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的私房美人(艳本倾城之一)(出书版) 作者:千寻-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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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容的菜里有加料,她是知情的。
全怪何谨容不懂礼数,夫人几番暗示要她到前头请安问礼,她偏偏理都不理。再怎么说,晋远侯府都允了她一个姨娘名分,姨娘早晚向夫人问安是理所当然的事呀,没想到,天底下竟有如此倨傲的女子,若非郡主娘娘还需要靠她疗毒,依夫人的脾气哪能容得下她。
她们眉来眼去,岂能瞞过婉育?能在王妃踉前何候多年,谁不是个人精。
「关嬤嬷和两位姑娘还是别忙和了,活鸡马上就送过来,到时还得验验这饭菜是不是如何姑娘所言,多了些不该有的东西。」婉育口气虽是淡淡的,却是不容置疑。
关嬷嬷别过头呸一声,不过是个礼亲王府的丫头,还真把自己当成一号人物,若不是侯府有把柄握在人家手里……唉,当初那档子事,真是做坏了。
谨容根本不想搭理刚进来的人,她以为不管是谁,都是吴氏派来让自己烦心的,就当她们在演戏,及正戏不好就别费精神看,徙然让自己恶心罢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婉育竟会冒出这样几句话来。
放下书、抬起眼,谨容对上婉育的视线。
淡淡的目光交会,婉育看见谨容清灵千净的双眸,看见她身逢苦难却无半分怨恨,心底带起几分欣赏之情,这女子……是个值得结交的。
【笫七章自毁双目求周全】
婉育让几个丫头将一箱箱礼物送上来,有珠宝玉饰,黄金头面,有绫罗绸缎,还有一大箱昂贵药材,谨容望着两只眼睛紧盯着礼物,满脸贪婪的关嬤嬷,忍不住发笑。
把东西放定,婉育上前对谨容屈膝道:「何姑娘,婉育是礼亲王府的人,这回郡主回府,王妃娘娘见郡主身子、精神都恢复不少,心里头感念姑娘,遂让奴婢送上薄礼,万望姑娘笑纳。」「王妃娘娘要奴婢传话,区区礼物不能报答姑娘于万一,只是聊表心意,倘若日后娘娘有任何帮得上忙的地方,还望姑娘不要客气,礼亲王府旁的没有,还有几分势力。」势力?唉,不就是势力嘛,这是最最吓人的东西。若非这东西,她何必把自尸,三年的心血转卖,何必让大哥放弃多年梦想……谨容微皱眉头,和这样的人家相交,一个弄不好,便是覆没之危。
虽然婉育口气真诚,态度恳切,让她很想多相信几分,不过上一次当,学一次乖,日后礼亲王府、晋远侯府势必成为亲家,家族联姻关系紧密,若自己成了晋远侯府对头,她不信亲家能不帮着亲家?
至于「对头」这件事,她想大概逃不过了,自己早己成了吴氏的眼中钉、肉中刺,急欲拔除,若非她现在还非常「有用」;恐怕早己经躺在某个无名荒塚。
谨容轻轻一笑,没有做出任何表示。
她的淡定让婉育微抬双眉,听说这个何姑娘出身乡里,家里并不富裕,可是见着这一箱箱东西,居然没有半点喜形于色,连关嬷嬤那个老货都看得目不转睛,她的眼皮子却连抬都没抬。
看来王妃娘娘错估了对方,还以为她是可以用银子收买的人物,不过只要她对世子爷无心,不管何姑娘是否能够收买,都不重要了。
不多久,活鸡送上来,婉育眼神示意,红儿把谨容的饭菜倒在地上,母鸡见着便上前啄食,才不到短短一刻钟,那只鸡就揺揺晃晃,口吐白洙,瘫倒在饭菜间。
婉育又惊又怒,她们这是整何姑娘还是想整郡主?如今郡主能否痊愈,全仗何姑娘哪。
锐眼扫向关嬷嬷,她冷哼一声,道:「方才夫人口口声声说将何姑娘待为上宾,没想到吃食届然出现这等问题,更别说我可是亲耳听见两个奴才对何姑娘出言不逊的,见着这番景况,我还真不晓得该怎么回去向王妃娘娘覆命。」
礼亲王府的婢女敢同吴氏的亲信嬷嬷发作?打狗还要看主人,吴氏可是郡主娘娘日后的婆婆哪,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礼亲王权柄大过天,根本不把晋远侯放在眼里,即使日后要结儿女亲家?谨容眉头一挑,有了看好戏的兴致,放下书,她坐直身子。
关嬷嬷闻言,凑上来掐了筱月一把,骂道:「你们这两个小蹄子,夫人是这么让你们何候姑娘的?」
筱月,明月见关嬷嬷对她们挤眉弄眼,连忙跪在谨容身前避重就轻说道:「请姑娘恕罪,是奴婢大意,让脏东西给掉进饭菜里,奴婢马上去换过。」谨容开始觉得有趣了,她低头看向明月,筱月,这是在等她亲口放过她们?
如果她松口,对方便可以顺势下台阶,假装只是意外,即使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再怎样的脏东西,都不会让一只好好的母鸡口吐白洙。
如果她不饶呢?会不会撩拨得两府生隔,婚事谈不拢?不知道是不是日子过得太闹心,她居然兴起几分恶趣,想看看事情能够闹得多大。
拢起双眉,她略显哀怨地向明月、筱月投去一眼,低声道:「就不劳两位姑娘了,及正我早己习惯一日当中只有一餐勉強能够平安入口,其他的……」这话,谨容说得夸大了,今儿个是她们笫一回下手。
她刻意指控她们每天想着毒害自己。想想看,不过是两个婢女,怎么敢做出这神事,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她死了没关系,不过一条贱命,但她可关系着郡主娘娘的病情哪。
谨容拿起己经空了的饭碗凑近鼻间轻嗅,那胶淡淡的茶香味能瞞得过别人,怎瞞得过她这医林圣手鲁棣的嫡传弟子。
婉育听闻此言气得脸色铁青,她学谨容重起饭碗凑近鼻尖,也闻到茶香味。
「请问姑娘,这里头……」
「放心,那毒害不死我,只会让我狂泻三天三夜,至于这只鸡,我就不确定它有没有那么好运了。」婉育深吸气,正想开口,此时吴氏却在下人的搀抉下走进吟松居。
来得可真快,在着急什么呢,婉育心底冷笑。
吴氏进门,看见明月,筱月双双脆在她下,一旁还有只快死的老母鸡两条腿一抽一抽着,留着一口气要死不死的。
只见谨容气定神闲地坐着,一脸看好戏似的,吴氏咬牙忍气,狠狷瞪了谨容一眼,她以为事情闹大就能搅黄张许两家的亲事?想都别想,钰荷可是心心念念想嫁他们家莘儿,连礼亲王爷都扭不来女儿心意,她算哪根葱。
不过屋里这幕吴氏是心知肚明的,她还以为己经过了午时,下毒之事己了结,婉育进了吟松居只会看见一个上吐下泻过、昏昏欲睡的何谨容,届时不论她抬什么上门都只会落到自己的院落中,谁晓得何谨容半口饭都没吃。
见吴氏进门,婉育冷笑道:「夫人,看来侯府里的下人是该清理清理,三年前郡主也是在侯府里头中的毒,还以为打杀了一票人,整座府邸己清理过一遍,己经千千净净,可如今……」她养一眼地上的死鸡,冷笑道:「如今看来,夫人治家是宽松了些。」
张钰荷是在侯府中的毒?I这可是个大八卦!
谨容脑子飞快转动着,张钰荷是吴氏亲自挑中的媳妇,而满座府里无人敢违逆她的心意,所以焚心散……谁那样胆大包天?是想同郡主抢丈夫的野心丫头,还是对吴氏心存怨慰的下人?
婉育的话,也让吴氏心中惊起一片波澜。
三年前,钰荷和芊儿出府游玩,夜了才双双回府,她热心便邀钰荷在府里住下。从小钰荷就和莘儿走得近,他们是青梅竹马,两心相许的一对璧人,因此小时钰荷便经常到侯府过夜,没想到那天晚上钰荷突然捧着心,痛得在床上翻来覆去,整座府邸都因此闹腾起来,请太医找大夫……却没人知道钰荷得了什么病。
大伙儿忙了一整夜,筋疲力竭,后来礼亲王领了简煜丰进门,他把脉观相,几支银针往钰荷身上扎,好半天才做出结论说钰荷是中毒了。
性情暴躁的礼亲王半点面子都不留,就指着侯爷破口大骂。
可认真追究起来,谁晓得钰荷是在哪里中的毒,怎就赖到侯府头上?
问题是,这话她不敢说,不管在哪里中毒,钰荷整天都和莘儿在一起是事实,怎么会她中毒、莘儿却没事?
吴氏打心底明白,比起自己儿子,礼亲王更中意简煜丰,人家不但是皇帝的侄儿,又得皇上眼缘,接连交办他几件大事,正受重用。
可钰荷中意的是莘儿,而礼亲王就这么一个女儿,都要宠上天了,再不甘愿,女儿几滴眼泪也就收服两老的心思。
可那件事却让礼亲王怒口道:「成亲后,马上让两个孩子搬出去住,侯府太肮脏,什么时候被算计了都不知道。」
她怎么能让儿子搬出去?丈夫喜新厌旧,她只能一心盼着儿子,若是媳妇把儿子抢走,日后她还有什么盼头?
于是她把服侍钰荷的下人全打死了,又打发卖掉一票下人。
说到底,她也不是那么乐意让儿子娶个病女人,钰荷要是没办法替儿子开枝散叶,难不成许家就终结在这一代?问题是,礼亲王权势大得很,她哪敢得罪,何况丈夫,儿子的前程都要靠这位亲家老爷。幸而何谨容撞上来,让她对这门亲事又燃起希望,及正不过是个小门小户的丫头,若能救钰荷一命,便是赏她个姨娘位置也无妨。
没想到儿子不省心,娶的女人也不省心,何谨容态度倨傲,不服管教,现在连婉育这个没身分地位的丫头也没把自己看在眼里,令她着实憋闷。
她真想指着婉育破口大骂,这里是晋远侯府不是礼亲王府,一个小小丫头凭什么在此指手画脚?
可她又怕礼亲王旧口事重提,日后让钰荷和莘儿搬出府去,只能硬生生吞下这口气,挤出一脸的笑容说道:「姑娘说得是,今日之事,我定会给礼亲王府一个交代。」「那就好,还请夫人千万别委屈何姑娘,她可是郡主娘娘的救命恩人。」「是,还请姑娘回去在王妃娘娘而前美言几句。」
婉育点头,对谨容说:「何姑娘,夫人要清理门户,奴婢不方便留下,再过两日定登门拜访。」
—直没说话的谨容终于起身开口,「烦请姑娘回去向王妃娘娘道谢,谨容本是济民堂的大夫,治病救人是天职,着实不敢收受王妃娘娘的礼物,若王妃娘娘当真对谨容心存感激,那么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麻烦姑娘将礼物带回去变换为粮米,赈助贫户。」
把东西留下不过是便宜了吴氏,简煜丰、许莘都不在,吴氏要抢要夺她还能如何?
婉育与谨容对视一眼,点头说道:「姑娘有此等善心,奴婢必定回去转告王妃娘娘,以姑娘名义,发粮赈贫,不过姑娘为了助郡主疗毒,身子也得照顾,光靠三两个素菜度日是不成的,姑娘还是把东西留着打赏下人,免得下人轻慢,我再留两个伶倒的丫头给姑娘熬药补身子,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她们去办,想来夫人自是不会推却我们王妃娘娘的好意,而礼亲王府出来的,自是比旁的多懂几分礼数。」
这话不长,但里头的学问可大了。一则,王府送来的东西样样都是上品,谁会拿它们打赏下人?所以私心里想偷想抢的,就是把自己给当成「下人」。
再则,素菜事件还没结束呢,若吴氏没好好处理,下回礼亲王府送来的可就是鸡鸭鱼肉,是一巴掌猬狼扫侯府脸面的礼物。
三来,她留下两个丫头,吴氏说一套做一套的伎俩便行不通了,日后若还想找谨容的碴,还是先把后套想好再动手。
谨容领受她的好意,说道:「多谢姑娘,也请姑娘回去向王妃娘娘道声谢。」
「奴婢会转达的。」婉育走到吴氏身边,屈膝为礼,说道:「还请夫人多照看姑娘几分,王爷,王妃会铭记在心的。」「这是当然,怀请婉育姑娘代为向王妃,娘娘问安。」
吴氏与婉育虚与委蛇一番后,让关嬷嬷将人送走,关起门,她看着婉育留下的两个小丫头,心中怒火更形炽烈,一双凌厉美目对上谨容,半响不言语。
谨容也不畏怯,与她四目相对。
吴氏咬牙切齿,想不出法子整治谨容,心底像是油煎火熬似的,恨不得将她抽筋扒骨。
就这样,两人相对无语,沉闷的屋子里像是凝结了无数阴郁。
半天,吴氏出声一笑,仰起下巴问:「这些日子着人请何姑娘到前头说话,姑娘一再推却,我也忙着,没时间来看看姑娘,及正今日来了,甭性把事情一道办办。何姑娘,你己经见过亲人,是否该实现当日诺言?」
谨容猛地一悚,望向吴氏。
人啊,果然还是不心存恶念的好,才一个挑衅,报应立刻上身,她怎么就忘记许历的提醒,吴氏这人是有恩报仇,有仇呢,更是要人拿命来偿的呀。
她低头咬唇,盘算着父亲,母亲是否己经离开梁州济县?
就算离开,如今也不过三五天,那封信断不可能送到哥哥手里,何况说服爹娘需要时日,辞官需要章程,哥哥不可能说走就走,她需要更多的时间来保住他们,所以这劫,无论如何她都逃不过,苦苦一笑,既然躲不过,唯能挺身上前。
谨容抬眉,昂首道:「是的,夫人。」
她像是扑火飞蛾,带着异样的决然,美得让人转不开眼光,她进屋寻来一瓶药,当着吴氏的面将药粉洒入欢眼。
谨容静静地坐在院子里,几道阳光从叶间斜射下来,在她身上落下点点光晕,她瞎了,但心底仍然数着时日,计算父母亲是否己经安全。
这两天她想得那样多,也明白了那样多,生命似乎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般清醒过,过去曾经经历的画面幻化成书册,一页页地在她眼前翻过。
应该……够了吧,她曾经幸福过、快乐过、美丽过、灿烂过,比起多数女子,她着实没什么好怨愤的。
这世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只是苦法不同,张钰荷有两个好男子的疼爱,却要月月受焚心散所苦;吴氏穿金戴银,高坐侯府夫人位置,却要苦于丈夫喜新厌旧,苦于日思夜谋、划策害命;许莘背负着道德感,却得遵从母命屈就现实,企图面面俱到,到后来……非但无法遵循本心,又得想尽办法找借口原谅自己。
比起他们,她是好的了,她做想做的事、说想说的话,愿意原谅许莘便原谅,不愿意便嘞弄几句虚伪,好填补自己的不平。
天地间,能如她这般任性恣意活着的人有几个,与其忿忿不平,不如尽情享受生命。
勾起柔和的笑容,她迎向阳光,让金色的光线在脸上烙下温暧,她的态度淡然而从容。
己经很多年,简煜丰没有这样愤怒过,当他快马回到京城,迎接他的竟是这样的消息,他不是个耐不住性子的男人,但他很想把吴氏拆成十七八段,磨成粉,塞进饿狗嘴里。
他睬着重重的脚步进门,满肚子张扬的怒火在看见谨容脸上的恬然笑意时,倏地烟消云散,望着她柔美的眼眸,柔和圆润的脸颊,她微微仰着头,长长的睫毛微微翘着,宛如静谧不动的蝶翅,清丽的脸庞无惧无怨,像一池平静无波的秋水。
她应该狼频的,应该缩着身子蜷在角落低声哀鸣,像个被遗弃的孩子般等着向他求救。但她没有,相及地,她身上透着镇定,透着几分悠然自若,让人发自内心对她扬起莫名的敬意。
她没有失去视力的恐惧与愤怒,而那个笑容在听见自己走近时微微加深……如果不是心情太沉重,他很想夸奖她的美貌,想笑着对她说:「你果然不是一颗大葫芦。」她略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