渟渟泉水-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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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客套后，简潇缓缓落座，先是张口向草熏询问简筱叶的最近情况：“源之，小叶最近又开始任性了，总是跑到我这里嚷着不吃药。无奈她终是被我们给惯坏了，我实在是拗不过，只得来问上一问：她的药，可以减量了么？”
草熏点点头，道：“源之一早就来找箴之，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于是点到为止的开场白结束，简潇转向泉渟：“几天前……”
泉渟睁着眼儿，无辜道：“几天前？简公子指的是我等出门造谣生事的那次？”
简潇笑笑：“箴之何来造谣生事一说？箴之说的可都是实实在在的话啊！”
“实话？”泉渟讽刺地一笑，“这天底下，最难说的话便是实话。在下无能，还没有敢在众人面前实话实说的本事呢！”
“那……箴之是未卜先知了？”简潇笑语，似乎是开个玩笑，听不出其中的真假。
泉渟从容道：“虽然在下不才，对术数略有涉猎，不过却也达不到巫婆神汉的境界。”
言下之意：我不是专门出去找事儿的，只是很不小心被麻烦给缠上了而已。
简潇笑了，这一笑终于是可谓为“倾城一笑”的了：“箴之，我想，在某些方面，我应该谢谢你所谓的‘造谣生事’了呢！”
泉渟不以为意，说道：“简公子，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源之的医术你是知道的了，而我那天的所作所为，只是想向简公子证明，我们不是头脑简单的武夫。而且，简公子及简公子背后的简氏，目的恐怕与马氏也没有两样呢！毕竟位高权重的滋味，很是令人回味的。如果在下无法随机应变，无法见风使舵，无法险中求胜，那么，在下有什么资格站在简氏地盘上？”
“好！”简潇拍手，“不愧是人中龙凤，轻易就探得了我们简氏的想法！”
司马昭之心。
泉渟嘲讽地勾勾嘴角。
“不过，箴之，你们也成了名人呢！”简潇似笑非笑的，“现在外面的人都在盛传着简氏门人不畏权贵、刚正不阿。”
“简氏本身就是权贵，何来之畏与不畏？”泉渟回道。
“只是，有当时的目击者四处宣扬：其中的白衣男子天人风姿、风流倜傥、出口成章、妙语连珠、文武并存、才貌双全……”简潇笑着将众多正面褒义形容词如数家珍地报了出来。
泉渟头大了，从来不知道简潇也可以像陈燕岚一样这么能说：“可以了可以了，就差把我给吹上天了吧？”
“总之，一传十十传百，箴之你算是成名人了。”简潇最后补充说明。
草熏也禁不住在一边“扑哧”笑了出声。
原来，名人居然是可以这样吹成的！
原来，只要有人的地方，广告效应就会如此之强有力！
渟渟泉水 正文 广告效应
章节字数：3684 更新时间：08…12…25 20：56
简府很不好进。
这不仅仅是指一般人凭借头脑的好用与否进简府，也是指以不正当武力方式的硬闯。
但是事情总是一分为二的，我们要用辩证的眼光来看待一切问题……所以说呢，当泉渟正好好的窝在床上蒙头大睡的时候，忽然被人惊醒，也是有可能的。
“我不想问你‘来者何人’，也不想和你探讨主使者是哪位。你有两个选择，要么你自己怎么来的就怎么走，要么让我喊人来把你拖出去。”泉渟打了个哈欠，冲着月光下空无一人的屋子里含糊不清地说着。
一条人影从不可思议的方位里闪了出来，并有向前靠拢的趋势。
“哎，那个谁谁谁，我刚才的话你没听见么？”泉渟有些不高兴了——任谁被打断了好梦都不会高兴的，更别说是有冬眠倾向的泉渟。
居然还向前靠近！
泉渟脑子里顿时冒出一句话：是可忍，孰不可忍？
但是，泉渟自认为是个同情达理的人（……好像……），于是好心加了句：“阁下如果是想挑战简家家主呢，请出门向东行约半里，那里才是简潇等人住的主屋；如果是想找在下聊天谈心呢，请明天投贴上门，在下恭迎大驾。”
半柱香之后，一具有可活动性的大件物品被扔出了临水阁。谁也不知道挑上泉渟的这位先生到底选择了哪个建议。
不过……也许他哪个都没选吧！
几乎同一时间内，草熏屋中。
桌上的烛火闪了闪。
“子时已过……不知阁下深夜前来有何赐教？”草熏轻轻放下手中的书，温和地问道。
“废话少说，你是不是谢泉渟？”来者口气不善。
草熏皱皱眉头，面不改色道：“正是在下。”
“东山龙凤之首的谢泉渟？”真是个心细如发的家伙，还要再确认一下？
草熏道：“骗你有好处么？”
“很好！”
“好”字尚未说完，剑锋就已经无声无息地送了过去。
风泠住处。
“……”
“……”
两个人互相瞪着。一个坐在床边，似乎是刚刚披衣而起；一个站在门边，似乎是刚刚破门而入。
沉默，此时的最高品格。
两条人影继之前的物件后被甩出临水阁。
至于木欣那边……不急，自有如霞如雯二人支招抵挡。尽管有些吃力，但还是在惊动了如轻的基础上将来人打发了。
第二天，临水阁紧急召开内部高峰会议。
“昨天一共来了四个人……嗯，有一个是走错地儿的……我们当时出门的是三个人，如果是一对一的话，多了个把门的。总之，我赌其中至少两双是马氏派来的。”泉渟笑嘻嘻地说道。
“……那还是四个诶……”木欣汗了。
“没错，就是四个人。按照来的前后顺序来看呢，应该是找我的稍微靠前些——因为我住在临水阁前面的屋里。找到源之和继之的，基本上是在同一时间。那么，木欣，去找你麻烦的那位仁兄，恐怕就是一开始被派去把风的啦！”
“理论上讲应该是这样的。”草熏道，“你们揭穿了马氏的阴谋，他们老羞成怒派人来教训你们也是可能的。”
“幼稚。”风泠甩出两个硬邦邦的字。
“是呀，如果马氏这么做，岂不是让天下人都知道是他们理亏了？再说了，这种事情一想就能推到他们身上，他们有这么傻吗？”木欣正色道，“我觉得应该另有其人才对。”
“有道理。”草熏颔首，“而且，简府几个丫头就能察觉得到有人潜入，那其他人为什么毫无动静呢？简府也有嫌疑——来我这边的那个人说出了东山龙凤。”
“不可能。”风泠否定。
所有人都看向他。
“简府一贯是各个院子解决各个院子的事，解决不了才有援助。”风泠简洁明了地解释。
“那么，排除这种可能。”木欣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见泉渟好久没出声了，木欣又问：“箴之，依你之见呢？”
“我？”泉渟慢吞吞地转过身，“通过这件事，我发现了个极为严重的问题。”
“哦？”大家来了精神，想听听她的见解。
泉渟懒洋洋地挑了挑眉毛，道：“我发现，下次，我应该选个靠中间的地方住，再来人了就由你们去解决吧，免得在前在后都容易受人打扰。好困啊……”
“……”
默。
许是简潇终于看出泉渟的怕冷，给他们换了住处。但是，换过的地方却把四个人分开了。
木欣搬去同简筱叶一起住在晓园。这还算好，因为两个女孩子毕竟还是有共同语言的。
风泠居然被分去和蘧然挤一个小小的趣园。这两个都是沉默寡言的人，可以预计他们今后的生活状态：相看两无言，唯有武功练。
草熏与泉渟一起住在陈燕岚隔壁，同属于距简潇住处谏苑最近的兰苑。兰苑比较大，所以能住开这三人并一群丫头小厮。
只是，安排两只狐狸住在一起，会不会争窝呢……
搬了家也未必就能清静——这是泉渟现在最深刻的体会。而这种体会的源头，就是“双狐狸组合”之陈燕岚。
话说这陈燕岚同志，与泉渟、草熏住在一处，自然是比以前多了接触机会。
而泉渟则一直认为，性格脾气相近的人不好交往，这不，和陈燕岚之间的斗法就能很好地表现出来。
大家都知道泉渟等人换住处的原因。表面上看好像是因为泉渟怕冷，其实还有众多深层因素。最起码，“怕冷”不会是根本原因。
但是，泉渟和草熏越住越靠近谏苑，也使得那些原本存心想看他们笑话的人警醒了许多。不管怎么说，泉渟草熏也好，风泠木欣也罢，他们所代表的不再是“东山龙凤”这一象征性的虚名，而是要慢慢地踏入简氏的核心阶层。
然而住处的改变除了显示出他们在简氏家主心中的地位，更让一直住在外院的一些门客心存了芥蒂。虽然因内外有别，他们一时还不好就真的闯进内院与之较量较量，但不服气还是大大地有。
于是，在外部骚扰势力逐渐明白谢氏师兄妹不好惹之后，内部骚扰势力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首当其冲的当然不会是与蘧然挤在一块的风泠，因为还没人想去试试冰山的冰点；也不会是和大小姐住在一起的木欣，因为更没人敢去打扰大小姐的静养。
所以，泉渟、草熏成了靶子。
相比之下，陈燕岚的态度就显得比较暧昧了。
又送走一批“慕名而来”的不知所谓的人，泉渟劳神又劳心。身为兰苑的半个主人，她没道理不接待客人，尤其还是笑脸相迎的客人。但是，笑脸相迎不代表着态度和善，笑脸也有很多种类，比如笑里藏刀的笑、皮笑肉不笑、冷笑、嘲笑、坏笑……
再看看坐在一边悠闲自在的陈燕岚，泉渟就气不打一处来。从来不指望这个人帮忙，也不希望他帮什么忙。可您老人家别挑起是非啊！原以为他会对其他门客的挑衅睁只眼闭只眼，结果还是高估了他。果然就该想到，有陈燕岚在的地方，就少不了添油加醋和添枝加叶。
泉渟又暗暗给了陈燕岚几个白眼，开始想念草熏，尽管草熏才刚刚出门不到半天。
还是源之的脾气好啊，四两拨千斤加上八面风吹不动，就能让那些家伙知难而退。为什么自己也用了同样的方式，却行不通呢？
究其原因，还是陈燕岚捣的鬼！要不是他故意在一旁火上浇油，那些个人早就被自己的手段给吓跑了。偏偏自己又没有源之的好耐性，应付一会儿就想把他们全都头朝下踢出去。
啊，到时候可不能忘了，还有一个最该踢的陈燕岚。
“箴之似乎很乐在其中呢。”陈燕岚摇着扇子——大冷的天——笑眯眯、笑眯眯。
“还、好！”泉渟咬牙切齿，从嘴巴里吐出两个字来。没说出口的是，如果没有你的“友情赞助”，我会更乐在其中！
“其实，箴之大可以不必理会他们的。在简家，没本事就没说话权利。他们不过是有些被刺激到罢了。”陈燕岚还是笑眯眯、笑眯眯。
“是呀，只是被‘不小心’刺激到了。”就是你刺激的啊大哥！
“哎呀，箴之，你也别怪我。我呢，实在是太看好你的实力了，就怕他们因说不过你而想不开，所以才暗中推了他们一把。”陈燕岚这话倒还真是说得脸不红气不喘。
“俨然兄还真是……体、贴、他、人、呀！”泉渟脸上的笑——也归于皮笑肉不笑里了。
“不敢不敢，箴之这可是谬赞了。”
你也知道是谬赞！可为什么你那脸上的表情不这么说呢？
泉渟腹诽了好一阵，见陈燕岚探究地望向自己，不想被他看出心事，遂又笑道：“在下不才，小小出了点名，不想就受到内外夹击，真是世风日下啊！”
陈燕岚了解似的说道：“嗯嗯嗯，名人嘛，都这样。”
名人？！
泉渟绝倒。
接着陈燕岚又说：“如果你们有幸被言杰公子点评了，那么欣羡的人就会更多。”
“……言杰公子？”泉渟觉得这个人物有些耳熟。
“就是言杰书榜的执笔人。箴铭那‘简家公子，天人风姿’的批语实乃言杰公子的杰作，蘧然兄与鄙人我那‘文武双杰’的称号，也是出自言杰公子口中。”陈燕岚说起这位言杰公子的口气，倒很是敬重。
泉渟似是而非地点点头，心中有了个主意。
渟渟泉水 正文 言杰书榜
章节字数：3569 更新时间：08…12…25 21：00
辞旧迎新的除夕过完后，便冬去春来，正应验了雪莱那句诗：“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
别人倒还没什么，但是泉渟却很开心——任谁都不想天天抱着一堆“被子”四处游荡，还要遭人（主要还是陈燕岚）嘲笑。
新的一年不仅代表着新生势力的壮大，也预示着陈旧势力的消亡（汗，这话真像是从高中哲学课本上截下来的）。
马氏尽管安分了近乎一个冬天，让人的警戒无形中减了不少。可人的野心，恐怕是天底下最不容易被消磨的。谁又知道，他们是真的没有一点儿意图呢？
先不说马氏，让我们把目光转向新一年的言杰书榜。
简氏每年在夏冬两季都会雷打不动地各发起一次义诊，明面上说是为了什么天下苍生、穷苦老百姓，其真正目的旨在塑造简氏爱民惜民的光辉形象。
对于这种虚伪的活动，泉渟已经毫不客气地讽刺了无数回——当然，都是在没有简家人的情况下向着自己人吐槽。
吐槽归吐槽，还是有“善良”如草熏这样的“纯洁孩子”去参加义诊的。同去的还有许多简家门客。懂医术的在陈燕岚的带领下坐在前面为百姓看病，不懂医术的则与派来的青衣丫头、小厮一起打打下杂，抓药跑腿，也算是各有分工。
本来，泉渟也曾兴致勃勃地要感受一下被人崇拜的滋味，可惜她比较怕冷，只在寒风中坐了小半盏茶的时间就忍不住要往回走。
不过就这小半盏茶的时间，足以看到陈燕岚细心负责、严肃严谨且不苟言笑的另一面，让她直呼出来挨冻绝对值得。
一来两去，还真有不少带着陈年老病的人来问诊。这些人的病情，有的棘手，有的根本就没人敢下手开药。
要是在以前，这种不好解决的疑难杂症病号，大家都很有默契地推给陈燕岚。今日却大为不同，陈燕岚也开始刻意地把一批问题病号请到草熏桌前了。
这自然是难不倒草熏。
不管对方多么不合作，草熏都能温和如往地一一为其看病、开药，还不忘细细解释熬药的火候时辰等要注意的事情。
精湛的医术，非凡的耐心，细致的讲解，再加上出众的容貌，为草熏赢得了“儒医”称号。
虽然年年都有“儒医”，但只要有陈燕岚在，大都是归名于他。如今多了个草熏，便也多了个儒医。
然而，来年就发生了点儿不大不小的事：言杰公子把原本属于陈燕岚的批语移至草熏名下——“医者无双”。
这事呢，说大也不大，不过就是名号被别人给替代罢了。人生在世，人才辈出，谁能保证一直当那领头羊啊？
可说小也不小，言杰公子的评语可是举世皆知，明明属于自己的却忽然被人家给顶走了，是谁谁都心里有疙瘩。
陈燕岚在这件事上表现出了其难得一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