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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寓所迷案 作者:阿加莎·克里斯蒂第-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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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我枪杀了他。” 
  她仰躺在枕头上,闭上了眼睛。 
  “我讲完了。我想你们会逮捕我,把我带走。我会尽快起床穿衣的。但是这一会儿,我感到很乏力。” 
  “普罗瑟罗太太,您知道列丁先生已经坦白是他干的这桩谋杀了吗? 
  安妮睁开眼睛,愉快地点点头。 
  “我知道。傻孩子。您知道,他爱我爱得很深。他这样做很崇高,但却很傻。” 
  “他知道是你干的这桩谋杀吗?” 
  “是的,”“他怎样知道的?” 
  她犹豫起来。 
  “您告诉他了吗?” 
  她仍然犹豫不定。终于,她似乎打定了主意。 
  “是的——我告诉了他……” 
  她抽动起肩膀,做出生气的动作。 
  “你们现在还不走吗?我已经告诉你们了,不想再谈这件事了。” 
  “你在哪儿得到手枪的,普罗瑟罗太太?” 
  “手枪吗?哦,那是我丈夫的。我从他的衣柜抽屉里拿出来的。” 
  “我明白了。然后你带着枪去了牧师寓所?” 
  “是的。我知道他会在那里的——” 
  “当时是几点钟?” 
  “一定是六点以后了——过了一刻钟——过了二十分钟——大约是那个时间。” 
  “你带上手枪就是想杀你的丈夫吗?” 
  “不——我——是为自己准备的。” 
  “我明白了。但是你去了牧师寓所,对吗?” 
  “是的。我走到窗户跟前。没有声音。我向屋里望,看见我丈夫。这时,有什么东西向我靠近——我开了枪。” 
  “后来呢?” 
  “后来?哦,后来我就跑开了。” 
  “并告诉列丁先生你所做的事?” 
  我又注意到,她支吾了一下,然后才说:“是的。” 
  “有什么人看见你进入或离开牧师寓所吗?” 
  “不——除了马普尔小姐。我与她交谈了一会儿。她当时在她的花园里。” 
  她在枕头上不安地移动着身体。 
  “这些还不够吗?我已经告诉了你。您为什么还要继续让我心烦呢?” 
  海多克医生靠近她的身边,摸了她的脉搏。 
  他向梅尔切特点点头。 
  “我和她呆在一起,”他轻声说,“你们去做必要的准备。 
  不应当将她留下来。可能给她带来危险。” 
  梅尔切特点点头。 
  我们离开房间,走下楼梯。我看见一个清瘦憔悴的男人从隔壁房出来,我突然紧跟着他登上楼梯。 
  “你是普罗瑟罗上校的贴身男仆吗?” 
  “是的,先生,”这人吃了一惊。 
  “你知道你已故的主人在哪儿放着一枝手枪吗?” 
  “就我所知没有,先生。” 
  “他的衣柜抽屉里也没有吗?好好想想,伙计。” 
  男仆肯定地摇摇头。“我完全能肯定他没有,先生。如果是那样,我也没有见着。我肯定。” 
  我赶快走下楼梯,跟上其他的人。 
  关于手枪,普罗瑟罗太太撒了谎。 
  为什么呢? 
   
   
  






 








第九章



  在警察局留下口信后,警察局长表示想去拜访马普尔小姐。 
  “您最好和我一起去,牧师,”他说,“我不想让您的一位教徒变得歇斯底里,所以劳您在场,起到安慰镇静的作用。” 
  我笑而不语。尽管马普尔小姐外表衰弱,却能够在任何一个警察或是警察局长面前保持镇静。 
  “她是怎么样的人?”当我们摁响门铃时,上校问道。 
  “我认为她的看法很有价值,”我慎重地说,“就是说,在她谈论她亲眼见过的事情时是这样的。当然,当您明白她考虑问题的角度时,还不止是这样——哦,那是另外一回事儿。她具有丰富的想象力,能将每个人的弱点符合逻辑地联想起来。” 
  “事实上,她是那种典型的坏老太婆,”梅尔切特说,说完又笑出声来。“哦,我现在应该了解这种人。天呀,这儿正在喝茶聚会啊!” 
  一位身材小巧的女仆为我们开门,并将我们领进一间很小的客厅。 
  “是小了一点儿,”梅尔切特上校环视着四周说,“但是有不少的好玩意儿。女士的房间,对吗,克莱蒙特?” 
  我有同感。这时,门开了,马普尔小姐出现了。 
  “很抱歉来打扰您,马普尔小姐,”上校说。我介绍过他后,他摆出一副精神抖擞的军人风度。我认为,这种风度对老年的女士一定有吸引力。“不得不履行公务,这您知道。” 
  “当然喽,当然喽,”马普尔小姐说,“我完全理解。请坐下好吗?我可以请您喝一小杯樱桃白兰地吗?我自己酿造的。是我的祖传工艺呢。” 
  “非常感谢,马普尔小姐。您太好了。但我想我不喝为好。午饭前什么也不喝,这是我的规矩。现在,我想和您谈谈这件令人悲伤的事——确实是件十分令人悲伤的事。使大家不安,我确信。哦,由于您的房子和花园的位置,看来,您也许能够告诉我们一些我们想要知道的有关昨天晚上的情况。” 
  “事实上,从昨天下午五点钟起,我确实在我的小花园里,当然喽,从那里——哦,一个人简直不可能不看到邻居那里发生的事。” 
  “马普尔小姐,我得知,普罗瑟罗太太昨天晚上经过这条路,是吗?” 
  “是的,她经过的。我喊她,她还称赞我的玫瑰呢。” 
  “您能告诉我们那大约是什么时间吗?” 
  “我得说,是六点一刻刚过一两分钟。是的,对了,教堂的钟刚报过六点一刻的时间。” 
  “很好。之后呢?” 
  “嗅,普罗瑟罗太太说她准备去叫正在牧师寓所里的丈夫,以便一起回家。她是从小路过来的,您知道,她是从后门走进牧师寓所的,穿过了花园。” 
  “她从小路过来?” 
  “是的,我指给你们看。” 
  马普尔小姐非常热情地领我们到外面的花园里去,将顺着花园延伸而来的小路指给我们看。 
  “这条路与通向‘老屋’的台阶方向相反,”她解释道,“那就是他们将要一起回家的路。普罗瑟罗太太从村子里来。” 
  “好极了,好极了,”梅尔切特上校说,“您说她经过这里去了牧师寓所,是吗?” 
  “是的。我见她从房子的墙角拐过去。我猜想,上校还没有到那里,因为她几乎是立刻就回来,穿过草坪去了画室一一就是那里的那幢房子。牧师让列丁先生把它当做画室。” 
  “我明白了。但是——您没有听到枪响吗,马普尔小姐?” 
  “我那时没有听到枪响,”马普尔小姐说,“但是,您什么时候确实听到一声枪响吧?” 
  “是的,我想在森林中的什么地方传来一声枪响。但是,是在足足有五至十分钟之后——并且,像我所说的,是在外面的森林里。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那不可能是——那肯定不可能是——” 
  她停了下来,激动得脸色发白。 
  “好啦,好啦,我们一会儿就会讨论所有这些情况,”梅尔切特上校说,“请继续您的叙述吧。普罗瑟罗太太走进画室了吗?” 
  “是的,她走进去等候。一会儿,列丁先生沿着小路从村子里出来了。他来到牧师寓所的门口,四处张望——” 
  “并且看到您了,马普尔小姐。” 
  “其实,他没有看见我,”马普尔小姐说,脸色微微发红。 
  “因为——你瞧,我刚好弯下身体,费力地拔那些讨厌的蒲公英,您知道。太费力了。后来,他走过大门,进了画室。” 
  “他没有走近房子吗?” 
  “哦,没有!他径直走向画室。普罗瑟罗太太来到门旁迎接他,然后他们俩就进去了。” 
  这时,马普尔小姐意味深长地停了下来。 
  “也许她正坐在那里等他?”我推测说。 
  “也许,”马普尔小姐说。 
  “他们出来了吗?什么时候?” 
  “大约十分钟后。” 
  “那只是大概的时间吗?” 
  “教堂的钟刚响了半小时报时。他们穿过花园大门,沿着小路溜达出来,碰巧,斯通博士从通向‘老屋’的那条路走来,越过台阶,加入了他们。他们都一起向村子走去。在小路的尽头,我想,但我不能完全肯定,克拉姆小姐又加入他们。我想,那一定是克拉姆小姐,因为她的裙子是这么短。” 
  “如果您能看得那样远的话,马普尔小姐,您一定有相当好的视力。” 
  “我当时正在观察一只鸟,”马普尔小姐说,“一只金黄色的长冠鹪鹩,我想是这样的一只鸟。可爱的小家伙。我戴上了眼镜,所以我就碰巧看见克拉姆小姐(如果是她的话,我想是的)加入他们。” 
  “啊!好吧,可能如此,”梅尔切特上校说,“喏,既然您很善于观察,马普尔小姐,您注意到普罗瑟罗太大和列丁先生经过小路时神色怎么样呢?” 
  “他们边说边笑,”马普尔小姐说,“好像他们在一起感到很快乐,您知道我的意思。” 
  “他们没有显出一点慌乱不安的神情吗?” 
  “哦,没有!刚好相反。” 
  “太奇怪了,”上校说,“整个这件事有点太奇怪了。” 
  突然,马普尔小姐用平静的声调说出一句话,使我们吃了一惊: 
  “现在,普罗瑟罗太太还在说是她干的这桩谋杀案吗?” 
  “天呀,”上校说,“您是怎么猜到这一点的,马普尔小姐?” 
  “噢,我想很可能是这样,”马普尔小姐说,“我认为亲爱的莱蒂斯也这样认为。她确实是个非常精明的姑娘。但恐伯不是一向谨慎无误。所以安妮·普罗瑟罗才会说她杀死了她的丈夫。好啦,好啦。我想不是这么一回事。不,我几乎确信,这不是真的。像安妮·普罗瑟罗这样的女人不会这样做。不过,一个人不能完全判定任何人的品行,对吗?至少,这是我目前发现的情况。她说她是什么时间开的枪?” 
  “六点过二十分。刚好在与您交谈之后。” 
  马普尔小姐怜悯地慢慢摇摇头。我想,她是在怜悯两个男子汉如此愚蠢,竟然会相信这样一种说法。至少,我们感到是这样。 
  “她用什么杀他的呢?” 
  “手枪。” 
  “她在哪里得到的?” 
  “随身带的。” 
  “噢,她并没有带枪,”马普尔小姐说,语气斩钉截铁。 
  “我可就此发誓。她并没有随身带枪。” 
  “您可能没有看见。” 
  “当然我会看见的。” 
  “如果枪放在她的手提包里——” 
  “她没带手提包。” 
  “噢,枪也可能藏在——哎——她的身上。” 
  马普尔小姐向他投去充满遗憾和轻蔑的一瞥。 
  “我亲爱的梅尔切特上校,您了解现在的年轻女人是怎样的。她们充分展示造物主是怎样造就了她们的,一点也不感到羞耻。在她的长袜上端,最多只放了一张手绢。” 
  梅尔切特仍然固执己见。 
  “您得承认,一切都是吻合的,”他说,“时间、指向六点二十二分的弄翻的闹钟、还有——” 
  马普尔小姐转向我。 
  “那么,您还没有告诉他有关闹钟的事吗?” 
  “闹钟是怎么回事,克莱蒙特?” 
  我告诉了他。他显得很不愉快。 
  “真该死,昨晚您为什么没有告诉斯莱克这件事呢?” 
  “因为,”我说,“他不让我告诉。” 
  “胡说,您应该坚持的。” 
  “也许,”我说,“斯莱克警督对您的态度与对我的大不一样。我根本没有坚持的机会。” 
  “整个这件事太离奇了,”梅尔切特说,“如果又有第三个人出来声称干了这桩谋杀,那我就得进疯人院了。” 
  “请允许我向您建议——”马普尔小姐喃喃说道。 
  “什么?” 
  “如果您告诉列丁先生普罗瑟罗太太所做的事,并解释说您不相信真正是她,然后,您到普罗瑟罗太大那里去,诉她列丁先生是清白的,那么,他们两人都会向您吐露实情。实情确实是很有帮助的,不过我敢说,他们对自己也不是很了解呢,可怜的东西。” 
  “很好,但是只有他们才是有除掉普罗瑟罗动机的两个人。” 
  “哦,我可不那样看,梅尔切特上校,”马普尔小姐说。 
  “嘿,您能猜想到任何其他人吗?” 
  “哦!当然能。您看,”她板着指头。。一、二、三、四、五、六——对了,可能还有七。我能猜测到至少七个很乐于除掉普罗瑟罗上校的人。” 
  上校冷淡地看着她。 
  “七个人?在圣玛丽米德?” 
  马普尔小姐明确地点点头。 
  “请注意,我没有说出名字,”她说,“那样做不妥当。但是,恐怕世界上是充满了邪恶的。像您这样的体面而正直的警官是不会知道这些事情的,梅尔切特上校。” 
  我想,警察局长要中风了。 
   
   
  






 








第十章



  我们离开时,他谈到马普尔小姐时所说的那些话却远非奉承之辞。 
  “我看那个干瘪老太婆自以为无所不知。一辈子几乎没出过这个村子。荒唐!她对生活能了解些什么?” 
  我温和地说,尽管马普尔小姐确实连“生活”这个单词都认不全,但对圣玛丽米德发生的一切事情却了如指掌。 
  梅尔切特勉强承认这一点。她是个有价值的证人,尤其是在涉及到普罗瑟罗太太的情况方面。 
  “我估计,她所说的话不容置疑吧?” 
  “如果马普尔小姐说她没随身带枪,您可以相信确实如此,”我说,“如果有丝毫的这种可能,是逃不过她那犀利的目光的。” 
  “这话不错。我们最好去看看画室。” 
  所谓的画室只是一个带天窗的粗糙的棚屋。没有窗户,门就是惟一的进出通道。查看了此地后,梅尔切特表示要和警督去看看牧师寓所。 
  “现在,我要去警察局。” 
  当我走进前门时,一阵嘀咕声传入耳鼓。我推开客厅门。 
  格丽泽尔达身旁的沙发上,坐着格拉迪斯·克拉姆小姐,正侃侃而谈。她的双腿裹着非常耀眼的粉红色长袜,叉在一起,我非常清楚地看见,她穿着粉红色条纹的丝质女式短裤,“你好,伦。”格丽泽尔达说。 
  “早上好,克莱蒙特先生,”克拉姆小姐说,“关于上校的消息确实是太可怕了,不是吗?可怜的老先生。” 
  我妻子说:“承蒙克拉姆小姐来帮助我们查看《指南》。 
  您记得,我们上星期天要找能提供帮助的人。” 
  我确实记得,并相信了,从她的声调判断格丽泽尔达也相信:克拉姆小姐本来并不想加入她们之中,之所以有这个想法,其实是由于发生在牧师寓所的令人激动的事件的缘故。 
  “我刚才正对克莱蒙特太太说,”克拉姆小姐继续说,“当我听到这个消息时,简直叫我晕头转向。一次谋杀?我心想。这个村子简陋宁静——您得承认,它是宁静的——当然不如画中的房屋那样宁静,至于那些闲聊就别提了!后来,我听说是普罗瑟罗上校,嘿,我简直不能相信。无论怎样,他似乎不像那种会遭谋杀的人。” 
  “于是,”格丽泽尔达说,“克拉姆小姐就过来了解此事的来龙去脉,”我担心,这番直言不讳的话会惹恼这位女士,但她只是把头往后一仰,哈哈大笑,每一颗牙齿都暴露无遗。 
  “那太糟了。克莱蒙特太太,您太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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