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连环by柏林仪式-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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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是否还握着些什么。不然蔡京为何将你弄出大狱,又为何你身在漠北依然唆使辽人杀你?”
顾惜朝回头看看戚少商,笑道:“戚少商,你知道得真多,我手头确实还握着些蔡京的狗肉账。在沧州铁血大狱,我曾经帮过一个用刑后垂死的犯人,那犯人曾是傅宗书谋逆一案的策动者,傅宗书落网自然被牵涉,待到秋后便要问斩。他将一封傅宗书手书的名笺给我,上面是同辽案的成员名单。我买通了狱卒让他替我送口信给蔡京,不多时我便被放了。”
“那蔡京大可以杀你灭口。”
“我告诉他,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不是我一个,名笺我已然交给了可靠的人,我若是死了,他迟早会将那名笺公布天下。现在看来,做贼果然心虚,我说的那第二个知情者是空有,却也赌赢了。”
“难怪六扇门当年结案时一直查不到那“通辽逼宫案”的名单。原来在你这里。”
“你想要就拿去。但有个条件。”顾惜朝将一张小纸条捏在手里,道:“八月廿一,你要陪我到神候府去拿晚晴的骨灰。你不来,我就烧了它。”
见戚少商不语,顾惜朝笑笑:“想扳倒蔡京,只有靠我。你自己思量。”说完回身到屋里去了。
“戚大哥,那头蠢猪回来了!”追命从汴桥上回来,怏怏不快。
“朱勔?”戚少商道:“今天是八月十五。既然‘花石纲’运到了,圣上自然要招他由汴凉河入京。”
“穷奢极欲。当朝皇帝真是……”赫连春水颇为无奈叹气。
“今天难怪河上一条船也没有,就连汴凉河两岸上,蠢猪竟在驱赶百姓。”追命愤怒,。
“那朱勔缘何这么放肆!”息红泪听了切齿道。
铁手喂了马进门,看到几人神色凝重,道:“发生什么事了?”
戚少商突然站起身,将“平乱珏”拍在桌上,道:“我今天不是什么大侠,也不是什么御前捕头了,只是个不忍看得志小人鱼肉百姓的草莽!红泪,你收好它!”说完将“平乱珏”递给息红泪,转身出了客栈。赵琰佾看了,忙追出去:“戚大侠切莫义气用事!”戚少商道:“难道还同他讲理不成!”赵琰佾笑笑:“硬打硬拼,自己也许搭进去,智取才是上策。”说完掏出一个小瓷瓶:“教训这些黑白颠倒的人,当是用它了!”戚少商恍然,执了赵琰佾的手:“走!”突然双肩上各被一只手拍住:“你自己仗义风光也不叫上我们,不够意思。”
戚少商一笑:“同去。”赫连,追命,戚少商连同赵琰佾四人施展轻功,往汴凉河赶去。
汴河两岸的行人跑的跑,躲的躲,腿脚不利索的妇孺老人和为了护着货物的商贩畏缩在远离河岸的路边,平日车水马龙的岸街上好不空旷。那些“苏杭供奉局”的军兵在岸上跟护着水中的‘花石纲’船队,呵斥着挥着鞭子,好不威风。有几个军兵趁机在没有来得及搬开的摊铺上顺手牵羊。
忽然间四道影子快得仿若闪电,分作两队从左右两岸旁的商铺顶上跃下,军兵大骇,来不及反映什么便被洒了一头的粉雾。顷刻间,方才还在吆五喝六的四五十个军兵就已然晕头转向,萎靡了下来,不一会,突然陆陆续续向惊恐地百姓拱手作揖,口称歉意,更有甚者居然跪地磕头。人们一时惊疑不已,议论纷纷。
追命停下来,抄起一颗大白菜,道:“砸你,蠢猪的走狗!”便朝着一个军兵砸过去,顿时有几个被掀翻了货摊
,心中窝火的商人大着胆子学追命用蔬果砸向那些中了“迷惘散”的军兵。
一时间两岸沸腾起来,人们争相效仿,菜叶瓜果纷若雨点向那些走狗军兵砸去,让人哭笑不得的是有的军兵居然举臂大呼:“好!再来!”追命笑痛了肚子,被戚少商一路拖拉着离开。
朱勔听到了岸上一阵混乱,走出楼船的船舱,一看那莫名其妙场景,大呼:“反了!反了!住手你们这些草民敢在御供穿前放……”追命拾起一颗土豆,抬脚一踢,正中了那朱勔肥硕的肚子,朱勔脸色发青,捂着肚子狼狈跑回船舱,再不敢露头。
四人跑到街市中,停了脚,戚少商看到前面有家饭馆,便道
:“也是该午饭的时候了,不如先填了肚子再回去。”赫连道:“好,就这家饭馆,小爷今天请客!”“要有酒!”追命道。“你是一刻都离不了酒呐。”赫连奇怪道,踏进店挑了张桌子落座:“好菜尽管上,鸡鸭鱼羊要齐的!再来一坛女儿红!”
扶着醉醺醺的赫连,戚少商一干人行动拖沓了不少。正顺着来路回去,迎面一个着浅蓝衣衫,书生打扮的青年在人群中间穿梭自如,像轻灵的燕子一般,同四人擦身而过,晃眼便行得不见踪影。紧接着,几个身手敏捷的军健沿那青年的踪迹追赶过来。四人忙闪身停靠街边,看那军健身上的衣服,便知是“苏杭供奉局”的押纲手。
戚少商皱眉,对赵琰佾道:“且帮那个书生一把。”赵琰佾点头,飞身追过去,戚少商将赫连交与追命扶住,自己跟了过去。
很快二人便追上了那些军健,戚少商出手阻拦,和几人缠打起来,书生听到打斗声,转身一看,竟也过来帮忙,功夫却不比轻功来得好,只是些花拳绣腿。戚少商道:“虽然如此,却是个仗义之人。”赵琰佾立在屋顶上,手里握一支盛了普通的蒙汗|药的小瓷瓶,道:“二位且离开!”话落戚少商拉出那书生的手,跳开那群军健,赵琰佾飞掠过去,将药粉绕圈洒得军健们一头一脸,三人跳离那些军健一丈,看他们一个个踉踉跄跄,便转身疾走离开。
“在下燕青。”书生如草上飞一般,丝毫不费气力,拱手向戚少商谢道。
“在下戚少商。这位公子是塞外人士,赵琰佾。”
三人站定。戚少商笑笑:“浪子燕青,绝顶聪明。能诗能文,精通音律,长年行走四方,好打抱不平。”
燕青扬起嘴角:“戚大侠的名号在下早是听过,如雷贯耳。今日多谢大侠出手解围。”
戚少商道:“公子因何事被追捕?”
“我方才在汴河畔的丛莽里埋伏,用弹弓打伤了十来个押纲军健,因此被追赶。”
戚少商赞叹:“公子好胆量!”
三人一路同行到戚、赵二人同赫连和追命分开的地方。戚少商看到前面的追命和赫连,道:“这是追命追三爷,这是赫连春水。”
燕青有些激动,道:“今日得见众为英雄豪士,真乃兴甚,不如燕青请各位小酌几杯?”
追命一听有酒便是拦不住了,戚少商看了一眼赵琰佾,赵琰佾轻轻点头,道:“无妨,尊敬不如从命才是。”
戚少商有些酒酣耳热了……果然连摊喝自己不比追命。追命看燕青酒入肠中,面上现出些抑郁之色,问:“公子看来心情不大好。”
燕青笑笑:“实不相瞒,我今日来京是想和心上人相见。无奈路上又惹事,想必现在满城都开始寻我了。此地不能久留。”
戚少商晃晃脑袋,含糊道:“既然是公子的心上人,想必不为凡俗……”
燕青苦涩地笑着,仰头喝下杯中残酒:“我的心上人乃是当朝皇帝的明妃李师师。我们本是两情相悦,无奈缘分浅薄。”
戚少商酒醒了一半,道:“原来是师师姑娘!”
燕青看向戚少商:“戚大侠认识师师。”
戚少商道:“当年戚某被诬陷为汉奸,又遭追杀。苦于证明清白,师师姑娘曾帮助在下进入开封鱼池子访得些证据。”
燕青点头听完,自斟自酌。
戚少商心事重重道:“我此次还有事求于师师姑娘。此事事关重大,不知姑娘是否会答应。”
燕青笑笑,道:“戚大侠可能替在下寻纸笔?”
戚少商诧异,起身到柜台旁向掌柜讨要了笔墨和纸张,交与燕青。
燕青挥毫,瞬间一手飘逸草体洋洋洒洒写满一纸。放了笔,燕青折起写好地字笺交给戚少商:“戚大侠,燕青不才,只能请师师替在下还你出手相助的人情。你有事尽管向师师开口,师师若踟蹰,就将信给她看,她定会鼎力相助!”
戚少商惊喜不已,道:“多谢公子!”
燕青笑着摆手:“喝完这壶,在下也该告辞了。”
戚少商摇头道:“公子何须急着出城!先同我们回客栈,待明日在下见了师师姑娘,帮你二人互相捎个念想,再用‘平乱珏’顺顺当当送你出城不迟!”
“那就有劳大侠了!多谢!”燕青感激道。
夜色见浓了五人才摇摇晃晃租了船回到客栈。
开门的是顾惜朝。戚少商满身酒气,呵呵笑着问:“惜朝……惜朝……你怎么还没睡?”
“陪大娘喝酒。”顾惜朝淡道。
某两人的酒醒了大半:糟了,只顾着自己痛快,好好一个中秋竟将红泪独自扔在客栈!
赫连和戚少商忙往屋里抢:“红……红泪。”
“还知道回来。”息红泪口气发冲,目不斜视只管仰头灌酒。追命还算清醒些,忙道:“息城主,我们在半路搭救了这位伏击‘花石纲’军健的燕青公子,大家一见如故,就去小酌了几杯……”
“在下燕青!”息红泪看着这个京城出名的浪子,收了怒气,微微一笑:“毁诺城息红泪。”
17 月中霜里斗婵娟,初会京师澜横生〔下〕之 节外又生枝,假幻真时真亦假。
戚少商起了个大早。牵了黑风就走。息红泪拦住问:“少商,你去哪?”
“去见李师师。”
“见她做什么?”息红泪问。
“帮燕公子捎个信。……他们,曾是恋人。”
“那,你自己路上小心些。”息红泪为戚少商整了整衣襟,将“平乱珏”塞到他怀中。
“知道了,快回去吃早饭吧。”戚少商轻轻拍息红泪的肩背。却被息红泪略微不自在地闪开了:“有在人看……”
戚少商看着大堂里名为等着早餐,实为偷瞟二人的赫连春水道:“不需管他!”说完翻身上马,道:“我这就去。好生呆在客栈。”
“好一对璧人。”赵琰佾抿了一口茶,眼中是淡淡的羡慕,由衷道。
赫连苦笑一声,喝了茶,随口问:“公子没有中意的人么。”
赵琰佾杯子震了一下,面色微微如泛粉的瓷釉。眼睛无意中掠了一眼戚少商空着的座位。
敏锐如赫连,心里便证实了八九分。看着俊逸的赵琰佾,不禁心里叹气:那戚酒囊究竟有什么好的!不仅红泪,就连赵公子也……
一转头就看到正进门的息红泪,四目相对,不禁乱了手脚,忙站起身:“红泪,饿不饿,我……我给你叫春卷!”
息红泪看着赫连的关切,心头不由自主撞了几下,忙道:“赫连你不用忙,我去就行了。”说完吩咐小二摆上早点。
顾惜朝洗漱好了,向追命借了件浅黄|色的外衫穿上,显得神采焕然,沉郁之气一扫而空,竟然带了些活泼的味道。
气定神闲的坐下来,顾惜朝看看和赫连春水正对着息红泪的背影出神,噗地一笑:“大清早的就有人发花痴呐!”
赫连一窘,没好气地说:“某人想发还没对象呢!”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忙改口又道:“我是说,你不能对红泪花痴,我和戚少商决不允许!”
顾惜朝无所谓地笑笑:“我此生只对一个人花痴。”赫连知他又想晚晴了,便不再说什么。
“春卷,好东西!”追命看了桌上的春卷,伸手就抓,铁手皱眉道:“你可曾净手了!”“嘻嘻,不干不净吃了不生病!好烫~”
醉杏楼内,戚少商对明妃的贴身嬷嬷李姥姥道:“在下想见师师姑娘。”
那李姥姥徐娘虽半老风韵尤存,冷冷笑道:“你可知道,我们师师是官家的人了。除了当今圣上,她谁都不见。”
戚少商无奈掏出“平乱珏”,那嬷嬷却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不慌不忙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在下戚少商。”
“原来是神龙捕头。老婢这就上去给你通个气。”嬷嬷皮笑肉不笑地礼了一礼。
戚少商立数周全地一拱手:“多谢姥姥。”
“戚神捕可以上来了。”李姥姥从二楼下来,道。
戚少商跟着李姥姥上了楼,绕过几个短廊,来到一处清幽的阁前,淡淡兰香飘散在空气中。
“师师,戚捕头来了。”
“有请戚捕头。”声音清亮温婉。
“戚捕头请入去,老婢不扰二位,告退了。”
戚少商道:“师师姑娘,在下叨扰了。”推门入内。见李师师面前支着一方绣架,绢布上刺了一双彩凤。
李师师起身盈盈一礼:“戚大侠,我们又是第二次见面了。想来您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师师姑娘快人快语。在下就开门见山说了。此次来一是给姑娘捎一封信。”
戚少商从怀里掏出信,递给李师师:“姑娘且看了信再说。”
李师师接过信,展看看了几行,泪便盈满了眼眶。戚少商见她睹物思人,便默默走到一旁。
待到李师师看完了信,已然是泪沾衣襟,无语凝噎。
良久,李师师将信折好,贴身收了,收住泪道:“师师多谢大侠仗义行事,救了师师的冤家。大侠有何事只管说来,师师定当效力。”
戚少商走近,对李师师低声说:“此事万不想要旁人知道。”李师师明了:“那请借一步说话。”起身拉开西墙的帘子,露出一个一人高的暗门,李师师掏出一把盘凤状的门匙,插入锁孔,门便无声无息慢慢打开。师师道:“大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