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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嫡长女 作者:平仄客(起点首页热点封推vip2014-09-22正文完结)-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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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这一次长泰帝可没有那么好的容忍度了,有幼王定等之事,有太后谥号之事,有左良哲之事,这吕务厚,件件事都触到了长泰帝的逆鳞,长泰帝震怒不已!

    在长泰帝看来,吕务厚一而再再而三地封驳诏书,这是他凭借给事中的权力来挑战皇权,凭借给事中的权力来限制皇权!

    长泰帝再一次感受到缚手缚脚的难受,也再次感受到了身为帝王也无法随心所欲的不自由。

    皇权至上至尊,皇帝口含天宪,凭什么要受到臣下的限制?长泰帝早就对太祖这一不合理的铁律感到不满了。如今,吕务厚正撞在刀口上,那么,就拿他开刀了——长泰帝下令,将吕务厚廷杖三十!

    廷杖三十……廷杖三十……早朝的大殿之上,回荡着长泰帝震怒的声音。

   

 第一百四十二章 廷杖(二)

    在长泰帝宣布将吕务厚廷杖三十之后,整个宣政殿大殿就陷入了寂静之中。不少官员脸色都变了,尤以门下省的官员为甚。

    廷杖三十,若是着实打下去,吕务厚不死也要脱一层皮肉,有官员想起了曾经见到过的廷杖情景,脸色变得惊恐起来。

    门下侍中申科的脸色沉了下来,没想到吕务厚竟然在大殿之上来了这么一出,弹劾左良哲,暗责皇上,他真是不怕死了吗?!廷杖三十啊,这可不是开玩笑?!

    申科想起了长泰年以来的几次廷杖,也有官员直接在大殿上给杖死了的,这次皇上正气在头上,可不仅仅是出一口气那么简单啊!这次,吕务厚凶多吉少了!

    不管吕务厚为人怎么样,但是就此没了性命,那也太可惜了!想到这,申科连忙跪了下来,为吕务厚求情:“请皇上息怒!请皇上息怒!”

    大殿之上,另外三名给事中卢祖升、鲍起明和李子善早已下跪了,他们也是为吕务厚求情的,看在同僚同职的份上,这三人都不希望看到吕务厚血溅大殿的下场。

    申科一跪下,门下省的官员也都跪下了,若是吕务厚被廷杖,门下省的名声也有失了!

    更重要的是,有不少门下省的官员都认为吕务厚的话语不无道理,左良哲只是区区从四品的泰州刺史,若然一下子被擢升为门下侍郞,这总得有个让百官信服的理由。于是他们纷纷为吕务厚求情,请长泰帝开恩,免了吕务厚的廷杖。

    吕务厚自然也下跪了,但是他却不是为了求饶和请罪,对于长泰帝的命令。他是欣然接受的。在大殿之上弹劾左良哲纠讽长泰帝,他没有夹杂一点私心,他的确是认为左良哲资历不足以为门下侍郎,也认为长泰帝任人唯亲随心提拔官员的做法不可取,这样下去,朝纲必乱大永将危。

    在忠于职守这一点上,他自认为问心无愧。受廷杖之刑又如何?他根本不曾畏惧过——吕务厚的拗性子这时候又犯了,当年他敢以区区县令之身检举十堰刺史贪污受贿。现在也敢以区区五品给事中的职位廷诤面折。

    当下,他不顾申科和卢祖升等人的求情,直直叩了几个头,高声说道:“臣甘愿受罚!只是左良哲资历确不能任职门下侍郎,恳请皇上收回诏令。臣斗胆直言,皇上此举,实不合法理常规。恳请皇上听之察之。”

    申科和门下省的诸官员真想把吕务厚的脑袋摘下来,看看里面塞的是不是稻草。怎么会有人这么不识时务?说难听一点,现下门下省的官员都还在跪着呢,你吕务厚想死也被拖累大家啊,这样局面怎样收场?

    本来长泰帝听了门下省官员的求情,脸色都有些缓和的了,火气也有些歇下去了的,如果吕务厚顺着门下省官员搭的台阶下,自动请罪一番,长泰帝也打算顺水推舟免了他的廷杖就算了。

    现在吕务厚的话一出。长泰帝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所有的官员都猛然感到大殿之上阴寒了几分。

    长泰帝按捺住满腔的怒意,冷冷地说道:“诏书既出,如何能收回?泰州连年民安,难道不是左良哲治理之功?温珪章,你来说说,左良哲的政绩如何?”

    长泰帝点了吏部尚书的名。这诏书都已经通过门下省的审核下达到吏部了,温珪章早两天才调了左良哲的施政记录来看呢。

    “回皇上的话,左良哲任泰州刺史四年期间,为官务实清廉,百姓安居乐业,盗贼消声无迹。泰州境内还数次出现祥瑞之兆,可见左良哲治理泰州是有大功的。”温珪章恭恭敬敬地回答。

    泰州境内有祥瑞之兆是有过寥寥几语的记录的,只是长泰帝之前没有想到这一点。此时温珪章的话一落,长泰帝的脸色就舒缓了许多,现在擢升左良哲名正言顺了,大永境内,有多少个地方出现过祥瑞之兆?

    “皇上,祥瑞之兆并不可信,前朝大安朝之时,安纣帝迷信白虎祥瑞,兴建白虎台,以致民不聊生,国家崩析。可见这祥瑞之事,并不可信,但凡信这个的,都是昏庸无能!还请皇上三思啊。”吕务厚听了温珪章的话后,马上就高声反驳了。

    所谓祥瑞之兆,根本就不能分清真伪,怎么能当作政绩呢?他也顾不得这是在宣政大殿之上,竟然将长泰帝和大安朝的亡国之君安纣帝联系在一起!

    这……这……,长泰帝自诩文治武功盛世,怎么能把他和安纣帝联系在一起呢?

    长泰帝的面色,门下省诸官员已不敢细看了,只觉得这大殿之上的气氛似要把人冻坏了。

    申科也顾不得殿前失仪的问题,当下大喝道:“吕务厚!”却也没有多说,连连向长泰帝请罪道:“皇上请息怒,皇上请息怒!”

    他原本还想将吕务厚调理给事中一职,好救他一命,现在看来是迟了!现在竟然还提到了安纣帝,吕务厚的性命已经冻过水了,只希望他不要连累了卢祖升三个人才好。

    看见申科递过来的求救眼色,韦景曜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吕务厚的性命是保不住的了,但是这样在大殿之上纠缠此事也不是办法,这吕务厚的说话言辞如此不经脑子,说不定还会将事态进一步扩大,到时候就更难收拾了。

    于是韦景曜出列奏言:“臣等以为,擢升吕务厚一事乃是吏部之事,诏书已下,吏部自会根据左良哲的定等考第和施政记录来判定,此事当朝下议。臣等另有要事奏,日前七大卫大将军奏请增加军粮要事,兵部和户部意见不一,此事还须皇上定夺……”

    韦景曜认为最好的处理就是不处理,将朝上的话题从左良哲和吕务厚的事情转移开去,有兵部和户部的事情,门下给事中有什么事情,离了宣政殿再说。

    户部尚书郑濮存和兵部尚书卞之和也很知机地出列奏言道:“臣等有要事请奏……”本来这事情,还不到向长泰帝请奏的时候,因为兵部和户部的意见尚未统一,碰头会也只是开了一两次而已。

    不过韦景曜已经说了此事,那么这两个人也只能这样说了,心下也在想,若是长泰帝真问起具体内容,还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长泰帝看了跪在殿上的吕务厚一眼,再看了看跪着的申科和门下省诸官员,阴沉的脸色慢慢褪了下去。他朝申科等人说道:“平身吧,且站列一旁。”说罢,也不等申科等人有何回应,便朝随伺身边的内侍作了个手势,百官便听见内侍高声唱道:“退朝!”

    长泰帝很快就起身离开了宣政殿,也不再看仍然在跪着的吕务厚一眼,而百官,也如潮水一般从宣政殿散去。

    “皇上,那吕务厚和卢祖升等四人仍然跪在宣政殿门外。”内侍首领张盛向长泰帝回禀着宣政殿前的事情,心中也有些惶恐,现在都快酉时了,宫门都快下钥了,那几个官员还在宣政殿前跪着,这到底要怎么办啊?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长泰帝的脸色。——自从知道吕务厚等人退朝之后仍然跪在宣政殿外,长泰帝的脸色就一直看不出喜怒了。

    “既然如此,朕就赐他一个声名吧,让他名垂‘竹帛’。廷杖三十,也算全了这一场君臣恩礼……”长泰帝的声音似笑非笑,说了这样一句话。

    张盛跟在长泰帝身边的时日甚久,自然知道这是长泰帝反话正说,长泰帝掩抑在话语下的怒意和凛冽,张盛领会得一清二楚:能名垂“竹帛”的,当然是死人了,皇上这是要他们几个人的性命啊。

    “去一留三……”在张盛请退之时,长泰帝淡淡地说了这句话。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生杀予夺本就是君权皇权,还要是帝王决定了的事情,任何人都无法更改。,这一次,他就要让吕务厚深刻地领会这一点。

    与此同时,跪在宣政殿上的卢祖升仍然在苦口婆心地劝说吕务厚,劝说他离开宣政殿前。连中书令大人都说此事朝下再议了,这不是明摆着以廷诤长跪来胁迫皇上吗?对上意不满,还付诸了行动,这可不是为人臣子的本分!

    卢祖升几个人心里都很着急——之前侍中申大人和门下省诸多官员都来劝说吕务厚了离开了,都未果,所以他们才会跪在这里劝说他。

    当张盛带着几个执刑内侍来到宣政殿前,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卢祖升等人说得口干舌燥,吕务厚不为所动,仍然是一脸执拗的神情。真是个傻帽,张盛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开始宣布长泰帝的旨意:违逆上意,廷杖三十!

    执行官手里拿着长长的栗木棍,一头扁一头圆,扁的那头还包着铁皮——卢祖升几个人看到这传说中的刑具,脸色都变得死白。

    然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连挣扎的动作都没有,就这样木木地任由执行官将他们的手缚好,让他们整个人趴在长条凳上,开始执行廷杖之刑。“啪”的一棍重重下来时,他们几个人都忍不住哀呼出声。

    只吕务厚一声不吭,在被缚手之前,他还朝着紫宸殿的方向叩了几个响头,神色平静而欣然,能以敢于廷诤面折而声名天下,就算是死,又有何惧呢?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大永朝的悲哀

    “啪啪”的声音在宣政殿前响起,此起彼伏,间或还夹杂着哀号的声音。张盛看着眼前行刑的景象,心里也没有一丝起伏,等待着三十杖过去,好回紫宸殿交差。

    早在开始行刑之前,张盛就已经交代过这几个执刑内侍了:对于吕务厚,是要“用心打”的。所以在经过吕务厚跟前的时候,张盛脚尖闭合,再次提醒了执刑内侍这一点,待看到那内侍微不可见地点头之后,才放心地去监督另外几个人。

    三十杖过后,吕务厚和卢祖升等人都奄奄一息了,守在一旁的太医和内侍连忙给这几个人包扎上药。

    卢祖升、鲍起明和许子善的伤势看起来要比吕务厚还要严重很多,他们的屁股上都血肉模糊了,吕务厚虽然屁股也出血了,却还能勉强站起来。

    刑毕之后,张盛什么话也没有说,带着几名执刑内侍离开宣政殿前了。这宣政殿前的事情,自然会有其余内侍和太医等人收拾手尾,他对这些执刑内侍的本事清楚得很:卢祖升三人看起来伤势严重,但是休息几个月就会没事,吕务厚看着伤势轻,却不过是两三日的事情了,他也可放心向长泰帝复命了。

    长泰帝在宣政殿前将吕务厚等人廷杖三十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在酉时末,三省和各寺的官员都知道了这件事情,各人反应不一,有惊诧之,有果然之,有畏惧之。亦有庆幸之。

    在吕务厚执意跪在宣政殿前不肯离去的时候,申科就已经猜到了他的结局,却没有想到卢祖升等人也会在受刑之列,卢祖升等人虽然也跪在宣政殿前,却是为了劝说吕务厚而跪的。这三十廷杖,挨得也太冤了。

    按申科对长泰帝行事的了解,他应该不会杖责这三个人才对的。因此,申科才对卢祖升等人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这就闯祸了,四名五品给事中同时受廷杖,这可不是小事。

    申科在始伏大街的家里坐不住了,匆匆去尚药局请了太医孙伯扬。带着他去给这几个人疗伤。

    三日后,门下省给事中吕务厚卒,吕府门前支起了白幡和挂了白灯笼,门下省官员和其他吕务厚有往来的官员都接到了吕府的报丧。

    这些官员都知道他是因为廷杖而死,是失了帝心被长泰帝杖死的,正愁不知该不该前去吊唁,也苦恼该如何对待吕务厚丧事。纷纷向申科打听:上意如何?

    吕务厚身死是申科的意料中事,然而没有想到时间竟然会这么短。才三天而已!这实在是令人心酸!

    卢祖升等三人还在慢慢养伤呢,孙伯扬说他们并不大碍,只需要时间休养即可康复如初。现在吕府已经报丧,申科也在考虑吕务厚的身后事。不管怎么说,吕务厚是门下省的官员,作为门下省的主官,他必须要拿出一个应对的章程。

    考虑到长泰帝正气在头上,申科认为吕务厚的丧事还是从简为好,门下诸官员就不用大张旗鼓去吕家吊唁了。帛金可以多备一些,这样对吕家来说,更有实际意义。

    可是紫宸殿这时却递了话出来,吕务厚的丧事按照五品官的规格来办,该怎么样办就怎样!

    申科等官员还在奇怪呢,第二天长泰帝有了正式旨意下来,对吕务厚加赏厚葬。加封其为从四品中大夫,还令门下省相关官员好好打点吕务厚的丧事!这样一来,吕务厚非但没有身后凄凉,反而比他任职给事中时有了更大的哀荣。

    长泰帝的这个旨意,把门下省的官员弄糊涂了,吕务厚冲怒了皇上这是肯定的了,长泰帝竟然加封他为中大夫这个文散官封号,这表示吕务厚在宣政殿上的弹劾和言论是对的呢还是错的呢?官员们弄不明白了,帝心难测啊。

    不过很快,他们就弄明白了,长泰帝这是什么意思。因为随着吕务厚加赏厚葬的旨意下来的,还有一纸加令,这个加令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左良哲擢升门下侍郞外,还兼领弘文馆学士职。

    其实,吕务厚就是因为反对左良哲任门下侍郞而被廷杖的,吕务厚卒了,左良哲依旧还是升职,而且长泰帝对他更加恩宠,让他兼领弘文馆学士职。

    这表明长泰帝还是认为宣政殿上吕务厚的行为是错误的,廷杖三十也是合理的,那么加封厚葬又是怎么一回事?

    诸官员在猜测长泰帝这是对事不对人,吕务厚在左良哲一事上是做错了,可是纵观他为人为官,倒是忠直守正的人。有过就罚,有功就赏,所以才会又廷杖又加封的—许多官员都自以为弄明白了长泰帝的心思,也在感叹长泰帝赏罚分明,是明君。

    当然,也有不少官员对长泰帝的做法心存不解,如此怪异和反复,不是赏罚分明这样的描述可以说得过去的。

    有官员在猜测长泰帝这是在安定百官的心思,尤其是在安抚门下省官员的心思,吕务厚人都死了,由他引起的扰攘也应该告一段落了,加封中大夫也表明了长泰帝在暗暗告诉门下省官员:此事到底为止了,你们安心当差,吕务厚什么事情都不会影响到门下省了——这是以吏部侍郎周阳煦为代表的官员所猜测的方面。

    还有另外的官员,认为长泰帝此举必定有更深的含意,只是目前还不明确——这是以中书侍郎沈华善为代表的官员所想的事情,这派官员包括了中书令韦景曜、尚书左右仆射萧厚仁、叶正纯等人。

    吕务厚丧事完毕后,因他身死而空缺出来的给事中一职迟迟没有合适的人选补上,吏部报上去的人选,长泰帝全部都没有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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