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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层云万里(千山暮雪下部)-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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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字一字道:“我只对别人狠,而你,是对自己狠。”
顾惜朝冷哼了一声。
方应看突然毫不相干地说了一句:“可惜。白愁飞遇上了苏梦枕,落了个这么悲惨的下场。”
顾惜朝负手,遥望夕阳,突兀地接了一句:“志气太高,野心太大,锋芒太露,只怕还没来得及一步登天,做主子的已容不下他,你说呢小侯爷。”
方应看不再说话。
夕阳正好。
这个黄昏,他和顾惜朝,一起举头,负手,共赏夕阳。
【戚顾】'千山暮雪(下)'层云万里…(十)

10、
秋风。
秋雨。
愁煞人。
叶落,天下知秋。
汴京城内,秋意正浓。
神侯府小楼。
李下瓜田阁。
凭栏处,霜叶红于二月花。
凭栏人,却无心赏。
白衣衬着红叶。
骨冷,神清。
人已销魂。
终日曝神伤, 岂料年年岁岁长?
诸葛神侯的目光落在那白衣的身影上。
悠远,绵长,深沉。
如一声叹息。

“胡马南掠,朝廷措手无防,燕云各州或溃或降,节节败退,金西路大军已接连夺了朔、武、代、忻四州,童贯不听马将军的劝戒及时布署应敌之防务,一味隐瞒败绩、慌报军功,如今居然弃太原要塞于不顾,南逃回京,将陕西、河东、河北三地拱手曝于金人——如此丧尽军心,我朝危矣。”
——诸葛神侯说这话的时候,目中聚满浓浓的忧色。
道不尽,化不开。
——忧国,忧民。
轻扶窗栏的一只手缓缓放了下来,拣起膝头的一片红叶。
叶红深蕴,更显得拈叶的手指没有半分血色,苍白的几近透明。
无情的面容染着愁,带着倦。
他的语调却扬着怒意,漫着愤恨:
“平日那童贯何等威风,一旦风云突变就心惊胆战抱头鼠窜,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他还有什么面目去见天子?!”
“天子?当今圣上误信奸祚,圣听乏匮,之前杀了求庇的张觉,函其首送之金主,已早使辽国降人人心丧尽,再不能归心我朝了!”
“这只怕都是完颜宗翰的主意——宗翰身侧有他……匡扶指点,自是如虎添翼。”无情纤长的睫羽垂下一片阴影,幽幽叹道:“太原危矣。”
“太原地势险要,其民劲悍,金兵未必能够轻取。只是圣上一味沉缅声色,怠弃国事,荒于政务,全然无心整顿军务、抗金备战,兵临城下之日不远矣。金人素来能征善战,如今添了个天纵奇才的顾惜朝,这一天,只怕会来得更快了。”
——诸葛神侯目光沉郁,拈须再道:“攘外必先安内。君是亡国之君,臣更是亡国之臣,乱臣贼子只惟恐天下不乱。最近那正蒙圣宠的神通侯府方小侯爷,似是已有些按捺不住了。”

无情目光一动,没有再接话。
他和诸葛神侯一起,放眼远眺向窗外天空。
天空下,这座,堂皇富丽的京城。
落鸿声中,繁华如梦。
一城飞絮,几度秋风。
长恨还无用。

三日后,一路势如破竹的金朝西路军攻破石岭关,前锋进抵太原城下。
此际,宋朝遣河东、陕西军共计四万兵力援救太原,于汾河之北为宗翰所败,损万余人,随之散。
然,太原知府张孝纯与副都总管王禀,率童贯所留胜捷军残部三千人,动员全城军民誓死守城。
宗翰率兵围攻多日,无法撼动其分毫,反有所伤亡,无奈之下,只得暂驻军太原城外三十里,再谋攻城之法。

夜深。
灯千帐。
中军帐内,灯火通明,却漫着说不出的肃穆凝冽之气。
“顾兄弟可有破城之法?”
完颜宗翰的声音低沉,带着掩饰不住的几分急切与烦躁。
“在下倒是以为,完颜兄大可不必急着破城。”
顾惜朝微微掀了掀眼帘。
他的声音淡定,不徐不急:“太原地势险要,城内兵精粮足,张孝纯忠心不二,王禀颇通兵法,更兼之民心齐结——夫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咱们若要硬取,一来我军将士必增无谓死伤,二则难免旷日持久,实无益于我伐宋大计。”
宗翰拧眉点头道:“你所言甚是。然太原城若久攻不下,届时咱们驱兵南下,他们反派兵自后围击,岂不令我军腹背受敌?”
“元帅只须派兵围之即可。”顾惜朝泰然自若,悠悠言道:“只消一些时日,城中粮草自有耗尽之时,届时太原可不攻自破也。”
宗翰怔了怔,唇边慢慢漾起一个笑容:“就依你所言——”
“有你在此,我大金国挥军南进一统中原,指日可待矣”
他忍不住兴奋地说了一句。
他说的真心实意。
可听的人却眼神飘忽。

顾惜朝飘忽地看了戚少商一眼。
灯影里,戚少商的白衣上洒着柔柔的黄晕,说不出的和煦。
他坐得笔直,他的身形一向这么挺拔。
他的目光也笔直地落在地面上,仿佛从来不曾离开过一样。
“得太原,即可扼宋之咽喉尔。”
——顾惜朝的目光定在戚少商身上,口中缓声而言道:“只消在城外矢石不及之地筑城环绕,分人防守,围点打援,此谓之锁城法,太原城再固若金汤,也将成我囊中之物。”
灯芯扑剌剌的一响,灯火突然晃了一晃。
戚少商的眸光也跟着晃了一晃。
一晃神的功夫,顾惜朝已暗暗叹了口气,长声将最后一句话说完:
“如今只须留银术可固守太原,我等不可延误战机,明日当即刻率主力兵马向隆德府、潞州、泽州而发,过南北关,渡河与东路军马合围汴京!”

“好,好,好!”
宗翰仰颌大笑,禁不住连呼了三个好字,点头赞道:
“真不愧为我大金国当年第一勇士的后裔,小沐说得不错,武功智谋,行军布阵,除了你,我女真怕是再难找出第二个来。萨兰若有幸得你为夫婿,是她的眼光,她的福气!”
顾惜朝隐隐有些不悦之意,轩眉道:
“在下与亡妻之情未泯,并无续弦之意。且如今大事未定,更遑论儿女私情,这些话,完颜兄以后还是休再提起了罢。”
宗翰若有所思地望了他一眼,目中隐隐聚起一丝复杂的神情。
“夜已深,在下回帐休息了。”顾惜朝一边说,一边抬脚就走。
戚少商走得比他更快。
帐帘一动,两个人已是一前一后地疾步行了出去。

宗翰眼望住了那轻轻晃动的一角布帘,想了又想。
帐帘又是一掀,一个身着盔甲,身形伟岸的黑脸汉子大步踏了进来,一边向宗翰曲膝行礼,一边回望向方才走出去的戚顾二人的背影,口中嘟囔道:“大元帅,这顾惜朝到底靠不靠得住,他跟他那汉人朋友形影不离,就不怕泄露了咱们行军的计划?”
宗翰微一沉吟,低低道:“银术可,你究竟想说什么。”
“顾惜朝到底是咱们女真人,主上和大元帅等又这么器重他,这两国交战,端的是不少行军机密,他如此跟那个姓戚的过从甚密,实有通敌之嫌。”
银术可扶了扶腰间弯刀,恨恨道:“一个汉人混在咱们的大营中,成什么体统,到底是个隐患,我实在是看不过眼!”
“你以为,你有本事杀得了他么?”宗翰眉头一皱,轻斥道:“你只管按顾惜朝说的法子,好好给我守着这座太原城便是——”
“其他一切,我自有分数。”
他转身,伸手拨了拨灯芯。
灯火弱了一弱,既而更加熊熊地燃烧起来。
晃乱了拨灯人的神情。

戚少商并不回头。
身后的步伐如影随形。
甚至连迈步点地的声音都和在他的步子里,一点不乱。
漆黑的夜幕下,只有两个人的步伐声和衣裾飞扬声——
却又紊合得像是一个人的。
踏碎了夜露深重。

“这些攻城略地的机密,你竟一点也不避忌我知晓么。”
戚少商倏然站定。
白色的衣摆随风轻拂,沾染了草上的夜露,渐渐地晕开一圈冰凉的水色。
他的眸色也随之冰凉。
比风更冷,比露还凉。
【戚顾】'千山暮雪(下)'层云万里…(十一)

11、
“我本就没打算瞒着你。”
顾惜朝一边说,一边走到戚少商身侧。
他举起手,想替戚少商将湿在草露中的衣裾提上一提。
不料白衣之下,一股遍体生寒的冷意如潮水般扑涌而来,令他刚刚欲举起的手,又生生地收了回来。
戚少商仰面而笑。
笑声森冷、萧瑟、寂凉、落寞。
甚至有些诡异。
“为什么。”他颓败地低头,捂心,自问。
为什么?
为什么要是这样?
曾经他要他一起离开的时候,他难放担当;如今他想他抽身而退的时候,他身陷其中。
他们之间总是差了那么一步。
作弄他们的,是天。
自金军南征以来,顾惜朝一直信守承诺,一路殚精竭虑,智取为先,绝不轻造杀孽,他并非不知晓其良苦用心。
可他眼睁睁看着的,那被寸寸攻陷的,却真真切切、实实在在、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是他大宋的城郭领土啊——
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戚少商夜夜无眠。
依稀碎梦中,忽而是与连云寨兄弟们曾经的血马倥偬,忽而是随金军南下沿途降金百姓的绝望哀忿。
他的心,被无边的郁结与责难填满。
渐渐破碎。
慢慢凌迟。
到此刻,无论他怎么选——
都是深渊。

“如果有一天,你真要与我沙场相见,隔阵相望,你对我,无须留情。”
顾惜朝往后退了一步,凄厉地笑了一笑,眼帘一垂又倏然抬起,已恢复了清冷与幽淡:
“宗望东路孤军深入,粮饷不济;宗翰西路分兵多处,既须围太原,又须夺取洛阳,防止赵宋朝廷由西路奔蜀——以上均为兵家之忌。宋朝尚有西北边防军主力在后,各地勤王之师亦在集结之中,此役已无望下汴京城池了,你,大可放心。”
戚少商心中一动,又听得顾惜朝道:
“戚大侠大可不必勉强自己,用不着担上这个通敌叛国勾结金人的虚名,此刻回去,也还来得及。”
顾惜朝言罢即转身。
提足便走。
扬起的发丝划过戚少商的面颊,突将他从恍惚中拉了回来。
“顾惜朝!”
戚少商沉沉地低吼了一声。
不顾一切地拔足追奔,不顾一切地将人扣进自己的臂弯。
“我不会允许有这样的一天……”
他不给他任何反应的空间,用唇封堵住他的一切。
天崩地裂般决绝的吻,由狂野激烈,渐转为引诱缠绵。
顾惜朝倒抽口气,一股合着痛楚的迷醉渐在他胸口内涨满。

毁灭般的纠缠与撕吮。
戚少商突然不知所以地燃起了一种报复般的决绝与痛快,似乎要把他多日的郁结与内积的苦痛悉数释放出来。
在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在想,如果当年连云寨生杀大帐前自己死在顾惜朝的剑下,又或者傅晚晴的灵堂前自己没有阻止老八刺向顾惜朝的一枪——
如果他们之中,有一个已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那一切又会怎样。
可他只是一瞬而逝地飘过了这个念头。
他不容许自己再想下去。
有些问题根本不会有答案。
他记得王小石说过,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他就会把它们放进深深的抽屉一样封存在心底的某一个角落里,等到能解决和面对的时候再把它们取出来。
——可往往那个时候问题已经不存在了。
——解决了它们的,往往是时间。
——时间,岁月,光阴。
那么他和顾惜朝之间,还要多久?

戚少商这样想的时候,顾惜朝已经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睛,然后全力地、截然地推开了他。
简直不能算是推,应该算是拍开,或是打离。
戚少商猝不及防地踉跄退了一步,马上看到了顾惜朝眼神。
那是一种惊惧、猝然、怨恨、无奈、担忧、心虚、茫然混杂在一起的神情。
他带着这样的眼神,浑身虚脱般木然地吐出两个字:
“萨,兰。”
轰的一声,戚少商的脑中瞬间空白了一下。
这时候他听到了一声抽噎。
只是一声。
忍不住的释放,又竭力地抑制。

一滴泪水,挂在清丽的脸庞上,在黑夜里如水晶般莹洁动人。
纤弱的少女的身体在风中战栗,手扶着营帐的门楣,一排珍珠般的贝齿已将娇嫩的下唇咬出了血迹。
草原天空般清澈的眸子里,只剩下震怖、恍惑和空洞。
怀春的少女,深夜的苦候,只想在心上人的营帐边等着献上一个明媚的笑容,一句贴心的问候。
她甚至此专门描画了眉眼,戴上了平常不佩的珠玉,穿上了最喜爱的鹅黄长裙。
她以为他一定会欢喜的。
她要做让他欢喜,令他喜欢的人。
可没想到,他却跟另一个人在她面前如此深情决绝地拥吻。
——而且,居然还是,一个,男人。
她觉得自己的心都不会跳动了。
大概已经碎成粉末,化进尘埃里去了。
她是为探望心上人来的,所以没有带上她的软鞭。
否则,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一鞭挥出去——
一鞭子把眼前的这一切挥断,打碎——
那只是个噩梦而已。
做梦,一定是在做梦。
萨兰神情恍惚地侧了侧了头,然后撒腿狂奔而去。

顾惜朝和戚少商追也不是,喊也不是,一齐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浓浓夜色中。
半晌,又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
“我被你害死了。”顾惜朝煞白了一张脸,咬牙切齿,又万般无奈地说了一句。
一向淡定从容如他,此刻,也只剩下了措手不及的混乱。
戚少商只有比他更乱,一时也想不到怎么应答,只乱乱地问道:“那,现在,如何是好?”
“不得不承认,你的确是我命中的克星、魔星、扫帚星。”
顾惜朝抽抽滋滋地慨叹了一声。

天明不久,金军大营便该分兵向南而进。
可整装待发的金军将士等了又等,却一直没收到拔营的号令。
那是因为,五公主不见了。
——金太宗的掌上明珠,最心爱的五公主完颜萨兰,留书出走了。
捧着一纸留书的大元帅宗翰,虽然还不是热锅上的蚂蚁,但也比之好不了多少了。
在见到他的顾监军之前,他除了团团乱转,只会重复一句戚少商昨夜曾同样问过的话:
“如何是好?”
“她说要南下中原游历散心,应会朝宗望元帅的大军而去,可一路顺之找寻。”
——这是顾惜朝说的第一句话。
“她说有宋朝的朋友在旁照顾引领,让我们不必担心,这个人只怕说的是咱们的那位老相识。”
——这是顾惜朝说的第二句话。
“五公主若受方应看所挟,暗患昭然,请元帅许我即刻起程追寻五公主回来。”
——这是顾惜朝说的第三句话。
宗翰只说了一个字:“好!”
他到底,多少还是担心萨兰的安危罢——完颜宗翰望着顾惜朝难以捉摸的眼神,有些不确定地想了一下。
还是……?——一种淡淡的狐疑仍是飞鸟般掠过了他的心头。
【戚顾】'千山暮雪(下)'层云万里…(十二)

12、
东京皇城。
小雪初晴。
御书房。
大大小小的军情折子、告急文书,接二连三涌到京城,送到这里。
多得连徽宗赵佶已经不想再看,干脆找人念:
“六月初三,代州守臣李嗣率全城吏民请命,金西路军监军顾惜朝为先锋入城受降……”
“六月十九,金西路军监军顾惜朝诱降忻州守将贺权,贺权大开城门以迎宗翰大军入城……”
“……顾惜朝以锁城法围太原城——”
“顾惜朝,又是顾惜朝!”
赵佶抬起一脚猛踹在那垂头闷声念折子的无辜小太监心窝上,发狂般吼了一声:“这个顾惜朝到底是个什么人?”

汴京城的这个冬天,竟似从未有过的寒冷。
大举进犯的金兵势如破竹,一路斩关夺隘,所向披靡,无人可挡。
徽宗治国无方,终激起朝野内外的民怨,不得不颁退位诏书,传位于太子赵桓,是为钦宗。
靖康元年一月,金军抵黄河北岸,宋钦宗派大将何灌率军前往保护黄河渡桥。
不料数万宋军竟望风不战而逃,六万金军于五日五夜之内从容渡河,兵临开封城下。

这兵荒马乱的当口,京师武林里也连接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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