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共和国的名义 瞿新华-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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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钧叮咛道：”下一碗面就行。“
唐旭峰打开冰箱，一只封着塑料薄膜的盆子赫然出现在唐旭峰的眼前，盆子里还装着那条没来得及蒸得红领带海鱼。许钧凑过头去，看着唐旭峰手里的那条鱼说：”别忙了。“
唐旭峰默默地端着那只盆子。许钧不知所以，仍说：”别费心思了，随便弄一点吧。“
唐旭峰依然没有回答，闭着眼睛默立在冰箱前。许钧感觉到了什么，悄悄来到唐旭峰面前，轻轻地唤道：”旭峰……“
唐旭峰睁开眼睛，一串热泪滑落下来。唐旭峰暗暗抹了下眼说：”没什么，我蒸鱼给你吃，你是稀客，娟子在家的话，她更会招待你。“
许钧似乎已明白了一切，从唐旭峰的手里拿下那只盆子重新放回冰箱后说：”旭峰，我听说了，娟子拿手的菜就是清蒸鱼，等娟子回来让她蒸吧，我们一起享用，我永远期待着。“
离开了唐旭峰的家，许钧随唐旭峰来到了医院，将一束红玫瑰插入花瓶，并轻轻放在紧挨在病床边的床头柜上。望着昏迷中的娟子，许钧思绪万千，心中久久难以平静。从他第一次看到受伤后的娟子开始，十几年前那令人心碎的一幕，便一直在眼前闪现。让他一辈子深感遗憾和痛心的是，前妻倒在血泊中后，再也没有醒来，带着永远的思念远去了，也留下了一个至今没有破解的秘密。触景生情，许钧凝望着娟子娓娓说：”娟子，我和我爱人问候你，哪一天你康复了，旭峰把你接回家后，你一定要记得邀请我和我的爱人来你家作客。我知道，你喜欢鲜红的玫瑰花，和我爱人一样；我也知道，你还藏着一条没来得及蒸的海鱼红领带，我等着品味你蒸鱼的手艺，我明白，这一定是世界上最有味道的美食……“
唐旭峰的眼泪再次涌出了眼眶，滴到了娟子的枕边，他握着娟子的手对许钧说：”我先替娟子发邀请了。“
沉睡中的娟子平静而安详，也许她的心灵深处真的能感受到这两个大男人的深情表白。对许钧和唐旭峰来说，女人对他们这样的男人总是又爱又恨，常常是爱之深，又恨之切。平和安逸的家庭生活，往往是稍纵即逝，而案件却是一个接着一个，于是担惊受怕成了家庭生活中一个司空见惯的生活内容，无论你是否接受，它就像一个恐怖的阴影紧紧地笼罩着围绕着你，久而久之，折磨得你身心疲惫。许钧和唐旭峰何尝不想弥补，但又身不由己。他们心里更清楚，一旦当上了缉私警察，这样的生活状态，只能别无选择地接受。
因为中康号的案子还远远没有画上句号，所以许钧再次出现在云城，必然会引起多方的关注。云城海关在第一时间便召开了全关的中层干部会议，主持海关工作的副关长龚智明很严肃地告诫与会的干部们：”……还有最后一件事向各位通报一下，鉴于缉私大队的朱鸿祥队长已被执行监视居住，经过关党委讨论，暂时由唐旭峰同志主持缉私大队的工作。有的同志提出，这次成功截获中康号走私船的成果到底算在北宁海关，还是算在云城海关。我的意思是，大家暂时都不要去议论这个敏感的问题。说大了，北宁海关也好，云城海关也好，都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海关。说小了，我们去和总关争什么功劳？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这次行动还远远没有结束。我想告诉诸位，此刻，总关缉私局的许副局长正在云城继续督察这件案子，我们的有关部门该协同作战的就积极协同作战，该主动配合的就主动配合……“
就在云城海关召集中层干部会议的同时，许钧和唐旭峰正在朱队长家里找朱队长谈话，希望能从他身上，再次找到拨开这案子重重迷雾的新突破口。朱队长垂着脑袋，无精打采。许钧紧紧盯视着朱队长发问：”朱队长，十二日晚上的事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朱队长突然跳起来吼道：”你们什么意思？要么拿手铐来现在就把我带走，要么你们现在就给我出去！“
唐旭峰一怔，没料到朱队长会先发制人。许钧沉默片刻，猛地一拍桌子说：”朱队长，你睁开眼睛看看，你在和谁说话？“
朱队长眨巴着眼睛，嗫嚅着说不出话来。许钧吼道：”你给我坐下来！“
朱队长犹豫了下乖乖地坐下来，屋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沉重起来。许钧起身踱步到窗前看着院子，他想利用这暂时的沉默，继续对朱队长施加心理上的威慑。院子里停着朱队长的一辆小车，许钧的眼睛突然一亮，长久地看着那辆车。许钧的神情把唐旭峰一下子搞糊涂了。没等唐旭峰作出判断，许钧转过身来，望着朱队长猛地发问：”朱队长，你平时开什么车？“
朱队长慢条斯理地答道：”凯亚。“
许钧追问：”英文缩写Ka？“
朱队长微闭眼睛说：”是吧。“
许钧再问：”进口组装车？“
朱队长从牙缝里非常不情愿地挤出了两个字：”没错。“
许钧走近朱队长一步，问：”哪儿买的？“
朱队长支支吾吾地回答：”托我小舅子代买的，反正是在云城买的。“
许钧若有所思地说：”方便的话，问问你小舅子，这车在哪个车行买的，我对这个品牌的车感兴趣，问好了给我打电话。“
朱队长迟疑了一下说：”好吧。“
许钧递了个眼色给唐旭峰，两人便匆匆告辞了朱队长。在返回海关的小车里，唐旭峰不解地问：”朱队长刚被你震服，怎么不再追究下去？“
许钧喝了口矿泉水说：”你难道忘了，中康号上五十只集装箱里满载的是一个什么品牌的汽车散装件？“
唐旭峰恍然大悟说：”Ka汽车散装件。“
许钧说：”Ka是南亚一个国家的汽车品牌，中文译音就是凯亚。朱队长无意中帮了我一个忙，现在我们马上通过网络在全国查一遍，看看是哪家汽车公司生产了Ka品牌的汽车，这样我们或许就能找到这五十只集装箱的真正接收人。“
唐旭峰兴奋地一拍脑袋说：”许局厉害。“
许钧一笑说：”我运气好，偏偏给我撞上了。“
唐旭峰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容说：”犯罪分子碰到你这样的对手，真是算他倒霉。“
许钧在行动，云城海达汽车贸易公司的董事长张墨翰也没闲着，曾出卖了他的副手鲁风已被他重新网罗。张墨翰知道，自己下了一出险棋，但他更相信，险棋往往是高棋。
鲁风又开始大显身手了，他把陈胖子和姓顾的瘦子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发号施令道：”陈兄、顾兄，你们两位都是江湖高人，道上的规矩就不必多说了，从现在起，你们对我负责，我对林姨负责，林姨的水可就深了。我们干好了，如鱼得水，干不好，淹死你没商量。“
陈胖子一拍胸脯说：”放心，我们听鲁大哥的。“
姓顾的瘦子也急于表白：”从今天起，鲁大哥就是我们三兄弟中的老大，只要老大手一指，前面就是一条死路，我们也不回头。当然，还望鲁大哥在林姨和张董面前为我们多多美言几句。“
鲁风的两只手一边一个地拍着他们的肩膀说：”那是不必说的。我要提醒两位，那个姓许的家伙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从明天起，你们要守在他在北宁的家附近，看看他家里有哪些人，千万不能惊动他。“
魔爪已准备伸向许钧的家里，而许钧此时正在云城海关的招待所里等待着唐旭峰的查询结果，趁着暂时的空隙，正和赵子荷通电话。
”子荷，听说影影写了篇作文，还是写我的，你看过吗？“
”看了一遍，就这个样子，你女儿的作文你应该清楚，写是挺会写的，道理也懂得不少，可有时候很蛮狠，也很自私。现在的孩子真有点说不清，你有时候很爱她，有时候又有点恨她……“
”这个以后再讨论，你告诉我，她把我写成什么样了？好还是坏？当然，坏是不可能的，太好大概也是不可能的。“
”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那么急干吗？心虚了吧？晚上回来你自己看。要不要给你准备宵夜？放心，不会是老三样了，什么东西你吃了就知道。“
”子荷，我现就想回来了。“
一阵敲门声把这难得的对话无情地打断了。唐旭峰急急进门报告：”许局，生产凯亚汽车的企业找到了。“
许钧兴奋地问：”在哪里？“
唐旭峰答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许钧一愣说：”哦……“
唐旭峰说：”云城市海达汽车贸易发展公司。“
许钧长吁一口气说：”搞了半天，这个窝点竟在云城，世界真小啊。“
唐旭峰继续说：”公司董事长叫张墨翰，是云城舞台上的一个大人物，据说和市领导的关系很深。我给你报报他的头衔：云城市十大优秀企业家，云城市再就业工程标兵，云城市慈善事业杰出活动家，云城市纳税模范……“
许钧打断了唐旭峰的话说：”好，我已闻到硝烟味了。你继续在外围查一下海达公司实际生产情况，进一步摸清张墨翰的真实面目。注意，不要打草惊蛇。“
唐旭峰满脸兴奋地说：”我明白了。“
张墨翰果然名不虚传，在云城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在云城市委办公室里，从洪涛副市长向市委王书记汇报工作的内容中便可见一斑：”……王书记，海达公司和韩国青田汽车株式会社在我市合资建厂的事双方已草签合作意向，这个项目总投资五个亿，外方出资三个亿，两年后计划完成第一期工程，海达公司的张墨翰董事长雄心勃勃啊。“
王书记点头说：”很好。洪市长，你要亲自抓这个项目，这是近年来我市民营企业的一个最大的动作，这对改善我市的投资环境具有重要意义，力争把它做成一个样板，用以提升我市改革开放的新形象。“
洪涛接着汇报道：”这个项目已经上报国家发改委备案。王书记，你放心，我会全力以赴的。“
王书记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省委组织部在考察我市的几位市级领导，你这个副市长得加把劲啊。“
洪涛看了一下表，好像对此事并不在意，”韩国的老板和张墨翰正等着和我见面，项目进展很快，不加把劲也不行啊。“
王书记满意地连连点着头。洪涛副市长精神焕发地驱车赶到了云城的海天大酒店，他哪里知道，所谓的韩国金先生，正是那个会说一口流利韩语的顾姓瘦子扮演的，在张墨翰的操纵下，”金先生“用韩语滔滔不绝地和洪涛副市长寒暄着，而张墨翰则在一边”翻译“：”洪市长，金先生非常欣赏您的办事风格，他认为云城的投资环境不错，工作效率不比韩国低，所以他对这次合作很有信心。“
洪涛难掩得意之情，”你告诉金先生，我们云城市政府将为你们这次合作提供一切支持，我这个副市长就愿意为你们双方的合作当一座桥梁。“
张墨翰兴奋地”翻译“着，瘦子连连欠身致意。张墨翰趁兴说：”洪市长，为了保证合作顺利进行，我们海达公司会有大笔资金转出转进，要请银行方面多多配合。“
洪涛毫不犹豫地答道：”我给中行的罗行长打个招呼。“
张墨翰微微皱起了眉头说：”最近有人说我们海达公司的一条汽车主要部件的生产线从来没有正常运转过，已处于报废状态。听说这事也传到了银行方面，这很可能影响我们的资金信誉。事实是，我们的这条生产线刚刚停下来检修，银行方面有疑问，可以去我公司看看刚生产的两百辆新车。“
洪涛安抚道：”我请罗行长去实地看一看吧。“
张墨翰的眉头舒展开了，”那就有劳洪市长的大驾了。“
”金先生“忙拿出一只首饰盒打开了递到了洪涛面前，首饰盒里是一只闪闪发光的钻戒。张墨翰赞赏说：”洪市长，金先生按照韩方的礼仪向你表示一下心意。“
洪涛将首饰盒关上，婉拒道：”我们着眼于做大事业吧，心意我领了。“
洪涛的工作效率真高，没过多少时间，他已约好罗行长，一行三辆小车，出了宾馆的大门，直接来到了海达公司的停车场。放眼望去，停车场上一排排新车停放着。张墨翰对洪涛和罗行长说：”这是十天前刚下线的新车。“
洪涛拍着罗行长说：”罗行长，两年后，海达公司和韩国企业将合作生产出更高产量和更高质量的新车。你罗行长也是个功臣啊。“
罗行长顺水推舟地说：”有市领导保驾护航，我就没话了。好，海达公司需要银行方面什么帮助，我一定尽力而为。“
张墨翰立即表态：”感谢洪市长和罗行长的支持，海达公司一定会不负众望，为云城的经济建设作出一份贡献。“
罗行长接着说：”有你这句话，我就更放心了。“
洪涛点头说：”我算做了一个成功的大媒。走，我请两位吃顿便饭。“
罗行长忙说：”哪有叫你这个大媒做东的道理，我请客了，顺便也有点小事咨询一下洪市长。“
张墨翰笑道：”洪市长请客，罗行长作陪，我来埋单，算是尽地主之谊，合情合理吧。“
三个人说笑着一一钻进了自己的小车，
张墨翰铺好了路，林姨便立即赶到了云城皇子金店，对金店老板说：”李老板，这次是五千万元，一切都按老规矩办，银行方面没什么问题，到你账上后，你要帮忙尽快转出去。“
李老板瞄了眼门外说：”没问题，三天后，这五千万换成美元躺在瑞士银行了。“
林姨接着关照道：”还有一笔款子，我会提前一天通知你。“
李老板心领神会地看着林姨抿嘴一笑说：”很乐意为你效劳。“
这时，在海关招待所里，许钧看着那张让他妻子赵子荷胆战心惊的照片，给罗英鹏打电话：”罗关，这个张墨翰怎么让我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我有一种奇怪的直感，我将碰到一个真正的冤家了……“
第09章慈禧太后嘴里的一颗夜明珠
张墨翰自以为海关拦截中康号的行动已结束，一船价值不菲的走私汽车散装件被没收，足以使许钧弹冠相庆了，要想再顺藤摸瓜，那是非分之想，因为所有关于这船货物收件人的资料都已被销毁，且马加船长也魂归西天。损失了一船货物，却挖出了身边的一颗定时炸弹，张墨翰暗暗庆幸。此时，他仰躺在别墅客厅里的沙发上，微闭着双眼，脑子里仍在做着卷土重来的梦。
林姨悄悄进门，来到了张墨翰的身边，将一本护照和一张机票递到他的手里，”张董，护照和机票都已办妥，我算了一下，六个半小时后，你已在异国它乡了。“
张墨翰翻看着护照和机票说：”我张墨翰就喜欢用黑钱做黑买卖，男人需要这种刺激，过瘾啊。“
林姨抛了个飞吻说：”这笔大买卖将载入你张董的人生史册。“
张墨翰眯起眼睛看着林姨说：”你这个女人心眼真不小！“
一架宽体空中客车从省城北宁机场腾空而起，飞向南亚的一个小国，三个小时后，飞机安全降落在该国旅游圣地H市的机场上。走出机舱的张墨翰，一股热带海洋气候的特殊气息迎面扑来。那是一种由海洋咸腥味混合着热空气的气味，张墨翰闻来，觉得别有滋味，神清气爽。
出了机场大门，一辆豪华的劳斯莱斯小车将张墨翰带到了一座外表神秘的庄园门口。还没等汽车按喇叭，庄园沉重的大铁门便悄无声息地自动打开了。小车驶进了大门，忽然钭刺里窜出两辆由女保镖驾驶的摩托车，为劳斯莱斯小车开道。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