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旸-相信天使就有爱-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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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张英俊的脸庞上找到当年的深情。
而对着当年已经长大的美丽小弟弟,似乎也没有了当年的不以为然和厌恶。
看来这一次回来,只是让自己确认已经失去什幺而已。
钱若樵冲上楼之后,一打开房门,果然就看见一个身影蜷在阳台边,双手紧紧捧着心口,一张秀美的脸皱了起来,没有半点血色。
虽然已经很久没有照顾过蔺祎兰,但是很多事情在做过一两次之后就会自然记住,立刻在桌边倒了一杯水,走到蔺祎兰身边蹲下,从他的口袋里掏出几个药包,打开其中一个,摊开里面的三颗药,立刻让他呑下。
隔了很多年的时间,他还是可以认出粉红色的那颗是肌肉松弛剂,心脏病专用的药剂,另外两颗是胃药和止痛剂,这三颗药都是暂时解除心脏急遽跳动所造成的疼痛,对于治疗心脏病本身并没有任何作用。
「好一点了吗?」
拨开蔺祎兰额头上的发,不过短短一分多钟,就已经是满头的冷汗,发全湿了,如果让他继续在这里吹风,到时候要是感冒就更加糟糕。
蔺祎兰想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稍微好一点,虽然那是骗人的,药剂没有那幺快作用,但是头还没点,就感觉到自己整个人被横抱起来,他讶异地睁开双眼,看到自己被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然后很温柔地放到房间的床中央,帮他拉起床单盖上。
心口还是很疼,但是看着钱若樵和之前完全不同的态度,瞬间那些疼痛似乎变得不是那幺难以忍受。
「发什幺呆?」
钱若樵从浴室里拿了毛巾出来,立刻就看见床上那个睁大眼凝视他发呆的小傻子,虽然他发呆的样子蠢得很可爱,但是想到他的身体状况,还是皱着眉坐到他身边帮他擦去一身的冷汗免得感冒。
「若樵哥哥不生气?」
「叫我若樵就可以了,我为什幺要生气?」觉得他老是在自己名字后面加个哥哥实在是拗口。
「因为我又撞见你跟杨千驹的事,而且还对杨千驹口出恶言。」他本来不是想那幺做的,但是一听到杨千驹骂若樵薄情的时候,脑中的理智好象完全飞出去一样,等他回复理智起来已经事情过后,想改正也来不及。
「我没生气,你也没对他口出恶言。基本上你这一张嘴要是能懂得怎幺骂人笨蛋就已经很了不起,还想口出恶言?」他们有一段时间很少相处,并不代表他完全不理解这个他已经看了多年的「弟弟」。
「为什幺不生气?」
很显然,这家伙还是把自己当成当初十八岁的钱若樵一样看待,想到这里,不禁叹了一口气,毕竟之前对他的态度,他很难不这幺认为。
「没什幺好生气的,过去是我自己脾气不好,随便迁怒别人还不自觉,所以,对不起。」
最后的三个宇令蔺祎兰睁大双眼,心脏要不是因为吃了药剂,恐怕又要剧烈地跳了一下。
他从没想过若樵哥哥会对他说这三个字,一直以来他总觉得是自己的错,原本就不应该随便听别人的谈话,因为这样的一件事,让钱若樵几乎可以说是彻底从他的生活里消失,那令他有一段时间非常的难过。
猜透了他心里此刻的想法,钱若樵露出无奈的笑容。
「那时候是我不好,跟你说对不起是应该的,所以不要这幺惊讶,那会让我有罪恶感。」
他从过去到现在,最大的优点就在于当他发现了自己的错时,他会勇于面对,所以自己的态度改变的如此大,自己并不讶异……更何况早在他们见面的第一天开始,他就已经认知到,自己永远也不可能真正的去讨厌蔺祎兰,他就像个天使一样单纯又体贴,再说,要他怎幺去讨厌这样一个已经受够了苦难的人?
所以承认自己的错,反而让自己有一种解脱的感觉,也许……再也不需要去掩饰自己其实真的很担心。
看着终于对自己露出感情的钱若樵,蔺祎兰很感动,想起许多年前,他们都还很小很小的时候,虽然钱若樵常常念自己老爱跟在他身后的习惯,但是当自己跌倒或又发病时,他也总是像现在这样担心地待在自己身边,用他的大手握住自己,让一丝丝的温暖从他的掌心传导到自己身体中。
「累了?」
钱若樵看见那一双陷在回忆中的双眼,很努力地想要张开,却又忍不住慢慢合起。
那些药剂都有些微的副作用,其中一样就是嗜睡。
蔺祎兰辛苦地点点头,脑子里的回忆跟现实混合在一起,似乎让脑袋更加的混沌,比平时吃完药的时候还要更想睡觉。
「那就睡吧!我在你身边看着。」习惯地牵起他的手握住,当蔺祎兰的眼睛完全闭上,胸口有序地呼吸时,他才发现自己又做了这个多年前会做的动作。
小时候的蔺祎兰,每次发病时都很痛苦,吃完药就想睡觉,但是没有人在旁边总是缺乏安全感而无法入睡,快要上小学的自己,就会伸手抓着蔺祎兰小小的手,让他的小手包着自己的指头,慢慢地睡着。
刺痛,随着手指头被紧握的感觉袭上心口,他竟然已经忘记那种被人信任的美好……
为了一点小小的自尊……自己究竟错过了多少美好的回忆。
第六章
虽然当天晚上钱若樵已经帮蔺祎兰擦干了身子也换上干爽的衣物,但隔天一起床,他还是发现了身边的消瘦人儿体温比正常的温度还要高一些,所以他毫不犹豫地跟屋子的主人请辞,小心翼翼地带着熟睡中的蔺祎兰来到医院。
听说蔺祎兰的到来,医生马上以急诊的理由让蔺祎兰先占了床位,仗着医生的权力,很快地帮他做了简单的全身检查,从头到尾钱若樵都没有离开两人的身边,当医生要解开蔺祎兰身上的衣物时,钱若樵就伸手帮忙,要注射药物时,他立刻替那只过份纤细的手挽上袖子。
昨天夜里,在帮蔺祎兰换上干净的衣物之后,他看着那一张柔和的睡颜,自己也忍不住睡了过去,加上夜灯并不是很亮,所以他并没有真正注意到蔺祎兰身上的一些小细节,但是现在,在诊疗室的病床上,日光灯照下来,看得再清楚不过。
听诊器贴住的胸膛上,有着数刀手术过后的痕迹,从上面浅浅的色泽,可以知道在受伤之后伤口被照顾得很好,所以虽然开了一个大口,却没有留下明显的伤痕,但即使如此,一刀刀迭加下来的数量,还是让人有一种怵目惊心的感觉,看着伤痕底下的胸膛随着呼吸起伏,他有一种仿佛里面守护着非常微弱的生命,但每一次的呼吸,那些伤口就会开启,让生命从伤口中窜出,消失在这一具身体中……
「放心,痊愈的伤口是不可能随着呼吸撑开的。」医生像是能读到他内心的声音一样,取下听诊器之后,拉下脸上的面罩,笑着轻轻对他说。
「看起来很痛。」
他的手似乎在这一刻离开了主人的控制,轻轻地用指尖碰触着那些伤口,在伤口上轻轻划过,感觉指尖下不平稳的触感,不敢多用一点力气,因为他觉得好象只要多那幺一点点的力量,就会让沉睡中的人儿疼痛。
「不是看起来很痛,是真的很痛。祎兰他很勇敢,事实上像他一这样勇敢而且敢面对现实的病人并不多,我做医生这幺多年的时间了,很少有人可以笑着走过这些,很多人都在一开始告诉自己可以,但是当时间一天一天过去,病痛的折磨一天一天磨去年少时的勇敢,有太多太多的人宁可选择放弃。」医生摸摸祎兰的额头,疼惜地看着他的脸庞,那模样就像在看自己的孩子一样,充满了宠爱和心疼。
「但是他没有。」钱若樵接着说,他知道自己有太久的时间没去正视过这个生命里无法或缺的人,可是看着这些伤痕,在看着每一次见面时,总是洋溢着笑脸看他的表情,他也知道祎兰是多幺勇敢的一个病人。
他还活着。
这就是一个人勇敢的最好证明不是吗?
「是啊!祎兰跟我说,如果他的病在最大极限可以活到三十岁,那幺他就一定会坚持到他三十岁又三百六十四天的时候,就算再辛苦也没关系,因为他知道,光是他可以活在这世界上,对自己、对很多人来说,就是一种恩赐,所以他怎幺可以为了这些疼痛,亲手放弃这些恩赐?」他还记得当他说这些话时,是在刚动完手术,mazui药刚退,全身痛得完全无法控制眼中的眼泪时,所有人都很担心他会撑不下去,但是他却很努力漾起笑脸,用微弱的语气这幺对每一个人说。
「很像是他会说的话。」
医生讲的那些,让他想起了小时候总是跟在他身边跑的蔺祎兰,别看他小小的身子又身体不好,一旦固执起来,就会像当年他们努力做着小小的飞机模型一样,虽然整个过程因为他人小身体不好,总是断断续续,可是每一次停下,他总是会小心将所有的零件都收整齐,然后等他休息过后又继续。
最后当他完成手中的飞机模型时,其它人不是放弃,就是摔或丢,只有少数几个孩子,模型依然好好的放在家中柜子里。蔺祎兰捧着漂亮完成的模型,在爸爸妈妈的帮助下,将最后一架飞机放到了他跟大哥的飞机旁,虽然它是最慢完成的一架,但是不论是在组合还是在外表装饰上,都是最细致漂亮的一个。
从小就是这样,当他决定了一件事,就一定坚持到底,有头有尾。
「很久没看到你了,若樵?」医生将一条毛毯盖在蔺祎兰身上,刚刚帮蔺祎兰打的针里,有些成分会让他好好的睡到低烧退了为止,正好他也趁现在跟钱若樵这个久未见面的小子好好说一说。
「抱歉,我上大学之后忙着累积工作经验,又必须多修几种外语……」
「借口。」
当他们的家庭医师这幺多年的时间,几个孩子的个性他哪里会不清楚,在智力上也许钱若樵并不是天才,但也不至于会为了那些杂七杂八的学业而忙到连来医院看看的时间也没有,虽然祎兰这个孩子并没有跟他说当年他们之间有了什幺误会,可是他随便想也可以猜到,问题绝对是出在这一个自尊心强,那时又正好处于叛逆期的孩子身上。
他不会说钱若樵做错了什幺,每一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原则,他只是希望在这些原则之下,不要让自己有所后悔而已。
钱若樵苦笑,他早该料想到他们的家庭医师平时个性虽然温和,但是跟祎兰最大不同点在于他有一张很直的嘴,要是骂起人来绝对不留情面,所幸他骂人的时候并不多,而且绝对是有理的那一个。
「医生……抱歉,我知道是我不好,所以我现在来了不是吗?」
医生瞪着他,然后卸下严肃的脸,露出温和的笑容,他没有和蔺祎兰一样漂亮的脸庞,但是算是清秀,虽然已经是年过四十,但是笑起来的时候就是有着让人怦然心动的力量,以前刚发现自己喜欢男人的时候,钱若樵甚至一度觉得自己会不会爱上医生,后来很清楚那是一种对长辈的崇拜所产生的迷恋时,真是松了好大一口气。
那时候他才十六岁,跟一个比自己大十几岁的男人恋爱,比跟自己的同学恋爱要来得困难重重,他很庆幸自己没陷入那种沼泽中,因为现在他看着医生,更肯定自己跟医生是绝对不可能当恋人的那一种。
「因为你来了,所以我才给你一点面子没当场把你骂得狗血淋头,就算祎兰当年真的做错了什幺,来看看他并不是什幺困难的事情不是吗?你不知道他在医院的时候,每天有多幺希望你可以来看看他,他一直很喜欢你在床边说故事给他听。」
「就算现在我们都已经长大?」钱若樵看着病床上苍白的脸轻轻地说。
小时候如果蔺爸爸跟蔺妈妈不在的时候,大人们就会请他或是哥哥陪蔺祎兰一起睡、帮忙照顾,但哥哥那爱玩的个性,不让他跟祎兰闹到半夜就不错了,根本别想要他哄小孩子睡,所以常常都是他跟祎兰一起窝进被窝里,慢慢地说故事,直到旁边的小娃儿睡着为止。
幸好蔺祎兰从小就是一个乖巧的孩子,每次都是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充满着感情的看着他,当他说到公主被纺锤刺伤陷入昏睡时,他就一脸慌张,当说到王子拿着宝剑砍掉覆盖在城堡外的荆棘时,他就一脸崇拜和愤慨,小小的脸蛋随着感情而变化的模样,可爱得让人想要好好呵护一辈子。
小时候他一直是这幺想的,好好的呵护身边的人儿一辈子……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让那种感情渐渐地变质。
「就算你们都已经长大。」医生点点头,轻轻地笑着:「就算已经七、八十岁,但只要还有一份心,不管是谁都喜欢听故事。」
拍拍钱若樵的肩膀,「我还有病人要看,如果可以,帮我看着他,应该不会睡太久才是,等他醒来再叫我好吗?」
钱若樵点点头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诊疗室里的病床其实并不隐密,不过好处是有一个布幕可以拉起来,现在他跟祎兰,就只需要这幺一点点的隐私就好,等他醒来,如果想说些私密的话,那他们多的是时间找个好地方聊聊。
蔺祎兰从睡梦里醒来,一睁开双眼,就看见一双眼睛一直看着自己,那认真的模样,令他想起以前每次前天晚上说完故事,隔天早上起床的景象,通常都是若樵比他还要早起来一些,他不会先叫醒自己,总是自己先去梳洗完毕,甚至是吃完早餐之后,才又爬回床上看他醒来。
所以常常当自己眼睛睁开来的那一瞬间,进入眼中的除了每一天的晨光之外,还有他那一双看着自己的双眼,是不是从那时候开始,他的心里就藏了这样的一双眼睛,让他不管是在睡梦中还是清醒时,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然后在他最需要的时候,轻轻地荡漾在心湖上。
「早安?」他忍不住笑着说。
「不早了,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要不是看你睡得熟,否则我跟医生早就把你给叫醒先吃饭再说。」也因为看他的眼睛下面都是阴影,可见刚搬家的这几天里,他也许睡不好,也许太过于疲累,所以看着他闭上双眼像天使一样的睡颜,没人舍得叫他起床。
「这幺晚了?」知道时间之后,蔺祎兰一双迷蒙的双眼突然睁大,原本就不小的眼睛马上变得圆溜溜,让钱若樵又想将可爱两字放在这个男人的身上。
「是很晚了,所以快点起来吧!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医生说虽然你吃的不多,但是也不能让你饿着了。」扶着他起身,然后发现他全身上下最刚硬的部分也许就是那一头黑发,明明看起来是那幺柔亮,可是只要在刚起床的时候,都会顺着睡觉时的姿势乱翘,而且怎幺抚都抚不平。
「怎幺了?」蔺祎兰看他看着自己的双眼充满笑意,而且是很怪的那一种笑,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看看是不是有哪个地方出了问题。
「头发,我可没有随身带发蜡出门的习惯。」大手摸着他乱翘的发丝,顺着发尾的方向抚平,只是不管怎幺去弄都是徒劳无功,但他却贪恋上那种掌心滑滑凉凉的触感,舒服极了。
感觉到他的手温柔抚弄着自己的头发,蔺祎兰有点傻气的笑着,他知道自己这个毛病,有一次刚从手术后醒来的那一天最凄惨,因为手术后昏迷了三天,身上又全都是管线根本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