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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当代-2006年第3期-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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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你动想法! 
  雾冬太过分了。我突然觉得我正做着的这件事是多么没趣,我的思想跳了一下,似乎想跳出这浓浓的雾障。我的脑子里在这时出现过一阵翻动书页的声音,哗啦啦。但只一会儿就不见了。我听到秋秋在问雾冬跟我说啥了。我说,没说啥,他怕我耍懒,叫我把地犁好。秋秋说,不听他的,你肩头还嫩哩,哪能跟他比,我们玩着干。 
  秋秋的声音像一根温柔的手指,撩拨得我心里咚咚几声,心思就回来了。我用一个成年男人心思,在爱慕里充满了情欲。但秋秋故意装傻,非要一门心思把我当个未成年弟弟,就让我有些扫兴。不过扫兴归扫兴,近距离跟秋秋在一起,我的身体里就凭空多了些积极性。我对拖犁投入了从未有过的热情。 
  一边犁着地,秋秋问我,我们家为啥不养一头牛啊? 
  我说,你知道买一头牛要花多少钱吗? 
  她说,大的千多块,小的几百块。 
  我说,就是。 
  她说,也是,我娘家也没牛,但我们到了要耕地的时候就去借牛,或是租牛。 
  我说,我们庄上,除了陈风水村长家有一头牛以外,家家都没牛,借也没处借。 
  秋秋说,可以几家人凑钱买一头牛的,大家轮着养,要耕地的时候轮着耕。 
  天啦,这多像我们傩赐人娶媳妇呀。我差点告诉她,我们这地方娶媳妇就是用这种方式的。但我终于没说,这件事又不是什么光彩事儿,提起来没劲。 
  我说,我们傩赐男人就是牛呢,一年的地都是我们耕的呢。 
  秋秋说,一头牛顶十个人呢。 
  我想她说的真对,要是牛,哪就像我这样容易累呢,但是我不能说我累了,我不能歇下,我心里有一股劲推着我,要我一定要拼一股牛劲儿在秋秋心里留下个特好的印象。 
  我拼着劲儿拖了好几个来回,一块地去了一大半,比他们半个上午干的都多。 
  秋秋说,歇会吧蓝桐。 
  我的汗水滴滴答答往地上淌,我的肩头还火烧火燎地痛,但是我说,不累,紧着把这块犁完了就回家做饭了。 
  秋秋说,你比牛的劲儿还大。 
  我说,我顶十头牛哩。 
  那天,我奇怪自己体内哪来那么多力气,除了吃中饭没使劲以外,一个整天我都使着牛劲儿拖着犁。一直到雾变成了灰黑色。 
  秋秋说,我们歇了吧,天都要黑了。 
  我不怕天黑,我还希望天早一点黑下来呢。这天我一直在幻想着也能和秋秋在这块地里做一回那种事情。拖着犁,我眼睛看着地下,有时候看到的就是我和秋秋交欢的景象。也就是这些幻境,让我身体里源源不断地生产出力气,支撑着我的肩头。 
  秋秋不扶犁了,走到前面来,用她的衣袖为我擦汗水。还剥开我的衣服看我的肩头,看到有一块血红色的伤痕,她用嘴为我轻轻吹。从她嘴里吹出来的风凉凉的,让我感觉到一种特别的惬意。天啦,她离我那么近,我差点要晕了,我真想就势把她搂进怀里,把她搂化。可是我的手却那么不争气地发软,我的腿也是那么不争气地发着抖。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秋秋嫁过来那天我不是还背过她吗,当时我怎么就没发软发抖呢? 
  秋秋说,看你累的,走吧,我们回去,我做好吃的给你吃。说着秋秋就扛起了犁。我的劲儿突然又回来了,我抢过了犁。 
  秋秋疼爱地看我一眼,往前面走了。 
  雾就像一个垂死的病人,脸一旦出现死灰色,就只剩下一口气了。好像是在一眨眼间,雾就像一顶黑罩一样把我们罩着了。 
  我说,秋秋来我背吧。 
  秋秋说,我能走哩。 
  我说,这路你没我熟,我背你吧。 
  秋秋说,你别逞能,嫂子重哩。 
  我说,我顶十头牛哩。 
  秋秋说,你就是顶二十头牛这会儿也累了。 
  正说话,秋秋脚下歪了一下,差点儿摔了。我抢上前,硬把她搂上我的背。秋秋却格格直笑,说,哪有你这样当弟弟的。我开玩笑说,哪条田坎不长草,哪个兄弟不爱嫂啊。秋秋就在我肩上轻轻擂了几下,还伸嘴在我耳朵上轻轻咬了一下。我头轰地一声,全身烧得像一块火炭。可我的背却感觉到秋秋的心跳很平稳,她还是没把我当成熟男人看。 
   
  9 
  回到家,秋秋打水让我洗脸。看着我洗完脸,她又变魔术似的拿出一把糖果。我说我不要,我都是大男人了。秋秋笑起来,说你哪能算大男人啊,拿着吧。我很恼火秋秋故意不把我当大男人看,我生气地说不相信你试试。秋秋忙说是是是,你是个大男人了,要不今天怎么能拖那么多地呢,拿着吧大男人,这可是我出嫁时找我大哥奢侈来的,不要就没有了。 
  秋秋把糖果揣到我兜里,又要看我的肩头。她没征得我的同意就解开了我的衣服。她的脸离我的脸那么近,她的气息打着我的脸,她的手触到了我的皮肤。我的心头渴望冲撞,可除了脸红心跳,其他什么也不敢干。她往我肩头上被绳子勒出的一条一条紫痕上涂一种药膏,撅起小嘴呼呼为我吹气。说看你,还是个学生呢,哪有这样拼命干活的道理? 
  这天,秋秋还为我煮了四个荷包蛋。分家分给他们两只母鸡,这两天只凑了这四只鸡蛋,她全给我煮了。我说你也吃一个吧。她说,我不吃,你全吃了吧。我说我喂你一个吧。她笑起来,真把嘴伸过来,把我喂过去的一只鸡蛋吃进了嘴里。看着她一边笑一边鼓着嘴嚼鸡蛋的样子,我真想往她脸上啄一下。可是我没有,看来我除了敢背她以外,其他的什么都不敢做。 
  妈叫秋秋跟我们一起吃饭,可秋秋却做了饭要我跟她一起吃。我也乐意单独跟秋秋坐一起,就留在她这边了。这样吃着饭,我就有了跟秋秋是夫妻的感觉。这种感觉有些飘渺,像悬浮在空中的雾。我想让这种感觉变得有质感一点,就有了一个想法,那就是趁雾冬不在,跟秋秋单独在一个房间里待待。为了这个愿望的实现,我利用吃饭的时间做铺垫。我说,秋秋你见过鬼吗? 
  秋秋愣着眼问我,你见过? 
  我说,我们这里鬼很多,我当然见过,还不止见过一回呢。 
  秋秋脸色刷地一下白了,目光发直,脖子发硬,就像她身旁真站着个鬼一样。她声音抖抖的,却故做镇静地说,你哄嫂子吧? 
  我从来没叫过她嫂子,可她总要自称嫂子。心里有了点不高兴,我就从脸上露出来,但我说的却是跟这不高兴无关的话。我说你怎么不相信我呀?秋秋忙说我相信我相信。又说,别说这个了,嫂子胆小。
  我说,鬼有什么好怕的,有一天晚上,我在路上碰到一个吐着舌头的鬼,我也跟他吐舌头,倒把他吓跑了。秋秋吓得差点摔了碗,眼睛忙往门口看。我看她脸都吓青了,忙说,门关着哩,鬼进不来的。秋秋放松了一点,我又说,鬼是一股风,从瓦缝里都可以进来。秋秋吓得忙去看屋顶。我觉得差不多了就不说鬼了,说其他的。 
  我说的是一些听来的笑话,秋秋听着听着就从刚才的恐怖情绪中走出来,脆脆地笑。秋秋一笑起来,我就忘了说话了,我迷醉地听着她的笑声。头脑里有一些紫色的晕斑往外飞,飞到混沌的雾里,汇成一片迷茫。我又抓握不住自己的思想了。 
  秋秋开始睡前的洗刷了,我脑子里一片一片的雾状的东西沉了下来,我悄悄跟她说,雾冬不在,你要是害怕就喊我。秋秋笑笑说,怕啥呢,我不怕。 
  经我这么一提醒,秋秋说不害怕是假的,连睡觉都开着灯。 
  我妈过来看到秋秋睡房的灯还亮着,喊秋秋,问秋秋为啥睡觉了还不关灯。我妈很节约,这样浪费电是要讨妈烦的,秋秋只得关上灯。妈一走开,我就摸出门,到屋后面学起了鬼叫。我怪声怪气,又是哭又是叫的,连我自己听着都鬼气森森。叫一阵,我估计秋秋已经给吓得差不多了,又摸了回来。秋秋睡房里亮着灯,我从篾墙上选了一个较宽的缝,堵上眼睛往那边偷看,看到秋秋把被子捂过头,蜷成一个茧壳。或许这些叫声在她的脑子里形成好多幻象,一些鬼会站到她的床面前,吐出长长的舌头,伸出了长着绿毛的大手,要揭开她的被子了。她突然尖叫一声掀开了被子,床前什么也没有,但她却呼吸慌乱,脸上一片晶晶汗水。 
  我突然觉得自己太过分了,真想在自己脸上狠狠来两耳光。我完全忘记了自己是在隔壁偷看,我让自己的声音出来得那么鲁莽,我说秋秋你被吓着了吗?秋秋慌乱的眼神投向了隔墙,她说蓝桐我刚才听到鬼叫了。我说那不是鬼叫,你别怕。秋秋说是鬼叫,好吓人的!秋秋用被子裹着身体,扭着个脸朝着我说话,很像一条传说中的美人鱼。这条美人鱼被我的那些怪叫声吓着了,眼神不住地往旁边飞,那可人又可怜的模样看得我心里直打抖,我说我过来陪你好不好?秋秋突然不说话了,还下意识地紧了紧被子。 
  我妈大概是听到这边有动静,又过来了,看秋秋的灯还亮着,又喊,秋秋咋还把灯点着,你瞌睡开着灯做啥? 
  秋秋不得已把灯关上了。 
  我的眼前一片黑暗,看不到秋秋生动的脸了。我在心里埋怨妈多事,感觉妈已经离开了,我轻轻叫秋秋。我说秋秋你要是怕就把灯打开吧。秋秋在被子里说,开着灯妈要骂我的。我说妈不会过来了,你打开吧。秋秋就真把灯打开了,又让我看到她可人的模样了。 
  我说,秋秋,我过来你就不怕了。 
  秋秋犹豫了一会儿,说,我不怕了,开着灯就不怕了。 
  我心里冷了一下,说,那我睡了啊。 
  秋秋看着隔墙不做声。 
  我说,不怕的,我只是陪你说话,和你一起等雾冬回来。 
  秋秋说,你就这样跟我说话吧,这样也很好。 
  我说,我是把嘴堵在墙上说话,很累呀。 
  秋秋犹豫了一会儿,说,那,你过来吧。 
  天啦,我成功啦。我屁颠颠从我的睡房里出来,正要去推秋秋的门,就听到背后的门响了起来,接着就听到了雾冬呼喊秋秋开门的声音。我吓了一跳,愣了一会儿,去给雾冬开了门。雾冬在黑暗中跟我说,今晚没道场,我回来了。我又没问你,你跟我说什么呀?我听见自己心里响起几声干笑,很像自嘲,又仿佛有着别的意思。秋秋听到这里的动静了,感觉可能是雾冬回来了,就大着嗓门喊雾冬。雾冬忙不迭答应着就赶过去了,连外屋的门也顾不上闩。我回头闩上门,真真的把自己嘲笑了一回,灰溜溜进自己的睡房去。 
  雾冬回来得太有捉弄性了,我仇恨地把眼睛堵进了隔墙的缝里。 
  秋秋已经拱进雾冬的怀里,是那种巴不得拱进他的肚子里的样子。雾冬以为秋秋想他了,很感动,把秋秋往死里搂,还鸡啄米似的亲秋秋。 
  雾冬一边亲着秋秋一边关了灯,秋秋说,别关,好害怕。 
  雾冬说,害怕啥呀,有我呢。 
  秋秋拉亮了电灯,说,有鬼呢,刚才我听到鬼在屋后面叫呢。 
  雾冬说,你是心里害怕,耳朵听岔了吧? 
  秋秋说,不光叫,还哭哩,像人一样哭,把我吓死了。 
  雾冬愣着眼想了想,冲着墙说,鬼啊,你难道不晓得我是道士,就不怕我把你捉了? 
  秋秋毛骨悚然,全身打着抖往被窝深处拱。 
  雾冬说,明天我给你画个符,你戴到脖子上,就不怕鬼了。 
  秋秋说,现在就画。 
  雾冬说,好。雾冬正儿八经到外屋洗了手,回来找了张黄色的纸片,紧着腮帮庄严地画符。看着他舞龙跑蛇地画,秋秋也渐渐稳住了心。画好以后,雾冬还闭着眼咕咕哝哝念了一会儿,啪地一声,双手拍到那张除了道士谁也看不懂的画面上,就算结束了。雾冬把符替秋秋挂到脖子上,说,这下不是你怕鬼,是鬼怕你了。秋秋说,你早就该给我一个。雾冬说,我们来吧。秋秋说,来啥?雾冬把秋秋按倒,秋秋明白过来,格格笑。雾冬在关灯前往隔墙看了一眼。后来,在黑暗中我听着他故意弄出的声响才完全明白了他那一眼的含义。 
  我在自己脸上使劲掐了一把,我说蓝桐你真无聊! 
   
  10 
  妈说,我们早上要栽洋芋,秋秋你在家做饭,我们回来吃过饭让蓝桐去帮你犁地。一听这样的安排,我就决定不去地里了。我没有对爸妈说出我的决定,我只是搂了一本书站到院子里去看天空。雾跟昨天一点都没有两样,它好像死在傩赐了,一动不动的样子。天空很低,一抬头鼻子就顶到天顶了。我怀念那一轮白太阳,我知道它一出现,天空就会高一些,阔一些。我爸妈叫我下地,我说我头痛。我爸生气地骂了我一句呆羊,但并没有强拉我下地。 
  秋秋出来问我,蓝桐你要不要吃头痛粉? 
  我说,我头不痛,我想看到太阳。 
  秋秋愣了一下,后来就善解人意地笑了。她笑着说,我小时候也装过病,那是不想去上学。 
  我说,我喜欢上学,不喜欢干活。 
  秋秋说,你天生就是个书生,让你在家干活真是苦了你了。 
  我说,我不是书生,但我不喜欢干活,我怀念太阳。 
  秋秋说,这地方太阳是太少了。 
  我说,我怀念白太阳。 
  秋秋愣了一小会儿,突然脆脆的笑起来,说,读书人就是这么说话的吗? 
  这么说着,我已经跟秋秋进了门,坐到了火炉上。我看着秋秋在屋里忙来忙去,跟她扯着一些话头。我们说得很欢,岩影却来了。岩影来了也不说话,对我他也视而不见。他跟秋秋低三下四地笑。 
  秋秋说,大哥有啥事啦? 
  岩影说,我来看看你的火炉好烧不。 
  秋秋说,好烧着啦。 
  岩影说,我砌的火炉我知道,烧到中途总是要出点毛病。说着就去看火炉,用火钳掏掏捅捅,说暂时还没出毛病,就坐下来喝秋秋倒来的茶水。 
  一边喝着茶水,眼睛一边在秋秋身上溜来溜去,说些庄稼活儿的话。 
  秋秋就在这个时候感觉到火炉上的火没劲儿了,煤烟也起来了,满屋子都是呛人的煤烟味儿,呛得我赶忙往堂屋里逃。秋秋说,大哥,看你砌的火炉真出毛病了。岩影就放下茶碗,认真过去检查。有模有样的弄了一阵,说真是有毛病了,他弄弄就好了,以后就再不会出毛病了。 
  秋秋说,大哥砌的火炉大哥了解啊,你怎么就知道今儿早上这火炉要出毛病呢? 
  岩影说,我都做了二十几年的泥灶工了,这就像你们生娃,自己生的娃还不知道娃的德性啊? 
  岩影弄啊弄,弄了十来分钟,火终于呼呼笑起来了。秋秋高兴得不得了,说,今早上要不是大哥来了,这顿饭就做不好了。我明白岩影这是在故意耍花招接近秋秋,我在一边为秋秋心酸,却又不能揭穿岩影。 
  可这时岩影的肚子也痛起来了,他说,完了,我发痧了。说完就咬了牙不说话,眼睛白着,脸青着。秋秋慌了神,直喊大哥怎么办啦大哥怎么办啦?岩影吃力地说,得给我打火罐儿放血。秋秋眉头皱成个疙瘩,抖着声音说,大哥我该怎么做啊我没打过火罐啊。岩影咬着牙说,你找个小瓶子来,我教你。秋秋就真跑去找小瓶子。这个时候岩影意味很深地看着我,说,大哥的事你小子不要掺和,你各自躲你屋里看你的书去吧。我说,你不该糊弄秋秋,她迟早不都会跟你吗?岩影很不耐烦地咬着牙,说,大哥的事你别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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