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四病-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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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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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顾古代＇ 四百四病之妒＋盲＋求死＋惊梦＋番外 BY 烟飞云潋
●＇戚顾＇四百四病之妒
息红泪恨死了顾惜朝，是那种恨不得剥皮剔骨大卸八块的恨。
就连顾惜朝在鱼池子大牢里拦下那两个獐头鼠目意欲染指她的家伙的时候，她也气呼呼的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扔出伤心小箭把他来个对穿的欲望。
顾惜朝，你以为这样一点小恩小惠，就能让我放过你了？你妄想！
可是顾惜朝显然也没什么施恩图报的意思，淡淡丢下一句让息红泪更加气炸了肺的话：“她是我朋友的人。”
听听，他出手相救，不是因为她是美人，也不是因为她是息红泪，就只是因为她是戚少商的女人而已。别人的女人，这简直是对她江湖第一美女的侮辱，就算那个人是戚少商，也一样。
还有，他凭什么说戚少商是他的朋友？在他一手灭了连云寨，千里追杀把少商身边的人杀了个七零八落之后，他居然还能脸不红心不跳的站在这里说这种话。顾惜朝，你到底是人不是？
气归气，顾惜朝刚才救了她，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息红泪私心的把这件事瞒了下来。她想不出理由，只是直觉的认为不应该让戚少商知道。可是为什么呢？难道戚少商会因为这一点良心发现就原谅顾惜朝吗？
也许有些事情，有些答案，不是每个人都有面对的勇气，更甚至，是根本没有一个人有面对的勇气。
像现在这样就很好，戚少商恨他，老八也恨他。他们代表的是侠义是公理是光明，就算顾惜朝是黎明前最深的黑暗，光明一到也一样叫他灰飞烟灭永不超生。
眼看顾惜朝真的要灰飞烟灭永不超生了，跳出来挡在他前面的人居然是戚少商。戚少商红着眼睛喊：“老八，你要还当我是你大当家，就给我住手。”
老八一愣，懵懵懂懂的停了手。一旁的息红泪却听懂了：原是这么重这么重的一句话啊。
你要还当我是你大当家，就给我住手。
你要是再动手，再伤他，就不用认我这个大当家，认我这个兄弟了。
戚少商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被他护在身后的人是顾惜朝，那个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顾惜朝。难不成他也疯了？
顾惜朝一向看不起戚少商的所谓侠义。现在息红泪忽然觉得他的观点也不无几分道理。
戚少商杀不了你，那就由我来杀。他连云寨的仇，由毁诺城一块儿向你讨。顾惜朝，千万别让我再碰见你。息红泪恨恨的想。
所以在这种凄惨的境况下再一次见到顾惜朝，息红泪最想做的事就是拉块布蒙起脸。
可惜的是她连这点事也做不到。她被点了哑｜穴，点了软麻｜穴，封了真气，除了一步一跌的任身边的人架着走，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雨打得眼睛生疼，息红泪闭上眼甩甩头，再用力睁开。
没有错，那个人真的是顾惜朝，一袭青衣寂寂，大袖飘飘，撑着一把江南产的六十四骨油纸伞，自竹林间的小径缓缓行来，脸上好像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也好像是在看着息红泪。
他手中的伞上画着秋千庭院，新绿残红，题着七个字道：“落花风雨更惜春” 。奇怪的很，众人都是练家子，隔了这么远也看得清那一句诗，却似乎看不清那青衣人面上神情。
此时天色昏暗，烟雨迷蒙，这人到底是人，还是仙？
其实现在息红泪的排场也不小，身前一个人，身后三个人，左右各两个，刚刚好凑齐一台八人大轿。
如果把这些人都换成她毁诺城的仙子，她的派头就像是高高在上的女王了。可是他们都是黑衣蒙面不怀好意的匪徒，她现在也只是个可怜兮兮的人质或者俘虏。
一个既不知对方是谁也不知对方有什么目的，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女俘虏。
再没有什么比这个认知更让她泄气，尤其还在这里遇见一年没见的顾惜朝。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他乡遇故知——仇敌。说的就是息红泪了。
输人不输阵。息红泪板着脸冲着顾惜朝的目光瞪回去。
顾惜朝低下头笑了一下，又抬起来对她微微颔首，从他们一行人身边走过去。
息红泪朝天翻了个白眼，莫名其妙的松口气。她宁愿落在这帮人手里，也不想再看见顾惜朝那副幸灾乐祸的嘴脸。
身后鬼哭神嚎声乍起，由远而近传来，凄厉的叫在场的每个人心里发毛。一道寒如秋水的白芒擦着息红泪的脖颈飞过去，划断了她垂下的几绺碎发。
银光吞吐交错，晃的人眼花缭乱，盘旋着飞向息红泪身前的黑衣人，竟瞧不清那利刃攻向的是哪个方向。
息红泪心中一凛：此人的武功在这八人中最高，顾惜朝是想擒贼先擒王？
息红泪忽略了一件事。出手的人是顾惜朝，他们不是什么朋友，也根本没什么交情，非要说有也是血海深仇，她干嘛要认定他是来救她的？她是哪儿来的信心？也许他是借机要杀她呢。
领头的黑衣人听到神哭小斧掠起的风声已经回了头，抬眼一点寒光已到面前，不敢硬接，硬生生向右一避，躲过了飞至的小斧。心下才松一口气，后脑侧悲鸣声又起，原来神哭小斧被他躲避时带起的气流所激，在空中一个回旋，竟又攻了过来。
领头人大骇，拼起全身功力，觑准了小斧飞速旋转着的轴心一脚踢去。
神哭小斧飞出丈许，咣当一声落在地上。领头人硬接了这一斧，一时气血翻涌，蹬蹬蹬退出三四步才立定身形，压着嗓子问：“神鬼夜哭，神哭小斧。你是顾惜朝？”
“不错。正是在下。”顾惜朝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手里的油纸伞不见了，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柄剑。
他话音才落，站在息红泪背后的那三个人便都软绵绵的倒了下去，后颈各有一条深深的割伤，利刃经过的太快，直到此刻才喷出血来。
息红泪也是江湖儿女，见到这般情景还是忍不住心悸，怔怔的看着顾惜朝。
顾惜朝对她的表情却柔和很多，早在他认识息红泪之前，他就已经从别人口中听说过，这个美的无人能比的女子：“息城主，你该知道的罢。我的小斧可不止一把。声东击西，也是兵家常用之计。”
领头人听得大怒：“顾惜朝，我们和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趟这一趟浑水？”
顾惜朝侧着头，满不在乎的说：“你们是跟我没什么关系。不过这位息城主是我的故人，当着我的面，你们这群鼠辈不如乖乖放下人来。回去跟你们主子说留人的是我顾惜朝，想来他也不会怪你们。”
“哈哈哈……”领头人仰头狂笑，“什么故人？谁不知道毁诺城是毁在你顾大公子手里的。顾惜朝，你是昏了头了吧。救这么个仇人对你有什么好处？使这种偷袭手段，你也有脸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哦？倒也说的是。”顾惜朝眉一挑，若有所思的抿起嘴角，让人看不透他在打什么主意。他忽的伸手把息红泪拉了过来，解了她身上被制的各处｜穴道。剩下的那些黑衣人未得头领命令，只好眼睁睁看着。
原是缓兵之计，不济虽不济，总是又多了一个帮手。
顾惜朝整治好了息红泪，斜跨一步挡在她面前，笑道：“你既说我偷袭，想必阁下是个义薄云天的大侠。那只好这么解决了，你那边还有五个人，我这边两个，我们也犯不着平白叫人送死。就我们两个人来一场单打独斗，生死约战，如何？”
领头人眼中精光闪动，左右看看，招呼一声：“大家上。”笑话了，顾惜朝是什么人？一个不要命的疯子，他可还没那个胆子那份心思去跟顾惜朝硬碰硬。
一片铺天盖地的剑光向着他们二人罩过来，顾惜朝足尖一挑，将地上横着的一名黑衣人手中的剑踢向息红泪，同时附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息城主，你去对付那个领头的。想办法支过三十招，我就来帮你。”
息红泪心里掠过一阵说不出来的委屈：她是江湖第一美女啊，从来有多少人为了博她青眼一顾赴汤蹈火都在所不辞的。这个混蛋居然叫她去应付一个那么扎手的对象，还有没有一点怜香惜玉之心？
更更可恶的，她居然听了他的话，听从了这个大仇人的吩咐。
可是，见识过顾惜朝跟她说这句话的神情和语调后，她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戚少商总是会被他骗，总是那么轻易就错信了他，又总是在有机会报仇时放下了手中的剑。
当他露出一副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不在乎的神气站在那里的时候，好像叫人觉得这一切都是天数的错，都是命运的错，总之不该是他的错，不该是这个带着一缕清高一缕嘲笑，一缕自信一缕不甘，一缕堪放一缕落拓的青衣男子的错。
戚少商，戚少商，你是不是也这么想？息红泪默默地问。
顾惜朝惊鸿一样的身影从她身侧飘过，手中剑势走偏锋，斜斜刺出。
快不能形容这一剑，厉也不能形容这一剑。快不够轻灵。厉不够肃杀。这一剑快而厉，正如残霞铺满天时投林的飞燕，或是风劲角弓鸣时飞扑的猎鹰。剑光点点，朝向一旁的四个黑衣人落去。
顾惜朝的剑这么好，他干吗还要让她去挡那个领头人？这出的是那一招？息红泪手上应付的有些吃力，却还忍不住去猜顾惜朝的心思。田忌赛马？以己下驷取敌上驷？见鬼，顾惜朝怎么可以对她这么不客气。
息红泪微微失落：戚少商虽是当世大侠，光明磊落气度不凡，可是要比心计智谋和当机立断的机变之术，他的确是及不上顾惜朝。
她心神一分，手上的剑略缓，已被对面的领头人看出破绽，狠狠一刀劈过来，荡开了她的剑直向她面门落下，刀风已经刮痛了她的脸。
一柄长剑破空而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撞开那把刀，顾惜朝纵身而上，和那领头人缠斗起来。他身后是四个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黑衣人，个个剑伤都在要害处，顾惜朝下手从来不留情。
息红泪退到一旁，大口喘着气，顾惜朝和那黑衣人斗成一团，她怕误伤了顾惜朝，也不敢乱发伤心小箭，只略歇了一歇，就又提剑而上联手向黑衣人攻去。
顾惜朝从一年前在金銮殿上被戚少商砍了一剑后，内力就只剩下原先的五六成，不能耐久战。本来他是仗着招数精妙占了上风的，领头人凭了一身蛮力左劈右砍，一把刀舞的虎虎生风，又成了个平手之势。顾惜朝暗暗心惊，眼下这个打法，他内力不足，越打越是吃亏，怎么想个法子才好。
如果顾惜朝的武功再好一点，好到能稳胜那黑衣人的话，也许息红泪就有更多的时间去考虑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她本来是要杀顾惜朝报仇的啊。走也好，出手暗算也好，她最不该做的就是去帮顾惜朝御敌。
话说回来，不是因为她，顾惜朝也不会平白揽上这场是非。他决心救她的时候，考虑过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呢？
息红泪不屑的撇撇嘴，早在安顺客栈的时候她就知道他是个疯子，为了戚少商一句话，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盟友给砍了。他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等等，一丝异样的感觉掠过她心底，她忽然就觉得，有些事情不大对头了。
这女人又在发什么愣？顾惜朝皱起眉头，迅速横剑替息红泪挡下一刀，自己失了遮护，被那黑衣人反手一拖，在他左臂上留下一条长长血痕。
息红泪回过神来，狠狠剜了顾惜朝一眼，那眼神中带着痛带着怨，看得顾惜朝莫名其妙。不过他此刻也没有心思去考虑那么多，他朝着息红泪挑起眉，使了个眼色。
息红泪略一思索，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她连出三剑，角度刁钻剑招诡异，实已出尽她平生所学。三剑一过，立刻跳出战团，静静观战。
黑衣人被她这三剑搞得有些手忙脚乱，顾惜朝手上招数忽然加紧，抽准一个空子，一剑刺中了那黑衣人手腕上章门｜穴，挑飞了他手中刀，一剑得手飘然后退。他并不擅徒手格斗，比拼内力就更不是对手。
顾惜朝方才后退，息红泪已经出手，伤心小箭脱手飞出，箭势如风，带着三分温情三分幽怨飞来，如情人眼中盈盈的一滴泪，被风吹过万水千山。
若是你面前有这样温柔哀怨的一滴泪，你可忍心躲吗？
这就是伤心小箭。
黑衣人喝一声，双手箕张，看准了那一柄伤心小箭抓去，堪堪抓在手中，端的是稳迅皆备。
连他都忍不住要为自己喝一声彩。
背后忽然传来鬼哭神嚎之声，来的是神哭小斧，割裂空气的声响凄厉的让人想发抖。
黑衣人还未来得及回身应付，息红泪的第二柄伤心小箭又出手了。他们两人都是暗器高手，实在没有必要来贴身战。
面前是只取有情人的伤心小箭，后面是兀自悲鸣的神哭小斧，就算他把这些都躲过了，顾惜朝的剑，他又躲不躲得过？
江湖人自有江湖人的心思。那黑衣人眼见今日难以逃脱，索性一咬牙，合身飞起朝息红泪扑去，拼着死在伤心小箭和神哭小斧下，也要一掌毙了这江湖第一美女。伤心小箭没入他左肩，掌力却来势不减排山倒海的击出。
息红泪大骇，那一掌携风雷之势当头罩下，挡无可挡避无可避。
她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死亡的颜色。
可是一旁还有顾惜朝在。
而顾惜朝从来都是个疯子。
他身形一展，已挡到了息红泪面前，一把扔掉手中剑，右掌翻上来跟黑衣人硬对了一掌。
顾惜朝踉踉跄跄后退几步，靠上了身后一杆竹子，口中喷出一大蓬鲜血，青衫上斑斑点点有如湘妃泣泪。
神哭小斧砍中黑衣人背后大椎｜穴，他硬撑着兀自不倒，嘿嘿嘿冲着顾惜朝笑了两声，嘴角也是一缕鲜血流下。息红泪忍无可忍，又是一柄伤心小箭射出，那黑衣人晃了几下，终于倒在血泊里。
四周，好像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
刀剑声梦一般散去，地上刺目的红很快被雨水冲得淡了。方才的性命相搏，如今只剩一片风雨肃杀。
息红泪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平定了一下心神，转过身来看着顾惜朝，全身都是戒备之意：“顾惜朝，你为什么要救我？毁诺城的仇，你没有忘吧？”
顾惜朝吃力的抬起头，又是一口血吐出来——那一掌震伤了他的五脏六腑，可是他居然还对息红泪笑了一下：“你是他的人，我自然要救你。”
你凭什么你凭什么？我是戚少商的人跟你有什么关系？谁要你出手来救？谁要你充好人？息红泪简直想对他大喊大叫一通，简直想甩出去两把伤心小箭结果了这个心肠狠辣的魔鬼。
可是她最终什么都没有作，只是眨了眨眼，两颗大大的晶莹的泪珠就挂下来。
顾惜朝捂着胸口一头栽下地去，一身是血又滚在泥里，样子狼狈不堪。
“顾惜朝，你这个自作聪明的蠢货。”息红泪一字一顿的骂人。
可是顾惜朝已经听不见了。
那一场雨，一直一直下，好像总也没个尽头。
“少商，我回来了。”风尘仆仆的息红泪出现在戚少商面前，发稍和衣襟往下不停的滴水，神色却坦然的像刚刚踏青回来。
“红泪，你总算回来了。你到底出了什么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