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魏书-第1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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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后朝廷以梁益二州控摄险远,乃立巴州以统诸獠,后以巴酋严始欣为刺史。又立隆城镇,所绾獠二十万户,彼谓北獠,岁输租布,又与外人交通贸易。巴州生獠并皆不顺,其诸头王每于时节谒见刺史而已。孝昌初,诸獠以始欣贪暴,相率反叛,攻围巴州。山南行台勉谕,即时散罢。自是獠诸头王相率诣行台者相继,子建厚劳赍之。始欣见中国多事,又失彼心,虑获罪谴。时萧衍南梁州刺史阴子春扇惑边陲,始欣谋将南叛。始欣族子恺时为隆城镇将,密知之,严设逻候,遂禽萧衍使人,并封始欣诏书、铁券、刀剑、衣寇之属,表送行台。子建乃启以镇为南梁州,恺为刺史,发使执始欣,囚于南郑。遇子建见代,梁州刺史傅竖眼仍为行台。竖眼久病,其子敬绍纳始欣重赂,便得还州。始欣乃起众攻恺,屠灭之,据城南叛,萧衍将萧玩率众援接。时梁益二州并遣将讨之,攻陷巴州,执始欣,遂大破玩军。及斩玩,以傅昙表为刺史。后元罗在梁州,为使陷,自此遂绝。
史臣曰:氐、羌、蛮、獠,风俗各异,嗜欲不同,言语不通,圣人因时设教,所以达其志而通其俗也。然而外宁必有内忧,览之者不可不诫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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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九十 西域
《夏书》称“西戎即序”,班固云:就而序之,非盛威武,致其贡物也。汉氏初开西域,有三十六国。其后分立五十五王 ,置校尉、都护以抚纳之。王莽篡位,域遂绝。至于后汉,班超所通者五十余国,西至西海,东西万里,皆来朝贡,复置都护、校尉以相统摄。其后或绝或通,汉朝以为劳弊中国,其官时置时废。暨魏晋之后,互相吞灭,不可复详记焉。
太祖初,经营中原,未暇及于四表。既而西戎之贡不至,有司奏依汉氏故事,请通西域 ,可以振威德于荒外,又可致奇货于天府。太祖曰:“汉氏不保境安人,乃远开西域,使海内虚耗,何利之有?今若通之,前弊复加百姓矣。”遂不从。历太宗世,竟不招纳。
太延中,魏德益以远闻,西域龟兹、疏勒、乌孙、悦般、渴般陀、鄯善、焉耆、车师、粟特诸国王始遣使来献。世祖以西域汉世虽通,有求则卑辞而来,无欲则骄慢王命 ,此其自知绝远,大兵不可至故也。若报使往来,终无所益欲不遣使。有司奏九国不惮遐嶮,远贡方物,当与其进,安可豫抑后来,乃从之。于是始遣行人王恩生、许纲等西使,恩生出流沙,为蠕蠕所执,竟不果达。又遣散骑侍郎董琬、高明等多赍锦帛,出鄯善,招抚九国,厚赐之。初,琬等受诏,便道之国可往赴之。琬过九国,北行至乌孙国,其王得朝廷所赐,拜受甚悦,谓琬曰:“传闻破洛那、者舌皆思魏德,欲称臣致贡,但患其路无由耳。今使君等既到此,可往二国,副其慕仰之诚。”琬于是自同破洛那,遣明使者舌。乌孙王为发导译达二国,琬等宣诏慰赐之。已而琬、明东还,乌孙、破洛那之属遣使与琬俱来贡献者十有六国。自后相继而来,不间于岁,国使亦数十辈矣。
初,世祖每遣使西域,常诏河西王沮渠牧犍令护送,至姑臧,牧犍恆发使导路出于流沙。后使者自西域还 ,至武威,牧犍左右谓使者曰:“我君承蠕蠕吴提妄说,云:‘去岁魏天子自来伐我,士马疫死,大败而还,我禽其长弟乐平王丕。’我君大喜,宣言国中。”又闻吴提遣使告西域诸国,称:“魏已削弱,今天下唯我为强,若更有魏使,勿复恭奉。”西域诸国亦有贰者。牧犍事主稍以慢惰。使还,具以状闻,世祖遂议讨牧犍。凉州既平,鄯善国以为“脣亡齿寒,自然之道也,今武威为魏所灭,次及我也。若通其使人,知我国事,取亡必近,不如绝之,可以支久”,乃断塞行路,西域贡献,历年不入。后平鄯善,行人复通。
始琬等使还京师,具言凡所经见及传闻傍国,云:西域自汉武时五十余国,后稍相并。至太延中,为十六国 ,分其地为四域。自葱岭以东,流沙以西为一域;葱岭以西,海曲以东为一域;者舌以南,月氏以北为一域;两海之间,水泽以南为一域。内诸小渠长盖以百数。其出西域本有二道,后更为四:出自玉门,渡流沙,西行二千里至鄯善为一道;自玉门渡流沙,北行二千二百里至车师为一道;从莎车西行一百里至葱岭,葱岭西一千三百里至伽倍为一道;自莎车西南五百里葱岭,西南一千三百里至波路为一道焉。自琬所不传而更有朝贡者,纪其名,不能具国俗也。其与前使所异者录之。
鄯善国,都扞泥城,古楼兰国也。去代七千六百里,所都城方一里。地多沙卤,少水草 ,北即白龙堆路。至太延初,始遣使来献。四年,遣其弟素延耆入侍。及世祖平凉州,沮渠牧犍弟无讳走保敦煌。无讳后谋渡流沙,遣其弟安周击鄯善,王比龙恐惧欲降。会魏使者自天竺、罽宾还,俱会鄯善,劝比龙拒之,遂之连战,安周不能克,退保东城。后比龙惧,率众西奔且末,其世子乃应安周。鄯善人颇剽劫之,令不得通。世祖诏散骑常侍、成周公万度归乘传发凉州兵讨之,度归到敦煌,留辎重,以轻骑五千渡流沙,至其境。时鄯善人众布野,度归敕吏卒不得有所侵掠,边守感之,皆望旗稽服。其王真达面缚出降,度归释其缚,留军屯守,与真达诣京都。世祖大悦,厚待之。是岁,拜交趾公韩牧为假节、征西将军、领护西戎校尉、鄯善王以镇之,赋役其人,比之郡县。
且末国,都且末城,在鄯善西,去代八千三百二十里。真君三年,鄯善王比龙避沮渠安周之难 ,率国人之半奔且末,后役属鄯善。且末西北流沙数百里,夏日有热风为行旅之患。风之所至,唯老驼豫知之,即鸣而聚立,埋其口鼻于沙中,人每以为候,亦即将氈拥蔽鼻口。其风迅驶,斯须过尽,若不防者,必至危毙。
于阗国,在且末西北,葱岭之北二百余里。东去鄯善千五百里,南去女国二千里,去朱俱婆千里 ,北去龟兹千四百里,去代九千八百里。其地方亘千里,连山相次。所都城方八九里,部内有大城五,小城数十,于阗城东三十里有苴拔河,中出玉石。土宜五谷并桑麻,山多美玉,有好马、驼、骡。其刑法,杀人者死,余罪各随轻重惩罚之。自外风俗物产与龟兹略同。俗重佛法,寺塔僧尼甚众,王尤信尚,每设斋日,必亲自洒扫馈食焉。城南五十里有赞摩寺,即昔罗汉比丘卢旃为其王造复盆浮图之所,石上有辟支佛跣处,双迹犹存。于阗西五百里有比摩寺,云是老子化胡成佛之所。俗无礼义,多盗贼,淫纵。自高昌以西,诸国人等深目高鼻,唯此一国,貌不甚胡,颇类华夏。城东二十里有大水北流,号树枝水,即黄河也,一名计式水。城西五十五里亦有大水,名达利水,与树枝水会,俱北流。
真君中,世祖诏高凉王那击吐谷浑慕利延,慕利延惧,驱其部落渡流沙。那进军急追之,慕利延遂西入于阗 ,杀其王,死者甚众。显祖末,蠕蠕寇于阗,于阗患之,遣使素目伽上表曰:“西方诸国,今皆已属蠕蠕,奴世奉大国,至今无异。今蠕蠕军马到城下,奴聚兵自固,故遣使奉献,延望救援。”显祖诏公卿议之,公卿奏曰:“于阗去京师几万里,蠕蠕之性,惟习野掠,不能攻城,若为所拒,当已旋矣。虽欲遣师,势无所及。”显祖以公卿议示其使者,亦以为然。于是诏之曰:“朕承天理物,欲令万方各安其所,应敕诸军以拯汝难。但去汝遐阻,虽复遣援,不救当时之急,已停师不行,汝宜知之。朕今练甲养卒,一二岁间当躬率猛将,为汝除患,汝其谨警候以待大举。”先是,朝廷遣使者韩羊皮使波斯,波斯王遣使献驯象及珍物。经于阗,于阗中于王秋仁辄留之,假言虑有寇不达。羊皮言状,显祖怒,又遣羊皮奉诏责让之,自后每使朝献。
蒲山国,故皮山国也。居皮城,在于阗南,去代一万二千里。其国西南三里,有冻凌山。后役属于阗。
悉居半国,故西夜国也,一名子合。其王号子,治呼犍。在于阗西,去代万二千九百七十里。太延初,遣使来献,自后贡使不绝。
权于摩国,故乌秅国也。其王居乌秅城,在悉居半西南,去代一万二千九百七十里。
渠莎国,居故莎车城,在子合西北,去代一万二千九百八十里。
车师国,一名前部。其王居交河城。去代万五十里,其地北接蠕蠕。本通使交易,世祖初,始遣使朝献,诏行人王恩生、许纲等出使。恩生等始度流沙,为蠕蠕所执。恩生见蠕蠕吴提,持魏节不为之屈。后世祖切让吴提,吴提惧,乃遣恩生等归。许纲到敦煌,病死,朝廷壮其节,赐谥曰贞。初,沮渠无讳兄弟之渡流沙也,鸠集遗人,破车师国。真君十一年,车师王车夷落遣使琢进、薛直上书曰:“臣亡父僻处塞外,仰慕天子威德,遣使表献,不空于岁。天子降念,赐遗甚厚。及臣继立,变不缺常贡,天子垂矜,亦不异前世。敢缘至恩,辄陈私艰。臣国自无讳所攻击,经今八岁,人民饥荒,无以存活。贼今攻臣甚急,臣不能自全,遂舍国东奔,三分免一,即日已到焉耆东界。思归天阙,幸垂赈救。”于是下诏抚慰之,开焉耆仓给之。正平初,遣子入侍,自后每使朝贡。
且弥国,都天山东于大谷,在车师北,去代一万五百七十里。本役属车师。
焉耆国,在车师南,都员渠城,白山南七十里,汉时旧国也。去代一万二百里。其王姓龙,名鸠尸卑那,即前凉张轨所讨龙熙之胤。所都城方二里,国内凡有九城。国小人贫,无纲纪法令。兵有弓刀甲槊。婚姻略同华夏。死亡者皆焚而后葬,其服制满七日则除之。丈夫并剪发以为首饰。文字与婆罗门同。俗事天神,并崇信佛法。尤重二月八日、四月八日,是日也,其国咸依释教,斋戒行道焉。气候寒,土田良沃,谷有稻粟菽麦,畜有驼马。养蚕不以为丝,唯弃绵纩。俗尚蒲萄酒,兼爱音乐。南去海十余里,有鱼盐蒲苇之饶。东去高昌九百里;西去龟兹九百里,皆沙碛;东南去瓜州二千二百里。
恃地多险,颇剽劫中国使。世祖怒之,诏成周公万度归讨之,约赍轻粮,取食路次。度归入焉耆东界,击其边守左回、尉犁二城拔之,进军向员渠。鸠尸卑那以四五万人出城守险以拒。度归募壮勇,短兵直往冲,尸鸠卑那众大溃,尽虏之,单骑走入山中。度归进屠其城,四鄙诸戎皆降服。焉耆为国,斗绝一隅,不乱日久,获其珍奇异玩殊方谲诡不识之物,橐驼马牛杂畜巨万。时世祖幸阴山北宫,度归破焉耆露板至,世祖省讫,赐司徒崔浩书曰:“万度归以五千骑经万余里,拔焉耆三城,获其珍奇异物及诸委积不可胜数。自古帝王虽云即序西戎,有如指注,不能控引也。朕今手把而有之,如何?”浩上书称美,遂命度归镇抚其人。初鸠尸卑那走山中,犹觊城不拔,得还其国。既见尽为度归所克,乃奔龟兹,龟兹以其婿,厚待之。
龟兹国,在尉犁西北,白山之南一百七十里,都延城,汉时旧国也。去代一万二百八十里。其王姓白,即后凉吕光所立白震之后。其王头系彩带,垂之于后,坐金师子床,所居城方五六里。其刑法,杀人者死,劫贼则断其一臂并刖一足。税赋准地征租,无田者则税银钱。风俗、婚姻、丧葬、物产与焉耆略同,唯气候少温为异。又出细氈,饶铜、铁、钅公、麖皮、氍毹、沙、盐绿、雌黄、胡粉、安息香、良马、犎牛等。东有轮台,即汉贰师将军李广利所屠者。其南三百里有大河东,流号计式水,即黄河也。东去焉耆九百里,南去于阗一千四百里,西去疏勒一千五百里,北去突厥牙帐六百余里,东南去瓜州三百里。其东阙城戍。寇窃非一。世祖诏万度归率骑一千以击之,龟兹遣乌羯目提等领兵三千距战,度归击走之,斩二百余级,大获驼马而还。俗性多淫,置女市,收男子钱入官。土多孔雀,群飞山谷间,人取养而食之,孳乳如鸡鹜,其王家恆有千余只云。其国西北大山中有如膏者流出成川,行数里入地,如饣弟餬,甚臭,服之发齿已落者能令更生,病人服之皆愈。自后每使朝贡。
姑默国,居南城,在龟兹西,去代一万五百里。役属龟兹。
温宿国,居温宿城,在姑默西北,去代一万五百五十里。役属龟兹。
尉头国,居尉头城,在温宿北,去代一万六百五十里。役属龟兹。
乌孙国,居赤谷城,在龟兹西北,去代一万八百里。其国数为蠕蠕所侵,西徙葱岭山中,无城郭,随畜牧逐水草。太延三年遣使者董琬等使其国,后每使朝贡。
疏勒国,在姑默西,白山南百余里,汉时旧国也。去代一万一千二百五十里。高宗末,其王遣使送释迦牟尼佛袈裟一,长二丈余。高宗以审是佛衣,应有灵异,遂烧之以验虚实,置于猛火之上,经日不然,观者莫不悚骇,心形俱肃。其王戴金师子冠。土多稻、粟、麻、麦、铜、铁、锡、雌黄、锦、绵,每岁常供送于突厥。其都城方五里,国内有大城十二,小城数十。人手足皆六指,产子非六者即不育,胜兵二千人。南有黄河,西带葱岭,东去龟兹千五百里,西去䥽汗国千里,南去朱俱波八九百里,东北至突厥牙帐千余里,东南去瓜州四千六百里。
悦般国,在乌孙西北,去代一万九百三十里。其先,匈奴北单于之部落也。为汉车骑将军窦宪所逐,北单于度金微山,西走康居,其记羸弱不能去者往龟兹北。地方数千里,众可二十余万。凉州人犹谓之“单于王”。其风俗言语与高车同,而其人清洁于胡。俗剪发齐眉,以醍醐涂之,昱昱然光泽,日三澡漱,然后饮食。其国南界有火山,山傍石皆焦溶,流地数十里乃凝坚,人取为药,即石流黄也。
与蠕蠕结好,其王尝将数千人入蠕蠕国,欲与大檀相见。入其界百余里,见其部人不浣衣,不绊发,不洗手,妇人舌舐器物,王谓其从臣曰:“汝曹诳我入此狗国中!”乃驰还。大檀遣骑追之不及,自是相仇雠,数相征讨。真君九年,遣使朝献。并送幻人,称能割人喉脉令断,击人头令骨陷,皆血出或数升或盈斗,以草药内其口中,令嚼咽之,须臾血止,养疮一月复常,又无痕瘢。世祖疑其虚,乃取死罪囚试之,皆验。云中国诸名山皆有此草,乃使人受其术而厚遇之。又言其国有大术者,蠕蠕来抄掠,术人能作霖雨狂风大雪及行潦,蠕蠕冻死漂亡者十二三。是岁再遣使朝贡,求与官军东西齐契讨蠕蠕。世祖嘉其意,命中外诸军戒严,以准南王他为前锋,袭蠕蠕。仍诏有司以其鼓舞之节施于乐府。自后每使贡献。
者至拔国,都者至拔城,在疏勒西,去代一万二千六百二十里。其国东有潘贺那山,出美铁及师子。
迷密国,都迷密城,在者至拔西,去代一万一千六百里。正平元年,遣使献一峰黑橐驼。其国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