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铃(最终版)-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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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因为说什么都感觉自己蛮像个骗子。
李乐笑眯眯的帮她提过行李箱:“我知道。”
颜茴心里一动,“我知道”,陈思诺也是这样的说,虽然李乐和陈思诺完全是两个世界的,可是,当李乐说“我知道”的时候,她也感觉到一种被理解的温暖。这样的温暖来的太不容易,她没法拒绝。
李乐先是领颜茴去吃了一大碗的米粉,这里的特色美食,色香味都俱佳,又鲜又香,让颜茴的旅行疲惫少了一半,又因为没有身份证,带她回了家,安排了朝阳的一间客房给她。
“这房子是我爸妈从前单位的配的,也不是什么好小区,但是,这里环境好,你看。”李乐把窗给推开:“从这里看得到河。”
颜茴望过去,果然是一条大河,河水很平静的流淌着,倒让人感觉这河是静止的,岸两边的灯火都眏在里面,色彩斑斓,映的十分美丽。
她感激的笑笑,问了一句:“那你父母呢?”
李乐怔了一下,才回答:“前两年都走了,不过,你别怕,都是在医院里面去的”
颜茴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只能站在原地,好半天才说:“不好意思,我不应该乱问。”
“其实也没有什么,我爸妈如果在地下,应该也过得很好,我爸得了食道癌,从发现到走也就用了两个月,他俩口子感情好,我爸走了,我妈也没有撑到半年,就追过去了,嗯!没法子”李乐虽然说的波澜不惊,但语气里还是有很深的悲痛:“这些事情都是个命。”
颜茴也点点头:“是啊!凡事都是个命,真是没办法的事情。”
李乐看气氛悲伤起来了,忙说:“说这干嘛,都过去的事情了,人走了就走了,我们这些活着的还得活啊。”
说着去袋里找出了一个西瓜,对颜茴说:“我拿冰水淋淋,你先去洗个澡。”指了指洗手间。
颜茴拿着衣服进去了之后,不由的头痛似的拍拍额气,这果然是一个男人生活的家,脏乱的不成样子。
于是,她先挽起了袖子,拿起了洗洁剂,开始熟练的打扫卫生。
自颜茴的父亲死后,她母亲的一个人带着她又要上班,从颜茴能干活起,就开始做家务了,所以,家务做的又好又快,一会儿,整个卫生间像焕然一新,像是女巫被施了魔法变成了另一个样子。
虽然流了一身的臭汗,可是,在淋浴花洒下好好的洗了一个澡,再走出卫生间的时候,人已经是神清气爽,充满了活力。
西瓜已经切好了,红色的瓜肉削成一块块放在盘子里,上面有牙签,连西瓜子都已经给剔出来,细心周到。
颜茴看着李乐,笑了笑,就坐在沙发上,拿着西瓜吃着,一边吃一边看电视,似乎生活就是那样的平静安好,充满了安宁的快乐。
李乐见桌子上的纸巾盒没纸了,起身去卫生间里拿,站在卫生间的门口只往里面看了一眼,就怔住了。
他忽然感觉眼框有一点湿,如果说刚刚他还在庆幸自己好运捡到了一个大美女,有可能和她共渡春宵,那么,这个时候,他却是真正的感觉到震撼。
有多久这个家里像是没有人烟的荒岛,而这个时候却有了生机,只有母亲还在世的时候,才有这么干净的家。
这样的干净不仅仅是打扫了卫生,而是让你感觉到一个家里有了人气,那种请钟点工把卫生打扫干净的整整齐齐是不一样的,这样的温暖只有人才能给予,家的意义是有人在付出真情。
他回头,看到坐在沙发上安静的吃西瓜的女子,她的唇被果汁染的明艳美丽,像饱含着水份的玫瑰花瓣。
那个女子抬起头,看了一眼窗外,那深邃的夜空像一卷黑绸,在空间里平铺开去,而空间的另一头,也许还有一个男人,也是同样的看着夜色。
陈思诺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天空低垂,底色墨染,没有星,连城市的光都染不下去。
他静静的站在空无一人的教学楼一间教室里,这是音乐系的练习室,灯没有开,但是,路灯还是从窗外漏了进来,他能在四面的镜子里看到自己模糊的影子。
那个影子先是像已经完全融入了夜色,根本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存在,可是,忽然影子轻轻的动了,给人的感觉像是春日西湖边上的一棵垂柳上那嫩黄的芽儿开始往外弹动,要绽开了。
随着影子的舞动,春天所有的气息都扑面而来,有繁花似锦的喜悦,也有细雨缠绵的忧怨,整着这个舞步,连天地都为之变色,没有任何音乐的空间里,却让人感觉到忽然有锦裂的脆响,有无数的美妙的音乐往脑子里转,那不是任何人弹的出来的曲调,而是存在于这个天地间与生俱来的声音,只有这样的舞艺可以激得起它们的欢欣。
就在那个舞步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候,灯啪的一下开了。
那舞步一乱,陈思诺就跌到了地上,重重的吐了一口血。
抬起头,却是林静空一脸的泪。
“原来,原谅之舞可以跳得这么好。”她失神的在那里怔着。
“你干什么?”陈思诺知道自己被灵气所反噬,已经受了内伤,跳这种原谅之舞的时候,打乱舞者,轻则受伤,重则永远失去灵力。
“那也好过你跳完了原谅之舞之后,必死无疑!”
“你怎么知道我会死?”
“那是因为你现在还不明白,颜茴。”说到这里林静空咬牙切齿起来:“那个女人到底招惹了什么东西。”
“不管是什么,原谅之舞是有力量去化解那个怨灵的怨气的。”陈思诺对自己的舞步非常有自信。
林静空又是一脸的失落:“没错,你确实是阿伊努舞这些年最优秀的舞者,原谅之舞可以跳得这么好,一切的怨灵都会因为你的舞艺而欢欣原谅伤害。”
她目光流转,到了陈思诺的身上,只是是轻轻的一笑:“但是,不代表你能破得了紫铃。”
“紫铃?”陈思诺从地上像被人打了一棍子站了起来:“怎么可能?根本不可能有这种东西。”
“是啊!我从前也以为根本不可能有这种东西,一个可以随着时间变化而变色的钟表,一个可以把人的灵魂永远困住,使其无法投胎转世,生生死死被困于同一个时间之中的法术。”林静空也感觉很恐怖:“但是,确实有人能做出来,而且那个人,也是我们阿伊努舞的天才,是真正的天才,只不过,他已经死了。”
“你是说,颜茴是被紫铃给缠住了?为什么?”陈思诺着急的问道,从前他没有特别着急是因为自信可以破得了一切的怨念,只是这个时候,他知道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了。
“我怎么知道,她的情况很复杂,根本不是我能说的清的。”林静空一摊手:“而且,你也知道,她现在跑了,根本就不在这里。”
陈思诺感觉头忽然巨痛起来,坐到了地上,林静空在一旁看着:“不和死活,就算不是紫铃,你也不应该跳原谅之舞,这种舞稍有不适就会伤害舞者,师傅曾经再三要求我们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你居然这么轻易的跳出来。”
“你少管闲事,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陈思诺居然不想搭理她。
林静空看着他的脸,那张英俊帅气但却从来对自己不屑一顾的脸,终于愤怒了:“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就算能跳原谅之舞,可是,你能救得活小绿?如果不是你,她根本就不会死,你就是一个怪胎,一个彻头彻尾的怪胎。”
陈思诺像是被别人从背后狠狠的捅了一刀,刀尖直达心脏,他忽然全身都疼的抽筋,意识了慢慢的陷入了昏迷。
一个女人的影子越来越清楚,站在蛋糕店的柜头边,托着下巴,无精打采的望着门外。
那张脸光滑水嫩,皮肤绷的紧紧的,像是一张要弹开的弓,整个人充满了青春的气息,嘟着嘴对自己说:“怎么才来,都过了十分钟了。”
那个女子边走边吃着蛋糕,跳到自己跟前:“这蛋糕不好吃,小怪胎,你帮我做蛋糕好不好?”
他头扭到一边去,小绿是他第一个女人,第一次恋爱的他手足无措,不知道从何去下手,虽然父亲一直警告自己不能爱上除了林静空之外的女人,说是那会害死别人,但陈思诺一直都认为这种迷信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太没有科学道理了。
父亲就是那边,逼自己跳舞,一个堂堂的大男人非要去学跳舞,好吧,偷偷的跟着学了跳了,现在又要管自己的恋爱,一个男孩刚刚成长,要摆脱父权,又被青春少女给吸引,恋爱又只能偷偷摸摸,正好是给这份青春的爱情一种很激烈燃烧的环境。
不是有人说过,爱火只能燃烧在有阻碍的地方吗?
但陈思诺也曾经害怕过,因为父亲很郑重的告诉过自己,如果和不是练习阿伊努舞的女人在一起相爱,那一个普通的女人就会承受不了阿伊努舞者身上的灵力,而会慢慢的虚弱而死。
他很认真的和小绿说:“如果你和我在一起,感觉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说。”
小绿却嘻嘻一笑:“当然不舒服,和小怪胎在一起,怎么会轻松。”小绿惦起脚,在陈思诺的唇上轻轻的啄了一下:“但是我快乐。”
小绿一直都叫他小怪胎,他并不感觉自己哪里怪了,可是,小绿认定陈思诺是个小怪胎,小绿曾经说过,看到陈思诺的第一眼,就感觉遇到了一个小怪物,浑身都是剌,可是,内心却非常的干净,柔软,像来自火星在地球脆弱没有依靠的软体动物,惹人怜爱。
虽然林静空在一旁看着这段恋情的发展,也无数次的提出了警告,但是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的:“你不要多管闲事。”
林静空看自己的师弟实在是没有办法再管束下去,只好和师傅说了。
她从小就是从孤儿院领回来的孩子,和陈思诺一起长大,一起学习阿伊努舞,自己的师傅也就是陈思诺的父亲,是一个非常让她尊重的老人,不仅如此,这个老者身上的强大气场也让她生畏。
她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明白了自己就是陈思诺指定的妻子,虽然有一点童养媳的味道,但是,林静空的生活没有一丝不受到极致到奢华的照顾,师傅对她极好,而她也很满足。
除了陈思诺是那样的不听话,不愿意习舞,出来读书之后又不听师傅的话谈了恋爱,她看自己无法办法劝阻,只好报告给师傅。
没有想到,这一次的报告却换来了陈思诺永远的恨意,从前这一对男女从小长大,亲如姐弟,却因为这一次的背叛而招到了致命的打击。
陈思诺得知林静空把自己和小绿的事情汇报给了父亲,居然连夜带着小绿私奔了。
那样的年轻,十八,九岁的爱情,可以不顾一切,可以抛弃世俗,可以不要生命,什么都不要,在一个安静的小镇一角,陈思诺租下了一个小院落,俩人就那样天天的相守着,一分钟也舍不得分开。
天和地都已经不容这一对恋人,可是,他们拥有彼此,于是就误会真的拥有了可以抗衡天地的力量。
一直到,小绿昏迷的那一天。
小绿的日渐虚弱,陈思诺真没有看出来,她依然是那么的快乐,爱笑,她从河边采来大把的野花,捧着山花在院里微笑。
她在小院里洗床单,整个小院都是她欢乐的笑声。
她在小路上蹦蹦跳跳,一边哼歌,一边找小石头收集着,她的身影一点也不虚弱。
陈思诺有时候喝醉了,会回想起那段日子,平时他不能去想,一想就会心痛到恨不得死掉。
那段日子首先印入了他眼帘的是大片金黄色的阳光在小院里明晃的像一片没有融化完的糖块,然后就是小绿的笑声,总是那样的笑着。
陈思诺曾经问过她:“为什么总是这样的笑啊!”
“因为,一听到你的声音就感觉好幸福,像是捡到了宝贝一样的高兴啦!”小绿一点也不会掩鉓对他的爱情。
小绿那天无论如何也不能从床上爬起来,陈思诺这才吓坏了,抱着她说:“我们去看医生。”
“不去,去了之后,你就会离开。”小绿把手死死的捉着陈思诺的手袖,一点也不肯松手。
“我不会离开的。”
“会的,我知道,我如果不舒服,你就会离开我了,躲的远远的,再也看不到了。”小绿抬起头,虚弱的已经没有办法扯出笑容了。
陈思诺终于明白,小绿什么都知道?她的身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衰弱的?为什么她从来不告诉自己,而一直都在强撑。
小绿的头轻轻的放在他的臂弯里。
“怕啊!小怪胎,我怕一说,你就被我吓跑了。”小绿笑了笑,苍白的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像是被吸血鬼吸干了一样的。
“小怪胎,这一次,我是宁可死了,也不想失去你的。”
然后她就陷入了昏迷,陈思诺慌了心神,送小绿去了医院,又跑去找父亲,央求父亲去救小绿。
父亲只看了一眼他的气色,狠狠一巴掌就打在他脸上:“太晚了,滚,你害了一条人命,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小绿在昏迷了一个月后,还是离开了这个世界,就算他用各种方法,跳最好的原谅之舞,还是没有办法挽回这一次的离开。
他握着小绿的手,呆呆的握着。
看到小绿慢慢的睁开眼睛,然后望着自己笑了一下,再闭上,就永远不会睁开了。
陈思诺有时候会怀疑,那次看到小绿睁开眼睛,笑一下是自己的幻觉,那个时候的小绿已经不会再苏醒了。
但是,为什么,他会清楚的记得小绿说的最后那句话。
虽然虚弱,无力,但是那么的坚定,那么的不容置疑,没有一丝的悔意。
“小怪胎,我爱你。”
没错,小怪胎,我爱你,从来没有想过会爱上你,但是,爱上了,就根本不会再去思考为什么,你就是你,换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可以,只可惜,我不能让你明白我的感情,虽然那么的爱,却找不到方式来表达的爱情,是真正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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