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古奇侠第三卷 凤舞玄天 by 藏影-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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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大哥,主子在哪里?”冰漓东张西望,满街的羽毛在飞舞,根本认不出谁是谁!
陆竣没有回应,他正被一个陌生女人拉住,对方叽哩呱啦地说着蛮语,眼睛泛桃红盯着陆竣,搞得陆竣鸡皮疙瘩掉一地。
“陆大哥?”冰漓转头,看到鸿罗向他使眼色,方发现他们的陆竣大哥正被人求爱。
“呃?!”他们逛了好久,才发现单身的人与结婚了的人的衣服打扮是不一样的,故尔,一有人看对眼,便凑在一起谈情说爱了。而一路过来,高大的陆竣不知被多少个女人男人纠缠住示爱了。可惜他们讲的是蛮语,他们几个中原人听得一知半解。
陆竣不耐烦的将女人甩开,女人看他一身强烈拒绝的气息,跺跺脚,扭腰走掉了。
两个丫头这时哈哈大笑出来。正笑得开心时,身子被人一拉,猛地惊觉,发现有男人拉着她们的手,在说话。
啊?啊?啊?
怎么她们两个黄毛丫头也有人看对眼,进行示爱?对方人高马大,吓得两丫头惊呼一声,躲到陆竣的怀中,两个小小的身子偎在陆竣怀中,抖个不挺。
陆竣叹口气,对那两个气呼呼的男子道:“她们,你们碰不得!”
对方与陆竣对峙,气势压不过,最后只得垂头丧气地走掉了。
鸿罗拍拍胸口。“吓死人了,这浴火节根本是发情节嘛!”
“有惊无险,有惊无险!”冰漓同样松了口气。“谢谢陆大哥了。嗯,我们快去找主子吧。不知他有没有被人这样纠缠。”
鸿罗转了转眼珠,突然一拍手。“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冰漓和陆竣同时看向她。
她神秘兮兮地说:“我知道主子为何要冷公子穿女装了,原来……原来他早知道浴火节有这一传统,所以先下手为强了!”
经她一提,其他两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狡猾的主子!
街另一头,两名法师正被人围住,有男有女的冲着他们示情说爱。由于两人一个有褐色头发,一个有蓝色眼睛,人们一看便知他们是外邦人,对他们的兴趣极浓。宿白鸟惊叫着“猫仔,猫仔”,偏被人围住走不了路。猫仔一样着急得很,最后无可奈何,施展轻功,飞过人头,揪住宿白鸟的衣领,拉他入怀,两人飞过人潮,落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学着一些情侣,取了面具,便开始拥吻。
“啊?啊?”宿白鸟慢一拍地被猫仔拥在怀里,心慌地被吻着。
如此,总算清净了。
几乎为所有的城民做过祝福后的冰凌凰月感到无尽的疲惫。转转头,看不到梵雨等人,无耐地叹口气。
“原本还想为他们祝福一下的呢。”人太多,很容易被冲散。每年都这样,太无聊了。小京是侍卫长的关系,今天要守在圣坛,每年的浴火节,圣坛是必守之地!圣坛,关系着整个凤凰门及凤凰城的未来。
天尚早,刚过了午时,他从路旁的摊子上拿了食物,边走边吃。吃饱了,打了个嗝,打算将那几个冲散的人给寻回来,傍晚时分还有重要的节目呢。
人挤人的大街小巷,色彩斑斓,歌声回荡,失神地看着前方,感到一阵迷惑。
喧哗,吵杂,混乱……
这——是哪里呢?
而他——又是谁呢?
为何——站在这里?
凤兮……
不是应该回来了吗?为何,到现在仍不回来他身边?
日日盼,月月盼,年年盼,盼着他能回来他身边,却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一次又一次的痛不欲生。凤兮,是他的半身,是他的半个灵魂,没了他,他便不完全了。
一丝银光在眼前闪过。
模糊的景象渐渐清晰,人群中,立着一条纤细的人。一头银色的长发吸引着众人的目光,银发之人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众人惊讶的眼神,一张没有带面具的脸,绝美而惊艳,黑而深邃的眼像个黑洞,吸引着人们的灵魂。他不语不笑,纤长的身子由一袭半透明的薄纱衣裹着,若影若现。清泠娇美的气质同时交织于一身,静静地,他透过人群,深深地凝视冰凌凰月。
着魔了,迷惑了,单被他一望,冰凌凰月感到自己几乎要窒息了。从来,从来没有人能带给他如此震惊的感受!灵魂深处发出尖锐的呼喊声,想要接近他,接近这个似男似女,艳美冰冷的人。
空气,突然稀薄了。
两人静静地对望。
轻轻地,淡淡地,银发之人的嘴角浮现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如昙花一现般,耐人寻味,又令人眩目。
于是,冰凌凰月做出了反应。
他,伸出手,一步一步,走向他。
他冷眼看他痴迷地向他走来。
手,触上的刹那,银发薄纱一晃,手抓了空,他呆呆地望向前方,那银发之人回眸一笑,闪进人群中。
无意识地,他追了过去。
人们,不解地望着两个飘然绝尘的少年,一前一后地追逐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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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妖,是精灵,是神,是鬼,是魔,是人?
白纱飘风,人轻如燕,飘飞于人群之中,轻轻一跃,便于屋顶上轻滑而过。同样有着卓越轻松的少年,追随着前方的银发之人。
飞得快了,怕少年追不上他,偶尔缓下速度,回眸一望,看得后面的少年差点失足,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只能痴痴地追上去。
他,是谁?
要带他去哪里?
为何他……对凤凰城如此熟悉!
而他,竟对他有一种莫名到心惊的熟悉感?!
银发之人飞进宫殿,没有引起任何侍卫的注意,冰凌凰月未曾追究原因,跟着他进了宫殿,在华美的屋子庭院里穿梭,直到,来到一个被列为禁地的院子——银发之人突然消失了。
轻轻一点,立于青草之上,四周寻找,空旷一片。
这里——是哪里?似乎,曾经来过?
眼睛有些刺痛,看到近在咫尺的精致楼房,心在惊惧地狂跳。
“偷窃者——”
如风声,在空气中呢喃。
一震,他直视前方。
“咿呀”一声,朱红色的门轻轻地开启,一缕银丝显露。
“你这个——偷窃者!”
如弹珠润玉般清脆的声音,自门内清晰的传出。
白纱,银发,那绝妙的人儿偎在门边,露出半身,半张脸,以嗔怒的语气,控诉。
冰凌凰月的瞳孔猛地缩紧,当耳中听到“偷窃者”三个字时,脑中一片混乱。
三番两次,三番两次,“偷窃者”三字回荡在耳边,他既惊又怒。而今,银发之人吐出这三个字,当下他如被雷电击中般,震惊了。
“你——是何人!?为何要多次——辱骂孤!”
银发之人半垂的眼颤了颤,长而密的睫毛覆去了眼中的光彩,殷红的唇瓣微开。
“十年前,吾死,十年后,吾归。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皇。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皇兮皇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两行泪,自冰凌凰月的眼中,滚滚而下。
“斯为故人,何以埋名?”
“你明知故问!”银发之人低低地驳斥。
“不,孤不知。”冰凌凰月摇头,望着银发之人的眼越来越悲伤。
银发之人抬了抬眼,迸射出怨毒的光。冰凌凰月浑身一震,几乎无法动弹。
“我,来自中原。江湖人称——药师三叶。”银发之人道。
“药师——三叶!?”是他?是江湖上传为神秘而神奇的神医。他能起死回生,能百手回春。半年前,江湖传言,药师三叶已被暗鬼门的杀手,杀死了!
然,眼前的他,是本尊?
死而复活?!
他,究竟是何人?
“十年前,我死了,被埋了,灵魂飘荡在荒野。有一高人经过我的坟墓,将我的尸体从墓里挖出,泡在独特的草药汤里,一年后,我活了。我的灵魂依附于曾死去的身体内。”幽幽的声音似自来阴间,冷飕飕地传来。“高人收我为徒,我学其医术,其咒术,其法术,其武术,三年后,我出师了。高人云游他乡,我入世。数年未曾照镜子的我,当拿起镜子时,哭了。”
冰凌凰月呆呆地听着。
“镜中的我,陌生如斯,虽知自己一头黑发变为银丝,却从不知,面容亦被师父换了。换成这般令人厌恶!我害怕,害怕这躯体不是自己的,于是——”倏地抬眼,洞黑的眼中射出两道犀利的光,恨恨地刺着冰凌凰月。“于是,我解了衣赏,背对着镜子,转头看镜中的景象:光洁的背部肌肤上,讽刺地刺刻着一个龙飞凤舞的字——凤!”
冰凌凰月咬唇,喜形于色,期盼地望向他。
“凤!凤!为何是凤字!”银发之人发疯了般地狂叫:“为何我的背部印记是一个凤字!”
冰凌凰月小心翼翼地接近他,轻柔地颤语:“你……你是……凤兮……”
一道银光闪过,冰凌凰月的脚下地面裂出一道痕,他后退一步,惊讶地望施法之人。
泪水,满布药师三叶的脸。“此后,每日每夜,我都在诅咒!诅咒那个……偷窃者!”
冰凌凰月摇头。“我不明白!不明白!凤兮,你为何……为何会变成这般!”
“你……莫再装了!”药师三叶恨恨地瞪他。“十年前,浴火节,前任凤凰门主凤凰涅磐之日,便是选新门主之日!你与我——被师父关在——这栋房子里……三昧真火……焚烧——”
冰凌凰月轻叫一声,头在刺痛。
“莫再装!莫再装!”
药师三叶的声音不断地回旋在他耳边。
不对!不对!他没有装!他的脑中并无任何记忆。
“火,好烫,烧得我好烫!隔着铁栅,我向我的半身求救:凤兮,凤兮,我好痛!好痛啊……凤,为什么……不来……救我……”
冰凌凰月惊惧地瞪大眼,捧着头,死死地望着向他露出哀求之色的银发之人。那人如身至于火焰中,淌着泪,向他伸出手:“凤兮,我好痛!好痛啊!为什么……为什么不来救我……凤兮……”
“为何要——向我求救!”冰凌凰月惨白了脸,骇然地后退。
药师三叶露出整张脸,眼睁得大大的。“背部的印记,为何是个凤字!为何是个凤字!我打碎了镜子,换了另一面镜子,还是凤字,再打碎镜子,再换一面,无数面,无数面镜子里,那个赤红的凤字,如鬼如魅地盘在我的背上!”
冰凌凰月的身子抖得厉害,阳光打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药师三叶露出疑惑的神情,向冰凌凰月询问:“凤兮,我的灵魂明明是冰凌凰月,为何会在凤兮的身体里?!”
第八章
“凤兮,我的灵魂明明是冰凌凰月,为何会在凤兮的身体里?!”
倚在门边的银发之人疑惑地瞅着摇摇欲坠的黑发少年。
后退数步,黑发少年双手捧头,无法置信。这种事——这种事——怎么可能?
“说慌!说慌……每个人都在说慌!”常常,他偏激地骂着凤凰门里的其他人。师父用愤怒的眼神望他,奶娘用怜悯的眼神望他,侍女侍卫用不解的眼神望他,门中的弟子们用惊奇的眼神望他……无数双令他窒息的眼睛,瞅着他,望着他,看得他心慌!
有哪里……不对?
哪里……出错了?!
找不出原因!一直找不出原因!
“凤兮,十年前,你为何要盗取我的身体?原本……那个身体是我的!”银发人怨恨地叫着。
黑发人脑中一片混乱。
凤兮!凤兮!
他一直等待的人是凤兮,为何眼前的“凤兮”口口声声说他便是“凤兮”?混了,混乱了!
难道——灵魂错位了?!
火,起火了!
好烫!
师父,师父,为何要将他和凰关在火里?什么浴火重生,什么凤凰涅磐?根本不可能的事!人怎能活生生地被扔进火场里?火神无情,怎可能对人类幸宠?
硬生生被铁栅隔开的对面,蜷缩着他的半身,火,火要吞噬他了!
凤……凤……为什么不来……救我……
那孩子一次又一次的向他呼救!他的身体,要被火烧毁了!
不!不行!凰的身体是他的!凰是他的!火神你不能夺走凰!
于是……
于是——
黑发少年抬起头,双眼瞪直,朝银发人望去。
于是——他向火神乞求:火啊,不要烧凰!不要吞噬凰!火神啊,你烧我凤兮一个人吧!火神……
给你!给你祭品!
把我的头,我的手,我的腿,我的身体,我的心,给你我的一切!火神!给你,祭品!
“啊啊啊——”他嘶哑地叫着,俊美的五官扭曲,变得狰狞。“我做了什么?我都做了什么?”
火神回应了他,回应他的是——保住了凰的身体,驱逐了他的灵魂,而他凤兮,他的灵魂进入了凰的身体内!?
心中,装得满满的,都是凰,于是,他下意识的认为,他便是凰!身体上的印记,进一步证实了,他是凰!
真正的凰呢?
真正的凰被他扼杀了!
他将凰的灵魂驱出了体内,夺了他的身体!他活了下来,凰却进入他破败不堪到已经死亡的身体里?
“凤,你——为何要——夺了我的身体?”银发之人责问,不断地责问着。
“为何要——夺凰的身体——”黑发少年喃喃。“那时因为——因为……我要救凰,要救凰啊!凰要被火吞噬了,我求火神,求他……救救凰……”
占了凰的身体以后,他精神恍惚。一会儿觉自己是凤,一会觉得自己是凰,疯疯癫癫了许久,有一天,奶娘趁他睡梦时,对他说:“孩子,你背上的印记是凰,你便是凰。凤兮他……他死了。已经死了!你莫伤心,奶娘偷偷地将他的遗体埋进城外的森林内了,长老他们要将他的身体完全火化,奶娘看着不忍心啊!凰,凰,你是凰,以后,你便是凤凰门门主,是凤凰城城主,你要代替凤兮活下去!”
没有完全进入梦乡的他,清晰的听到了奶娘的话。之后,他清醒了!他是凰,身体是凰,灵魂自然也是凰。他只是太思念凤兮了!记忆开始模糊,忘了火祭,忘了“凤兮”已死!忘了……自己就是凤兮!
火神审判了!
一开始便已审判了!
他,凤兮,是真主,是凤凰门的真主!故,当他的灵魂仍在自己的身体内时,火烧不到他,只烧凰一个人,灵魂互换后,凰的身体保全了,却保全不了凰的灵魂?!
这有何区别?有何意义?到头来,凰仍是被遗弃的那一个!
“凤,你的身体是个怪物!”银发人淌着泪,说,“不管这个身体死过几回,都能自动复原!怪物啊……曾有多少次,我死,又有多少次,我生?死亡的痛苦,恐惧,一次次地纠缠着我!好痛苦!为何不能真正死去?为何要拖着这个怪物一样的身体?不会成长,不会死亡,每每死一次,容貌便更变,一次比一次艳美!凤,为何要将这具可怕的身体留给我?”
“不是的!不是的!”黑发人摇摇晃晃地上前,上前拥住银发人。“凰,凰,我爱你,爱你啊!我只是不想……你逝去!”
“爱我?”眼内闪着诡异而狠毒的光,银发人探手,按上黑发少年的胸口,五指展开,尖锐的指甲刮破了精致的衣服。“你爱我吗?凤,这便是你爱我的方式?凤,凤,爱我的话,便把……这具可怕的身体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