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长女 作者:平仄客(起点首页热点封推vip2014-09-22正文完结)-第1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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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谁都知道,郑家和五皇子府联系在一起的时间还不长,甚至说时间很短。这么短的时间,郑家就算为五皇子谋划,所做的也甚少,自然,不会在监察御史的调查那里留下什么把柄。
只要这个时候有官员上书为郑濮存求情,皇上顺水推舟,或许郑家就能保住了。
沈宁想起自己对郑少宜的承诺,想着要去祖父书房跑一趟了。
“小五的事都安排妥当了吗?”随即,沈宁想到了自己最关心的事,紧张地问道。
虽然她已经拜托容妃收留小五了。但是不知道小五是否能逃过一劫,又不知道陈成能否及时接应到小五,能否将小五救出来安置好。
在长泰三十八年的及笄礼上。沈宁认出了中书侍郎李斯年,但在更早之前。在她刚刚建立蚍蜉不久的时候,她就已经认出了陈修齐!
长泰三十五年的花朝节,是由淑和长公主支主持的,但是长泰帝为了感念长姐的厚意,特地派出殿中省的官员代为协助,派去的官员就是殿中丞陈修齐!
沈宁就在那个时候认出了陈修齐是经常出入上官长治书房密室的官员!
那一刻,她对上官长治真是由衷佩服。竟然在殿中省安插心腹亲信,这是多大的本事啊,说是通天之手也不为过了!
殿中省,殿中丞。虽然位阶不高,可是日日陪伴皇帝吃饭穿衣,谁能比他们消息更灵通?谁比他们更能知晓皇帝的心思?
所以在前世时,上官长治能这么及时地知道长泰帝病重的消息,还能这么顺利地灵前即位。就是有殿中丞陈修齐给他暗中传递消息!
有陈修齐的消息,还有李斯年的辅助,在加上整个吴越沈家的人才和势力,那一世,他才会那么顺利登基!
长泰三十六年秋。沈宁让蚍蜉辗转送了一个人到陈修齐身边。在陈修齐看来,此人年纪很小,却颇为聪明伶俐,办事小心谨慎却又十分圆满,是一个值得培养的好苗子。
因此,陈修齐把她送到了春熙宫中,送给了当时的李嫔,以为李妃效劳。
按照那一年春熙宫中宫女的排行起名,那个人在春熙宫中得了一个名字,叫做秋芒。
秋芒,在春熙宫出事之前,是李妃得信得用的大宫女。她在短短三年的时间里,从一个粗使宫女做到了大宫女的位置,除了她办事妥当、聪明伶俐之外,还因为她是陈修齐送给李妃的人,李妃对她极为信任!
可是陈修齐和李妃都不知道,在去到陈家之前,秋芒还有一个主人,她还有另外一个名字,那就是小五,沈宁身边那个已经病亡的小五!
所谓芒,即刺也,是其用,也是其功!
秋芒,是用来刺穿春熙宫和上官长治这个堡垒的利器,是沈宁倾尽心力培养的最优秀的蚍蜉!
在沈宁得知李斯年对李妃有那等隐秘的心思时,她就想到了终于到了秋芒出场的时候了。
冬至夜宴,秋芒通过陈修齐给李斯年送了一封密信,以李妃的名字约他去春熙宫。忘了说,李妃那一手簪花小楷,鉴华堂内以模仿为天赋的沈佳已经模仿得能够以假乱真了。
接到陈修齐送来的信,李斯年不疑有它,迅速匆匆赶到了春熙宫,却没有想到李妃竟然抱住了他。
那一晚,李妃因为腹中胀痛提早离席,芍药内急去了茅厕,秋芒给李妃点上了能够舒缓心绪的熏香。只不过,在里面加了催情香,又以李妃的名义屏退了其余宫女和内侍。
这才有了后来的事。
殿中丞,又不是只得一个,除了陈修齐,还有高伯钧。上官长治可以收买陈修齐,宫中的慕妃就可以利用高伯钧!
当长泰帝离席醒酒时,便被高伯钧有意引到春熙宫。高伯钧是尚书右仆射卞之和曾经的属下,这种举手之劳,他自然愿意办的。
慕妃与上官长治、李妃,是有杀子之仇的,对于容妃提议的计划,她怎么会不配合、怎么会不积极呢?
京兆流言所描述的内容,关于李斯年那肿胀的裤裆,大部分还是出于慕妃口述呢。
至于众人津津乐道的李斯年那鼓胀的裤裆嘛,不过是敬酒之时,集贤殿修撰楼盛怀往他酒杯了弹了一点壮阳粉末而已,不然,以李斯年六十岁的高龄,怎么可能那么快就硬得起来,还能一直维持着让长泰帝看到?
那壮阳粉末,可是尚药局奉御孙伯扬的得意之作,据说专治不举难起的,这样一实验,也可知确实有奇效了。
yinluan宫闱。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又岂是那么容易的?这当中集合了多少人的心力?一丝一环,紧扣连接。丝毫差错都不能有啊!
沈宁,不过是站在背后。将这一丝一环都紧紧握在手中,然后拉扯驱使这些丝环发挥他们的作用。
她所凭借的,就是那一点已知先机和俞正道教导的谋算人心之道,托的,是重生之福!
“小五的事都安排妥当了,陈成已经将她送出京兆了,会按照原计划送往陇右道。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秋歌回答道,语气是钦佩的。
这些年来小五做的事,让她心生敬意。
这些年,小五一直隐藏在春熙宫中。为沈宁传递有关李妃和五皇子的消息,个中的艰险就不用说了,她为沈家做的贡献是巨大的。
尤其是这最后一击,如果没有她传信、燃香,李妃和李斯年根本就不可能入局。沈家,也就不可能击败五皇子了!
所以不特秋歌,就连沈华善等人,都对小五心存敬意,虽然他们对小五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还有秋实。该让她从李家撤出来了。皇上对李家的圈禁,不会持续太长。解封之际,正好趁乱脱身。”沈宁又交代道。
先前放置在李家的粗使丫鬟秋实,已经完成了她要做的事情,可以功成身退了。
沈宁只给秋实交代了一个任务,就是要她想办法在李夫人面前讲一则八卦。
这八卦是说河内道某个县令宠妾灭妻的事情。这则八卦中,那县令妻子被冤死的时候,吟唱的一首诀别乐府流传大江南北!
其言云“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这是世间夫妻最美好的愿望,又是世间夫妻最残酷的悲哀!
当李许氏听到这段吟唱时,更觉得现实的千疮百孔,也更显现李斯年的残忍无情。
二十三年的时间,一个女人,能有几多个二十三年?永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已失去之苦、不再得之恨,这三者交织炽盛。一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引出了李夫人内心最深处的怨恨,这怨恨爆发起来的时候有毁灭一切的力量。
有小五,有秋实,有容妃和慕妃的推助,还有沈家那么多人的谋断,李斯年和上官长治落到如此田地,也不枉了!
想到如今上官长治正被圈禁在五皇子府,真是巧,前一世,自己是被囚禁在长春宫十七年的呢!
谁说这不是冥冥中有注定呢?天理循环,有因有果,一切都有定数啊。
不知道,这被圈禁的日子,他可接受得了?
“如流处汇报说,五皇子府外面能听得见五皇子的怒吼,却不知道在怒吼些什么,现在五皇子府是只许进不许出。李妃暴亡,身后事办得也仓促,短短三天,就已抬棺出宫了,不过却没有人敢说什么。只是抬棺的人说,那棺材极轻,好像没有人一样。”秋歌继续说道。
她知道沈宁对五皇子府有一种刻骨的仇恨,现在五皇子有此下场,姑娘应该会很高兴吧?秋歌想道。
沈宁却没有感到高兴,而是一种深深的惆怅。是的,惆怅,无关悲喜。
这一世,她终于击败他了,这么轻易,这么简单,就让他落了这样一个下场:终身圈禁。
想必此刻他正在咒骂咆哮吧,除了咒骂几句咆哮几句,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想必那些侍卫像木偶泥胎吧?这样的滋味,他是不是很难受?但是还不够,这样难受的滋味还不够!
还没有人日日在他耳边咒骂说你怎么还不死你怎么还不死?五皇子府也不似长春冷宫那样幽深昏暗永不见天日,五皇子府也没有馊得发臭的剩饭剩菜,他除了不可以离开五皇子府外,和以前没有什么两样!
锦衣玉食、奴仆伺候,他所遭到的一切,和前世的自己比起来,已经置身天堂了!
自己竟然也熬过了十七年,不知道这一世他可以熬过多少年呢?
她要他眼睁睁地看着,他最想得到的东西终生都与他无缘,他只能像个阴沟老鼠一样,只敢躲在暗处垂涎那个位置,却不敢见天日半步!
是的,这一辈子他都和那个位置无缘了,她把他拉下了那个位置,用一则淫乱宫闱的丑闻,让他有口却苦不能言,就似她前世一样。
即使他日皇上心软或查清真相将他放了出来,他也没有机会登上那个位置了!就算登上那个位置,朝臣和百姓也会质疑他的血统,名不正言不顺,通奸恶妃之子,怎么可堪帝王?
她做到了她一直想做的事情。她重生以来,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击败他,报了前一世抄家灭族之仇。
可是现在,他是被圈禁了,事情到此就结束了吗?自己真的赢了吗?
沈宁不知道,但是她知道一点,他一日不死,自己就一日不得安宁!
惆怅过后,沈宁下定了决心。
第两百二十一章 全义
十一月末的京兆,压抑着一种异样的气氛,若有若无的流言已经隐去,朝臣对李妃、五皇子之事讳莫如深。
就连是二皇子一系的官员也没有痛打落水狗的动作,陈知浩和张星华在春熙宫这事上保持了沉默,京兆官员们都有一种异乎寻常的沉寂。
这个时候的朝堂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有序、安定,实因每个人都在观望紫宸殿的动静。
冬至夜宴后第三天,中书侍郎李斯年自杀身亡,死状安详,甚至嘴角还含着一抹笑意。
在得知李妃暴亡的消息后,他也没有了生的意趣,趁着长泰帝的侍卫放松的时候,用匕首割破了自己的喉咙,没几下就咽气了。
他一死,侍卫们自然就从李家撤了出去,他们还得向长泰帝复命和请罪。
因为李斯年的死,李家上下一片动乱惊慌。李夫人听到李斯年的死讯,跌跌撞撞地闯进了书房,眼眶有泪在打转,却迟迟没有落下。
当看到李斯年嘴角的笑意时,她瞪大了双眼,泪水打转得更厉害了。
割破喉咙那样的剧痛,他竟然还会笑着!就算是死,他也心心念念地追随那个女人,这是他觉得幸福的事情!以死徇情,却是为了另外一个女人,到死,他还要在自己心口上再插一刀!
人之已死,其情也悯,其言也哀。但这一刻,李许氏不知道哀悯些什么。
她看着李斯年的尸体,心里空空落落的,耳边仿佛听到有人在吟唱“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这一生,她都不可能等得到了。李许氏缓缓合上了眼。一直打转的眼泪终于从眼角落了下来,不止不绝。
这眼泪,是哀悯自己啊!
李家发生的事情。已经没有多少人会在意了。在朝堂官员的心目中,李斯年及其相关的一切。已经从朝堂抹去了,对于一个戏份已经结束的人,他们不过多投半点关心。
就连是五皇子,他们都不再提及了,何况只是一个中书侍郎?他们更关心的,是冬至夜宴后京兆的格局,他们更关心。是谁将会坐上那个位置。
被圈禁在五皇子府的上官长治,终于结束了多日的哀吼,他已经声嘶力竭。而那些侍卫,竟然像个聋子瞎子一样。不管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们都不曾说过一句话也不曾有过半点色动。
在挣扎不甘了这么多天之后,上官长治几乎要崩溃了,他知道自己被长泰帝厌弃了,甚至遗忘了。不然这些侍卫不会是这个样子。
“殿下,别这样子了,我们安安稳稳地在府中住下来吧,等皇孙生下来,皇上说不定就会改变主意了。何况还有父亲呢。父亲一定会想办法救我们出去的。”郑少宜哭着说道。
这几日,她的眼泪水就没有停过。明明前一刻她还在重华殿参加冬至夜宴的,皇上也当众期待了皇孙的出生,怎么现在就被圈禁在府中了呢?
她想不明白,自然就不可能有任何办法。惊惶无措之下,她只能想到自己的父亲。在她的心目中,她最依赖的父亲一定会有办法救她们出去的。
“对,还有岳父,岳父一定会想办法救我们出去的。一定会有办法的,你说得没有错。”上官长治听到郑少宜这句话,眼神猛地亮了起来。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越是情势艰险,就越要冷静,他要冷静下来,只有冷静,才有可能挣得一线生机。
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岳父,户部尚书郑濮存,户部尚书掌天下之财,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原本上官长治对哭哭啼啼的郑少宜很不耐烦,现在自己能不能出去,就靠自己这位皇子妃的娘家了。想到这,他小意地安慰她:“你也别忧心了,好好养胎,我们一定能出去的!”
只要还能出去,只要还活着,就一定不会输,就还有希望!上官长治这样告诉自己,冷静下来的眼神越发阴鸷。
上官长治正满心希冀着的郑濮存,终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感受着这满室满府的沉寂,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夫人,叹气之后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和夫人,已经这样坐了两个时辰,相顾无言。
冬至夜宴后发生了那么多的变故,郑濮存早就打听到了事情的缘由,他怎么都想不到李妃竟然会和李斯年私通,现在五皇子和五皇子妃已经受其累,被圈禁在皇子府中了!
他相信这一定不会是真的,这肯定是有人在设局诬陷,就是为了往五皇子身上泼污水!
出事的第一时间,郑濮存就已经给长泰帝上书,为五皇子请罪和求情,可是长泰帝却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当众斥责他“教女无方,家教有失”。
尽管如此,他还是为五皇子四处奔走,联系原先五皇子府的势力,想要集合他们的力量,去向皇上求情,只求五皇子不被圈禁。
但是那些官员个个都闭门不见。墙倒众人推,事涉宫闱*,谁敢再沾惹半点?就算是为了从龙之功,也要有命去享才是!
这些官员袖手旁观,郑濮存也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事。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女儿,他又怎么会这样落力为五皇子府奔走呢?
明天,再去奔走奔走吧。如今只能尽微薄人力了。
想起那个自小备受宠爱的小女儿,郑濮存再次深深地叹了口气,她的一生也就这样了,他们身为父母的,连再见她一面都没有机会了。
如果不是她执意要嫁进五皇子府,又怎么会有今日之祸呢?皇家是是非艰险地,自己一早就对她说过了的啊。可是她偏偏不肯听!
赐婚,这哪里是君恩,分明是催命符的!郑濮存第一次痛恨自己的小女儿,也第一次怨恨长泰帝为郑家赐婚。
“老爷,中书侍郎沈大人求见。他道有急事,早前没有帖子的。”门外,管家这样禀告。打断了郑濮存的思虑。
沈华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