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地正法-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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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家子是要前往餐厅吃晚饭吧？！幸福吗？应该说表面上看起来幸福而已！天晓得男人是否有外遇，孩子的父亲是否真的是男人！
这种想法偏激吗？非也，一年有多少对夫妻发生一夜情、外遇、或者离婚呢？
他想着，自己的家也是外表上看起来温馨和穆，实际上呢？养父母却是相敬如冰！如果没有我的存在，这对夫妻可能早就离婚，各自寻觅渴求的幸福，不必天天戴着面具面对另一半。
宋诚彬是位孤儿，虽然他出生时大战已经结束，但是C国仍有零星的内战。当时的恐怖份子就是趁机要求独立的团体，在各地点燃战火。他的亲生母亲是跟宋晋庭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在战火洗礼下的友谊比兄妹还要深厚。
在宋诚彬六岁的夏天，一家人前往海边戏水。这处海边知道的人并不多，算是有钱人的私密花园，沙滩旁就是一幢幢的海边别墅。他的家族并不是钱人，只不过他的爷爷曾经在战时救过一位富豪，因此每年夏天他们都会来这位富豪的别墅渡假。
他套着救生圈，在浅水处朝家人挥着手。沙滩上坐躺着他的父母和爷爷，祖父微笑地挥了挥手，母亲则喊着。“只能在那儿戏水，不准再走下去。”
这是他今生最后一次听到母亲说话，因为一枚炮弹就落在父母的附近，而且还是反恐小组所发射的。因为反恐单位接获密报，判军的某位首领就住在其中一栋别墅，因此发射数枚火箭直接轰掉，其中一枚却射偏了方向，落在沙滩上。
他的父亲和爷爷当场丧命，母亲则送到医院急救，隔天不幸往生。另外还有五名游客死伤。
只因为他就站在浅海里才逃过一劫，却亲眼看到自己的亲人丧生在战火之下，更是血肉模糊、鲜血在狂滚的灰沙中飞溅。他的爷爷甚至尸骨飞散、拼凑不出完整的尸体！
当下，他愣住了。他从不晓得死亡是什么，只知道如果有人死了，就是去很远很远的地方。然而，此刻他亲眼看到了，却是惨不忍睹的死亡，更是尸块飞溅的死亡。
直到另一声爆炸响起，他才回过神来。他没有哭，而是在沙漠上左跑右冲，张大着嘴嘶吼，他在叫什么，没有人知道，他自己更不晓得。他跑到亲人身边，举起的双手好像要搁在嘴边哀嚎，但双手却拼命地发抖，哆嗦的唇不时吼出令人心碎的声音。
一位赶来的大人紧紧抱住他，他当下瘫软了下来，像是一件被搂住的衣衫。
“哭出来，求求你哭出来！大人搂着他喊着。
“阿……”他，猛然嚎啕大哭。
当晚宋晋庭夫妻一接获消息便赶赴沙滩的所在地，隔天才抵达医院。宋晋庭的妻子因丈夫的关系，对宋诚彬一家人都很熟，也很喜欢宋诚彬。原本也打算跟他们一家人来沙滩戏水，只因宋晋庭正在侦办一件重大刑案而没成行，也因此逃过一劫。
那天，暂时醒来的母亲知道亲人都已身亡，只好把爱子托付给宋晋庭。当晚，他母亲伤重不治往生。
宋晋庭夫妻一直没有孩子，而且也是看着宋诚彬长大，便收养了他。
宋晋庭是抱着一份浓烈的责任感照顾这位养子，而他的妻子则是发自内心的疼爱。因此当宋诚彬长大之后，便很好奇，这对夫妇如果没有收养他，现在不晓得变成怎样了。而他，除了是他们的养子之外，也是这对夫妇‘沟通的桥梁’。在相敬如冰之下，很多事都是靠他转达给对方。
他一想到此，他笑了，是不解又矛盾的好笑。
当他一踏入宋家，他就不时要求宋晋庭告诉他真相。然而宋晋庭都是顾左右而言它，不愿说明，直到他念国中的时候，宋晋庭认为他已经可以做客观的思考，才诉说那天的情况，也将当时的剪报送给他当做生日礼物。
这份礼物他好想一辈子都不收到，却又天天盼着能拿到。当晚，他哭着读完所有的剪报。
谁对、谁错？他真的不知道，只晓得这一切都是人类自私自利的错！
他叹了口气，慢慢地踩下脚踏板，只为了避免背包受到震动，因为里面装的是沙林毒气。陈冠瀛就是因为他的关系才不得不被杀害，只是他不晓得真相罢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对于家人的死他更为不解。他每次思索时，答案往往会有所差异，今年所认为的更是不同于去年所想。
他曾经问过陈冠瀛这件事，陈冠瀛含笑地拍着他的肩膀，直说他自己也是这样。每月、每天、每个小时的心境都一样吗？不太可能吧！而且思考的模式也会随着时间、环境、经历而所有不同。当我们在思考时，这些因素也会随之运作，因此所得到的答案也会有所不同。就如同他念高中时也一样为偶像和言情小说而疯狂，但是到了这个年龄，所追求的早已换成别的人事物，反而不解现在的学生怎么会为那些人与书疯狂，却忘了自己也曾经如此。
或许宋诚彬还小吧，只能领悟到一部份。不过，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他已深切体会到人类的自私、欲望、矛盾、茫然、傲慢、胆怯、却又自大的天性。
再加上宋诚彬已踏入了叛逆期，虽然他不会只求耍帅耍酷而反对一切，却有着莫名的热忱，却又找不到地方发泄，因此陈冠瀛让他观看沙漠玫瑰的首领演讲的影带。
他终于找到人生目标，就是藉由为新核人争取平等，让人类面对不愿正视的缺点与劣根性。
他所抱持的信念与陈冠瀛不谋而合，因此陈冠瀛将他介绍给柴妍佩。连万俟浩浔也耳闻这位怀着满腔热血的青年，特地来C市跟他见面畅谈。
从此，宋诚彬加入沙漠玫瑰。
为了革命，万俟浩浔不得不绞尽脑汁，思索如何行动才不会被情治单位发现。他想到了宋诚彬，有谁会去注意一位高中生呢？
当柴妍佩征求宋诚彬的意见时，他当然一口答应，更兴奋终于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机会了。柴妍佩不晓得万俟浩浔将交付给宋诚彬是何种任务，但是他保证宋诚彬所负责的行动不会有生命危险，她这才答应。
然而陈冠瀛却持反对的立场。毕竟两人是师生关系，而且宋诚彬才是个高中生，因而潜意识不时对他呼唤着绝不可以！另外，当他为行动完成了大方向的策划，没想到万俟浩浔却打算将计划延伸，在C市的各处引燃战火，要把C市搞得鸡犬不宁。
就如同他曾对宋诚彬所解释的，环境、经历、以及所认为的重要性会影响一个人的思考模式。因为他反对宋诚彬成为行动的一份子，才驱使他开始看不惯万俟浩浔为了目的而不择手段的心态，最终引发了叛心。
最后他为了保护宋诚彬，不得不威胁万俟浩浔，若不把宋诚彬排除在外，他就将‘隐退’。行动可以随时取消，但是为了组织，为了参与这次行动所有人员的安全，更是谁也不晓得陈冠瀛是否会叛变，万俟浩浔只好下令暗杀陈冠瀛。
这一切，宋诚彬全都不知情，也不会连想至此。
另一方面，郑永瑞和两名手下同样也来到了另一处闹区，他们的行动同样是施放沙林毒气。宋诚彬便是向郑永瑞领取毒气的。
而接应的人，当然就是被他控制的狂松堂的人。
至于邵永夫这一伙人，也离开了集合地点。
恐怖份子在C市点燃战火，松柏帮的公孙老大当然知道，更惧怕狂松堂的人也牵涉其中。他不是那种为了利益和恩怨而会暗杀政府官员的黑帮老大，因此为了帮众的未来，他下达追杀令，只要看到狂松堂的那几个加入恐怖组织的家伙，先杀了再说。
同时也连络友好的帮派，请他们协同找人。毕竟这不是江湖的恩怨，而是攸关帮派的发展。天晓得政府高层是否会因逮不到恐怖份子而恼羞成怒，下令扫黑，将他们全扫进黑牢里。
今晚的C市，风声鹤唳。只有那些这又不关我的事、我不会那么倒霉、或者醉生梦死的人，才继续玩乐，因此一些娱乐场所仍挤入不少顾客。
第四十四章
C市原本在南边有座大型的购物商场，迁都之后人口急遽上升，便有财团在北边再兴建一座地下商场，喜新厌旧的顾客当然涌向了北边，造成南边购物中心的衰落。前年初另一个财团购下营运不善的南边商场，重新改建，去年底以崭新的面貌呈现在市民面前，而且它临近火车站，也吸引不少外县市的民众前来购物娱乐。
这两座都有庞大的地下商场，里面更是各种娱乐皆有，甚至连游乐场与旅馆也进驻，不管刮风下雨、天热飘雪，民众皆可在里面厮混一整天。而且也有宽阔的甬道连接地铁站，交通相当便利。
宋诚彬便是前往北边的H购物中心，至于郑文瑞他们则到占地更宽广的南边J商场。
宋诚彬背着蓝色背包，搭乘手扶梯缓缓往地下移动，在明亮的空间里，他感觉自己彷佛正前往地狱。
这个地狱虽然散发着亮晃晃的气息，却不是要亮就亮、要暗就暗、没有虚伪做作的大自然所产生的，而是一切皆为人造的，也因此所有的人事物都带着掩饰太平的面具。表面上平和地微笑，骨子里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擦身而过的人，即使挂着浅浅的笑容，但我们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是怎样的人吗？他也可能是奸诈之徒、可能抱着爱心到处行善、可能刚设计陷害同事、可能搭车时让座给老弱妇孺、可能双手沾满了血腥、也可能是虔诚的信徒。
就像在宋诚彬身后的两个男人，衣冠楚楚，但谁知道他是黑道的兄弟，而且在上午就在大街上大开杀戒呢？
面对禽兽，潜意识会对我们发出警告，但是在人的世界里，我们知道危机就在身边吗？自己是最亲近的人打算陷害的对象吗？
地狱，是明摆的酷刑，就如我们看到禽兽就知道有危险。而在溢满各种欲望的世上，我们根本不晓得何时何地会有危机降临在我们身上，就连位高权重的副总统不也是如此吗？
以宽广的定义，这世间不也是一处另类的地狱吗？
连接商场和地铁站的甬道挂了不少现代画作，也有几位街头艺术家在此绘画，或者演奏乐器。两旁有坐起来不舒服的椅子，让行人暂时歇息，又可防止流浪汉以此为家。
宋诚彬挑了张椅子坐下来，从背包里谨慎小心地拿出一只非金属热水壶。他紧紧握着，目光却随着过往的行人而飘移。
这些人是要前往何方、心里又想着什么、对生活抱持怎样的态度呢？而我，又是为何而活呢？是为了悲剧之后的革命吗？人呀，在浩瀚的宇宙是如此地渺小，却又不肯承认地佯装自大、又鄙视！
所谓的末日审判，不也是上帝希望他所创造的人类能藉由畏惧，而怀着谦卑吗？
他收起了视线，把注意力放在特制的热水瓶上，免得意志受到不必要的干扰。行人渐疏了，他小心翼翼地扭开盖子，弯下了腰。
一旁的排水沟没有水，太好了！
他把热水瓶放在椅子后面的小排水沟。旁边有一只垃圾桶，刚好遮住他的动作，这也是他特意选在这里的原因。
当他放下之际，手指往前一推，随即站了起来，朝商场走去。
他这个细微的动作是将瓶口的小洞打开，沙林液体便从小孔慢慢流出来，沿着排水沟流窜、挥发。
这是一种经由皮肤、眼睛、呼吸道进入人体，杀伤力极强的神经毒气，于二次大战时从杀虫剂中发现，目的在于麻痹人类的中枢神经。此后，有国家、组织和恐怖份子好几次‘真正’使用过，而不是单单发展为化学武器，作为威胁之用而已。
喜欢历史、尤其是战乱时期的他，当然知道沙林毒气的威力。但是只要发现的早，再加上空气流通的话，就能降低死亡率。
是伤、是死，就端靠自认为万物之灵的人类，对于常识所知的多寡、以及对于危机的反应。我们不是上帝，无法决定他们的生与死！这是万俟浩浔告诉他的话。
而他，也认同这句话。
然而他却没有思索过，万俟浩浔是否真的抱持这样的心态，还是纯粹想要蒙蔽他才说的冠冕堂皇之词？！
毒气开始漫延了，他的步伐也越快了，他还要在商场安放两只毒气罐。
南方的J地下商场有数家电影院。其中一间属于大型的电影院，正播放这一两年最为轰动、也是成本最高的影片，因此坐无虚席。
郑文瑞随着热情的观众走进电影院，泰然自若地坐在最后一排的最右边位置，双手抱着背包，一副好心的样子让坐在里面的观众顺利经过。至于他的表情，跟其它观众一样漾着等待的兴奋，只不过他不是为了就要看到难得一见的好片，而是他就要施放毒气。
过了一会儿，电影院暗了下来开始播放预告片，这时进场的人也稀稀疏疏的。他佯装拿起转为震动的手机接电话，又彷佛怕影响别人似的压低嗓子说话，然后抱着背包离开座位。
他躲在阴暗的一角，拿出沙漠玫瑰的科学家为了这次行动所特别改造的热水瓶，将瓶盖打开。
他，站在最后一排后面通道的角落，踏出死亡的步伐。
他走到三分之一的地方，迅速蹲了下来，将热水瓶放在地上，瓶口朝向座位，然后迅速朝戏院的左边走去，右拐，走下一阶阶的低矮阶梯，来到左侧的安全门，面无表情地推开，大步离去。
沙林毒气同样由细孔流了出来，更因为戏院是斜坡的设计，更能让液体往下流动，四处漫延。
郑文瑞戴上棒球帽，将帽沿压低，匆匆掠过监视器。
的确，他的长相没有几个人知道，就算上午所翻拍的照片也不清淅，他的两名同伙更没人认的。但是，负责支持的狂松堂堂主就不是这样了。
他的照片松柏帮早就交给赵队长，更分发到每个单位手中。另外，公孙老大早就将他的照片迅速传到在特种营业场所前面待客泊车、附近摆摊、权当眼线的小弟手中。
堂主的行踪，早就被发现了。
这时，H购物中心连接地铁站的甬道已有人发生不适。
眼睛好像看到猛然亮起的闪光灯般眼前一片晃亮，然后变成一片幽暗，不知身在何方，恐惧感也随之爆发。有的彷佛胸口被打了一拳，硬生生堵住了。有的则像得了重感冒，头疼欲裂。有的则如吃了坏掉的食物，阵阵呕心的感觉涌了上来，甚至呕吐。
大多数，更是这些症状一并涌上！因此喘气声、轻唤声此起彼落，有的蹲了下来，有的则坐在地上，有的一手撑住墙壁呕吐，有的则吸入太多毒气倒了下来。
一开始只有几位零零落落的在甬道出现症状，远远瞅见的行人大都视而不见，鲜少有人会去思索发生什么事。如果是偶像，早就疯狂地奔了过去。如果是亲人，愣了一下才会紧张。至于陌生人嘛，闪人！或者，认为那是毒瘾发作。直到连自己都出现异状了，才想到那些人可能跟自己一样吧！
只有几位好心人走过去询问，有的则搀扶起中毒者打算到商场的服务台，然而走没几步，他们也出现不适的症状。
中毒的人越来越多了，惯于冷漠的人们这才不得不注意。但是，瓶里的毒气已经流泄一大半。
这一切难道没有落在监视器吗？当然有，只是监看人员不可能随时盯着画面，因为他们跟我们一样都是人，都喜欢轻松的工作、都喜欢当主管不在的时候让自己悠闲些、都一直看着屏幕的话肯定会产生倦怠感。
而且当他们发现时，根本摸不着头绪，甚至跟同事开玩笑地说又有街头艺人在表演。直到情况越来越严重，他们才急忙叫警卫到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