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一梦三百年 作者:殷墨予(晋江2012-12-27完结)-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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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瞪大双眼,脑子嗡地一声,瞬间短路,小厮丫环们俱是乱成一片,上来抬着丽儿,我仿佛什么也看不见,那片姻红刺痛了我的眼,感受到心一下子提到噪口眼上,仿佛有什么生生扼住喉咙,心尖锐像有无数细小的针一下一下的扎着,我再也忍不住,生平第一次失控的尖叫了起来,头晕目眩,只觉得脚下转的历害,举着的双手再无半点力气,木凳脱手砸在地上,下一刻,眼前一黑,身子一软,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暗涌
仍静候着你说我别错用神
什么我 都有预感
然后睁不开两眼看命运光临
然后天空又再涌起密云
我醒来时看见莹然坐在我床沿,满是焦急又无奈地望着我,她叹了口气,说:“唐唐,这是多久没见你发飙了!不过这次,我真的不知道要怎样说你才好!”
我坐起,脑子里满是丽儿临死前望着悲悯的眼神,心里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得难受,用力地甩了甩头想将这一切扰神的东西都甩掉,叹了口气问道:“丽儿…”忽地觉得不知怎样措词才好,想了下说:“怎么处理的?”
莹然叹了口气说:“通知了亲人来领,府上也给了她家里一些补贴,她是穷人家的孩子,估计也只是用席子裹了埋了算了!”
席子裹了埋了算了!我忽地就说不出话了,心中只有荒凉,难过,害怕。
莹然见我不说话,又道:“丽儿虽不是出于真心,但始终是做了,到底难辞其咎,没有抛尸荒野还给了她家里钱已算是格外开恩了”
格外开恩?也是,这个奴才下人命如草芥的年代,生前被人驭使,死后也不过是一领草席裹尸而已,那我呢?死后是不是一样的下场,一个破草席终结一生,说不定连个破草席都没有,这样的人生悲摧到让你心底发怵,想到这些眼眶一热,忍不住打湿眼角。
莹然见我如此,安慰道:“好了唐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要瞎想了,这次,你冲动了,不管是为了丽儿还是自己都不应如此,丽儿的事情,换一种方式或许都没这么糟糕,你去求求如雅让她在八阿哥面前为丽儿说说好话,或是来找我跟我商量,就是求求福晋,都比你在八阿哥面前跟他对抗要好的多!”
“是我害了丽儿!”丽儿的死我有推波助澜的责任。
“丽儿不是你害的!你怎么还不明白呢!她不过就是一个奴婢,在这个时代有什么自主的权力,她就是被人当枪使也不能说个不字!”
“难道就任人当枪使吗?”
“当然不能!唐唐,这么多年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吗?你就是自己我保护意识太强,看似怯弱实则强势,一旦有人冒犯了你,你立马就像个刺猬一样坚起防备,狠扎别人,又不懂得如何妥善地去处理问题,唐唐,我不是在怪你,你不爱听我也得说,你跟丽儿有区别吗?只要是手里有个权的,一个手指头都能将你捏的粉碎,你尚不能自保,还同情别人干什么?你知道吗?明年开春我就要进宫了,到时谁来护你?唐唐,你记住!当你还没能力时,任何时候都不要替别人出头。任何时候都不要和人硬碰硬,当然不能白被人欺负,暗中适当的手段比什么都好用”
是我太强势,是我太天真,唐唐,什么时候才能成熟?
丽儿死后,八阿哥又拨了个丫环过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是杏儿,我最终没有离开,也就此接受了丽儿的死,有了杏儿的陪伴,每到晚上回到这个曾和丽儿共住的小屋,也不会觉得那么害怕了,起初我是害怕的,一闭眼,丽儿的影子就恍如在面前晃来晃去。
日子一天天公式的流过,现今惟一的想法就是在这小院里等待明年正月孩子出生,开春莹然进宫选秀,就会离开这个府上,到时再另谋打算,仅仅一个多月,如雅的肚子渐渐凸起来了,原本单薄削瘦的脸也变得圆润起来,我们都不约而同地没有提起丽儿,如同没发生一样,只是我不再去讲冷笑话了,这会让我不知不觉得想起丽儿大笑的脸。日子也仿佛从前一般很平静的过着,如雅再不去喝安胎药,在我的建意下,她开始吃起水果来,她本说不爱吃,但却原意听我的,我不知道我在她心中是否有种信任感,她始终都是一如继往的冷淡。
这日,如雅照常午休,我坐在床沿拿着蒲扇给她扇风,看着她的侧脸,柔和美好,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她的相貌,虽只是侧面,然而比起她平淡无奇的正面,她的侧面其实更美,微平的额头,显得她的鼻子高挺秀丽,非常完美。
许是我想入神了,如雅突然嘤咛了一声,就睁开了眼,眼角还挂着泪水,我忙问怎么了,她神情怔肿,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侧过脸看到我,突然急急地拉着我的手,我一愣,还末开口就听到她急切地说:“唐诗,你帮帮我!”
我不解地看着她,知道她是做恶梦了,便轻声询问:“怎么了?”她挣扎着要坐起,我忙抽出手放下扇子,起身扶她,让她靠着床头,这才又拿起扇子为她扇风,她似是清醒过来,看我站着,说:“不用扇了,我不热,你坐下!”我依言又重新坐下,将扇子放在她床头,她看了我好一会,才轻声说:“唐诗,我只相信你了!”
唐诗,我只相信你了!这句话像石子一样轻柔地砸进了我的心里,尽管她从末提起丽儿下药的事,但她心难免有芥提,她一句相信,让我觉得自己担了许多责任,可心中却是欢喜的,这让我忽地就想起了曾经我也是这样设着心防,直到认识安然,彼时,安然也是笑着来逗趣安慰我,这以后,我渐渐开朗起来,渐渐开始愿意与人玩笑,就像安然说的那样,跟着我你得学会开朗自信,那时,我是知道安然和我一样没有母亲,只是从不知道她曾经原来有那样灰暗的过往,却从来比任何人都活得精神,至少表面上。
仿佛多出了很多要宽慰她的责任与理由,不禁柔声说:“你怎么了,好好的!”她摇了摇头,神情是说不清的疲备:“我一定得把孩子生下来的”她说到此不自觉得将手覆上微微隆起的小腹,脸上有了些欣喜与期待,声音却是伤感的:“将来孩子出生了,若我死了,他就得给福晋养着,你得答应我替我好好照顾他”。
我被她的话没来由的惹的跟着难受起来,忍不住轻责道:“瞎说什么呢!好好的,尽胡思乱想!”
如雅自嘲地一笑,说:“我自己的身体我是知道的,也是为着肚子里的孩子熬着,续着一口气说不定等孩子出生了也就油尽灯枯了!”
“你瞧,我就说你是没事闹的净想些没影儿的事,将来等孩子出生了说不定你比谁都身体好,我不是说过吗,孕妇最忌心情忧郁,这样会影响孩子的”我出言安慰
如雅淡淡地笑了笑说:“总听你一人说孕妇的心情影响孩子,问你原因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将来这孩子少不了你多费心照顾着”
她虽是淡笑着,我却明白丽儿下药这事对她影响太深,她是有心里阴影的,将来把孩子放给福晋养,福晋就算是把孩子视如已出,她也是放不下心地,可怜天下父母心!在这方面我总是会格外敏感,不由得说道:“你既然爱这个孩子,就更要好好的活着,你得亲自己照看着,若是个小阿哥,你得教他识字读书,若是小格格,你得给她梳各种好看的发辫,每年的生日都要陪着,这样孩子才会快快乐乐的长大,才会觉得幸福”
如雅被我说动了,神情有了些许向往之色,少顷说道:“可我不会识字读书啊!”
我一愣,这才知道如雅不识字,想想也不奇怪,古代识字的女子毕竟是少数,不是人人都像李清照那样,想到此不由得说道:“我会识字写字,我来教”听我这么一说如雅反倒愣了,俄而说道:“所以将来万一我不在了,你得替我好好照顾他!”
我自嘲地一笑,说:“我哪有什么能力去保护谁啊,再说了,孩子天生是要亲生父母在身边的,这比什么都重要,我唱首歌给你听吧!”
“歌?”如雅不解,继而又点头说:“好!”
我清了清噪子轻声唱了起来: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投进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离开妈妈的怀抱,幸福哪里找?”
今天的我有些失态了,我是从不在人面前唱歌的,连莹然面前我都极少唱,可今天我却不由自主的想唱,唱这首忽略了很多年的歌,然后是情不自禁的泪流,挂在眼角,不汹涌!
我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半天没愣过神来,直到杏儿的一声“奴婢叩见贝勒爷”的请安声音将我拉回现实,我慌忙回过头就见八阿哥站在门口望着我,我这才想起眼角还挂着泪,忙回过头去抹了泪,从凳子上下来对着八阿哥的方向福身请安,他缓缓走来,在我身边停下,摆了摆手示意我起身,这时如雅正要起身行礼,八阿哥上前扶住她,柔声说:“你身子不好,不必行礼,好生养着”
我见他站着,顺手将自己坐过的凳子挪到他面前,说:“贝勒爷请坐!”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温柔了许多,我仍有些怕他,正欲借故下去给他倒杯茶,谁知刚走两步,就见杏儿已端了茶上来,八阿哥示意将茶放在一边的桌上,才说道:“你们先下去吧!”
我正等这句话,和杏儿道了是就退下了。
这几天连连的大雨像是要下一辈子那么长久,再这样下去,估计要涨水,果然,没多久,便听说黄河泛滥成水患,可这些都与我无关,与我有关的某些东西似乎有所变化了,比如,八阿哥。
这段日子他仿佛来得比较勤了,虽说他仍是忙的很,没有天天来,但总是一得空会来小院坐坐,而每次我都会或多或少的与他碰面,有时我会恰好捕捉到他会不经意间看我一眼,有时是我们彼此不小心对视到,而他的眼中再没有了猜忌,冷漠,相反多了种若有所思,每每与他的惊鸿一瞥我总会率先躲开,我不知道是他对我的态度真的变了,还是我太过敏感,我一向是敏感的,他和我说话不多,大多都是如雅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好生侍候着。而我除了向他行礼或是贝勒爷吉祥!或是叩见贝勒爷!就是是!奴婢知道!仅此而已。变了吗?
这天天气也终于放睛,我和杏儿动手在院子里搭了个晾绳,将自己和杏儿的被子褥子全拿出来晒,我正专心地用手掸着被子,这时背后有人喊我的名字,我回过头,却是八阿哥的心腹太监肖玉。
我问他有何事,他却说贝勒爷找我,让我跟他去一趟,我不禁有些纳闷了,心想:八阿哥找我会有什么事?每次和他交集貌似都没有好事。我也没问,向如雅交待了声就随肖玉前去。
跟在肖玉身后,走着走着竟是朝着出府的方向,我感觉不对,忙拉着肖玉问道:“肖公公,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姑娘只管跟着小的,贝勒爷在外等着呢!”肖玉说。
我更加不解,见肖玉走在前,便跟了上去,出了府,就见一辆马车停在府墙头,车夫坐在前面,肖玉早跑了过去,从车上拿了个板凳下来,放在马车下,让我踩着上去,我站在那迟迟末动,肖玉催道:“姑娘上去啊,爷在车里等着呢!”我仍不肯动,不知他们这是何意,又带我去哪?
这时,马车里传来温和的声音:“上来!”
我知道是他,仍末动,这时他又说了声“上来!”,同样温和的声音,没有一点不耐烦,定力真好!我就是不动,这样不明不白的,我什么要上去,这时,车帘被掀开,八阿哥头探了出来,看着我说:“上来!”我戒备地问:“贝勒爷这是要带奴婢去哪?”他看了我好一会,才说:“放心不会把你卖了,要是卖你也用不着我亲自出手!”我脸蹭地红了,有种被看穿心事的尴尬,他虽说的可恶,却也是事实,便欲上去,刚一只脚踩在板凳上,蓦地就见一只修长好看的手伸了过来,我抬头见八阿哥含笑注视着我,我心头一动,却略过他的手扶向车门踩着上去,八阿哥愣了愣尴尬地收回手,坐了回去。
我坐在车门侧座,他坐在中央,注视着我,我垂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心中反覆难平,他到底要做什么?难道还在怀疑我的身份?这样看能在我脸上看出什么吗?这样看着人很没礼貌。
我被他看的越来越不自在了,有些坐立不安,索性问他到底想从我脸上看出什么,甫一抬头,他却很自然地别过头,仿佛刚刚长久的注视只是对我惊鸿一瞥,我要说的话就这样憋在了噪口,他又回过头对上我的视线,这情形反倒像是我在看他被他发现了一般。
我茬茬地别开眼,脑中适时想到当年看《红楼梦》里宝钗写的一首《螃蟹咏》,忍不住喃喃自语道:“眼前道路无经纬,皮里阳秋空黑黄”,话一出口又后悔了,生怕他听到,抬头偷看,他脸色铁青的看着我,眼里盛满怒意,我心想完了,他听到了,连忙急急说道:“对不起,我没有骂你的意思”说完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不是不打自招吗?一时不知要怎样说才好,低下头再不敢看他,暗暗后悔。
“你这句话可是指的螃蟹?”
听到他问,我头也没抬的点了点头,忽地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不禁抬头,就见他目光灼灼地注视着我,眼里隐有某种波澜翻涌,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实在说不出什么,只得一如继往地低头作驼鸟,半晌,听他忽地说了句:“你放心,我决不做被人煮食的螃蟹!”
我蓦地怔住,徒地想到他最终的下场,心中一惊,我只是想表达他心机深,花样多而已,一时忘了这诗还暗寓螃蟹心机再诡深,也免不了被吃的命运,我愧疚不已,想到可怕的一语成谶!心蓦地像有刀尖锐地划过,轻道了声:“对不起!”就再也说不出任何话了。
本是宽敞的马车此时仿佛变得狭窄了,静默地让我坐立不安,我不知道他心中会想到什么,但我是真的后悔那句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话了,这时,马车停了下来,就听肖玉的声音传来:“爷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书中有很多章节的标题都是出自一些歌词或歌名,大部分都是王菲的,也有齐豫的,以后的章节都会用到合适的歌词。
而本文中唐诗的一句无心《螃蟹吟》绝非偶然事件,很多时候,一些人的命运其实很大程度上有一语成谶的可怕存在,某茉其实很不喜欢这个带有宿命感的成语!
某茉在此透露一下,前面很多章节都有许多的伏笔,很多时候人物的命运走向都是因唐唐的某句无心之语,某个无心举动改变了自己和很多人的命运。
关于前面唐诗想到的莹然也就是李安然曾经历的灰暗过往,茉会在结束莹然的番外里详细写出,到时会呈现一个大家想像不到的莹然,相信会有很多人喜欢上莹然这个人滴!
☆、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
我想终于到了!下了车,才发现在街上一个门口,抬眼便看到一个匾额上隶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