是穿长袖的吧。你瞧瞧我的胳膊……”

    “瞧什么?蛮好的。”

    他仔细端详我,随后垂头握住我的手,指头像绳子紧紧缠着,解都解不开的感觉。

    “随便吧——”我说,“反正你是最…最…最…最强的,不管任何事全部独立解决。”

    江宁可能笑了。从我的角度看过去,他的嘴角像独木舟那般翘起来:“爽快一点不值得表扬?难道我窝窝囊囊的对你来说比较好么?”

    “你哪里有啊——?即便真的这样,也应该说是我喜欢的人正巧个性如此……就像桃花源……外人是不会懂的。”

    我想了想又说:“明天吃饱饭再出门,把药带上,多喝水,多拣阴凉地方走,别把自己搞中暑了。回来时打电话,我去接你。”

    “我又不是路痴。”

    “记得拿伞,这个季节说下雨就下雨。”

    他的身子向前倾了倾,不说话。

    外面传来邻居家电视里热闹的乐曲,像是马戏团在表演节目。观众的掌声一浪接一浪涌起,又归于平息。江宁还是低着头,我拨开挡住额头眉毛的头发,找到那双眼睛。

    “长这么长了……我给你剪剪头发?”

    他看着我,看着看着就一把揽住我的腰,将脸紧紧贴上去,简直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我浑身的神经立刻一阵哆嗦,惊天巨响,不知道他听不听得见。

    “到底剪不剪?”

    那颗脑袋半天没动,有个闷闷的声音从缝隙里爬出来。

    “嗯。”

    ……

    一只虫子在日光灯上不停转圈子。是已经晕头转向了,还是内心热切盼望能投身进光芒里;虫子一次次撞向灯管,发出小小的“啪”声。它在半空打几个跟头,重新飞上前,紧接着就又是一声“啪”。

    我们面对面坐着,江宁用手捋捋湿漉漉头发上的水珠,问:“你真的行吗?”

    “只在雨子头上试过一次。所以呢,后悔还来得及。”我说。

    他马上在我腿上狠狠一拍:“得了!赶紧干活!”

    我仅仅想将他额头、鬓角的头发剪短些,于是进行得小心翼翼。江宁按照吩咐老实地阖上眼睛,两只脚却很不听话地甩开拖鞋踩在我的脚背上,蹭来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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