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2006年第3期-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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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岩一边观察着袁晓刚,一边不动声色地说了毕仁已经被感染艾滋病病毒了。袁晓刚听完之后,高兴地大笑着。他的表情里充满了幸灾乐祸。苏岩完全放心了。
苏岩说:“你是要找人收拾毕仁吗?”
袁晓刚说:“你怎么知道?”
苏岩说:“是毕仁说的。”他讲了当时的经过。袁晓刚解释说,当初他被毕仁骗了之后,非常气愤。他给毕仁打电话,威胁毕仁。如果不把钱拿回来,就找人打折毕仁的腿。可就从那个电话打完之后,毕仁的手机就停机不用了。别说找到毕仁,连他的声音也没有再听到。
苏岩很失望。这条线索看起来又断了。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袁晓刚为自己辩解说:“我说是收拾他,其实我只是吓唬吓唬他。”
苏岩问袁晓刚:“你能不能帮我们找到毕仁?”
袁晓刚说:“找不到。”
苏岩说:“通过你的老师怎么样?”
袁晓刚摇了摇头。他说了实情。毕仁跑了以后。他就向当地公安机关报案了。当初,为了配合公安机关,他还搜集了毕仁很多诈骗的证据。公安机关也很重视,一直在尽力抓毕仁,但到现在也没抓到。
苏岩说:“他们是怎么抓的,毕仁跑到东北去,他们知道吗?”
袁晓刚摇了摇头:“他们不知道。”
苏岩挺后悔,当初他吓唬牛东新说对毕仁这种人应该查查,那时候真要是查查的话,毕仁早就被抓起来了。
苏岩止不住叹息。高军也跟着叹息。毕仁没抓住,回家的日子还得遥遥无期。苏岩说是查完所有的线索就回去,他这样说等于是白说。线索有时就像蜘蛛网似的,断了还能生出来。至于通过哪根能找到蜘蛛就很难说了。
袁晓刚安慰他们俩:“抓不着就抓不着吧!左右毕仁都艾滋病了,活也活不了多长时间。”
苏岩说:“他不光得了艾滋病,他还传播艾滋病。”苏岩详细地讲了毕仁的所作所为。袁晓刚气愤地说:“这小子不仅道德败坏,他还……”袁晓刚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苏岩说:“你是不是想说他丧心病狂?”袁晓刚说:“对对对。就是丧心病狂。”
苏岩说:“他这么丧心病狂,你赶紧想想办法帮我们抓住他呀!”苏岩的意思是让袁晓刚提供破案线索。但袁晓刚理解错了,他说:“你们警察都没办法了,我一个做买卖的哪还有什么好办法呀。”
苏岩笑了。他的笑容很难看,像是在哭。
袁晓刚说:“你们也别太上火了,好好休息休息玩一玩。”
吃完饭,袁晓刚说什么也要领着苏岩和高军去玩玩。苏岩委婉地拒绝着。袁晓刚说:“我领你们不是去玩小姐,咱们去洗澡放松放松。”他开着车把苏岩、高军拉到了一家大型洗浴中心。他们在里面蒸了桑拿,做了足疗。整完之后,都快后半夜了。
袁晓刚把苏岩、高军开车送回了宾馆。到了宾馆他还说:“你们休息也太早了。这个时间,我们都是才出来玩。”苏岩说:“我们和你们比不了啊!”回到房间,苏岩躺在床上很快进入了梦乡。高军却半天睡不着。过去,苏岩和他出差,从不和他睡一个房间。苏岩睡觉很轻,怕他打鼾。现在可倒好,苏岩的鼾声却让高军难以入眠,高军几次在梦里被苏岩的鼾声吵醒。他真想把苏岩捅咕醒了,但他不太敢。尽管苏岩现在总是表白自己不会欺负他,但苏岩说话没准。万一他翻脸呢!
在高军无法入眠的时候,房间里的电话响了。这个时间,多数是小姐的骚扰电话。平时,睡觉前他们都把电话拔了,但今天没拔。高军是特意的,他就想让电话铃声把苏岩吵醒。电话响了半天,高军也没接。终于把苏岩吵醒了。苏岩睁开眼睛时,高军闭上眼睛假装打起鼾声。
苏岩也以为是骚扰电话,他拿起电话刚想骂人,原来是袁晓刚打来的。
袁晓刚说:“把你吵醒了吧!”苏岩真想说,可不是嘛!但他没说。吃人家喝人家怎么的也得客气点呀!苏岩说:“没有没有,我和高军在下棋呢!”袁晓刚说:“下棋有什么意思,我领你们去唱歌吧!”苏岩说:“算了算了。改日吧!”袁晓刚说:“我都到你们楼下了,你们现在出来吧!”苏岩说:“谢谢,我们真不去了。”
南方人怎么比东北人还热情?真受不了。
袁晓刚见苏岩、高军不下来,他倒要上来了。苏岩急忙把高军捅咕醒,高军假装睡眼地说:“他上来干鸡巴毛?”苏岩说:“谁知道?一会儿,你把他撵走。”高军说:“怎么撵啊?”苏岩说:“你不停看表打哈欠。”高军说:“这好吗?”苏岩说:“这些南方人夜里都没有睡觉的习惯,不这样的话,他能在这儿呆到明天早晨。”
袁晓刚来找苏岩其实是有正经事儿。
袁晓刚过去帮当地公安机关收集证据时,一个叫叶娜的女人也被毕仁骗了。这个女人知道公安局要抓毕仁非常兴奋。她除了配合提供线索外,还格外关心破案进展。差不多隔个十天八天就给袁晓刚打电话问毕仁是不是抓到了。询问的同时,还不停地向袁晓刚诉苦,说毕仁多么多么不是东西。开始,袁晓刚挺同情她,可她总是没完没了打电话,把袁晓刚也整烦了。
苏岩听袁晓刚说这些时,就觉得这条线索没什么意思。那个女人不断地给袁晓刚打电话,可能是想趁机和袁晓刚拉拉关系!袁晓刚毕竟是个有实力的大款。袁晓刚喋喋不休地说着自己曾经如何硬着头皮听那个叫叶娜的女人诉苦,苏岩真想说,我现在也是硬着头皮听你说呀!苏岩不断地向高军使着眼色。高军又是看表又是打哈欠。但袁晓刚像是没看到似的,依然沉浸在自己的讲述之中。苏岩为了让袁晓刚加快陈述,就不断地说:“后来呢,后来呢!”
袁晓刚最后说:“这个叶娜给我打这种电话都快打一年了,可两个月前,她突然就不打了。你们说怪不怪?”
苏岩兴奋起来,但他故意说:“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袁晓刚说:“叶娜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毕仁的下落,所以,她就不打电话问我了。”
苏岩玩笑道:“她给你打电话是不是看上你了?后来她觉得没什么希望了,所以才不打了呢?”
袁晓刚说:“不能。”
苏岩说:“为什么不能?”
袁晓刚笑了笑没说原因。苏岩也不好再接着问。毕竟与袁晓刚还不熟悉嘛!
4
见到叶娜之后,苏岩明白袁晓刚说不能的原因了。叶娜戴着眼镜,满脸皱纹。她的牙是黄的,皮肤是黑的。
叶娜自称是自由撰稿人,能写各种文章。她曾经为毕仁写过关于股票方面的书。写完之后,她要和毕仁一起署名。毕仁就向她许愿说,将来给她一百万。叶娜信以为真。她帮毕仁撰写的那本书要自费发行。就是说,书号钱、印刷费用得自己拿。这些钱按说应该由毕仁出,可毕仁花言巧语让她先垫上。结果,不仅那一百万没有踪影,连她垫上的几万元的印刷费用也都泡汤了。
苏岩开始没说自己是警察,他说是毕仁的朋友。现在与毕仁联系不上,问她能否告诉他毕仁的手机号。
叶娜说:“我不知道。我也在找他。”她反问苏岩:“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苏岩说他是袁晓刚朋友什么的。叶娜问苏岩:“你找毕仁干什么?”苏岩说,毕仁曾经让他买了一支股票,现在这支股票已经翻了一倍。他想问问毕仁这支股票他卖不卖?
叶娜说:“还用问他干什么?赶紧卖呀!”
苏岩说:“卖了要是还接着涨,不就亏了嘛!”
叶娜说:“现在大盘这么不好,你都翻番了还不卖,将来要是掉下来,你该后悔了。”
苏岩显得非常固执,他说:“问题是毕仁也没说让我卖呀!我不能卖。我必须等到毕仁让我卖我才能卖。”
叶娜笑了:“你现在要是卖了,你能赚多少钱?”
苏岩说:“大概三十五万左右。”
叶娜说:“没少赚呀!”
苏岩说:“这还多呀。毕仁说他能让我赚到一百万。”
叶娜说:“毕仁帮你赚钱,不能白帮你赚吧!”
苏岩说:“那当然。”
叶娜说:“你们是怎么个比例啊?”
苏岩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叶娜说:“我随便问问。”
苏岩说:“这个你就别问了。你就告诉我,毕仁的手机号就行。”
叶娜说:“你看我不是说了吗?我真不知道。我还想找他呢!”
苏岩说:“你找他干什么?”
叶娜说:“我和你一样,他也让我买一支股票。也赚钱了,我也想问问他现在这支股票卖不卖?”
苏岩说:“你挣了多少钱呐?”
叶娜说:“我没你挣的多。我只赚了不到五万块钱。”
苏岩不想和叶娜说没用的了,他拿出了工作证,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他直截了当地要求叶娜提供毕仁的下落。叶娜还是支支吾吾的。最后苏岩把叶娜带到了当地公安机关,让当地警察做做叶娜的思想工作,但收效甚微。叶娜不像李丹林琪那种女人容易做思想工作。她写过书算是个文化人。思想工作最难做的,就是这些文化人。苏岩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叶娜还是咬定不知道毕仁的下落。
在这之前,通过查询叶娜的手机及固定电话,苏岩已经得到线索。把叶娜找来无非是确认一下。可这个长着满口黄牙的叶娜是真顽固。苏岩最后问叶娜:“你和毕仁有过那种关系吗?”叶娜说:“什么关系?”苏岩说:“两性关系。”叶娜生气地说:“你说话文明点儿好不好?”苏岩说:“你少跟我整没用的,你回答我的问题。”叶娜说:“没有。”
苏岩怀疑她有。他一直没有说艾滋病的事儿,主要是考虑到,叶娜有丈夫有孩子,一下子告诉她,她的精神会受不了。但叶娜的态度让苏岩不得不扔出这把杀手锏。叶娜一听,傻眼了,她呆呆地看着苏岩。她的目光里都充满了皱纹。
苏岩说:“你现在到医院去查查吧!”
叶娜吓坏了,她说:“我不去,我死也不去。”
苏岩说:“毕仁最近是不是又找你了?”
叶娜沉浸在恐惧之中,苏岩说什么她一点也不往心里去。苏岩找来当地公安局的警花,一起做叶娜的工作。又经过将近三个小时,叶娜总算讲清了经过。
大约两个月前毕仁找到叶娜,大方地给了叶娜五万块钱。并向她许愿说,半年后把剩余的九十五万全都给她。于是叶娜就原谅了毕仁。毕仁这次找叶娜是希望叶娜为他找一家医院。毕仁有特殊的要求,这家医院条件要好,但不能是那种繁华的大医院。叶娜说:“你要干什么?”毕仁说:“我最近身体不太好,我想住院休养休养。”叶娜也清楚警察在抓毕仁,但为了那诱人的九十五万,叶娜就答应了。
叶娜通过关系找到了一家刚开业不久的私人医院。医院的设备和条件都是一流的,但医疗水平一般。毕仁说:“行。我住院不是为了治病,我只是休养休养。”
叶娜说:“毕仁在撒谎。他当时的样子很可怕,手上流着脓水。”她帮着毕仁住了医院之后,大夫经初步检查就告诉叶娜说毕仁已经癌症晚期了。叶娜说:“现在我才明白,毕仁不是癌症晚期。他是艾滋病发作了。”
叶娜最后还为自己辩解,说她之所以开始没告诉警察,也是因为毕仁都癌症晚期了。这个时候再出卖毕仁,就太不人道了。
苏岩说:“毕仁给你的五万块钱,你得返回来。”叶娜说:“为什么?”苏岩说:“这是他诈骗来的赃款。必须全部扣押。”叶娜说:“这五万块钱是他骗我的。”苏岩说:“这笔钱究竟他骗没骗你,我们还没有调查清楚。等我们查清楚之后,才能返还给你!”叶娜不相信,她说:“你们要是不给我怎么办?”苏岩说:“我们是警察,不是骗子,我们说话是要负责的!”叶娜说:“现在我谁也不相信。”苏岩吓唬她说:“你要是不配合,我们只能把你拘留了。”叶娜说:“拘留我也不怕。我要是被毕仁感染了,我就是死路一条了。我才不怕你们拘留呢。”苏岩说:“你还是文化人呢,怎么说话这么没文化呢!”
叶娜不吱声了,她开始低着头大声地哭啼。
苏岩没招了,他不能对叶娜采取强制措施,叶娜万一被感染了艾滋病就麻烦了。
苏岩给叶娜做了一份笔录,把毕仁诈骗她的经过详细地记录下来。他把此事委托给当地公安机关。
叶娜明知毕仁是罪犯还帮其找医院,并不向公安机关报告,完全可以追究她的刑事责任。现在之所以对她装糊涂,主要是还不清楚她是否被感染了艾滋病。没感染怎么处理她都行,真要是感染了,就得对她慎重了。
艾滋病不好惹啊!
5
毕仁所在的医院位于近郊,名叫今世惜美医院。这个医院主要是治疗老年心血管疾病的专科医院。
苏岩找到院长出示了相关手续。苏岩提出两个要求,一是要审讯毕仁,二是要将毕仁带走。院长把毕仁的主治医生找到办公室询问毕仁的病情。医生说,审讯可以,但带走可不行。苏岩说:“为什么?”医生说:“他现在病得很严重,你要是带他走,他死在路上怎么办?”医生边说边看着院长的眼色。苏岩心里明白了,医生这么说的目的主要是担心毕仁走了,就不能继续赚钱了。其实,苏岩目前也不想带毕仁走。他还不清楚毕仁病到什么程度。真要是死到路上,麻烦的是他。但苏岩现在也不想让医院继续为毕仁治疗。艾滋病真要是发作了,再多的钱也是打水漂。何况这些钱并不属于毕仁。苏岩要尽最大可能挽回损失。
苏岩问医生毕仁得的是什么病?医生说是什么什么恶性肿瘤。苏岩说:“都恶性了,还能治好吗?”医生说:“我们准备把毕仁先生的肝脏换一个。”苏岩问:“好使吗?”医生说:“试试吧!不行的话,我们再把他的肾脏换换。”苏岩说:“这么试来试去的得不少钱吧!”医生说:“是钱重要还是生命重要?”苏岩说:“我看他都这样了,还是钱重要。要不,就别给他换了。”医生和院长差不多异口同声地说:“那可不行。救死扶伤是我们的职责。”苏岩这才不紧不慢地说:“毕仁得的是癌症吗?你们查他的HIV了吗?”医生的表情立刻严峻起来。
院长却问:“HIV?是什么意思?”
苏岩好奇地看着院长,问:“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院长说:“我是开煤矿的!”
苏岩笑了,“没少挣钱吧!”
院长得意地说:“还行。”
苏岩说:“那怎么不干了?”
院长说:“前年瓦斯爆炸,炸死了五十多人!上面把我的煤矿封了。”
苏岩说:“啊,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家医院设施齐全,有美国新奥博为核磁共振、日本东芝螺旋CT扫描仪、美国GE数字减影机、经颅多普勒等。设备如此先进,可毕仁住院的时候竟然没有检查其HIV。医院的解释是,我们这家医院平时接触的都是老年患者。这种病老年人没有得的,所以,他们没有把检验艾滋病当做必备的科目。
在苏岩的提醒下,医院检验了毕仁血液里的HIV。很快证实了毕仁是艾滋病患者。至于毕仁身体上出现的恶性肿瘤正是艾滋病晚期的一种特征。
医院一片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