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宅+番外 作者:清枫聆心(起点首页封推vip2015-04-19完结)-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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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坡子眼里闪耀着感动,“前两日奴才回宫看干爹,听到不少关于娘娘的闲言碎语,真替您委屈。明明娘娘对殿下关怀得无微不至,每日晨昏定醒为殿下念书,陪他说话,还给他编福帘造福楼,每日辛苦奔波,居然一点好都落不着。谁说照顾就一定要守在身边,娘娘所为虽不同寻常,但殿下的身体状况也不同寻常,说不定正好对了。无论如何,奴才都支持娘娘。太后娘娘和奇妃娘娘召奴才问起您的事,奴才也这么说的。”
果然,为六皇子积福之说不足以让宫里减少对她的关注。喜欢造房子的女子也许不止她一个,但喜欢造房子的贵族绝对只有她一个。拥有大荣至高地位的女人们会觉得匪夷所思吧,虽然在她看来,能安居在宫廷中的她们才是匪夷所思的一群。怎么能在一个小小的鸟笼子里住到死呢?是鸟,就该向往天空。而人心之大,分明可容纳百川,又为何执意争眼前方寸长短?
“殿下脸上覆白布何用?”这人要是死了,小坡子不会有心情叽喳,兰生算是反应及时。
“那是浸过药的纱布,新法子。据说用上百年老参等二十多种珍贵药材配制,不但覆头。还覆手脚,护住殿下命脉要穴,还有头部血流通畅。”但小坡子的声音并不像从前试新药时那么充满希望,历经一次次徒劳无功。要保持正能量也难,“有时奴才也想,可能这些药都不好,殿下至今还撑着,全靠娘娘当初给的三粒续命丸。娘娘做到这份上,居然还有人说三道四……”
“随那些人说吧,我无愧于心就好。”说到续命丸,唉——心痛!
她本想成亲后观察一下再作打算,可再一想玉蕊给的时候有媒婆和几个宫女在场,难保不传到奇妃和皇帝耳朵里。她要是不老实。岂不是有谋害亲夫的意图?所以成亲第二日就无比诚恳上交给了奇妃,一颗没能私藏。奇妃当时十分欣喜,但后来听御医局说只能续命不能治病,就连一字谢也没给。
在这样的医疗条件下,六皇子作为植物人。从十二月挺到了四月,说不定就是这三颗丸子创造的奇迹。因为兰生怎么看,都觉得这位殿下的“肉身”已经到了极限。
过了四日,这天兰生收到太后邀请,要入宫赴宴。
每次受邀入宫似乎都不会发生好事,就算只是去给奇妃请安,婆婆跟前实在难讨好。哪怕奇妃口碑好。都说柔善主子,奇妃确实说话柔柔软软的,但她听奇妃说话,就好像往心里一块块叠铁饼,十分压抑。也许是她心眼小,也许是她自加压力。一进宫里她便感觉憋气,应答那些大小娘娘们时片刻就犯头疼,待了超过一个时辰,一整天累得有褪层皮之感,第二日肯定起晚。
然而再不喜欢。她也是六皇子妃,皇族的一员,要把入宫当作家常便饭来对待。
换了华服美裙,兰生跟有花在发式加不加假发的问题上正争说得厉害,泊老三来了。她借此催有花发式从简,有花只好妥协。
到了院中,看到泊老三身旁居然是平旺,兰生就奇了,“你俩怎么一起来?”
泊老三说平旺有事求见她,但怕直接到南月府又进不来,就去鸦场找他帮忙。正好,铁哥和他把京大少那桩活儿的预算也定出来了。
铁哥觉得装修可做,兰生就将此事全权交给他,他和京大少已见了面,先要报价。
“不是让铁哥做主了?”兰生说着,发现平旺很不对劲,垂头丧气的。
“铁哥说你是造主,咱居安造头一笔买卖还是要你过过目。”
居安造成立的消息传到鸦场,反应有三类。一类特别高兴的,如铁哥三人。一类闷头不作声,如褐老四。还有一类看眼色,就是擎天寨其他兄弟。泊老三将自己归为第一类,特别高兴。
兰生收过账本,“平掌事一声不吭,打算让泊三为你代言?”
平旺抬起头,表情哭丧,“兰大姑娘,我们少东家可能不久于人世了。”
呃?兰生笑得没心肝的样子,“平旺,从我认识你家少东第一天开始,我就知道这么感觉了。但经过这么久,他还是精明如初,聪明如初,能干如初,我想有一句俗语特别适合他。”
平旺呆问,“哪句话?”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景荻生命顽强,看他瘦皮皱老命不久矣,内里却是一身铁骨架子,专用来欺瞒纯良的人。
平旺可不喜欢这样的玩笑,“兰姑娘,我家少东帮过你的大忙,就算坑过你那么 一回,后来也补满了。再说经商的不精明,做什么买卖?人可一点不坏。”
一旁听着的泊三开口说公道话,“大姑娘,虽然我跟景少东不熟,本性到底是好是坏也轮不到我说,但他做买卖还是讲道理的。你也知道,上回他叫我去领七百两银子,让我照着他开的工钱单子派给大伙。我告诉他之前大姑娘说好只包吃住,他说既然换了雇主,旧的就不作数。”
兰生吃了一惊。她不知道,他居然支付了工队的酬劳。知道这件事以后,再回过头去看,那二百两就是单独给她的,作为一个受雇的建筑师,其实非常合理。而那份他花了近两千两的营业执照,原来是慷慨赠予她的礼物。只字不提就帮她做了那么多。一张口却对她老气横秋像个教书先生,惹她讨厌。这人真是——无法理解!
泊三看她的神情,“欸,大姑娘不知此事?”
兰生不答。但对平旺道,“你说说清楚,他到底怎么了?”
“少东家给我五十两,还放我半个月假回去照顾我娘,我以为他要辞了我,谁知他说半个月后不用回锦绣,但调我到兰姑娘的居安造做事。”平旺见兰生蹙眉,叹气接着道,“这几日在家中待着,我就越想越不对。真要是照少东家说的那样。兰姑娘那天看见我怎能不提。于是,我昨夜悄悄回一趟庄里,竟发现一个伙计都不剩了。按理,神仙楼卖出了好价钱,又有宫里来进货。生意再如何萧条,这些银子也够撑一段时日,但少东家好像急着要关掉锦绣。”
泊老三点头道有理,“恐怕知道自己时日不多。”
“平旺,你想漏了一处。”兰生虽然也觉得景荻把所有人辞了的行为十分古怪,但活不久一说还不能成立,“景氏虽人丁单薄。还有景老板。”
平旺好像才想起有这么一个人,重重打自己脑袋,“啊,兰姑娘不提,我都不记得大东家了。对啊,大东家只是回乡养病。即便少东家不行了……呸呸呸!”呸自己乌鸦嘴, “那究竟为何要遣散庄中所有人?”
“我虽不知道为什么,但知道景少东待你不错,连下家都帮你安排妥了。”如果不是时日不多,难道是叔侄斗。景荻干脆来个人事大清洗,换一批忠于他的人?兰生心中衡量,决定不随便说出无根据的假设,但安抚,“你先家去,别自己胡思乱想,十天后找我或找铁哥泊三都行。居安造新开,有你这么能干的人帮忙就太好了。景少东那儿,我帮你问。”
“有兰姑娘这话,我就放心了。”平旺拱手作揖。
平旺和泊三走后,兰生赶往皇宫赴宴,但一路却不断回想五日前的情形。让她二百两和二千两选一个,狡猾不可测的景荻;给她一个施展长才的居安造,感觉设了圈套的景荻;不留情面数落她的缺点,又好像希望她能更好的景荻。完全不像在说遗言,很平常一样啊。大荣崇尚道家,景荻又体弱病深,不会听信某个骗子,家财散尽要从道修仙去?让别人不要胡思乱想,结果她胡思乱想得更厉害。
忽然马车震了一下,簿马在车外道,“娘娘,前面有三四十辆工料大马车堵在东武门,我们走文昌门吧。”
兰生听到工料马车,立刻抬手张开半边窗帘。只见宫门大开,旁边停着一架再熟悉不过的竹椅轿,椅上无人,因那人正柱杖而立,与宫卫们说着什么。
景荻还在。
这让兰生隐隐不安的心情平落了,想他既然履约行商,不做完这笔大生意是不会修仙去的,可以有机会问他。
“娘娘。”簿马等兰生点头。
六皇子妃入宫,自然不同兰生平时出门,二十位佩刀宫甲卫,二十匹俊亮快马,站在任何地方,都会引起人们的注意。
也引起了景荻的注意。
第178章 欺寡
景荻虽然注意到兰生的马车,大概不知里面坐的是她,只看一眼就继续和守门的宫卫说话了。
“娘娘。”簿马第三次请示。
“绕远和等着差不多。”兰生忽然有种感觉,此时不问更待何时?“簿将军,等料车的主人和门卫说完话,帮我请他过来。”
簿马应声而去。
本来门卫迟迟不放料车过去,一来要仔细检查,二来是想得些好处。簿马本是右虎营的将军,宫里当差的谁不认识,听说他找景荻,还以为景荻大有来头,赶紧换上笑脸,开始放料车过去,查得也草率。
但簿马回来复命时,景荻没有跟来,而是随车队入宫去了。
“景公子说月华宫今日选定吉时开工,贺大人正等,实在不能耽搁,改日再向娘娘请安。他手执工造司凭信,神情似乎着急,卑职就没硬拉,望娘娘见谅。”簿马刚知景荻是锦绣庄少东,他也知六皇子妃造楼,想来两人认识,故此并不少见多怪。就算奇怪,他既要定六皇子妃为主,也无任服从。
兰生冷哼,“他好大的架子。我在他那儿买过造材,刚看他被门卫问难,想问问要不要帮忙而已。”
簿马又道,“那些门卫不识景公子,即便有凭信,难免仍要问东查西。”没说景荻银子塞得不够多,“卑职去时,他们便知娘娘也识景公子,因而确认身份,就放他进去了。娘娘还是帮到他忙的。”
兰生不再言语,放下帘。簿马对前面的手下喝声走,那些贪油的门卫怎么也不敢拦六皇子妃的车驾,一行人长驱直入,顺利来到内宫玉霞门前。
玉霞门后,只能步行或乘坐宫轿,宫卫也不可随便入内,要拿到龙虎两营当日发放的内禁执卫腰牌。
兰生一下车。见簿马正眼看着前方出神,就问怎么了。
簿马双眼微眯,对着玉霞门前鱼贯而入的队伍,“我知娘娘今日进宫。所以昨日就去虎营拿腰牌,上头却是不给,说太后吩咐不过皇族家宴,无需太多人随行。我本觉得有理,但那些是五皇子亲卫,他们竟能入内宫,为何我们不能?”
“因为六皇子还没醒,保护我一个是大题小作。”兰生这回理解得很快,“无妨,簿将军要是看到大家都出来了。而独独少了我,就回去给我娘报个信吧。”到头来,能想到可以救自己的人,只有她亲妈。
簿马有点懂这是兰生的幽默,却还不太知道怎么反应才合适。仍一本正经,“娘娘至少带个侍女。”
“宫里还缺服侍我的人么?”不,她想要平安出来,肯定是一个人进去为上上策。有花绝对不是带得进宫的料,那张嘴什么都说,属于最好打击报复的典型。香儿被她培养成务实型工作制的丫头,不适合高危环境。无果如果是女的。那就两全其美了。
两人正说着,一队英武的红骑士,还有两驾沉红马车驶近前来,车辕上敲着图腾徽案。簿马立刻看出来者身份,道声东平王府。
兰生来了大半年,连自家的家徽都记不住。更别说他家的了,但听东平王府,只觉走快点得好。但她才起速,就看到五皇子夫妇正往玉霞门慢吞吞地走。她要是走得快,就得应酬他们。嫁了老六后。借口照顾他,她入宫不算勤快,但寥寥数次,撞上五皇子妃四回。五皇子妃和她同年,但十五岁就嫁了五皇子,可能从小娇宠,贵为皇子妃又是养尊处优,生了两个娃居然还能一面娇柔天真貌。尤其爱说穿戴,头一回见她就说耳环不配衣色,发钗样式老套,且每回聊都是大半个时辰。让她大开眼界,原来古人也有对时装追求狂热的。
鉴于时装和建筑的艺术美感相通,兰生前两次还挺捧场,然而第三回就没办法了。大概五皇子热宠府中一舞姬,五皇子妃跟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居然还央她一起去跟太后说。她当然不能答应。五皇子妃竟因此生气,招呼不打就傲娇走了。
兰生原本没放在心上,上回入宫又遇上五皇子妃,十分没记性得问好,结果让对方冰冷冷的表情和明嘲暗讽说她冲喜之类的话冻得凉透,方知这位心眼针尖小。这时看到五皇子妃走在前面,她的脚步不由慢下,不想再因为抢道遭针尖的心生出仇恨。
为了前面慢,忘了为后面该快。
“兰嫂嫂。”不冷不热,听不出情绪,温淡的招呼声。
兰生回头,见东平王妃朵氏在中间,左手亲女珍华郡主泫悠然,右手爱媳云华郡主伯嫚,雍容华贵还能福气满溢。三人身后侍女七八名,单个拎出都比得大家闺秀气质,让人赞叹不愧是第一王府。
只有女眷,兰生心里自在一点,对东平王妃盈盈福礼,抬头却见泫冉从旁大步而来,身前还有一位褐锦红龙纹袍的中年人,一双眼峻严,面相威仪。应该就是东平王。
“王爷,这位就是六皇子妃。”东平王妃告知夫君。
东平王本不打算慢下的脚步踩住了,目光炯炯打量兰生。身段漂亮,不为弱柳,灵秀大方之气。蜜肤黛眉,凤眸飞俏,聪明厉害之相。当初儿子为她跟他拍桌大呼小叫,他就好奇到底是怎样一个姑娘,如今看来是有些与众不同。但又如何,这女子天生就是克命薄福,居然给六皇子冲喜了。
该来的躲不了,兰生心里叹口气,又只好侧身作福,“兰生问王爷安。”
“好。”东平王收回目光,又觉答一字失礼,“枫儿近来身体如何?”
大荣皇族之内,除了当皇帝那位,其他人还是照辈份称呼的。所以泫悠然称兰生嫂嫂,兰生要给东平王夫妇行礼问安。
“托福……殿下虽还不能下床,但看得出他正努力得准备康复,我想不用多久就会醒了。”这几个月来,治病的御医们,喂药的宫女太监们,还有晨昏定醒伴读的她自己。对外一致统一口径,包括皇帝奇妃,就是这句“不用多久就会醒了”。
东平王却对那句“正努力准备康复”不太理解,既然还没醒。从何努力?但他也不好问,含糊道声那就好,便走到前面去了。
东平王妃放了女儿和儿媳妇的手,走过来亲切挽住兰生,神情间尽是怜惜,“孩子,辛苦你了。我相信枫儿有你这般全心全意为他求福的妻子,一定会有福报。”
兰生微微一笑,“借王妃娘娘吉言。”朵氏也知她造房子?
“前两日我和蜜儿到兰嫂嫂造的园子去,蜜儿只会哇哇叫。都不会讲话了。别的我也就是看个惊奇,但那九根云柱上的彩画,其中有一幅是出自鹿川名画师潘越之手吧。他的画作价值百金,虽不贵,画作数量不多。我仅收藏到一幅。”
潘越?那个喝半壶酒就会发酒疯的赤脚汉子?听说要作漆画,他还直道不能。她问过景荻,景荻说随便找了些能画画的来。
“应该不是。”兰生实事求是。
“潘大师的画作在柱子上?”东平王妃诧异,也喜欢名家名作。
“娘,您抽空一定要去庆云坊瞧瞧。我说像潘越的画法,京暮说要找验画的来。因为潘越从没作过漆画,若真是他画的。那可不得了。就算不是名家,我看京暮都得防人偷柱。”泫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