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丞相世外客-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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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默又是一阵难挨的静默,再开口时,声音里终于带了妥协:“伽蓝,不要想太多。记住你自己的决定就好。”
我微微一笑,恢复了从容淡漠:“我知道。”
我想,哥哥大概是怕徐冽酒醉后吐出什么与我有关的话,他和子默听到不好,所以才留下我们两人独处。将他搬运到我的房间,又把手机的快捷键设置成他自己的号码,子默才和哥哥离去。
可是,在他们离去后,很长很长一段时间,狭小的房间中就只剩下匀匀浅浅的呼吸,湿暖虚弱的吐气,空调运作的噪声,唯有这么多了。
我迷惘地坐在自己的床边,想着也许两个世界终有一天要放弃一个的痛苦抉择,我既不愿和亦寒分开,却也无法抛下这个世界的亲人。唉!人生又岂能两全?
茫然的思绪,温暖安静的氛围中,我慢慢睡了过去,连自己的手被握住了也没有知觉,连被人抱在怀里裹进体内也不知道,直到咕哝着醒来。
我已经很习惯能在温暖的怀抱中醒来,整着他的手臂,在他亲密的啄吻中,从迷蒙变得清醒。
“亦寒……?”我喃喃念了一声,“什么时辰了?云颜有消息了吗?”
抱住我的手僵了一下,我心里咯噔一声,正想起来,却被猛地按进那个怀中,固定着动弹不得。
我浑身僵硬,从唇齿间硬挤出一个名字:“徐……冽?”
下次更新:4月18日,周五
非常感谢燎原离火的长评,也谢谢各位的关心,本人现在已辞职回宁波,算是下了个重大决定。然后再找工作。^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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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挚爱(下)
第23章 挚爱(下)
我浑身僵硬,从唇齿间硬挤出一个名字:“徐……冽?”
“你以为是谁?”徐冽一寸寸收紧手,有种愤怒透过手的力量化为疼痛传递过来,“你在我怀里又叫着谁的名字?”
我使劲地挣扎,才能勉强伸出脑袋呼吸,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眉峰紧紧拢起,声音冰冷:“徐冽,我喜欢叫谁是我的自由,你凭什么管?“
“我是你丈夫!”徐冽失控地低吼,灼热带着酒气和沉沉愤怒的声音吐在我脸上。
我紧咬着牙,拼命地告诉自己不要愤怒,不要歇斯底里,眼前这个只是个最熟悉的陌生人,我不值得为他生气,不值得跟他辩驳:当初抛下我的你早已没资格说这句话了。因为只有无恨才是无爱,无情才是无心,我已经不爱他了……不爱了!不爱了!
“伽蓝……伽蓝……你别哭……”徐冽忽然放松了力道,心疼地用温热的手抚在我脸上,“是我的错!伽蓝,我不会再吼你了。”
我……只有一种感觉,冰冷,浑身的血液都冰冷到要凝结了。我哭了吗?我为什么要哭?面对这个我根本不在乎不爱的人,我为什么要哭?
我挣扎着从他怀里爬出来,像是躲避瘟疫一样拼了命地远离,徐冽被碰到伤口,闷哼了一声松开手,“砰——”一声响,我便从床上摔了下去。
“伽蓝——!!”徐冽大叫了一声,紧接着,摔得头晕的我手腕一紧,便被他拽了起来。
“放手!!”我狠狠甩开他,感觉额头有刺痛的感觉,温热的液体顺着鬓角流下,又热又腥。我不管不顾,一步步后退,直退到门边,仿佛这样就能远离那魔魅的领域。我一下一下缓慢却坚决地摇着头,鲜血流淌到脖子上,滴落滴落:“徐冽……徐冽!你已不再爱我,我也不会再爱你,我们的执着,不过是为了过去那点虚幻的记忆。你我的情缘,早已在五月的那天断了……”
“不是的!!”徐冽大叫了一声打断我,我听到他爬下床朝我走过来的声音。心里慌乱一片,只想打开门快快离开,却在手触到把手前被他一把抓住。
“我已经不爱你了!”我用沙哑的声音冲他喊,“你爱的也不是现在的我……”
“伽蓝!!听我说!”徐冽一把扳住我的肩膀,固定住我颤抖挣扎的身体,衣袖极轻柔极轻柔地擦去我脸上的血,“你听我说好不好?伽蓝,这一天一夜,我想了很多,你说你变了,不再是从前的你;你说我只是在你身上寻找从前那个林伽蓝的影子。这一天一夜我一直在想你的话,可是却得不到答案。直到……”
徐冽擦去了我脸上的血,却没有碰那伤口,而是不容抗拒地将我抱进怀里,声音沉稳而坚决:“直到刚刚醒来看到你就睡在我身边。我忽然醒悟过来,伽蓝,没有找到你以前的六个月,我都是靠回忆支撑过来的;可是,找到你后,我的眼中全然只有现在的你,冷漠的、愤怒的、颤抖的、神思恍惚的……我的满脑子都是你,而不是你所谓虚幻的回忆。”
“伽蓝,我喜欢你睡在我身边的感觉,那像家一样温暖;我喜欢把你抱在怀里,那像拥有了全世界。伽蓝!我爱你,我爱得是全部的你,根本分不出现在过去。灵魂分裂也好,心机深沉也罢,我……心甘情愿被你算计一辈子。”
“一辈子?”我低低地笑了,手指轻轻在木质的门上移动,发出轻微而刺耳的声音,“徐冽,我的一辈子已经许给了别人。此生我绝不会负他。”
徐冽的身体一僵,缓缓放开了我,良久才问:“这个他……就是你口中的亦寒?”
我点了点头,嘴角微微勾起。亦寒,光是想到他的名字,我就会忍不住微笑。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一生,我绝不会放开他的手,我好不容易才能牵住的手。
“你确定那是个真实的世界吗?”徐冽忽然口吻有些冰冷地问我,“你确定不会有一朝醒来,发现那里不过是梦一场吗?”
我眉头微皱,有些不悦,但终究没有反驳。没有经历过的人只能把它当一场梦,经历过的人也很难说出自己的感受,正所谓夏虫不可语冰。
微不可察的叹息声自他口中吐出,徐冽牵着我的手拉我到床边,给我额头上的伤上药。刺痛的感觉忽然变得鲜明,我发出嘶嘶的倒吸凉气声。
“我弄痛你了?”他紧张地问,然后又有些尴尬,“我……还是没学会怎么上药。”
想起很久以前他粗手粗脚,又极度便扭地给我包扎手腕,忍不住轻笑。
“伽蓝……”徐冽忽然恍惚的叫我,鼻息离得很近很近,唇上几乎能感觉到热烫的温度。
我吓了一跳,猛地往后一仰,怒道:“你干什么?!”
“伽蓝,别再骗你自己了。”徐冽的手抚上我的脸,热烫的掌心竟和我的脸是一样的温度,“伽蓝,你明明还爱我的,是吗?”
“徐冽,”我愣了愣,避开他的手,怒极反笑,“徐冽,你究竟是听不懂,还是太自信。我爱的是亦寒,风亦寒!”
“那你为什么对我的吻有感觉?”徐冽轻柔,几乎是带着诱惑地缓缓问我,“为什么我抱住你的时候,你总是先柔软,然后才推开?为什么我受伤你会守着我?伽蓝……你自己的心,你自己最清楚,就算你能骗得了任何人,又能骗你自己吗?”
那是一种春风吹散一团迷雾,却显露出血淋淋一幕的感觉。我一下一下缓慢却粗沉地呼吸着,没有办法否认,徐冽的话,我竟没有办法反驳一句。
我……还爱他吗?真的还爱吗?我不知道,但只要他出现,心就会起涟漪,哪怕再小再微,却是实实在在的。一直害怕的事终于发生了,一直不想承认的感情终于不得不面对了。原来,那短短两个月,短到不足我人生百分之一的两个月,竟是那么深沉地镌刻在我生命中。
可是,我却忽然冷静下来,有种宁和的松弛让我紧绷的心弦终于得到了舒缓。人生本就不可能两全其美。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然鱼与熊掌却是注定不能兼得的。
人生总是在舍弃与得到中度过,不是舍弃的时候不痛不难,而是我们清楚知道欲得先舍,择而不悔的道理。
“徐冽……”我有些自嘲却很悠然地笑笑,往后轻轻靠在床上,“我确实一直在逃避。遇到你后故意的冷漠,处处逃避有你的气息,故意对生病的你不闻不问,都是因为我无法承受,自己竟对你还有感情。”
“伽蓝!”徐冽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希冀和颤抖。
我轻轻一叹:“人心太大,它可以容纳很多很多的爱恨情仇、前尘旧事,它可以记住生命中的许多人许多事,永不褪色;可是人心也太小了,在某个最重要的地方,它只能进驻一人,哪怕曾经它动摇过,徘徊过,贪图过,最终还是只能留下一人。因为,那样才公平。对另一颗完完全全只包容着我的心来说,那样才公平。徐冽,你说是吗?”
沉滞的静默,让人呼吸难过,让我的心也跟着难过。但我还是必须说下去:“亦寒,只要他在我身边,我就很安心;只要牵着他的手,我每每渴望走到生命的尽头;只要在他怀里,仿佛世间就剩下我们两个相依相偎。我喜欢这种有他在身边的感觉,我渴望他的爱他的守护,因为曾经品尝过咫尺天涯的痛苦,所以更加珍惜,更加深爱。”
“徐冽……”从相遇至今,我第一次,终于能对着他坦然微笑,虽然有痛,却痛得畅快淋漓;虽然有不舍,却选择得无怨无悔,“徐冽,你和我就像两条注定相交的直线,当唯一的交点过去,我们就只能越走越远。哪怕再怀念曾经的交集,我们也回不去了。”
“伽蓝……”徐冽似是努力在用平静的声音问我,“你想说什么?”
我说:“我说,徐冽,爱是一种唯一许诺唯一的感情,而我的唯一……许给了别人。”
“伽蓝!你清醒点好不好?”徐冽忽然将我一把抓起来,抓住我的肩膀狠狠摇晃,“你是个二十一世纪的人,你是我的妻子,是傅旦大学的学生!你有没有想过,那个世界,它真的属于你吗?那个人,你许了唯一的人,真的属于你吗?如果有一天晚上,你发现你再也回不去了;如果有一天晚上,你发现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梦一场,到时你怎么办?你决绝许出去的唯一又怎么办?!你——”
“滴——滴——”的标准手机铃声打断了徐冽愤怒的话,我听到他喘着粗气,口气极不善地向着对方吼。然后,又在一瞬间沉寂了下来。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国。”徐冽是过了很久才说出这句话的。疲惫的声音,悲伤的语调,绝望的心境,纠缠在他身上,萦绕了整个房间。
心一下一下跳着,不是急促,也不是凌乱,而是沉闷。我抿了抿干裂的唇,额头忽然剧痛:“怎么了?”
徐冽忽然抱住我,在我要推开他的时候搂得死紧,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地抱我。他哑声说:“爷爷在乡下过世了,前天的事。”
我无声地微张着嘴,听着他微沉的呼吸,慢慢急促的心跳,发不出一个音。
那个待我比孙子更亲,那个任性地促成我和徐冽的婚姻,那个看到我会喜笑颜开,那个……被我叫成爷爷的老人,去世了,真的去世了……吗?
“伽蓝……”在我被抱的浑身都麻木的时候,徐冽忽然开口叫我。
“伽蓝……”他说,“跟我回去吧。”
他将脸埋在我的发丝间,声音沉沉得悲凉:“就算不是为了我,至少也回去看看爷爷,他一定……很想很想见你。还有你我的爸妈……”
我微微犹豫了一下,终于低若无声地吐出:“好。”
房间里,除了沉重的喘息声,唯有空调在呼呼地,不知疲倦地运转。
上怀啊!那个承载了我太多喜怒哀乐的城市,那个伴我度过了二十一年的城市,终于要回去了吗?再也看不见灰蓝的天空,再也看不见宽阔的林荫道,再也看不见挚爱的父母朋友,对如今的我来说,那里还是一样的吗?
徐冽的话,我不是没想过,不是没恐惧过?如果有一天忽然发现那个世界的一切,包括与亦寒的生死相恋,都不过是一场空,我该怎么办?如果有一天再也回不去伊修大陆了,我又该怎么办?可是我依然无悔。遇见亦寒,爱上亦寒,选择亦寒,我,无悔。
那时的我当然不知道,徐冽的话,竟会一语成谶。那时的我更不知道,幸福总是要拼命追寻才能留住,不幸却会像毒蛇一样无孔不入,防不胜防。是多少伤痕的累积,才让我明白:原来,无悔的爱有多深,承载无悔的伤就有多痛。
思念养成了心底的沙漏,回忆镌刻了生命的轨迹,所以在伊修大陆多少年后的某一天,我们重逢相见,想起当初的无悔,竟致泪流满面。
小佚
2008。4。18 15:34
第23章挚爱完。
下次更新:4月20日,周日
咳咳……大家别砸我,这章……这章偶觉得偶是按事实来说话的,伽蓝对徐冽,确实还有情,但没有爱。所谓梦里是爱,梦外是情……还有后面的一语成谶,也别砸我,SO,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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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千里营救(上)
第24章 千里营救(上)
略带潮湿的空气,幽暗的灯光,狭长的甬道,我一步步走在这样的环境里,直到在一间外表看来狭小简陋,透过木栅看去,里面却五脏俱全的小房间前才停下。
我只是随意挥了挥手,两个狱卒便恭敬地取了钥匙过来。成双成对的钥匙齐齐插进锁孔,喀嗒一声,锁落、门开。我孤身走了进去,亦寒就站在门外。
刚走进牢内就看到了一个在床上面壁而坐的男子身影,灰白色的文士长衫,远看瘦弱近看却结实的身材。我悠然一笑,在房中唯一的一把木椅上坐了下来:“韩宁,你没有什么话要说吗?还是,想永远在这里呆下去?”
那面壁而坐的男子终于转过身来,不太出色的五官,唯有两道浓眉让人印象深刻,此刻平凡无奇的脸上正挂着嘲讽地笑容:“丞相大人面前,下官岂敢随意发话,能听得大人训示,便是下官三生有幸了。”
唉!对着聪明又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就是麻烦。此人便是韩绝的二哥,子默当初让我密切注意的韩宁。杨毅七万支援我的大军到达后不足一月,作为监军的韩宁也抵达房陵,名为监军,实际却是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所以我在他仆进入房陵的第一天,便让一直监视他的血部成员把他给劫了。也之所以,那群龙无首的七万大军,才由得我随意摆布。呵,不知杨毅如今已气成何样了。
我拿起桌上的杯碟看了看,目光驻留在略显简陋粗糙的桌上,漫不经心地开口:“韩勤的儿子在哪?”
韩宁愣了一会,忽然哈哈大笑:“原来丞相留着下官一条命,是为了笼络三弟……”
“不。”我淡淡打断他的话,“即便你不说,韩绝要的人我也自然能找到。留着你的命,是因为你值得。”
韩宁慢慢拢了笑容,浓黑的眉紧蹙看着我。
我悠悠一笑,挑眉看着他:“怎么,你不相信吗?”
韩宁凝重地沉默了许久,才一下一下略有些畏惧和敬重地摇头:“下官确实相信,只要丞相愿意,这世间没有什么事是丞相完不成的。”顿了顿,他脸上露出疑惑之色,“下官不明白,既如此,丞相为何还肯留下官一命?”
“我说过了,你值得。”我直视着他的眼睛,那是一双表面看来平凡无奇,实则精芒四射,野心勃勃的眼,“因为我能看到你眼底的欲望,和你的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