渟渟泉水-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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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终究是国家兴亡之事。”陈燕岚叹气，“任由着他们这样添乱，能行吗？”
众人皆默。
陈燕岚缓下心境，打开扇子摇了摇，说：“还是先缓和一下两家的关系吧。现在边境军队至少还能再抵挡半个月时间，只要这半个月里能说服马家出兵援助，就应该没有问题。”
泉渟直觉这个办法有问题，可又提不出什么更好的建议，只得作罢。
祝夕好好的不去管它自己的内忧外患，怎么跑到祥夜来插了一手呢？
面对如轻的这个问题，泉渟回答道：“很简单。他们正是由于内忧外患，才想着要到别国去折腾个名堂来——这是典型的转移国内矛盾的手法之一。当然，也不排除意欲扩张领地这个原因。”
在泉渟所学过的前世历史中，很多资本主义国家都用过相同的手段去侵略他国，虽然他们都打着别的“正义旗号”，但本质一样，全是为了自身利益。
如轻眨巴眨巴眼，表示她没有听明白。
泉渟笑了：“这种事，像你们还是少知道为妙。就好比说是一个大夫和一个将军。大夫呢，老实地看他的病，将军呢，还是老实地打他的仗，二者最好谁都不要去干涉谁。”
如轻不服道：“公子这话如轻不觉得对。您看，那大夫在征丁的时候不也被抓去当兵了吗？”
泉渟闻言，笑起来。笑着笑着，脑中却忽地灵感一现，快得让她几乎抓不住。
进犯祥夜的是祝夕那三个入了言杰书榜的地方割据将军之一，石英。他所在的势力地区距祥夜最近，所以最有吞并祥夜的能力和野心。他的实力很强，估计边境守备军根本就撑不上半个月。
所以，现在才想着去临阵磨枪的与马家缓和关系，纯属马后炮。
其实泉渟不是没想过陈燕岚的办法，但总觉得委实是治标不治本。
简马两家没有宿怨，矛盾只是从今年两家联合执政开始的，三权中的神权司家有一天帮衬着简家，马家就一天不会真正舒心。再说了，毕竟是马家先踢翻了国主的统治，然后自觉无法取信于人，才邀请简家共同当家，没想到简家后来者居上，完全盖过他们，一跃成为一把手，马家不难受才怪！
但是，当前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那厢，泉渟是暂时想不起来稳妥的办法；这厢，谢夫人倒先有妙招了。
“……娘，您怎么来了？”木欣看着扭扭捏捏有些不安的谢夫人，虽然还是对她心存芥蒂，但也可以正经地叫一声“娘”了。
“我……”谢夫人欲言又止，瞟瞟旁边立着的两人。
木欣见状，挥退如霞和如雯，又问道：“怎么了？”
谢夫人吞吞吐吐：“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是关于你妹妹……”
木欣大惊，问道：“小叶？她怎么了？源之前天才来看过，说是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啊？现在又不好了吗？不会啊，我明明都一直和她住一起的，怎么会……”
“不是的，不是的！”谢夫人急忙澄清，“我刚才去看过了，小叶她很好！我只是……想给你商量点小事儿。”
木欣这才安心，笑道：“还有什么好商量不商量的，您有什么吩咐，我照做便是。”
谢夫人这才大胆问道：“真的？你真的什么都能按娘说的去做？”
木欣虽觉有异，仍是笑道：“您就说吧！”
谢夫人怯怯的，道：“那你可要保证不会告诉箴之啊！”
木欣疑惑：“到底是什么事儿啊？为什么还不能告诉箴之？”
谢夫人急了：“让你不告诉他就不告诉他！这，这……只是我们女人间的事！”
木欣长出一口气，好笑道：“好好好，既然是‘我们女人’间的小事，那我就不告诉她啦！”
谢夫人安心了一下，又要求：“千万不能说啊！”
木欣好脾气地保证：“绝对不说。”
谢夫人攥起桌子边垂下的桌布，又捋平，再攥起来，再捋平，直到木欣都快不耐烦了，才说：“你该听说祝夕入侵那事了吧？”
木欣点头：“是稍有耳闻。”
“那你听说马家的事了没？”谢夫人继续问。
“马家？马家怎么了？不是已经派兵前去抵抗了吗？”木欣不甚了解。
“马家没有派人去……不，是派人了……不对不对，没派人……哎呀！”谢夫人不知道该怎么说，“表面上是派兵了，可没派将，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木欣点头：“有点儿明白。”
“那，你没什么想法啊？”谢夫人试探。
木欣古怪地问：“能有什么想法？马家也太不负责了！”
谢夫人皱脸，挤出一个笑：“是啊……不负责……”
“那和您来找我说的事儿，有什么关系？”木欣完全被她搅糊涂了，“这种事情，其实箴之早就应该知道了吧？”
谢夫人酝酿了半天，突然抽出帕子，拭了拭眼角，颤声道：“欣儿啊……娘也不想啊……”
木欣一头雾水：“啊？”
谢夫人眼泪已经出来了：“我，我……老爷他说是要和马家缓和关系，有心想让小叶嫁到马家联姻，可是，你也知道，你妹妹……唉……这可让我怎么办啊！”
“您是说……”木欣有了不好的预感。
谢夫人涕泗横流，悲悲切切道：“欣儿啊，我可怜的孩子……这些年你也受了不少苦，娘对不住你啊！可你妹妹那身子骨，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嫁出去啊？她还小，又多灾多病的，嫁进将门怎么能受得了那种罪？如今，我想着，想着能让你替你妹妹去……”
“啊，您是想让我，让我……”木欣愣了，缓不过劲。
“啊呀我的乖女儿啊！是娘对不住你啊！”谢夫人终于号啕大哭，“你也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娘怎么舍得你也嫁这么早？可我们也不能就这么任着祥夜被祝夕的给亡了呀！马家一日不出兵，我们一日就危险过一日啊！”
“娘！您怎么能这样？！”一声惊呼。
谢夫人回头，原来是简筱叶。她扶着门框，瞪着眼，像木欣一样的愣着。
“你怎么也来了？天这么冷，还不赶紧回去！”谢夫人放下帕子，皱眉。
在谢夫人为数不高的智商中，认定了只要能用联姻的方式就可以使两家关系缓解，从而达到马家解气、愿意出兵的目的，最终祥夜便可以获救了。
但是，事实真的能这么简单么？
这点她从没考虑过。她只知道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是可行的，是能救活一家人的——可悲的自信。
“……原来，您真想让我替妹妹去……”木欣只是愣愣地重复着自己的话，发呆。
谢夫人发现不对劲了，小心翼翼地问：“难道……你不愿意？”
“娘，您不能……”
简筱叶还没说完，木欣就僵硬地站起身，哭一般地笑着：“不，我……我愿意……”
然后，她飞也似的奔出晓园。
木欣不知道自己要跑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自己要跑到什么地方，只是一直一直的东冲西撞。
直到听到了能令她感到安全的声音。
“欣儿？你怎么了？”
刚与简潇等人商量完注意事项的泉渟一出谏苑大门，就被木欣撞了个满怀，她一惊，伸手挡住木欣的去路。
木欣一见是泉渟，便将头深深地埋在她的怀里，小声压抑地哭着。
泉渟何其聪明，只一想就明白了八九分。
“谢夫人对你说了什么？”泉渟忍住一身疲惫，一边拍着木欣，一边询问。
“没什么……”
“没什么？”
泉渟冷哼，推开她，对陈燕岚说：“把她带回兰苑，去找源之。”
语毕，只见她人影一晃，眨眼间就不见了。
渟渟泉水 正文 某愿前往
章节字数：3354 更新时间：09…01…17 20：41
冬天的祥夜，很冷。
对泉渟这种怕冷胜过一切的人来说，根本不适合迎风施展踏雪无痕的功夫。
但泉渟全然不管这些，想都不用想就直奔晓园而去。她知道谢夫人现在一定还在晓园，更别说刚才还看得清清楚楚，木欣正是从晓园这个方向跑出来的。
未到晓园，就见简筱叶带着如雯如霞和其他一大群丫头匆匆忙忙地四处找着什么。
一看到泉渟，简筱叶大大地呼出一口气，连忙抓住她，问道：“你有没有看见木欣姐姐？她刚从这里跑开了，我追都追不上她。”
泉渟反抓住她的袖子，沉声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她会哭得跟泪人似的？”
简筱叶惴惴地说：“没什么，就是，就是，就是……哎呀，都是娘啦！她对木欣姐姐说了些很莫名其妙的话，连我都弄不很明白她到底想要干什么，明明什么都没有的事情，居然说了什么代嫁啊愿意不愿意的……”
泉渟怒火中烧，松开简筱叶就窜进了木欣住的房间。
“你怎么来了？”谢夫人大惊失色，“这……这里可是姑娘住的闺房，你……”
啪啪。
泉渟不容她废话，上去就赏了她两个耳光。
“啊！”
随后赶至的简筱叶捂嘴尖叫一声。奔跑的劳累、找不到木欣的紧张和乍一见自己母亲被人甩了耳光的震撼让她再也支撑不住，幽幽地一歪，整个人就虚脱了下去。
“小叶！”
谢夫人顾不得许多，急忙扑上前，扶住了下滑的简筱叶。
泉渟余怒未消，冷冰冰地看着谢夫人，问道：“如你意了吗？”
谢夫人没形象地蹲在地上，冲着她大叫：“快来看看她啊！她都晕过去了！你怎么能这么没人性啊？”
泉渟冷笑道：“放心吧，她根本没事，只是刚才多走了几步而已——啊，我原不知您还能与在下讨论‘人性’这两个字呢，真意外啊，不是么？”
谢夫人脱力，一下子坐在地上，喃喃道：“没事？没事……没事就好……”
然后她想起来什么，忙又问：“欣儿她怎么了？我刚才一过来就见她跟要飞似的冲了出去……”
泉渟一扯嘴角，“荒腔走板的调子，奉劝您还是不要再唱了，很无趣的。至于欣儿她到底怎么了，这事儿您不比在下知道的更多么？”
“什么？”谢夫人脸色一变，“她都告诉你了？我明明让她不要告诉……”
话未出口，自知失言，慌忙收声。
“哦？还特地嘱咐了不要告诉在下？”泉渟感觉有些热，撸起袖子，同时有了想打女人的冲动，“啊，在下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呢？”
“我……”谢夫人不知该藏到哪里才能躲开泉渟那身冷冷的怒气。
“来，让在下猜猜……您是不是想用欣儿去当联姻的棋子啊？”一猜即中，“在下记得以前夫人是怎么承诺过的，啊，当时真是信誓旦旦啊！可现在为什么又食言了呢？”
谢夫人大骇：“没有！没有！我没有！”
泉渟好整以暇：“没有什么？”
正当谢夫人欲哭无泪走投无路之时，方才在谏苑外就见势头不对的简潇已经跟到了。
了解过情况，简潇先是责备地看了谢夫人几眼，又对还处于余怒中的泉渟说：“其实根本没有这回事的，只是娘一厢情愿。箴之，实在是对不……”
泉渟打断他的道歉，傲然道：“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而且你们已经有了这种想法。在下不才，却怎么也得顾全着自家人。如果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在下以后岂不被人贻笑大方？”
“可这……”
泉渟再次打断简潇的话，掷地有声：“借兵！”
“借兵？”
这话抬到书房去，众人全都双目炯炯地看向泉渟。
“对，就是借兵。”泉渟昂首环视一周，“为了彻底打消某些无聊人士的某些可笑又可叹的念头，在下自荐，愿领马家派出的万名士兵前往边境助守备军一臂之力——总之是不必麻烦他们马家的人了！”
简潇眼神一亮，大喜过望：“好！”
陈燕岚看看正中间站着的泉渟，问道：“你没有带兵经验，能担当此任么？”
泉渟冷冷地扫他一眼，讽刺道：“总也比联姻来的强！马家的人也不是个个都上过战场。在下不觉得自己比他们差哪里去。”
简潇下座，拍着她的肩，笑道：“我相信你一定行！那么，还需要其他人吗？蘧然，或者源之？”
泉渟一眯眼，说道：“我与继之，二人足矣！”
“罔顾我们的意愿——你就这么一意孤行吗？”草熏怒气冲冲地摇晃着泉渟的肩膀。
“……”泉渟当作没听见。
“箴之！”天可怜见，草熏真的怒了。
泉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真正生起气来的草熏，于是干脆自暴自弃地半闭起了眼。
“上次和上上次你单独行动不顾我意也就罢了，我也不想和你仔细计较。可你此次居然，居然……你想气死我吗？”
草熏这座休眠多年的火山终于全面爆发了。
“还说什么‘我与继之二人足矣’，你根本就是没事找事去吧？！你故意的吗？有多危险你知道吗？啊？”草熏见她不说话，更怒。
“嘿嘿……”泉渟见说不上话，只能干笑讨好，“源之啊，以你的性格，并不适合战场呀……”
“还‘嘿嘿’！”草熏狂呼怒吼，完全舍弃了温润形象，“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那是送死去啊，你从来没有这种经历，你能拍拍胸脯保证我说你一定就能回来吗？你知道什么是刀剑无眼吗？好吧，我们姑且可以因为你的不俗武艺而忽略这些危险，可你居然又在陈燕岚的撮合下签了军令状！我，我……唉，气死算了！”
泉渟见状，连忙抚抚他的背，赔笑道：“你也不能就这么打击我啊，人家其实本来很有信心的！真是！再说了，这也是为了欣儿嘛！”
草熏深呼吸一下，狠狠地压下气愤，努力以最平和的声音——虽然不怎么成功——说道：“你用什么办法不能帮欣儿解决联姻的问题？偏选这种最最危险的！”
泉渟笑了，窝进草熏怀里，说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这么生气的。”感觉草熏胸腔一震，似有话要说，接着又补充一句：“当然了，也是因为我又把你排除在外而生气。”
然后她把头在草熏怀里支起来，继续说：“但是，我不能把你算在内。对不起，也许以后我还会做同样的事情，可我既然决定了，就不会后悔。你不能上战场，这就是我的坚持。”
草熏挫败地说：“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我很没用，你知道吗？”
泉渟开始耍赖：“啊，我才不管你怎么想的呢！反正我决定的事情不容更改！从小你都让着我，这次也不能例外！”
草熏叹气：“我这次真的不能由着你胡来了。我可以不去管你的决定，但是我也有我的决定。你为了保护欣儿，为了保护大家，连自己都能利用上，为什么不能也偶尔回头看看我呢？”
泉渟也学他大大地叹了一口气：“好吧，我也不干扰你……唉，这次我连继之也牵连到了，真希望他不会生我的气。哎呀，真是的，没有被点到的人总想着去打仗，被点到的吧，又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
草熏把她硬从怀里拔出来，正色说道：“继之一定愿意到不能再愿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