渟渟泉水-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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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哀怨过后,他重新拾回好心情,一边在嘴里哼哼着类似于“塞翁失马”、“祸兮福之所伏”这样的句子,一边开足马力冲着简府方向全速前进。
上天总是顾眷某个人,要不怎么会出现英雄?
就在陈燕岚将要蹩出城门的时候,他眼尖地扫到一个人,一个鬼鬼祟祟的人。
要是在以前,他大概是不会去多看这人一眼的,撑死就是一小偷罢了。但是自从马氏直系赖在国都之后,他对马氏的人便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感知力。只要是在外面,凡身着马府衣服的人,他都能老远瞅到并给予高度重视。
陈燕岚可以肯定那是马府里的人,因为他身穿马府家奴不容认错的灰衣,且背心上有一图腾式的“马”字。
作为武将世家的马氏,其家族势力十分庞大,连带着家仆平时都是趾高气昂的样子。就算他们年前提早进了国都、过完年后又没有离开是违反国法的,可也不至于让一个大家族的家仆缩头缩脑、一副等人样子地在这偏僻的城门边溜达。
一定有鬼!
这是陈燕岚的第一直觉。
他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推断下一个结论,就又看到另外一个黑影闪到那人身边,不知说了些什么。接着,两人向城墙脚下的一处不起眼的小院子走去。
陈燕岚眼珠子转转,明知道没有武功可能会被发现,但禁不住抓住马氏小辫子的诱惑,还是狠下心来决意上前一探虚实。
不会武功终归是不容忽视的事实,当陈燕岚轻手轻脚地挪到刚才两人消失的地方时,已经不见对方踪影了,他所能看到的,只是一处小院子侧边的死胡同。任他再怎么四下里探看,也掀不出什么门道来,更别提找线索了。
不对呀,人明明是在这里向左拐的,怎么可能没留下一丁点儿痕迹呢?
陈燕岚百思不得其解,只顾低着头捡钱似的找啊找。
“不用看了。”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陈燕岚头顶飘下来。
陈燕岚大吃一惊,有那么一瞬间僵在了原地不敢动。
正当他高速运转起脑子,考虑着是要先溜之大吉呢,还是先向对方打个招呼,却忽然觉得这个人的声音该死地耳熟。
他抬头。
果然是谢泉渟!
“你怎么也来了?!”陈燕岚收拾起受到惊吓的表情,转而没好气地问道。
树上的人露出脸儿来,在月光的映照下,可以看到那美丽的面庞正泛着隐隐的笑意:“哎呀,一不留神走失了个孩子,做家长的能不找么?只是,找着找着就找出了个有意思的发现呢!”
“……我不是小孩子!”陈燕岚隐忍怒气。
“呀,当然不是了。”泉渟笑得开心又得意,“我看得出来。可俨然兄自作聪明的行为,实在是不怎么成熟啊!”
陈燕岚克制住身体跳起来的冲动,却克制不住脸上的,眼皮子又使劲地运动起来了:“什么是自作聪明,为什么自作聪明,我怎么自作聪明了,啊?”
“啧啧,火气可大呀!”泉渟一个翻身,静静落地,好整以暇地靠在粗粗的树干上,“别误了正事才好哦!”
陈燕岚顿时泄气:“人跟丢了!”
泉渟摇摇手指,笑道:“俨然兄就信不过在下么?”
陈燕岚警觉地:“你?”
“是呀,俨然兄就不觉得这里少了个人么?”泉渟拍拍沾在衣摆上的灰,“源之已经跟过去了,我在树上关注方圆几丈内的动静。”
陈燕岚不由得要佩服她的处事周详,火气一消,又问:“那你现在从树上下来了,是不是源之需要我们帮忙?”
“不是。”泉渟回道。
“不是?”陈燕岚不信,追问,“那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泉渟闻言,回眸一笑,道:“不是‘我们’,而是只有我——俨然兄还是回去吧,不会武功的人,让在下怎么能放心带着呢?”
语毕,她抖抖披风,一个起落就消失在淡淡的夜色中。
就在陈燕岚恨恨地要转身往回走的时候,人影一闪,泉渟居然又回来了。
陈燕岚冷眼看她。
泉渟脸不红地笑道:“在下觉得,还是俨然兄和我们一起走一遭比较好。若是有什么重大事情发生了,万一我们小人物一个激动,说不出所以然来,俨然兄也好在旁向简公子详尽地汇报呀!”
陈燕岚自认终于扳回一城:“箴之客气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泉渟武功的确不俗,拖着个油瓶子还能潇洒自如地腾挪转移,丝毫不受影响。就是可怜了陈燕岚,被她拉来扯去的,应该很不舒服的吧!幸好他没有恐高症,要不可就……嘿嘿嘿……
陈燕岚苍白着脸,那样子好像随时都能吐出来。他喝了太多的风,又被扯得七荤八素,还能站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恨恨地心想:难怪谢泉渟又半路折回,原来是要故意折腾我。
其实他的想法有一半是正确的。泉渟带上他,一是为了在简潇面前能有个可信的人证,二么,就是为了让他尝尝“空中飞人”的滋味。
草熏笑着递给陈燕岚一个小瓶子,道:“如果想吐,闻闻这个就会好多了。”
陈燕岚半倚在墙边,感激无比地看着他:幸亏有源之在啊!
这时,陈燕岚才想起来一个问题:“你们是怎么发现那个人的?”
草熏道:“我和箴之认为你应该是回去了,便朝着简府方向一路找你。快到城门的时候,看到那人与另外一人悄悄地潜入了这个小院子,正巧箴之见你也想过来,怕打草惊蛇,就让我先行一步,她原地等着。”
陈燕岚了解地点头,又问:“有什么发现么?”
草熏轻声道:“目前没有。看样子他们都是经过训练的老手,我怕靠太近了,一旦发一点声音就会被觉察。不过他们好像是要出来了,待会儿我们见机行事。”
方听得院里有些许声响,草熏就有了动作。他一使眼色,泉渟会意,手上一个巧劲,将陈燕岚甩上墙头,随后自己也同草熏跃了上去。
陈燕岚被她这猛的一招给吓了一跳,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院子里的东西吸住了。
“是铁器!”陈燕岚悄声叹道,却仍是不免暗暗狂喜一通。
如果这真的是马氏购得的铁器,那么,私自买入铁器的罪名,就已经足够奏他们一本的了,更别说他们囤积铁器的深层意图……
这个把柄一旦抓稳,以后简家对马氏,就能有了相当程度上的控制力了……
泉渟在他身边,似是无意般地小声提醒道:“俨然兄,倒卖铁器毕竟不是好事,不要见了坏事跟走在路上捡到一百万两黄金似的兴奋,免得大家误会。”
陈燕岚瞠目,瞪向泉渟。
泉渟含笑眺着对面,仿佛刚才那句话不是她说的。
听了泉渟的话,草熏忍笑,没吭声,继续牢牢地锁定屋里的动静。
渟渟泉水 正文 虚实难定
章节字数:3508 更新时间:08…12…30 19:57
片刻后,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只听其中一人说道:“这样的话,小的就可以回去向上面交代了,还请你们赵老爷把这些小东西好好保管,到时候我们家公子会亲自来的。”
然后他们又说了些客套话,便各自离开了。
泉渟静默了会儿,笑道:“我们也走吧。”
陈燕岚疑惑道:“为什么不下去看看?”
泉渟不语。
草熏看陈燕岚颇有不满之色,叹道:“也许有陷阱。”
陈燕岚侧目以对。
泉渟一声冷笑,道:“俨然兄就没想过,若真是马家有心要收购铁器,会派个目标这么大的人么?这其中必定有假。”
陈燕岚略加思索便恍然大悟:是呀,如果是马家的人,就不可能穿着这么招摇显眼的衣服到处乱晃了!
泉渟见他似有了悟,却又道:“不过,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我们能想到的,他们也能想到。谁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找了身这么新的衣服穿上。”
“啊!你是说……”陈燕岚快被惊倒了,再次恍然大悟了一下下。
“对,如果他们是故意要让人怀疑那个到底是不是马家的家仆,这种做法是最好的。”泉渟眯起眼睛,抿抿嘴,“所以我们不能下去看——因为院子里可能会有我们无法预料的事情。或者,他们的本来目的就是要借此找出想对马氏不利的人,若我们冒冒失失地下去,岂不是要中计?明明不是别人的刻意目标,却要傻傻地闯进去当兔子,这个亏,在下可不想吃。”
陈燕岚想了想,坚定地:“就算有问题我也要去探个究竟!”
这回换泉渟侧目:“……好奇心害死猫。”
“害死猫也好,害死狗也罢,总之,今天我要不证实我的设想是否准确,我是不会走的。”
陈燕岚翻个身,跳下墙去,又抬头道:“胆小怕事的话,就不要来了。”
看着某不怕死的家伙蹑手蹑脚、自以为不会惊动他人地向前挪步,泉渟优雅微笑:“该死。”
草熏且笑且叹:“他一个人不安全,我们还是跟着他吧。”
泉渟懊恼地回道:“早知如此,我就该把他一巴掌敲昏拖回去算了!”
大概是为了证明泉渟多么的有先见之明,陈燕岚刚一靠近院内屋门,就有一木棍破窗而出,直指陈燕岚。
陈燕岚顾不得许多,惊叫一下便手忙脚乱地想躲开。
不过他的动作还是慢了。
眼看着陈燕岚就要被戳出个大窟窿,草熏及时赶到,抬手一拨,木棍旋转着原路飞回,“啪”地一声,击碎了门边放置的一口大缸,接着深深地嵌进地面。
泉渟随即嘲讽地冲着陈燕岚瞥一眼,问:“胆小怕事么?”
陈燕岚没有功夫去和她顶嘴,因为已经有人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众位,让老夫好等啊!”
一年约六十岁左右的男人自屋中出来,挥手轻轻一提,便将门前倒插着的木棍拔了出来。
“只你一人?”泉渟挑眉问道。
“老夫一人足矣应付你们这三个黄口小儿。”对方自负道。
“老匹夫。”泉渟冷哼一声,“老而不死谓之贼。”
不曾想对方竟然哈哈大笑,笑声震耳,“小子,不知有多少像你这般的自大娃儿如此说过老夫,可是他们都见祖宗去了。老夫今日好心,便来教导教导你,怎么才是敬老之道!”
“候教!”泉渟轻嗤。
“小子,你就接招吧!”
话未竟,那人已然弃棍换掌,攻至泉渟面前。只见他化掌为爪,直插泉渟双眼。
好毒的招式!
草熏在一旁蓦然心惊,却没有上前帮忙。
一是因为他自知那两人距离太近,根本就不可能插手相助。二是他对泉渟的身手极有信心——若今天在这里的不是泉渟,他恐怕还会为之担忧,可泉渟的厉害,就在于她总能有与众不同的招数。
果其不然,只见泉渟凝神紧盯住他出招的那只手,整个人不避反迎,直直冲前,同时一声轻笑,不屑地道:“好个鹰爪,废了可惜!”
那人一时大震。想来是没有人在对决的时候愿意把眼睛送给对方去挖,但是泉渟终究是不一般的人。她赌这人上来就戳眼是为了逼对手躲闪,乃至亮出破绽,以便他能趁虚而入。
是以,泉渟的下一步就是简简单单的一招擒拿,上前扣住已快刺近之手的合谷穴。
此人大惊之下,连连退掌。
正待他全面撤回之时,泉渟又是一笑,道:“跑不了了!”
接着,泉渟手势一变,速探一指,拿住他手腕内侧的内关穴,略微一拉,正要顺势重重点向粗黑臂上的几大穴位。
这老男人也算有些本事,居然没有慌乱,曲了曲肘,堪堪躲开泉渟的辖制,回手一翻,翻出了好几个飞蝗石来。
泉渟哼了哼,振振衣袖。
好一阵安静之后——
“他……死了……?”陈燕岚小心翼翼地踢了踢已经倒下的人。
“死不了。”泉渟收回袖中没用完的铁蒺藜。
“那怎么一中你的招他就倒地上像死了似的?”陈燕岚不解地凑上前,低头探看,“耶?你使毒!”
泉渟不耐烦地:“我可从来都不使毒,我只是用蒺藜打飞了他的暗器而已。至于他为什么会这样,你就等着他醒了之后问他去吧!真逊,被自己的暗器毒倒……”
陈燕岚呆了呆,喃喃自语:“想不到箴之还如此有好生之德啊……”
泉渟似笑非笑道:“拜托,有毒的东西天天带身上,要是不小心扎到自己怎么办?给人家下了毒,人家还会打过来找你要解药,不嫌扯皮吗?”
“……也许吧……”
此时,草熏说道:“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我们要趁他们人未来到之前离开。”
泉渟点头,又道:“只有一个人就妄想解决所有问题——以我之见,他们等的确实是另外一拨人,我们不经意间蹚了浑水,可别又再惹祸上身。”
陈燕岚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想了想,又问:“不需要把人带回去吗?”
泉渟瞟他一眼,“除非你想让他们知道是谁对马氏有兴趣。”
三人无声无息地回到简府兰苑,没有惊动其他人。
“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要瞒着?”陈燕岚端坐椅上,“我可以不管马氏想要干什么,也可以保证不会泄露消息。”
泉渟啜了口茶,道:“在下明哲保身,从没想过有什么大的建树。如果俨然兄一定要事事汇报,在下也没有办法。毕竟那嘴巴是长在俨然兄脸上的,在下实在管不着。但有一点要说明的是,俨然兄去的时候,千万不要把在下也一起拖着。”
陈燕岚满脸河山:“你们把我想成什么样的人了?!把简家当成什么了?!”
草熏不温不火:“可以不负责任地说,我们从来没有把简府当成自己的家——这是简家上位者的态度造成的,原因是什么,俨然兄自是清楚。”
气氛一下子从炎夏风雨化为寒冬下雪。
“在下还是那句老话,这件事不简单——起码不像你所看到的那么简单。”泉渟淡然无波的声线平平地叙述着事实,“一旦捅出去了,对你对我都不好,对大家更是没有什么益处。从马氏请来的那个老家伙的下手之狠毒就能看出,他们是要清理门户。也就是说,正因为要解决的是自己人,所以痛下杀手也没关系。在下这么说,俨然兄能明白了么?”
陈燕岚一拍桌子:“当然明白!你不就是想告诉我,他们清理他们的,没有我们的事吗?是,今天他们是没考虑全面,以使我们有了空子可钻,可是那也……”
“你不明白!”泉渟冷声打断他的话,“当你用一个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来除掉内奸的时候,却偏偏被人撞见,更恐怖的是,那些人还是一直敌友不清、极有可能要以此为要挟,那么,你会怎么做?”
“但如果他们私自买卖铁器是真的呢?”陈燕岚避重就轻。
草熏声音也冷了下来:“难道俨然兄就真这么想被人杀掉灭口?请不要把无知当成无畏,简府的防卫再厉害,也经不住来自各个方面的见缝插针。到时候,倒霉的是像俨然兄这样的人。”
“那要怎么办?坐视不管吗?”陈燕岚怒道。
泉渟冷冷地说道:“那俨然兄就按照自己想的去做罢,在下累了,先告退。”
草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