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不出墙-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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婳贞从胡商手里拿过那菠菜,仔细看了个清楚,确定这就是她在现代常常吃的菠菜。她记得,这菠菜可是个好东西,尤其是对糖尿病人,有痔疮的人,都有非常好的疗效。没有想到,唐朝就已经有菠菜这个东西了。只是,看周围这些人怀疑的目光,想来,应该是刚刚才从波斯引进不久,还没有普及到所有人群。
那胡商见婳贞对着菠菜翻看,知道她是对这菜感兴趣。连忙缠着婳贞,用着那带着浓重异域的口音,磕磕巴巴的跟婳贞介绍着他手里的种子。
婳贞听着也实在是累,连忙制止了他的介绍,直问买下他那些种子要花多少钱,那胡商朝着婳贞伸出一个手指头。
婳贞挑眉问道:“一文钱?”
听到婳贞的报价,那胡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地。磕磕巴巴的报出了价格:“是十文,十钱。”
周围的人听了这个数字,都哗然一片,纷纷议论,什么样的菜种这么贵,才这么一小撮,居然要十钱。平常的种子,便是用纸包一大包,也才五钱而已。
婳贞看周围人的反应,多半也就心中有数,知道这胡商怕是在哄抬物价。摇了摇头,伸出三个指头,“三钱。”
那胡商见她将价钱压低了一大半,连忙再使劲摇手,表示不同意。比了一个“八”,示意八钱。
婳贞见状,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笑。任那商人怎么说,也不为所动。半晌之后,她琢磨着那胡商快要安奈不住了,便做出一副遗憾的样子来,二话不说,转身走人。
那胡商见婳贞转身准备离开,连忙绕到她前面,将她拦了下来。咬了咬牙,伸出一只手,比了一个“五”,口里还不断说着,不能再少了,不能再少了。
婳贞在心里估摸着,怕是不能再低了,看着那胡商一笑,说:“五钱也行,不过,我不但要买你的种子,就连你篮子里的那些菜,我也要,一起五钱。”
那胡商闻言再咬了咬牙,点头应了下来,把那一撮种子用纸包起来,放到篮子里,连篮子一起递给婳贞,道:“六钱,连篮子也给你了。”那副模样,像是吃了天大的亏一般。
婳贞微微一笑,也就不再讲价,从钱袋里掏了六钱给那胡商,接过篮子,就准备回去了,毕竟出来又是一整天了。她虽然不愿意呆在家里,可是老在外面晃也不好,到底是嫁了人了。
一想到回去后,要跟楼洛书共处一室,她原先高昂的兴致,也就少了大半去了。尤其是今晚,回去只怕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她毕竟跟楼洛书已经成婚了,之前还因为楼洛书在外头,这圆房的事也就耽搁了,可如今他都回来好几日了,她今天又搬到他房里住下,这个问题就无可避免了。
挎着篮子,她一路往回走,走到大门口的时候,看到红娟正在门口等着她。想起自己早上只对门房交代了一声就出门了,怕是她要担心了吧。
红娟一早上忙完之后,转身就没见了婳贞的身影,到处问人,最后才在门房那里问到了她出门了,心下自然是有几分埋怨的,怪婳贞居然也不带着她一同出去,而且,这一去,就是一天,这会天色都晚了,也不见她回来,又开始担心起来。
红娟已经在门口等了好一会了,刚刚老太太还叫人来问过,说是难得三郎回来的早,等着她一块去吃晚饭。当然,最重要的是,四郎回来了。
听底下人说,这楼家的四郎是个浪荡子,常年在外面东奔西跑,最常去的就是西域,见识不凡,每次他一回来,楼家大院里,下头的仆人们就有故事可听了。从姑苏到西域,这一路上的见闻,说都说不过来。她也很好奇呢。
好不容易见到婳贞的身影,红娟立刻就跑了过去,却看到婳贞手里挎着个篮子,篮子里还有一大把看着像是菜,可是她又不认得的,应该是能吃的吧。感情她这一天出去,就是去街上买菜去了?
“二娘,你可回来了,怎么出门也不知会一声的,害我好找。”红娟拉住婳贞的手,就往门里走。
婳贞被她问得有些心虚,果然,出门之前应该交代一声的。毕竟门房不能去内院,想来红娟一路找人找到大门口,才知道她出去了,确实是受累了,想到这些,她倒也就由着红娟一路上絮絮叨叨的念叨着。
“这不是红娟么。这是急着上哪去啊?”
红娟拉着婳贞一路往东厢走去,临进门了,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拦下了他们的脚步。只见红娟迅速的放开她的手,转过身朝着身后行了一个礼,道:“我这不是跟着我家二娘回屋么。她出外了一天,等会就要用晚饭了,总要梳洗一下的。”
四郎?莫非是楼洛书的弟弟?婳贞连忙跟着转身,看去。顿时,只觉分外的荒唐,半晌之后,咬着牙帮子道:“是你——”
怪不得先前他觉得声音很熟悉,这红娟口中的四郎可不就是今天被她追着打的玄衣男子么。她万万没有料到,他居然是楼家的四郎,楼洛书的弟弟,她的小叔子。
“你——”玄衣男子,楼河图也一脸惊讶的看着婳贞,红娟叫她二娘,该不会,她就是他大哥新婚的妻子,他楼河图的嫂子。一想到下午的种种,也有了几分心虚的感觉。毕竟这以后要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而今天,他那些话,怕是将这位嫂子得罪狠了,以至于她现在见了他都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你们?”红娟看着两人的表情,不像是第一次见面的样子,可是,这楼四郎今日才回家来,她实在是想不出两人有什么机会见过面。
看了看红娟,婳贞决定不将自己今天的狼狈说出来,只得咬着牙扯开一抹笑容,道:“我们那天上街,不是被贼偷了么,就是这位壮士,帮我把贼捉住的。是吧?壮、士?”
听到婳贞这么说,楼河图自然知晓她不愿将今天的事说出来,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尤其是她那一口一个咬牙切齿的壮士,明显是在威胁他,不得将今天的事说出来。他本身是个牛脾气,若是她好好说,今日之事,不提便也无妨,可她偏偏要威胁他,那就说不得他不配合了。
“原来这位是大嫂啊?真是失敬失敬。叫壮士实在是太生疏了,嫂子,叫我四郎就好了。以后总是要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不必如此客气。”
婳贞听他一说,更是恼火,却又碍着红娟在此,不便发火,只好拿眼睛剜他。只可惜她遇到的是楼河图,他常年在外行商,见过的风浪何其多,又岂是她柳婳贞一记眼神能撼动得了的,只见他径自笑的灿烂,乐得看婳贞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
“既然你这么说,我以后便唤你小叔子可好?”婳贞见他不为所动,只好点头同意,可是却又不甘心顺了他的意思。
“嫂子这样说,便如此吧。”楼河图挑眉看婳贞,她这是变着法提醒他她可是他大嫂呢。所谓长嫂如母,他该尊敬她些,而不是这样跟她明里暗里针锋相对。到底是书香世家出来的,连说话都是这么暗含刀光剑影啊。
“对了,那天小叔子帮了我,我都还没有来得及道谢呢,这可如何是好啊?”
楼河图见她这般说话,自是知道她别说是道谢了,只怕现在都还想把他拖出去,乱棍打上一顿呢。便笑着道:“哪里的话,这不是赶巧么,再说,你是我嫂子,帮忙那是应该的,这也是有缘不是,就不必谢了。”
“既然小叔子说不必谢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婳贞连忙接话,他还真当她想谢谢他,呸。
楼河图本就知道她不欲谢他,听她这样说,倒也不奇怪。本欲拿话再激她,转而一想,以后毕竟是要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关系闹得太僵了也不好,于是作罢,只是笑看着她。反倒是婳贞,见气不到他,一张脸冷得不能再冷了,不想再跟他纠缠。
“我也该去梳洗了。今天出门玩了一天,满脸灰尘,等会怕是要掉了小叔子的好胃口了。”婳贞冷着脸说完,也不等楼河图回应,转身就回屋去了。
红娟见状,连忙朝着楼河图行了一个礼告退。她可不傻,她家二娘明显是不待见这位楼家的四郎,虽然嘴里说的是人家帮了她,可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哪像是在感激人家帮忙啊,简直就恨不得将他给生吃了。只是,她实在是好奇,这两人什么时候结下的这般过节。竟能让她家那个整天温和无害的二娘,生生这样一幅表情。
楼河图见婳贞甩手走人,只是耸耸肩膀。半晌之后才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只好摇头苦笑,他竟然跟个女流在这里斗嘴,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少爷,您怎么还在这里啊,叫我好找。”就在他发愣的时候,身后传来李顺的嚷嚷声。
“你这般着急干嘛,火烧屁股了?”
“我的少爷呀,大爷都在书房里等你等了大半天了,你怎么还在这里闲晃啊?”李顺气喘吁吁的道。他们家这位少爷什么都好,就这点不好,什么时候都是这一副天塌不下来的模样,真是急死旁的一堆人。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闲晃了?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一巴掌拍到李顺头上,楼河图翻了翻眼皮。道了声:“走。”迈开步子朝书房走去。
李顺摸摸自己被打的脑袋,看着自家少爷走了老远,嘴里嘀咕了几句,这才提脚追了上去。
第七章 颜淼示威
婳贞甩头进了屋子,外屋倒是与她出门前相差无几,内屋却是在醒目的地方多了一张梳妆柜,柜子上还摆着一面花枝铜镜,以及她的梳妆盒。那个颜淼办事倒是挺麻利的。
“二娘,你先换件衣裳吧,我去给你打些水来,你梳洗梳洗,看你猫样的脸,也不知道你都上哪里疯去了。等会给老夫人看见了,一准要说你。”红娟率先将床上摆放的衣服拿起,递给她,瞧见婳贞头发有些乱,还有几缕紧贴着额头,便猜到八成是出过汗了,这还不说,还一脑袋的灰尘,连忙转身出去打水。
“恩。”
婳贞应了一声,将衣服换好,红娟服侍她梳洗完毕,在梳妆镜前坐下,一边问道:“二娘,你那篮子里的是什么呀,我怎么没有见过?”
“那个啊,是菜,是我从一个波斯那边过来的商人手里买的。”婳贞一边将头上的步摇取下,一边回道。
“菜?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呀,能吃么?”红娟皱着眉头,满脸的不信。
“那可不就是菜么,人家波斯人都吃的。回头,我做给你试试,你就知道了。”婳贞也不在意红娟那一脸的怀疑,毕竟一个新的物种出现,总是需要人们花时间去适应的。
“你等会拿到厨房去,然后找个小盆,装点水,把那个红色的根沁到水里,记住,水不要多了,只要堪堪能盖住根就行了。咱们明天中午做了吃。还有,里面有一小包种子,你先收起来,我回头有用。”婳贞懒得给她解释,只是交代了存放的方式。把根须沁在水里能一定程度的保鲜,这招当初还是在电视上学的呢。
“哦,知道了。”红娟点头答应,帮她她梳洗好,打算将东西都收拾到抽屉里,刚打开屉子,忽然惊叫一声:
“哎呀,这屉子坏了!”
婳贞看去,果不其然,那屉子的底板,有个角缺了,直直的可以见到地面。
“哼,那个什么颜淼,折腾了半天,就弄了这么个破东西来,这分明就是不把咱们看在眼里,真是太欺负人了!”红娟气急败的叫着。
婳贞却是莞尔一笑,那颜淼可不就是正经的来欺负她么,早上那会,是示威,是言语上的,这会的梳妆镜,是实质上的,她可不就是在告诉她,她颜淼在这楼家地位不一样么,不只是在楼洛书面前,她与一般下人不同,就是在下人面前,她颜淼的话也是顶得上用的。这楼家大院里,还能找不出一张好的,合适的梳妆柜来?
正打算开口,颜淼就在门外求见了。婳贞一笑,来了。她朝红娟点点头。红娟扔下手中的布巾,一脸的不忿,打开了门。
只见颜淼款款的走了进来,朝着婳贞行了礼,笑着道:“少夫人,淼淼特意过来瞧瞧,少夫人可还缺什么东西需要置办,毕竟少夫人今日才搬过来,东西都是临时去找的,我担心少夫人会不惯。”
婳贞挑眉,她这口气,怎么听着都像是主人询问客人,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好像,自己才能算是主人吧。
“不必多礼,自己的屋子,哪有习不习惯的,你有心了。”她柳婳贞也不是好惹的,她不主动去欺负别人,可也不代表她能容忍别人欺到自己头上来。
“那就好。”颜淼笑了笑,语带埋怨的道:“少爷也是,明知道今日少夫人要搬过来,也不交代一下,这屋里什么东西能动,什么东西不能动的,都没个准信,真是让下人们为难了。”
婳贞一挑眉,颜淼这话里有话呢,她这是想告诉她,楼洛书并不重视她么。
“不是有你么,颜娘伺候了三郎不少日子了,这房里什么东西能动,什么东西不能动,颜娘该是十分清楚的,何须三郎来交代。在三郎心里,连我这个夫人,只怕都比不过你呢。”
颜淼闻言,脸上露出了几分娇羞。婳贞的话,似乎是大大的取悦了她。
“不过,三郎也确实是该交代一声的,到底还是下人,再心里有数,也还是名不正言不顺的,总归今日是让你为难了。”婳贞瞧着她脸上那几分羞涩,只觉得好笑,她那小心思,几乎都是写在脸上的。
颜淼笑脸一僵,婳贞这是在告诉她,他们的身份到底是有别的。她柳婳贞是主,而她颜淼再得少爷的喜欢,现在也还只是个下人。被婳贞拿话这么一堵,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婳贞见她僵在脸上的笑容,自己反倒是想笑了,走过去,拉起颜淼的手,道:“这都在一个屋檐下住着,你也别少夫人少夫人的叫了,唤我二娘就好,以后,我唤你淼淼可好?”
“蒙二娘看得起,以后,二娘若是有什么事,只管吩咐淼淼就是了。”颜淼笑着回答。
“那淼淼这个时候过来,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么?”婳贞点了点头,问道。
颜淼眼睛余光瞄到那个坏了的抽屉,再度扬起笑脸,道:
“二娘,是这样的,我来是想说关于那个梳妆镜的事,家里的东西都是配好了,你原先住的那屋给烧了,里面的东西也都烧没了,西厢那边的东西,跟这边的摆设不搭配,三郎最讲究这些,我只好在旧家具里翻了这个出来,想着你急用,就给你送来了,刚刚忙完了前边的事,才想起来,那屉子是坏了一个口的,我立刻就过来给你解释,怕你误会。”
“是这样啊,无妨的。你也有你的难处不是。”婳贞摆了摆手,表示不在意,心里却是对这个颜淼有几分欣赏,她这是典型的先打一棒子,再给一个甜枣,先捅你一刀,再跟你说声对不起,让你吃那哑巴亏,呕在心里。
不过,她也真该庆幸,是遇到了她柳婳贞,若是个火气大的,这一回两回下来,就算没有当场让她难堪,也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寻她一个错处,扇她几巴掌。以她一个下人的身份,便是被扇了巴掌,怕也只能受了,就是闹到老夫人那里去,她也讨不了好。这知道的呢,是她颜淼在向少夫人示威,那外头不知道的,只怕还以为是楼洛书不待见她这个夫人,特意叫个下人来羞辱她呢。
这颜淼这个时候来,一来是想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