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凤(妖梅)-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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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三挠了下脑袋,“我就觉得这人偏执到有点可怜。但是错就是错,对就是对,这是恒古不变的真理。他莫名其妙的就杀了人家全家,还害别人一辈子都得生活在这样的阴影下,这样的人死百次也是应该的啊。”
花池也不知怎么的,听了这话竟真的生气了。
他使劲的往谈三的腿上一踢,“好个正人君子,你还当真以为自己是个大侠不成。那你干嘛还答应我去杀个你不认识的人,你怎么就知道那个人是该杀的该死的。万一他恰恰就是个不该杀的呢?”
谈三闷哼一声,硬是不明白怎么这小少爷就发怒起来了。心里暗自想什么时候得让他改掉这动不动就对他动手的习惯。转念一想,不正是自己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给惯出来的吗?
想到这里除了叹气还是叹气了。
那边花池还没放过他,咄咄逼人的说:“你说啊,这倒是个什么理啊?”
谈三也不说话,只是直直的凝视着花池,把花池看得心里直发毛,骂道:“你发什么神经,要吃了我似的。”
谈三笑了笑说:“我第一次看着你的眼睛就觉得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绝对不会是个滥杀无辜的人。你要我杀的人一定是个该杀的人。”
一瞬间,花池的眼神就沉了下去,他看着谈三叹道:“三爷啊,三爷,真不知道你到底是太精明还是太天真。”
他默默的在心底加了一句,我只求你以后别恨我就心满意足了。
他随着拍拍谈三的肩说:“早些睡吧,明个儿还要起早啊。”
第二天天色明朗洗练,让人心情莫名其妙的就大好。
谈三和花池正午时分走进菜市口附近的一间酒楼,此时街内街外早已是里三层外三层。
街口附近的高楼楼主笑得嘴都合不拢,为了强占最佳观赏位置,镇里的有钱又有闲的人都拿出大把的钞票奉送进这些人的手里。
甚至到了互相攀比的境地。
镇上的两大商业巨子为了争靠窗的位置弄得面红耳齿,就差大大出手。
那边卖布的王老板缓缓品了口茶,细声细气的说:“我说张老啊,拿金拿银的来争个位置也蛮庸俗的。说句实话我织锦坊和你的木材铺实力相当,也是镇上有家有室,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们别废话,找大伙儿评评理,到底是谁发达了为镇上做了好事,也是谁仗着钱多为害乡里啊。”
他话音刚落身边一个师爷模样的人就仰声道,“谁不知道王大老板为我们梅山镇修葺了祠堂祖庙,这种功德无量的事,还有谁比得过王老板对梅山的贡献。”
这边运木材的张老板愤怒得冲冠一怒,使劲拍桌子把众人的视线吸引过去,“他XXXX的谁都知道你这外姓想百年后进我们张姓的祖庙,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吧。说起对梅山的贡献我给镇上修的路又怎么说,你姓王的运衣料的车队还得从上面过呢!”
王老板阴深深的把嘴角一扯,露出个标准的小人笑,说:“全镇的人都知道你修那条路是为了运木材进来,否则那条大路怎么就单单到你家门口呢!”
花池也不理两乡巴佬修养全无的揭自己的短,两人说一句他就放一锭金元宝在掌柜的柜台上。
等那两个人争得气喘吁吁忙着喝茶的时候,金元宝已在掌柜的眼前排了四行了。
掌柜一清喉咙,冲着挤在酒楼的大伙说:“大家让让,这位置是这两位爷早就定下的,谁也抢不走。”
说完叫老酒楼的打手亲自清理现场,送花池谈三入座。
边送酒菜边对两人点头哈腰的说,“叫两位爷见笑了,两暴发户没见过世面。”
花池挥挥手,对谈三说,“来了。”
经过这一番折腾,囚车已经沿街开了过来。
两人站立的地方视线极好,刚刚对着行刑台。长长的房檐又将他们的身影遮盖了起来,下面的人即使仔细察看也看不见两人的动作。
两人探头出去仔细辨认,押到台上跪着的当真是严云。
严云衣着褴褛,面目黎黑,形容憔悴,仅仅两天不知受了多少的苦。
谈三一看,只觉心口被重击,不知为何疼痛难当,似乎能够感觉到他的痛苦。
他几乎按耐不住的就想跃了出去。
花池忙按住他,说:“你疯了!!?这么下去除了白白送死有什么益处,你没看见这么多护卫吗?这些可都是鸣凤王府的人,随便那一个都足以和大内高手相提并论。”
谈三说:“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这么看着他送死吗?”
花池喃喃的说:“鸣凤府的那个总管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他是真的想杀了严大哥。”
谈三一听,又急又怒说,“我绝不能让严兄就这么送死,你别拦我。”
花池瞪了谈三一眼说,“你那劲头别人还以为他是你情人。”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吃干醋?”谈三说,连他自己也不明白这么急切的情绪因何而来。
花池意味深长的看着谈三说,“就当我前世欠你的吧。”
他振作心情从怀里摸了个竹笛样的东西,说:“你别担心,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我会救出他的。”
花池把手中的东西凑到嘴唇。
一运气。
竹笛没发出声音。
但谈三可以感觉到人眼看不见的气流正划破空气向遥远的不知名的方向飞翔而去。
他不知道他到底再卖那壶的药,却坚信着这个人是必然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一切都没有改变,什么异变都没有发生,镇上的一切照旧。
人们肩并肩,头挨头的看着衙役从地上拾起老爷一秒钟前扔出的斩杀令。
侩子手扬起大刀,女人开始发出尖叫,孩子张张小嘴预备哭泣。
整个小镇突然安静得不可思议。
某人手中提的八哥叫了起来。
凄厉而嘹亮。
“看!那是什么?”
随着人群中一个男人大叫。
天的那头一大片乌云样的东西向梅山镇移动过来,速度快得惊人。
“乌云?”
有人说到,又看看天边明亮的太阳。
“难道是蝗虫?”又有人说。
“你发疯啊,这个季节蝗虫都死光了。”另外的人插嘴。
“是鸟!是鸟!”男人大叫起来,“是鸟群,好多!”
成千上万的鸟汇集在一起,迅速覆盖了梅山镇的上空。仿佛全世界的鸟都在这一刻聚集。但闻鸟羽破空,羽翼响起的一片声浪集成巨大的轰鸣声,就象海浪拍击巨石那种不甘心的声音。群鸟如蝗,四面八方的徘徊在人们的上空。
晓是谈三常年生活在山林,又有武艺护身,见到这样的阵势,也是惊得浑身冷汗。更不要说那些个平民百姓,等鸟儿们开始分批往下俯冲在人们的身边飞来飞去,纠缠不休的时候,菜市口拥挤的人群已跑得七零八落了。
人们叫嚷着世界末日,边迅速的堵塞门窗。奇怪的是,鸟儿们也没伤人,就是不停的鸣叫躯赶着还停留在集市上的人群。一但人们进房入屋,它们也就就此罢休。
行刑台上的一干人包括高高举刀的侩子手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百年难遇的奇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谈三带着同样的表情站在花池身边。
鸟儿们如乌云压顶,密密层层没有丝毫散去的迹象。
花池不停的转换角度摆弄着那枝竹笛。
鸟群一阵躁动,从中分出一群向严云和侩子手俯冲而去,另外的则四散环绕在护卫们的头顶。
那群鸟竟全部是比鸽子大一点的小型鹰类。胸腹部有红棕的颜色,飞行的时候,翼端的鸟羽颜色黑白分明。它们排成整齐的行列从谈三的眼前飞过,齐齐包围住楞住的严云和侩子手。还没等众人做出反应,严云的镣铐和侩子手的刀就不翼而飞了。
那边的护卫已经开始攻击飞翔的鸟群了,在他们的内力冲击下,成百的鸣禽从天上掉落,羽毛更是漫天飞舞,死去同伴的鸟群发出凄厉的叫声,萦绕着说不出的悲戚。
花池加快了嘴唇移动的速度,小型的鸣禽如麻雀、黄莺、斑鸠一类的鸟儿离开了交战的前沿,从半空的鸟群中冲出一对由秃鹰等大型猛禽构成的鸟队,对拼命想抢回犯人的护卫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一小会儿工夫,他们没一个人不是鲜血淋漓,尽管这些伤口是用鸟儿们的生命换来的。
谈三暗自想这哪里还是什么鸟,分明就是冲锋陷阵的战士嘛,而将军?他回头看着身边的人儿,觉得花池越发的神秘了起来。
御鸟之术,听起来多么的不可思议啊!
领头抓严云的那个鸣凤府的总管脚下已经堆满了鸟的尸体,他的眼睛拼命的想在鸟群中寻找着什么。突然身形一挺,向前移动了两尺。
花池脸色一变,转头对谈三说,“你还等什么,还不快点去带走严大哥,我去牵马。”
此时谈三才如梦方醒,一跃跳进刑场,掺扶起委顿在地的严云。
谈三运起护体神功,将鸟群挡在身体之外又不至于伤害它们,这些小东西毕竟是花池的啊。
“快走!”花池叫道,三人两骑,向镇外而去。
一阵放马狂奔,瞬息跑出百里之外。
谈三叫住花池说:“严兄的伤势撑不住了。”
花池茫然的回过头来,谈三发现花池第一次露出了害怕的表情。
“你怎么了?”谈三问。
花池摇了摇头,从马背上下来,说:“我们找个地方给严大哥治伤吧。”
三人找了个隐蔽的地方。
谈三检查严云的身体后,说:“严兄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刑。幸好都是外伤。”
他遥望梅山的上空,“那些鸟儿会怎样?”
花池望向谈三的眼光有着温柔的流波,说:“难为你还想着那些鸟儿。”
谈三奇怪的道:“这有什么好难为的,那些鸟是为了我们才牺牲了这么多的啊。”
花池笑着说:“大多数的人都不会象你这么想,他们只会想不过是几只鸟罢了。”
谈三说:“不是几只,是几千几万只。”
花池说:“我们跑出来时,我就让它们散了。你不必担心。”
谈三又说:“这法儿好厉害,武功再高的人也经不住这么多鸟的攻击,光是看着腿都软了。”
花池叹气说:“教会我御鸟之术的师父曾对我再三嘱咐,万不可用这些禽兽做人间之事。他说过,日月星辰,山川草木,飞禽走兽,甚至是时令季候,气息流动都有他自己的规律。远古时期,人生于天地,长于天地,与四时调和,遵万物循环,与草木同精气,与禽兽比邻居。非万灵之长,无统御之心,放任性情,少私寡欲,反而能牵马游江河,同歌共鸟雀。所以,无所谓‘统御’。但现在,我们却早已忘记这些最基本的东西。失去了和自然沟通共存的话语。”
“我这召唤鸟儿的法儿虽然厉害却是危险。若是那些鸟儿真的被激怒不听我的号令,那才不可收拾。师父教我御鸟本来只是用来愉悦性灵,帮助我和禽兽沟通所用,却被我违背规律强行弄来做些血腥的事儿。若是被师父知道肯定是严惩不怠的。”
谈三想了想,说:“你师父说得很有道理啊。顺其自然才是万物生长、万事发展的最好状态。”
花池盯了谈三一眼,“是有道理,但我还是违背了。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在我心中你的愿望远比那几只鸟来得重要。人的感情是违背自然的东西。我的师父一直想让我明白这一点。他希望我无情无心,这样才会有大情大心。但是,喜欢和讨厌的深浅,爱的远近亲疏却是人的天性,我又怎么会脱俗呢?”
“三爷,”花池问:“在你的心中第一位的是我吗?”
谈三没有回答。
因为严云苏醒过来了。
“严兄,”谈三唤了他一声,严云捏了谈三的手一下,示意自己没事。
他抬头望着花池,嘴唇不停的抖动。
花池说:“严大哥是想说什么吗?”
严云点了点头。
谈三慌忙拿了树枝塞进严云的手中。
严云抖抖索索的写了个‘水’字。
花池见状说,“三爷你先顾着他,我去找水。”
严云见花池离去,才接着写了一行字出来。
他写道,那批人找的是花池。
谈三一惊,忙说,“这怎么可能?”
严云喘息着没再写什么,但坚定的眼神却向谈三传递着这样的信息,他说的是实话。
之后,花池回来,两人合力替严云包扎好伤口,并且决定在野外露宿一宿。
安顿下来后,三个人象压干的柿子烂滩在地上。
入夜时分,一只谈三在梅山镇看见过的那种赤腹鹰从天边翩然而至。
它落在花池的手臂上,浑身沾满鲜血。漂亮的羽毛也稀稀落落,看来是经过一场苦战,看来可怜之极。它躁动不安的围着花池飞来飞去,不停的鸣叫。
花池温柔的拍拍它的脑袋,安抚它的情绪。脸色却越来越阴沉。
谈三有种预感,这件事情还远远没完。
月亮高悬夜空,谈三依在火堆旁的大树上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他觉得空气中有股异样的清香,这种味道让他头脑钝钝的。
他感觉到凉凉的风从自己的鼻尖拂过,听得到树林刷刷的摇动声,猫头鹰或者就是那只赤腹鹰发出尖利而凄凉的鸣叫,时不时似乎有小动物从身边奔跑而过。所有的一切在感官的世界里无比清晰,头脑却无法清醒的对感到的做出判断,浑身象抽出了骨头软绵绵的。
谈三想是有点不对劲。
他又感觉自己似乎在做梦。
梦到花池走到了自己的身边,他伏下身体亲吻着自己,柔软的冰凉的唇,火热的灵动的舌头在这夜印象鲜明。他的唾沫和自己的唾沫交织在一起,就好像两个人再也不会分离。他又听到花池对他说“对不起”。他想拉住他的手说没关系,只要你不要象其他的人一样离去。梦里面手很沉重,抬不起来。
谈三心里着急却无计可施。
他要走了。
他心里想,他和父亲、母亲、哥哥、妹妹、还有师父一样……走了。
醒来的时候,严云还在沉睡。
熄灭的火堆可以闻出安息香的味道,那种让严云和他沉睡的味道。
花池真的已不在身边,和那只赤腹鹰一起。
关于朝凤王朝可以说的就多了。
朝阳爷以一佃农出身成为开国皇帝,或者是鸣凤王以前朝王子身份成了新王朝的开国元勋,又或者是两人带五十人打败了前朝的两万士兵,种种传奇故事到老百姓嘴里那可是几日几夜可以不吃不喝不睡听下去说下去的话题。
但到了距那个黄金的英雄时代百年的今天,身为朝凤的老百姓口中谈论得最多的却是一个叫江湖的地方。据说那个地方总生活着各式各样的仙人,他们可以飞檐走壁,可以驾着宝剑过河渡海,他们一扬手就可以杀死一只老虎,他们还可以神秘莫测的把老百姓恨之入骨的一些人的人头钓在城墙上,当然,谁也没真正看过。人们喜欢在喝茶吃酒的时候谈论这些,在回到家继续种田、织布、打铁、卖东西。
最近在朝凤朝的首都天京府附近的人们谈论最多的却是柳家庄和他的庄主厉啸龙。
听说,那个柳家庄是江湖的能人奇事中最神秘的地方。没人到过那里,也没人知道它在哪里。只是每一代柳家庄的继承人都会出道江湖一年,在这一年里每一个柳家庄的人总是会让江湖的其他人惊诧于它的庞大的财富和精妙的武功。
还听说那里的人都会长命百岁,住在镶金嵌银的房子里,喝着琼汁玉液。那里的人男的貌比潘安,女的赛若西施。
听了这些人们就会叹息一声,“我为什么不生在柳家庄啊。”
然后就又有人用着酸酸的语气说,“柳家庄的人有什么好羡慕的,如果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又怎么会有人找上门呢?”
“你一个卖茶叶蛋的老头又知道什么?听说那大侠孙炎是柳家庄的弃徒,他分明是做了欺师灭道的事儿才会被赶出师门,否则谁会故意把这么个武艺高强的人变做自己的敌人呢?”
“真要是孙炎做了亏心事,他怎么还有脸理直气壮的去找自己的师门要说法?”
近来的柳家庄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