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宅+番外 作者:清枫聆心(起点首页封推vip2015-04-19完结)-第1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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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土,上回咱们造出来的混土管,将圆直径放宽到两尺,管子要有半尺厚,先试一批出来。”兰生要求。
倪土奇道,“作何用途?”
“水塔要造到地下去,就必须加强陶管的保护,得双管齐下。”她要改掉浴场高水塔的设计。
木林和倪土双双欸了一声,“水塔造地下去?!”
兰生的新构想是将水塔变成水室,以铁哥精湛的机关术造成控制中心,通过地下水道向各个浴池分送冷热水,而并非采用偷懒的方式,造高塔和高炉,利用地心引力的作用自上往下输水。工造司一搞鬼魅伎俩,逼着她“美化环境”,把整个浴场的引擎藏埋起来。混泥管,陶管,铁管,让她造一个迷晕阵,即便进了水室,也难以看得出原理。当然,对于自己,也是挑战新难度。如何产生自下而上的运水力,如何采光和保持空气流通,如何最大化节省柴炭资源和人力,都要重新考虑。
这日,兰生的梦想之一实现,长风是交税大户,她是花税大户,高调地——唱反调。
同一天,安家的梦想也实现了一样,新太子妃热乎出炉,眼看要成老姑娘的安家小女儿终于当选。虽然是因为京二小姐的八字与太子相冲,安纹佩才由老二成了正选,但不管怎样,结果最重要。
而就在皇宫向安家约婚下聘的那日,阁部下正式文书给国师府两位一品夫人,应大国师遗愿,封号不保留爵位,但奉皇帝亲书“北辰乙真星君上上仙”,摘去国师府门匾。
第二日,东海夫人拜访阁部三位阁老,要求还府与朝廷,携老夫人等一干女眷搬去城郊居住。阁部准。
第三日,李氏冲回婆家撒泼大闹,恶骂邬梅。邬梅气吐几口血,昏迷不醒。老夫人大怒,找来李将军夫妇,修书一封,盖一品诰命印,从此与李雎再无关系。
邬梅从此卧床,情形时好时坏,加之国师府的大部分仆婢遣散,老夫人应兰生之邀,带女眷们搬入六皇子府。南月氏风光去尽,从帝都的贵族阶层从容退出。
这时,太子大婚定下吉日六月初六,皇宫和朝廷都给予最高度的关切。流连往返,归期一延再延的皇帝终于坐了北上的船,踏上回程。而南月氏明月流仿佛成了吹过去的风,引不起多数人短短眨眼得缅怀。
五月初六,东城的浴场工程刚开始不久,却如火如荼,吴三跑到工地上,向正在丈量水室地宫的兰生报丧——
邬梅“病故”。
兰生真希望她娘没有提前告诉她这个诈死的计划,那么她还能够真情流露,现在却只能表现呆白,眼睛干瞪着,心想有没有瞪出血丝的运气。
但兰生未出嫁前的大小姐形象深入人心,又有南月涯的“葬礼”在前,吴三就以为她倔傲脾气,不肯示弱于人前,只是再怎么坚强,父母先后离世,人也傻愣愣了。他如此想着,一边劝兰生节哀,一边自己抹眼角。
兰生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不用装难过,跟从前一样少言拽冷就是。如果跟南月萍似的,反而不符她平常的性子,会让人觉得古怪。于是,干脆摆张刻刁飞俏的脸,吩咐木林要做的几件事,还让他下午去府里跟她汇报进展。
果然,人人当她受打击太大,所以语无伦次了。
消息传进宫里,比起南月涯去世的消息,这回没惊到多少人。一来,太子大婚,没闲工夫。二来,邬梅吐血之后,御医日日去六皇子府为她诊脉,开头还说养得好,后来就让家里人多陪着了。太后也垂问过,心里已有数。
邬梅去后,突然天气暴热,而且越是靠近太子大婚的吉日,越不宜治丧,所以三日后就殓棺下葬,与南月涯合了陵。
☆、第311章 情趣
头七这天,兰生去陵墓守夜,一掀车帘,看到泫瑾枫,有些出乎意料。盼姬“不见”后,他日日外出,倒是没听说在哪儿寻欢作乐。岳父母亡故,根据大荣礼法,女婿被要求守丧三个月。
不过这位同时还是皇子,对这条礼法可遵可不遵。如太子,南月萍好歹是上了册的良娣,但南月涯下葬那日都来得心不甘情不愿,如今太子妃照娶,照常穷奢极侈设宴斗比,甚至还在这种时候向他弟弟借嬉斗馆。
“我也想送送岳母。”泫瑾枫是知情人之一。
兰生上了车,靠坐着,面露疲惫之色。连着两场葬礼,而原本可以九月交工的药汤浴场,突然被工造司要求六月二十八建成,足足提前了两个月,完全不容分说。她固然火大,但工造司这回好似有准备,居安一列出造材单子,绝对以最快的速度和最便宜的价格供应,又拨了大量劳役上工地。感觉一块地里都挤不下的人头数,十天就开出了地下引水渠,完成了净水的三池。官造这么难得的高效率和配合,令她无法再抱怨,只能亲自加班加点。毕竟,这是她的构想,明知官府不好打交道的情况下,有点钻牛角尖的,非要国库破财。
药汤浴场最大的难度不在于外观设计和内部装修,而是锅炉,药炉和水管的引擎式复杂构造。她想用浴池独一无二的特色产生大动力,使水室这颗心脏跳跃起来。
浴池独一无二的特色是啥?
蒸汽。
她已画出蒸汽承轴设计的草图,就等铁哥赶回来,将模型造出。同时。以防蒸汽动力不成功,她也会运用人力操作的机关术。总体要实现:冷热水管分送水,简单开关的放水排水,药汤分池,泡汤前的淋浴。还有蒸浴等多样的设施,并且安装供浴场人员交流的通讯设备。
一双手按在她的太阳穴,力道正好,让她舒适吐口气,睁开眼,眸中映着月美的俊面。她不说谢。微微倾身上前,在这个妖到性感的男人唇上轻啄一下,立刻又端坐了回去,脸红涨潮退潮,十分自然。心跳的速度是不能说的秘密。自得其乐更美好。
泫瑾枫却是一怔,眼睛里渐渐聚起绚烂的墨郁,修长的十指握放握放,感觉唇上热血奔腾的火烫,闭气,免得出卖他的冷静,任心脏冲击着胸膛,用尽力气忽略它要跳穿出去得欢脱。对兰生。他已经习惯了主动出击,纠缠耍赖各种,只为拉近两人的距离。他以为这条路还长。也不介意施展浑身解数,博取她的欢心。他甚至以为,这辈子她淡淡的回应和不推拒已经足够,能舒服得相处就好。
惊,迷,悦。他拢了眉,眸显焰色。嘴角却禁不住翘,让他的表情丰富。连带语气都变化多端,似疑问,似肯定,似奇怪,似挑逗。
“你亲我。”
兰生挑眉,轻笑一声,“难道是咬你吗?”
“为什么?”他觉得这个答案很重要,关系到今后能不能得到更多的福利,所以尽管那声轻笑像羽毛刷过了心,酥麻酥麻的,他再度忽略。
她也拢了眉,思考这个问题,“我猜——是谢礼?”还有一种可能,“或者心血来潮?”
泫瑾枫的表情变严肃了,弯下嘴角,自发自觉取了前者纠缠,“谢我什么?”
这人笨了啊?兰生眯起眼,那双凤眼刁极,“亲爱的夫君,打破沙锅问到底可就没意思了,当成小情趣小惊喜比较好。”眼珠子一转,忽然朝泫瑾枫扑近,看他妖相全无,反而有一种俊美清涓,她不由笑得妩媚,“这么看,殿下居然还有不近女色的高傲一面呢。”
泫瑾枫握着兰生双肩的手改为环抱,施力将她的身体与自己贴紧,吻落她的唇间,却是辗转悱恻,火辣缠绵,直到自己的呼吸和她的呼吸都乱套,才捧了她的脸,深望。
“我的回礼。原来,这么近看,爱妃居然还有妖娆贪欢的妩媚一面。”
兰生退开去,双颊桃花红,眼中若明夏灿烂,并非害羞,而是被挑起来的,心底的,渴望。她深呼吸,焰色在眼里沉淀清澈,不再去想泫瑾枫带来的触电颤触,但想她和他陷入了同一个泥沼,谁陷得更深呢?
“听说工造司刁难你不少。”她主动亲他,让他这日十分充实,故而不再死缠烂打,同车分坐仍觉愉悦。而且,她恰恰是可以说正事议正事的独立女子。
“跟官造打交道,各家民造的经历都差不多,居安造没有因为我这个六皇子妃受工造司的照顾,其实是件好事。”兰生侧头靠着车壁,从车帘拍打之间的缝隙向外望,目光迷蒙,“只是有一点很令人担心,那些劳役者的待遇太糟糕了。一日两餐,每餐一碗粥一张饼,粥不见米粒,饼不见油肉,干体力活的人怎么受得了?而且监工也让我生气,动不动吆五喝六动鞭子打人。今天一早木林送信来,监工竟在工地上打得人气息奄奄,眼看就要出人命了。我造得是浴场,又不是坟场,这会儿天怒人怨的,感觉自己成了朝廷的帮凶。”
“役者在服劳期间就如同和官府签了卖身契,每年修坝挖山,到边境造防御工事的人死了何止上千,监工们都是这么教出来的,自然不把他们的命当回事。”不论身为皇子,还是身为北关士兵,泫瑾枫见得不少,“就算他们给你干活,你只有调派权,没有管理权,监工用什么方式对待他们,你同样也管不得。而且,得罪监工会很麻烦。”
“我是才知道他们那么凶悍。大概昨日我劝了几句,他们表面唯唯诺诺,今天就找出气筒,故意打给我看,让我从今往后别管闲事吧。”她尽力生活,但很多时候,事不由人,尤其是别人的事。
“那你就不管了?”泫瑾枫用了问句。
不管……才怪!兰生抿薄了唇线,慢慢勾起嘴角,闭住的凤眸飞挑起一双漂亮的墨线,不知和某人有夫妻相。
☆、第312章 疯妒
夜风闷热,南月涯夫妻的陵墓前幽幽闪着两盏大灯,兰生和泫瑾枫拜过,上祭洒酒,清水浇石。然后泫瑾枫一支长笛吹高远,兰生诵读金薇亲手写的祭文,又将它烧了,看它化烟灰。
人还在,名字已死,若非迫不得已,谁也不愿意用这样的方式隐姓埋名,无论如何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所以,兰生自认没有在父母葬礼上露出破绽,就算此时只有无果和红影在,神情算不上悲痛欲绝,却非没事人一般嘻哈乐闹,还是比较肃穆的。
但为什么,寂静会被冲进陵园的一队快马打破,而且来得全都是她最喜欢不起来的人?
兰生拉住泫瑾枫的手站起,轻哼,“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泫瑾枫在兰生的腰上扶了一把,俯耳但笑,“不是说李氏身后有高人指点?也许他算出你爹娘尚在人世。”
兰生的神色顿时一凛,“难道要开棺验尸?”不是吧?两座空棺要她怎么解释得清?
“哟,即便是夫妻,在刚去世的长辈墓前卿卿我我,也有失体统吧。”南月萍不用脑子说话,想一句是一句,忘了泫瑾枫的身份。
泫瑾枫目光如箭,冷声道,“你虽是本殿下的小姨子,说话既然如此不中听,本殿下也不用看你大姐的面子了。再胡扯一个字,本殿下要你永远不能开口。”
南月萍吓得捂住嘴,往李氏身后躲了躲。
李氏对女儿一向盲宠,虽不敢对泫瑾枫放肆,却敢对兰生颐指气使。“大小姐就这样对待自己的妹妹么?”
兰生看在眼里,冷笑在心。李氏母女知不知道她们只是安氏和各大名门的陪衬?还想生出未来的皇储?还想当皇后皇太后?简直异想天开。要她说,真等南月萍的儿子登上皇位,大荣肯定也快完蛋了。
她懒得理这对看似精明,实则白痴的母女。与安鹄道,“安大人日理万机,入夜还赶来为我娘做头七,多谢了。”
安鹄的一身白衣轻袍在夜里份外醒目,“娘娘不用客气,虽然师父和师母走时我没能帮上太多忙。但上香祭拜这点小事还是做得到的。当然,若能发帖告知大家一声,也不至于这般委屈了师母,我一定会广邀帝都名流,一起送师母一程。”
他要让兰生知道。他现在的力量已非吴下阿蒙,却是如日中天,官场之中没有几人敢得罪他的。太子对他言听计从,他要谁当太子妃,谁就能当得上。而未来,他要谁当皇后,也是极其简单的事。安纹佩要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就算是妹妹。他也能随时废掉。到那时,眼前这位美若兰花的女子,也只有乞怜的份了。
六皇子放在兰生腰际的手。刺痛着安鹄的眼,狠戾一闪而过。他垂目上前。死人比活人大,省了对这个没用皇子的礼,直接拜南月涯夫妻的陵墓。
李氏却撇撇嘴,她与南月氏已经一刀两断,再无任何关系。而娘亲站得傲慢。连带女儿也态度傲慢。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去掉娘家的姓。南月萍如今是萍良娣,将来是萍贵妃。萍皇后,没有南月氏这个败落无用的娘家,一切只会更好。
这两人睁眼瞎,看不清南月氏的激流勇退正当时,看不清与南月氏决绝的她们成为了谁都能够欺凌的浮萍,前途根本不会美好。
兰生等安鹄拜完,不得不接着应付,“安大人有心,这一带夜路不好走,回去时注意安全,别让车夫赶快车。”
李氏嗤笑,“大小姐这么着急赶我们走,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吗?”
腰上有泫瑾枫的手温,兰生比以往更加沉定,语气微愕,让人听不出半点心虚,“什么意思?”淡淡看安鹄一眼,“莫非安大人不是专程来祭奠我娘?”
安鹄皱起眉,厌恶得瞥李氏一眼,暗骂蠢货,面上毕恭毕敬,“回娘娘的话,师父待我恩重如山,师娘也如我亲娘,我拜送他们之诚心,天地可见。但师父师娘实在去得太急太蹊跷,以至于市井中流传出不少荒诞的传言,故而太子殿下派我过来亲眼一看。”
泫瑾枫仿佛能听到兰生心中的冷笑,妇唱夫随得装傻充愣,“传言什么?又要亲眼看什么?”
南月萍以为有两大帮手,胆子很快窜回来,“传言说爹没死,和邬梅串通好诈死,其实两人要远走高飞!”
“荒唐!”兰生大怒,“又不是要满门抄斩,也不是大祸临头,好端端为何要诈死,还是丢下一家老少?”
南月萍切一声,“爹一向只宠你娘,看国师之位保不住,与其今后在人前没面子得讨生活,不如丢下老太太和嫁不出去的女儿们,两人逍遥自在去。”
“真让人受不了。”泫瑾枫妖彩散漫的声音,“好歹也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兰生,小姨子和你的智力怎么差那么多?蠢到这个地步,本殿下都要为皇兄担心了,别让这等蠢女人连累。”
南月萍热血上冲,脱口而出,“你敢骂我蠢?我可是你兄长的良娣,也算得上是你的嫂子——”
“红影,折她一臂,让她知道本殿下不打诳语。”泫瑾枫道。
一朵暗红的云,在所有人眨下一眼前,飘到南月萍身后,抓住她的手臂咔地掰断,又在她惨呼声出来的瞬间劈昏了她。南月萍软绵绵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省。李氏尖叫着要去抓红影,却被赶至的无果一脚踹出丈远,捂着肚子疼得翻滚在地,大喊杀人啦。
东宫卫们本能拔出了一半的刀——
“你们没长耳朵是不是?萍良娣刚才对本殿下大呼小叫,还敢充太子妃,自称本殿下的嫂子,如此藐视礼法王法。本殿下教训不得?你们竟敢对本殿下拔刀,那就没办法了,等本殿下同安大人说完话,一个个到右虎营领板子五十,小惩大诫。看在皇兄的份上。这回暂不要你们的命。”狠起来的六皇子才是藐视一切的人。
刀子全都回了鞘,无人赶说一字不。
李氏一向会撒泼,又是将所有希望寄予女儿身上的那种妈,见女儿一动不动,哪能不似疯狗?又见没人帮她了,干脆和盘托出。眼神像吃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