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吉娃娃(安祖缇)-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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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娃娃紧紧握着手上的饼干，突然觉得那饼干似有千斤重，教她几乎拿不住。
她实在好怕、好怕会失去雷震。
他们婚姻的订定虽是家长的意思，而她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他了，可是他呢？
将脸埋在沙堆里两年之久的吉娃娃仍不肯将头抬起来。
如果她更懂分寸、更伶俐一点、更乖一点，假以时日，他会喜欢上她的。吉娃娃安慰自己。
所以，现在她只要乖乖的离开，他应该就不会生气了。将饼干放在桌上，她拿起小外套穿上，拿起手提袋，走出富家大宅。
“许伯，”她拨手机给司机，“请过来接我好吗？谢谢！”
站在镂花大门旁的梁柱边，她安静的等待司机到来，白色小外套在黑夜里十分醒目，很容易就引起在附近游荡心存歹念的人注意。
一名男子抓准时机从阴暗处冲出来，对准她的手提袋伸手就抢。
手提袋一被拉扯，弄不清楚状况的吉娃娃下意识将手提袋拉紧，一道白光却破空而来，接着她感觉到一股刺痛，同时松了手劲。
“喂！”吉娃娃望着劫匪的背影跳脚，过了五秒钟后才意识到她被抢劫了，她焦急的在四周探寻，黑压压的山上不见一个人。
于是她慌乱的按下身后的对讲机，向雷震求助。
接听的人仍是艾玛，她自对讲机屏幕瞧见惊慌失措的吉娃娃。
“娃娃小姐？”艾玛对于她突然跑到门外感到惊讶，“要我帮你开门吗？”
“要……呃……不用了。”吉娃娃低头，瞧见右手背上有一条血痕，正汩汩流着血，染红了袖口，也弄污了她的小外套。
她这么笨，连站在门口等司机都会被抢，雷震如果知道她笨得无可救药，一定会讨厌她。
“我要回去了，”她的头仍低垂，“许伯……我家司机会来接我，麻烦帮我跟雷震说一下。”
“你不进屋等吗？很晚了，外面危险。”
她的手提袋已经被抢了，应该不会再遇到第二次了吧？虽然她很怕，可是被雷震嫌弃的恐惧逼迫她摇头，“许伯快到了。谢谢你，拜拜！”
吉娃娃左手紧紧握着右手的伤口，眼眶有泪意翻滚着。
好痛！她想哭，又怕被听到，只能默默掉泪，拼命压紧伤口，祈求血能赶快止住，痛楚能快快过去，许伯能快点过来接她离开。
泪眼不断向四周张望，心脏强烈的鼓动着，一点点风吹草动就会让她惊慌失措，突如其来的铁块摩擦尖细声音挑动她紧绷的神经，她害怕得全身紧绷，却仍小心翼翼转头朝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你站在这里干吗？”雷震气急败坏的声音出现在她头顶。
是雷震开门的声音？一块大石落地，另一块大石陡然升起。“我……我要回家。”背对着雷震的吉娃娃慌乱的擦眼泪。
“回家不会在屋里等吗？”雷震气坏了，“你故意站在外头，是跟我拿乔吗？”
“不是的，我没有这个意思！”
“不要在我面前耍大小姐脾气，我不吃那一套！”雷震不由分说，拉着吉娃娃的袖子，将她往屋里拖。
吉娃娃委屈的咬着唇，踉踉跄跄的跟上雷震疾行的脚步，他将她拖到明亮的客厅后才松手。
“你在这等……”不耐转身的雷震愕然顿住。
全身血液瞬间逆流。
亮晃晃的水晶灯映照出吉娃娃的狼狈样，红褐色的血在她脸上横陈，是刚刚她慌张擦眼泪时的杰作；白色小外套下摆和袖口更是沾染了怵目惊心的红。
她娇弱的身子不断颤抖，适才被抢的恐惧深深烙进了心底。
“艾玛！”雷震飞快扬声喊女修，“拿急救箱来！”随后他命令吉娃娃，“到沙发上坐下！”
吉娃娃慌忙入座。
雷震拿来茶几上的面纸盒，抽面纸的时候手颤了一下，他火大重捶自己手背，方能平稳的将面纸抽出，他一抽就是一大把，按压在她手背的伤口上。
“还有哪里受伤？”他凝着眉细细审视着她的脸。
吉娃娃摇头，“只有手。”
雷震暗暗松了口气。幸亏只有手，其他的地方没有伤到。
“发生了什么事？”在短短的五分钟里，这笨女孩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抢了我的包包。”
该死！他担心的事果然发生。“有没有看到长相？”
吉娃娃摇头。
“衣服呢？外型呢？”
“我……我太紧张，夜色太暗，我没看清楚。”
早该知道道女孩迟钝得很，应变能力当然差到不行。“你为什么会被砍？”过往被抢的人家并没有发生见血的遗憾，为什么瘦小的她反而受到伤害？
“我想把包包抢回来……”
“你猪啊！”雷震的怒骂吓得吉娃娃绷紧了全身神经。“对方手上有武器，你赤手空拳，个子又小小的一个，凭什么跟他斗？”笨！笨死了！雷震怒不可遏的瞪着吉娃娃。
“对不起！”吉娃娃嗫嚅着，“我以后不会了，我以后……”
“还有以后？！你想被抢第二次吗？”
吉娃娃连忙摇头。
“笨死了！连白痴都比你聪明！”雷震气恼的咒骂。
艾玛拿着急救箱过来替吉娃娃包扎，雷震立刻起身打电话报警，挂完电话后，他不忘再次叮嘱，“没有我带你，不准来我家，如果你以后敢再私自行动，就给我试试看！”这种受到伤害甚至见血的情形，他绝对、绝对不要再看到第二次了！
“我知道了。”吉娃娃唯唯诺诺道歉，“对不起……”
吉娃娃眼眶含着泪，朦胧泪眼盯着眼前茶几上的小饼干。她的手好痛，但是心更痛。有什么东西将要破茧而出，可她仍拼命的压抑着。
别出来！别出来！她的心在频死挣扎呐喊。
我不知道！我不要知道！
“你嘴巴在喃喃念着什么？”雷震注意到她微动的唇角。
“没有……”她用力摇头，想顺便将体内的不安全感一块摇掉。
“你不能穿这样回去，会吓坏你父母的。”她一身血迹斑斑，连他都受到了严重惊吓，更别说是宠女儿的吉祥夫妇了。
“可是我没有带别的衣服……”
雷震不由分说，接着她往二楼去，进了范瑛的房间。
他母亲的身材比吉娃娃丰满高大许多，衣服也都太过于成熟，翻了老半天，找不到一件她能穿的。
雷震打量娇小的吉娃娃一眼，旋步离开，过了好一会儿，手上拿了一套衣物回来。
“这是我小学的衣服，也许你可以穿。”
衣服身上有浓重的樟脑丸味，这是他从衣橱的最底处好不容易找到的。
“谢谢。”吉娃娃换上他的T恤、牛仔裤，也都过于宽大了。
“你真瘦。”雷震抽掉原来衣服上的白色细皮带，穿过牛仔裤的裤头。
在弯见皮带扣上不明显的血迹时，他突然失了力气，额头靠在吉娃娃纤细的肩头上。
幸好没事！幸好只是划伤了手……
“雷震？”他奇怪的动作让吉娃娃一头雾水。
吉娃娃的声音瞬间将他拉回现实，他一愕，难解胸口那五味杂陈的情感。
雷震迅速系好皮带，冷冷的说：“好了，我送你回去。”
他的声音突然又变得好冰冷，好像很排斥她似的。吉娃娃黯了神色，“等等许伯会来接我。”
“那你去客厅等他。”说完他就大步走出去，连再见都不说。
吉娃娃摸摸手上的绷带，叹息着。他一定还在气她过于蠢笨的行为。
一出范瑛房间的门口，她冷不妨撞上一堵肉墙。是雷震。
“只准在客厅等，其他地方都不准去！”狠声命令完，他又转身回房。
吉娃娃愣愣的望着他高大的背影。这是关心她吧？还是受不了她笨到得耳提面命呢？吉娃娃心头无解。
第五章
如果把自己当做鸵鸟，不要去想雷震到底喜不喜欢她，吉娃娃的日子其实过得平淡又快乐。
她有要好的朋友，还有疼爱自己的家人，生活养尊处优，她应该是无忧无虑的。
可是，最近吉娃娃觉得父母的神色怪怪的，眉间常常有忧郁进驻，吉祥更不知在忙些什么。
常看他里里外外奔波，老是很晚才回家。
吉娃娃并不敏感，甚至可以说是迟钝的，所以一旦她发现事有蹊跷时，几乎已是事态严重的时候了。
报纸、杂志开始出现吉氏食品因为近一年来扩张速度太快的报道，营收赶不上亏损，已经岌岌可危。
她紧张的询问父母，但温婉贤良的母亲虽然已经急得晚上都睡不好，失眠了一个多月了，仍是面带微笑的告诉女儿，只是一时的周转不灵，很快的就可以渡过危机。
七月暑假来临时，吉氏食品果然安然渡过创业之后所面临的最大危机，原因是吉娃娃的未婚夫雷震伸出援手，挽救吉氏食品差点倒闭的窘境，但也因此他拥有了百分之六十的股分。
换言之，吉氏食品虽仍由吉祥主导，挂着吉氏的名称，实际上却已是雷家所有。
吉祥辛苦开创的企业虽然保住了，但他的地位大不如前，在亲家面前更是有种矮了一截的憾恨。
吉娃娃尚未明白其中的微妙，她为着宙震肯出手帮助父亲而高兴，还以为少不经事、对父亲企业没什么帮助的她，总算也因她的婚姻而拯救了父亲的心血。
八月初，杨小菟出发到美国，到机场送机的吉娃娃哭肿着两只眼回来，一入屋子，就看到父母心事重重的坐在客厅里。
“爸、妈，我回来了！”吉娃娃勉强撑起微笑。
看到吉娃娃红肿的眼，吉妈妈霍然想起今天是吉娃娃的好朋友杨小菟跟她们分开的日子。
吉妈妈面有难色的望着丈夫，小声的说：“下次再说吧！”
“你想拖到什么时候？”吉祥不想再等了，“等到他们主动来解除婚约吗？到时面子往哪摆？”
“可是娃娃现在很难过……”
“现在不说，以后会更难过！”吉祥铁了心了，“反正我看雷震心也不在娃娃身上，就这样解除婚约不是更好？”
吉妈妈叹了口气，不再跟丈夫争论。
“爸、妈，怎么了？”吉娃娃看父母互相咬着耳朵，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心中顿感疑惑。
“娃娃，”吉祥站起身道：“我们有决定要跟你说。”
既是决定，就表示已无商量余地了。
“什么事？”见吉祥态度慎重，吉娃娃的心莫名的怦怦直跳，预感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你跟雷震解除婚的吧！”
“咦？”吉娃娃呆了好一会儿，才明了父亲的意思。“为什么？”她颤声问。
“前阵子公司周转不灵，幸亏有雷震伸出援手才免于倒闭之虞，但也因此，爸爸的公司有一半以上的股权都在他手上了。”吉祥叹了口气。
“雷震肯帮忙爸爸脱离困境，不是很好吗？”
吉娃娃天真的说。
“是很好没错，我也不想看到我大半辈子的心血毁于一旦，但是……”吉祥欲言又止。
“爸？”
“娃娃，我老实告诉你，这桩婚姻的订定是因为对彼此双方都有利，是在这样的条件之下成立的，所以一旦这项条件失去，这桩婚姻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我不懂！”吉娃娃扭曲着嘴角。
“我说明白点。”吉祥沉重的说：“如果今天雷家顾及情义，未来仍迎娶你进门，你在雷家恐怕也是毫无地位，没有好日子过。”
“娃娃，”吉妈妈起身走到她旁边，轻拍着她的肩，“你是我们的心肝宝贝，我们不想你受到任何委屈。”
“妈？”她不想跟雷震解除婚的啊！
“如果我们先提出，至少保住女方的面子。”吉祥说。
“可是……”吉娃娃抿着唇，不晓得该如何跟父亲争辩。
“如果雷震很喜欢你的话，他就不会同意解除婚约。”吉妈妈在女儿耳旁说道。
吉娃娃愕然望着母亲。
“懂了吗？”明了女儿心思的母亲深凝望入女儿满是仓皇的圆眸。“如果他爱你，就可以继续走下去，你在雷家的未来我们也不会担心；但如果他并不爱你，正好趁此终结，别再让你痛苦了。”
“妈……”这等于是对他们薄弱感情的一项试验机会。吉娃娃懂了。
“就这么决定。”吉祥下结论，“明天我就去跟雷家说去。”
“我去！”吉娃娃坚决的抬起眼，“我去说！让我去跟雷震说。”
“你确定？”吉妈妈不忍，“万一他答应了呢？”
“那我正好可以死心啊！”
在雷震偌大的办公室里，保咖啡色的皮制沙发上，坐着忐忑不安的吉娃娃。
雷震正在开会，未与他先有约定的吉娃娃无奈的只能等待。
等待的时候总是无聊的，尤其她心中的恐惧几乎快将她压垮，为了避免在见到雷震之前她自己就先疯了，她只好起身在办公室里四处浏览。
墙上挂着几幅中国水墨画，都是名家真迹。
紫檀木所制的办公桌上只有一台笔记型电脑，以及K金打造的笔座；雷震有洁癖，不喜欢桌上堆太多东西，所以全都收拾在抽屉里。
吉娃娃大着胆子在柔软皮椅上坐下，符合人体工学所制成的皮椅柔软的贴住她的腰背线条。
即使久坐也不会腰酸背痛。
她将头靠在合起的笔记型电脑上，心想着，雷震平常就坐在这张椅子上，使用这台电脑，还有……她拿起笔座上的钢珠笔在手上把玩。
她闭上眼，想象雷震办公的模样，想象着他下达命令时的冷峻，想象他高兴时嘴角轻扬的模样，想象他手指在键盘上飞跃时严肃的表情……
你不会答应的吧？吉娃娃问着虚拟想象中的雷震。你一定想跟我在一起的吧？
想象中的他无法给她答案，她颓然抬起头，瞧见旁边的小抽屉虚掩，她犹豫了会儿，将抽屉拉开。
她没有要翻他抽屉的意思，她只想看他收了什么在抽屉里。她这样告诉自己。
可是，拉开抽屉之后，她就后悔了，她瞧见了一叠照片，从背景看来，那是上回在政界大老的孙女喜宴上所照的，里头有雷震、有名唤Joyce的美丽女孩，还有他的前任女友……
吉娃娃忍不住拿起照片，细细端详前任女友的姿容。她的五官显明，深邃的眼与高挺的鼻，像是有混血儿血统，美得教人双目刺痛；她的眉宇之间有一股贵气，笑容有些冷，感觉不易亲近，跟雷震的气质相近。
她不知道他们是为什么分开，听说是因为个性不合。
她自己又跟雷震的个性合吗？相片抵着下巴，吉娃娃忍不住问着自己。
雷震给人感觉很不好亲近，但至少他们没有吵过架，两人也没有冷战过，那应该算合吧？而且他们订婚将近两年了，可是这名前任女友跟他不过一年而已，以时间来讲，她赢了。若不是因为这次父亲公司的关系，他们应该会一直走下去，直到走进结婚礼堂，过着家庭生活吧？
发着呆冥思的她被开门声所惊醒，她慌乱的想起身离开却来不及了，雷震以她所见过最冰冷的眼神扫视过被开放的抽屉，再望向手拿照片的她。
“对不起！”吉娃娃慌忙将照片放回原位，快而轻巧的推合起抽屉。“我等得有点无聊……所以……”
雷震不语，走往办公桌，居高临下的睥睨心神无主的她。
“什么事？”他冷声问。
“我……”
“快说，我没空陪你耗。”
“对不起！我是有件事要跟你谈。”她深吸了一口气，“我家……我想跟你解除婚约。”
“好。”他几乎没有犹豫。
好？吉娃娃傻眼。他连原因都不问，就直接说好？“你不问我原因吗�
![娃娃-茉茉茶[第一部]封面](http://www.iixs.net/cover/noimg.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