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朝歌 架空np怨念yy帝王文,攻受混乱-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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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想……如果当初我根本没去月亮泉,没遇到你,会怎么样?”凤篁侧头看向青辰,露出一个无力的苦笑:“我有他们四个,就该知足,不该再招惹你,不然也不会弄成现在这样谁心里都不痛快。”
青辰脸色不变,眼神却冷了,靠着车壁坐下,问:“后悔了?”
“后悔了。”凤篁轻声答:“我想护着每一个,结果每个人都被我伤了。你在大漠中,豪情万丈,锐气逼人。可跟我到中原后,那些锐气,竟再也看不见了……”他爬到青辰身边,抓着他的肩,眼中有藏不住的痛:“青辰,我不要看你这么忍气吞声处处让人,可我也不想看他们伤心……”
“还以为你怎么了,原来是心疼我。”青辰眼中又浮出几丝笑意,把他搂进自己怀里,叹气道:“若想谁都不伤,当初就该只守着无痕一个,别人谁也不理。现在既已经有了四公子和我,这些,就由不得你了。”他在凤篁背上一下一下拍着,悠悠道:“大漠上的胡人是狼,中原的汉人是狐狸。狼进了狐狸群,就要收起自己的凶狠和霸气,一心一意地跟狐狸学狡猾和机敏。等把狐狸的所有诡计都学全了,狼才可以重新做狼,做一头比所有狼都凶狠,比所有狐狸都聪明的狼。”他笑了笑,“这话我也只跟你一个人说。别以为我的锐气被磨没了。你哥哥把我在宫里关了几天,我学会多少东西?在中原,想成大事就得记住一条,若不能一口咬断对手的脖子,就千万不要让他看到你的牙。”
凤篁听了警觉,忙从青辰怀里钻出来,盯着他的眼睛:“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警告你,他们四个,你一个也不许伤!”
青辰大笑:“你看你吓得!四公子是你的心头肉,就不是我的?你以为他们是女人,还是我是女人?除了吃醋就什么都不能了?”伸手把凤篁重新拖进怀里,忍笑道:“好了,刚才是我不好,不该给你脸色看——只是凤篁,不要总以为所有人都会围着你转,别人都只能为你争风吃醋。彼此都是男人,只要你情我愿,有什么事不能做的?”
凤篁狐疑地瞄他几眼,想了又想,终究释然而笑:“罢了,当初我找你时,就知道在给自己套马笼头,我管不了你。只是他们是要和我过一辈子的,你也是要和我过一辈子的。六个人要相守一生,就谁的心里也不能存疙瘩。”
“我知道。”青辰收紧双臂,在他脸上亲了下:“你不用又怕冷落我又怕他们伤心,只管想和谁睡就和谁睡。怎么和四公子处好关系是我自己的事,人生一世,总有几场仗是要自己一个人打,没人能帮。”
“嗯。”凤篁心里塌实了些,听了青辰的话又觉得心酸,忍不住搂住一口亲上去。两人正吻得火热,却听后面传来一阵吵闹,急忙分开掀帘一瞧,只见观雪的白马搭在绯怜车后,马肩上赫然有半个鲜红的血手印。
“观雪!”凤篁直觉观雪出了事,也不顾马车没停就要往下跳。青辰急忙一把拉住,斥声:“慢着!”又叫来一个侍卫问:“怎么回事?三公子怎么了?”
那侍卫见凤篁惊得脸色惨白,忙回道:“三公子无事……只是……他抱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进了二公子的车里。”
凤篁眉一皱:“又是女人?”不容青辰再拉,吩咐停车,闪身就从车上跳下,几步跑到绯怜车边爬上去。青辰看了只能摇头,唤来自己的黑马翻身骑上,一抖缰绳,向观雪原来所在的车队后方行去。
凤篁一进绯怜车厢,就闻到一股极浓的血腥味。他已在西域战场上习惯了这种味道,并不觉得难受,只是心下暗道不好:血味这么重,只怕非出人命不可。
果然绯怜边给一个黑衣女子扎针边说:“三哥,她肝脏受伤,血流不止。我实在救不了,只能让她少受点苦。”一抬眼又看见凤篁,咦了一声:“王爷怎么来了?”
凤篁未及回答,那黑衣女子忽然出声,哀哀地唤了两声:“堂主……堂主……”
观雪抱剑坐在她身边,一双眼暗沉沉的,让人辨不清心绪,冷冷应了一声:“丹丽。”
丹丽挣扎着扭过头,看着观雪冰雕雪砌一样的脸,眼泪忍不住就流了下来:“堂主……我不想杀你……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做不了自己的主……”
“我知道。”观雪的声音仍是冷冷的:“况且你也没能杀了我。”
“堂主……”丹丽拚命抬起一只沾满血的手:“堂主……再握一握我的手……好不好……握……一握……”
观雪向她抬起的手瞥了一眼,说:“你知道我向来多疑。”
“堂主……”丹丽的眼中慢慢浮出令人心碎的绝望与痛,手无力地垂落身畔,嘴唇颤抖着,不断有鲜血涌出,却仍挣扎着说话,只是声音越来越轻:“你重回江南……门主必不会放……过你……小心……”她仍不死心地望着观雪,可是直到什么都看不见,观雪仍是一眼都未正视过她。
绯怜在她颈侧探了探,低声说:“她死了。”替她拔下止痛的金针,又忍不住道:“你就握一握她的手又怎么样?她都快死了,难道王爷还会怪你?”
观雪叹气:“我并不是怕王爷怪。”他小心地掰开丹丽刚才要他握的手,从指缝中找出一根细针递给绯怜:“你看,她捏着这个,我还敢握她的手?”又向凤篁看一眼,道:“从王爷一上车,我就怕她濒死一击向王爷下手,所以始终防着。”
凤篁摇摇头:“绯怜离她更近,你怎么不怕?”
“杀手也有规矩,绝不能向救自己的人下手。所以绯怜不会有事。”观雪神色黯然,欲言又止。
凤篁叹息一声,说:“罢了,绯怜这车是不能呆了——绯怜,你先去无痕车上,叫几个侍从把车里收拾一下……还有这尸首……埋了吧。”说完,又把观雪拉进自己车里,从暖壶中倒水打湿手巾,亲自给观雪擦净沾在手上的血,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看着他。
观雪跪坐在凤篁面前,一双媚眼闪了又闪,终于划过一道狠光,咬了咬牙,下定决心开口道:“我从前骗了王爷。”
凤篁手支着下巴,不奇不怒,只轻轻点头:“你说。”
“我……我本来是江湖杀手组织离门的堂主。五年前,师父去世,我们师兄弟三人为争门主之位反目成仇。斗了年余,大师兄做了门主,就要杀两个师弟斩草除根。我就是那时被王爷救的。”
“伤好后,我终究忍不下这口气,回去刺杀新门主,结果不但未成,反让人知道我还活着。离门发出绝杀令要我的命,我走投无路,只得到躲到王爷身边。”
“那夜的刺客,其实是来追杀我的。我不杀他,是为了让离门知道我已经在王爷身边。离门势再大,也不敢招惹朝廷亲王,再说长安离他们的势力也远,只能放过我。”
“本来这事也就这么了了。但我这几年仗了王府的势,很做了些手脚。离门觉得留着我始终是个祸害,见我跟着王爷离开长安来江南,就又派了门中杀手来取我的性命。这个丹丽,原来是我做堂主时的属下。他们派她来,怕是只为探探虚实。以后离门高手定会源源不绝,直到取了我的头去……王爷,观雪……观雪怕是要为王爷招祸了……”
凤篁只轻轻吁了一口气:“你说的这些,我早就知道了。”
观雪一怔,随即了然,涩笑道:“是了,以大公子的脾性,若不打听清楚我的来历,又怎么会让我留在王爷身边!我苦心瞒了这么久,王爷却早就一清二楚。”
凤篁摇头,抓过他的手合在自己双掌中间,道:“无痕那么做,也是他职责使然,你不能怪他。”
观雪抽回手正色答道:“王爷当我是什么人?我若是大哥,也会如此做,不然怎么保护王爷周全?”
凤篁翻个白眼,再次将观雪的手抓到自己掌中,握得紧紧的:“观雪,你记住,江湖儿女一诺千金——你应了要守我一辈子的,你应了,就不能食言。”
观雪垂头,半晌才道:“王爷放心,我的话,向来说到做到,绝不食言。”
天黑了,撷月在驿道边选了处靠坡背风的地方休息。上百辆车卸了马,像城墙一样围成大大一个半圆形,中间生了十几堆火,烧水煮食,热闹得不行。青辰甚至命令侍从去附近的农家买回两头羊,活杀剥皮后往火上一架,做起了西域的烤全羊。
观雪本来从不肯在人前与凤篁亲近,这夜却一反常态,竟当着青辰无痕绯怜撷月的面,与凤篁两手相握十指相缠,对众人打趣的眼光全然视若无睹。待下人端来烤好的羊肉,他更是亲手一块块喂进凤篁的口中。
如此亲密,连凤篁自己也忍不住脸红。
观雪却似完全不知,一双媚眼几乎流光溢彩,满目桃花,笑盈盈地看着凤篁:“王爷怎么了?难道只吃这么些就饱了?”
“不是……只是观雪今日……与平日大不相同,我不太习惯而已。”凤篁笑,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观雪斜睨他一眼:“我在王爷面前已没有什么可以隐瞒了,所以露出本来面目,王爷不喜欢吗?”说着又飞一个媚眼,将酒囊递到凤篁嘴边:“王爷喝口酒,润润嗓子。”
凤篁被他媚眼晕得五昏六素,接过酒囊就当水一样往嘴里灌。还是绯怜一把抢下,向观雪嗔道:“三哥这是做什么?王爷酒量向来不佳,你又不是不知道。回头他发酒疯,你一个人料理,我可不管。”
观雪却悠悠地笑:“绯怜太小心了,谁又天生有酒量?还不都是一次次醉出来的。再说就是醉了才好——梦里不知身是客,也无烦恼也无愁。”说着拈起一块羊肉放进自己嘴里,眼波盈盈地向众人扫了一圈,那样子,又有几分像狐。
青辰冷眼看他们闹,自顾自吃肉喝酒。无痕悄悄走到他身边坐下,轻声说:“观雪不对。”
青辰看无痕一眼:“他的来历,你清楚多少?”
无痕想了想,道:“差不多。该知道的,能知道的,我都知道。”
青辰擦擦嘴角,仰头喝口酒:“今天下午我去后面看过,回来时在车外刚好听到观雪跟凤篁说他的事——我看他是想走。”
“胡闹!”无痕冷冷道:“他现在跑出去,不是自己送死?再说,王爷并没怪罪他的欺瞒之罪,不然,就能容他这么多年?他想走,定是投鼠忌器——是怕那些人杀不了他,就向王爷下手。所以才想自己去了结这段恩怨。”
青辰笑:“我没见过中原的江湖,但在胡国曾听行商说过,江湖上的规矩同大漠有些相似——部族间的仇恨用打仗来解决;个人间的仇恨用打架来解决。若一个部族藏了另一个部族的仇人,自己也就成了对方的仇人。只是规矩虽然这样定,凤篁又怎么放得下他?他若有事,凤篁不知会伤心成什么样。”
无痕起身:“我去拦他。”青辰急忙叫住他:“慢来——他是铁了心要走,你看他的眼神,恨不能把凤篁刻到自己心里——你拦得了一天,拦得住一辈子?再说,若真把那些亡命之徒招来,伤了凤篁,怎么办”拍拍身边,“坐下,坐下。”
无痕无奈坐下:“那你说如何?”
青辰又抓了一块羊胁骨在啃,听无痕如此问,便把啃尽的骨头扔进火堆,抬眼笑看他:“大公子近来,仿佛有事就喜欢找我商量?”
无痕沉了脸:“我敬你是侯爷,皇上又有圣旨要你辅佐王爷,所以遇事才来讨你的示下——你可别错会了意。”
青辰只得苦笑:“是,是……我不敢冒犯大公子。只是我说话无礼惯了,你莫计较。”找块丝绢擦掉手上和嘴上的油,也换了正容:“我看三公子这样,今晚一定会走,而且必然是直奔离门而去……大公子可知道离门究竟在哪里?”
“那是江湖第一杀手组织,老巢藏得非常隐秘。我只知道是在君山,但在君山哪里,就不清楚了。”
青辰将食指抵在唇上:“这样的话……就险了点。”他想想,向无痕道:“第一,现在要立即派人用王爷的令箭调动君山附近的军队,人数不能少于五千;第二,要派几个身手好的,胆大心细的能干侍卫悄悄跟着三公子——王府中若是有猎狗的话最好,让狗远远跟着。如此既不会跟丢,也不会惊动。”
无痕一哂:“你想硬碰硬?”
青辰微微眯起眼:“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也只好这样了——不过在大漠上,再笨的头人也不会为一个仇人押上全族的安危。我想,见到军队,他们会同意握手言和的。”
无痕想了又想,最后道:“此事全仗侯爷。”眼一扫看到凤篁已醉得完全瘫在观雪怀里,只能摇头,却是无话可说。
青辰只笑:“今夜如能不醉,就不是凤篁了。”
四,非天
天近丑时,正是最寒冷黑暗的时刻。此时除守夜的侍卫之外,王府诸人已各自回车中休息安寝,预备天亮后继续赶路。
凤篁前半夜喝得烂醉,被观雪抱回自己车上仍是又吵又闹又唱又跳。观雪哄了半天,没奈何,只得任他在自己身上胡来一阵。直待凤篁精疲力竭沉沉睡去,观雪才能起身替他整衣盖被,又把脚炉用布包了放在他脚下,然后方自己穿戴整齐——谁知他才要转身离开,又听背后凤篁语声凝涩地唤了一声:“……雪……”
“王爷?”观雪吓了一跳,忙回头看,却见凤篁仍旧安安稳稳地睡着,只是说梦话而已,便放了心。他转身欲走,却到底还是不舍,忍不住又回头,伸手在凤篁脸上轻抚几下,叹口气,低声道:“凤凰,我说过要守你一生……我也想守你一生,却只怕我这一生太短,守不到两人白头。”他神色黯然,眼中泪光盈然,强忍住了,闪身跃下马车。
守夜的侍卫见观雪一身远行打扮牵马出来,连忙行了礼,又问:“三公子要出去?”
观雪嗯了一声,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向侍卫道:“王爷要问,就说我有事出去了,午前一定回来。”他说着话,脚下不停,一直牵着马走出一箭之地,才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在黑夜中如白电般一闪而过,无影无踪。
观雪的坐骑是西狄前年进贡的大漠马,硬生生被凤篁从皇帝那里讨来送给他。这匹马虽不如青辰的黑马那样高大神骏,却也是千里挑一的好马,胜在吃苦耐劳有长力。更难得的是,这匹大漠马全身雪白,唯四只硬蹄又大又黑,用《马经》上的话来说就是“白足黑蹄,敢踏云路”,翻山越岭如履平地,完全不似一般的马见了山路崎岖就踟蹰不前。
君山距汉中不过三五百里路程。观雪一路疾驶,辰时便赶到君山脚下。他轻轻一带缰绳,让马换了小步慢跑,神色恬然地打量周围风光。一众早出夜归抢收晚稻的农人见他骏马华辔锦衣狐裘,便都当他是周围哪家的富贵公子,无事出来跑马溜弯,于是都停了手中农活,眼光随着他的马转,口中还啧啧称羡。几个挤在一起做活的村姑见他打自己身边过去,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几声,忽然就不知为什么咯咯笑起来。
观雪全不理会这些人,自顾自骑着马沿山脚下的田间小路转了一阵,在家破烂得风吹便倒的小酒肆前下了马,也不顾脏,往不知几个月没擦的长凳上一坐,解下腰间佩剑向桌上一拍,就喊:“酒来!”
酒肆里只有一个满脸病容的老头,叼着一支长长的烟杆不知抽了多久,见观雪进来叫酒,也不起身,只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句:“老不死的老了,没用了。客人要酒,自己从瓮里打便是。要走时随意赏几个钱也就是了。”
观雪哂笑:“我十岁起就听你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