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的故事-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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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久以来一直与人类生活紧紧连结在一起的陆上运输,在这个时代突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拿破仑在俄罗斯被击败之后,花了312小时才从维尔纽斯附近回到巴黎,其旅程大约是2200多公里。拿破仑想尽一切办法赶路,但平均时速依然不到8公里。如果是一个平常的旅行者,多花一倍的时间恐怕也不能走完这段路。这个速度,大约和公元1世纪在罗马与高卢之间进行旅行的最高速度相等。但在18世纪的中叶,陆地运输的速度产生了了不起的变化。铁路把这一段旅程缩短到48小时以内。换句话说,铁路将欧洲各主要城市之间的旅行时间缩短到了以前的十分之一。这样一来,一个政府所能治理的地区也就相应地扩大了十倍。然而,这种可能性的意义,还没有在欧洲实现。在欧洲,马匹与道路的时代所划定的国界线仍然存在;而在美洲,铁路所带来的可能性立时显现出来。当时美国正在向西部扩张领土,铁路的出现便意味着即便是身处西部,也可以随时前往华盛顿。铁路的出现,使得美国政府可以管理疆域辽阔的领土。
使用蒸汽机的轮船比蒸气机车稍早问世。1802年,夏洛特·丹达斯号蒸汽船在克莱德运河上进行了试航;1807年,美国人富尔敦制造了使用英国引擎的克拉蒙号蒸汽船,并在纽约的哈德逊河上往返航行。海上的第一艘蒸汽船,是美国的菲尼克斯号蒸汽船,它经常从纽约航行到费城。靠蒸汽的力量(也有帆)首次横渡大西洋的萨凡那号蒸汽船(1819年)也是一艘美国船只。以上所述的船只均为“明轮船”,其轮桨极容易破损,而轮桨一旦破损,船只就无法前进,因此这种船只不适于在强劲的风浪里航行。
使用螺旋桨的蒸汽船,要稍晚一段时间才出现。因为螺旋桨的发明与改良耗费了人们不少时间。到了19世纪中叶,蒸汽船的吨位终于赶上了帆船的吨位。其后的海洋运输业进展神速,人们首次能够大致预测出在大洋上航行的船只进港的日期。以前人们把横渡大西洋看成是冒险的行动,因为到达彼岸需要数周,甚至可能是数月的时间。蒸汽船的出现,使航行时间大为缩短。到了1910年,最快的船只横渡大西洋只需5天的时间,并且可以比较准确地预报抵达时间。
与使用蒸汽作为引擎的运输工具同时发展起来的,是由伏特、伽瓦尼、法拉第等人研究的电气现象,这种新研究使人类的通信发生了变革。1835年,电报出现了;1851年,最早的海底电缆在英、法之间铺设成功。仅过了数年,电报系统就已经普及到了所有文明世界。以前信息只能缓慢地从一个地方传到另一个地方,而现在,信息可以同时传递到全世界的每个地方。
铁路与电报被19世纪中叶的民众认为是最显著最具有革命性的发明,然而,它们实际上不过是其后更大规模的发明之中最容易被注目的粗糙而简单的成果罢了。这一时期的技术发展,比以前任何时代的进步都更迅速,范围也更广阔。这种技术发展起初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不是十分显著,不过后来却变得极为重要,因为人类的控制能力已经扩张到了种种构造与材料上面。直到18世纪中叶,人们还只能用木炭从矿石中提炼出小块的铁,然后再用铁槌来捶打,制造成人类所需的形状。铁是手工业的原料,其品质与处理方式,因为每个铁匠的经验和技能而大有出入。16世纪,在这种条件下人们所能处理的最大铁块,不过二三吨而已(因此,大炮的大小有着极明显的限度)。18世纪,鼓风炉出现了,并随着焦炭的使用而日益被改进。到了18世纪,圆筒状的薄铁板(1728年)与长长的铁条(1738年)相继出现,而斯密司的汽槌也在1838年投入使用。
在古代社会,因为冶金技术非常拙劣,所以人们无法利用蒸气的力量。在有铁板之前,不用说蒸气机了,连最原始的抽水机都不可能出现。早期的引擎,在现代人看来,实在是一堆可怜笨重的铁家伙,但对于当时的冶金技术而言,却是所能制造的最高级的机器。到了1856年,“贝西默冶铁法”出现了,继而,在1864年,又出现了平炉冶炼法。这些方法的出现,使得人类可以用前所未有的方法与规模,熔解、精炼、铸造钢铁。时至今日,我们可以看到炙热的钢水在熔炉之中沸腾翻滚,就像牛奶在锅里翻滚一样。
工业革命的再次兴起钢铁工业的发展及应用
人类在以往取得了各种各样的进步,但就结果而言,在这些进步之中没有任何一项可与人类能够自由的制造巨型钢铁并能完全控制钢铁的成分与品质相比拟。铁路与早期所有种类的引擎,只不过是新冶金方法的最早胜利而已。接着,钢铁船舶、巨型桥梁、大规模运用钢铁的建筑相继出现。人们开始发觉以前所建造的铁路轨道太过狭窄了,如果轨道再宽一些的话,旅行可以变得更舒适。
19世纪以前,世界上还没有装载量超过2000吨的船只,但现在连载重5万吨的巨型轮船都比比皆是。有些人认为这仅属于大小的进步,而对之不以为然。其实这种态度恰恰表现出这些满足于现状的人们知识的贫乏。巨型轮船和钢筋建筑,并非像这些人所想象的那样,只是过去小型船只和小型建筑的扩大和变形,实际上,它们是一种全新的事物。它们的构成材料更经久耐用,因此它们也更坚固、更轻巧。这些巨型轮船和巨型建筑无法凭借过去的粗糙经验来建造,而是依靠缜密、复杂的计算才被建造出来的。以前人们在建造房屋与船只时,材料占了决定性地位,人们只能服从材料的要求;而现在,这些新建筑和新船舶中的材料被人们驯服了,人们可以随意使用它们。煤、铁、砂等被从矿山和海边中挖了出来,经过熔铸、冶炼,最后变成了耸立在繁华都市中的高楼大厦!
我们上面所叙述的有关钢铁冶炼技术的进步与结果,只是一个例子而已。同样,铜、锡,以及其他金属,比如人们在19世纪以前尚未认识到的镍与铝,也都被人类发现和驯服了。机器革命的主要胜利是人类增强了对种种物资的控制和利用能力,比如各种玻璃、各种岩石与石膏、各种染料与织物等等。然而,即便如此,人类对于材料的控制和利用也只是处于初级阶段而已。人类有这种能力,但人类还需要学习如何使用这种能力。这种能力是科学送给人类的礼物,但在最初的时候,人类对这礼物的理解多数是含糊不清的,甚至有些还是可怕的。当时,各行各业的技术人员还无法随心所欲地控制各种物质。当然,直到今天,这仍然是人类的一个梦想。
人类的机器制造能力不断扩大的同时,新的电力科学也在不断发展。1880年以后,电力科学的研究结出了具体的成果,并给一般大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突然间,电灯与电车同时登场。之后,普通大众也开始能够理解能量的转化过程,可以想象出能量如何转化成光和热,导线又是如何像水管输送水一样将能量输送到其他地方。
英国人与法国人是这场伟大的知识增长时代的最初领导者。不过不久,在拿破仑统治下学会了谦虚美德的德国人,在科学研究方面迸发出了极大的热情与耐心,并超越了英法两国的水平。
英国的科学大部分是由学术中心之外的英格兰人和苏格兰人所创造出来的。当时的英国各大学,热衷于拉丁和希腊等古典学术研究,就教育水平而言,处于退步状态之中。法国的教育也处在耶稣会的古典传统支配之下而未能快速发展。相对而言,德国人更容易成立研究者的共同团体。这种团体,虽然就其规模而言仍然是小团体,不过与英、法等国的发明家、实验家的小组织比较起来,仍然要大得多。并且,英、法的研究虽然促进了国家的富强,却没有给科学家和发明家带来财富和权势。这是因为真正的科学家必然有其孤傲的一面,只是专心于科学研究,而不会去思考怎样赚钱。结果,科学家的成果很容易落入贪婪的人们手中,成为其中饱私囊的工具。这些有钱人占有一切新的科学技术的进步而带来的利益,却对那些为此付出努力的科学家的穷困状况熟视无睹。他们虽然不致于像那些经院派的学者与神职人员那样杀鸡取卵,但他们却认为这些科学家生来就是为他们这些更聪明的人赚钱服务的。
在这个问题上,德国人显得更聪明一些。德国的“学者”们不会对新学问抱持激烈的反对态度,相反的,他们允许新学问的自由发展。德国的实业家也不像英国人那样轻蔑科学家。德国人相信,知识好比是农作物,越是照顾长得就越好。因此他们给了科学家们巨额的资助。在19世纪后半叶,德国的科学家们使德语成为所有想在自己所研究的领域里不致于落后的人们所不可或缺的语言。尤其是在某些领域,例如化学,德国在西方诸国中一直占有非常优越的地位。德国在1860和1870年代对科学的培育,到了1880年代以后显现出了效果。德国在技术方面,以及产业的繁荣方面,都超过了英、法两国。
工业革命的再次兴起新型引擎机器的发明
1880年代,一种新型引擎诞生了。这种新型引擎用混合的爆发性膨胀力取代了蒸气膨胀力,这一发明开辟了人类发明史上的新纪元。这种体积小而效率高的引擎被用来制造汽车。人们不断将之改进,最终使飞行成为可能,而这种可能性以前就已为人们所知。1897年,华盛顿史密斯研究所的兰利教授制造出了最初的飞机,但还没有应用于载人。这之前,由于铁路与汽车等交通工具已趋于完善,所以人们普遍地认为人类运输的速度已不会再有大的提高。飞机的出现打破了这一想法,使从地球上的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之间的时间进一步缩短了。18世纪时,从伦敦到爱丁堡需要8天时间,到了1918年,根据英国民航委员会的报告,从伦敦至墨尔本绕地球半周的旅行,在数年之后也可以用8天完成。
我们不必过分强调从某地到某地所需要的旅行时间在显著缩短,因为这只不过是人类能力可以达到的更深远更重大的发展中的一个方面而已。比如,在农业科学与农业化学方面,19世纪也取得了同样显著的进步。人类发现只要有足够的肥料,在同一面积的土地上可以得到四五倍于17世纪的收获。另外,医学的进步更是异乎寻常。人类的平均寿命不断延长,日常的工作效率也提高了,由于健康原因所造成的生命质量的衰退也在不断减少。
总之,人类生活发生了剧烈的变化,可以说,人类已经进入了新的历史阶段。在仅100多年的时间里,人类已经完成了机器革命。在这期间,单就物质条件而言,人类完成了比从旧石器时代到农业时代,或者比从埃及的斐比时代到乔治三世时代之间,更伟大的进步。解决人类诸多生活和生产问题的庞大物质骨架已经完成。很明显,这也要求我们的社会、经济和政治制度要随之做大幅度的调整。这种调整虽然是随着机器革命一起到来的,但至今为止,也只是个开端而已。在更早的时期,莫尔所著的《乌托邦》中也有过这方面的暗示。从这些情况中我们可以看出,工厂是社会发展的产物,而并非机器发展的产物。
直到18世纪后半叶,西欧的社会和经济历史,事实上都是公元前最后两个世纪里罗马所遭遇的境况的重复。然而,由于欧洲的政治不统一,反对君主制的政治动乱和民众暴动持续发生,另外西欧人又很容易接受机器观念和新发明,因而使事态朝着完全不同的方向发展。在政治权力不那么集中的欧洲新世界,由于基督教的宣传已经使人类共存共荣的观念普及到民众之中,所以那些追求财富的人们便欣然让机器来取代奴隶和集体劳动。
机器革命——即机器的发明以及发现的过程,对人类的经验而言是一项新事物。它不会顾及将会对社会、政治、经济以及产业发生什么样的影响,而只是向前进展。工业革命则与其他的人类社会事业一样,因机器革命而造成的人类生存状态的不断变化,在过去与现在,深刻影响了人类的生活。这种影响体现在两方面。一方面是罗马共和国后期由于财富的聚积,小农与小商人破产,从而出现了大规模的财富集中;另一方面则是18世纪和19世纪的资本集中。两者虽极为相似,然其却存在着本质上的差异:机器革命之后,劳动者的性质与以前截然不同了。机器革命以前的世界,所有的动力基本上都是人力,大多数的生产活动都是靠人力来完成的。虽然人们也会多少利用牛与马来作为动力,但如果要举起重物时,还是需要由人来举;凿开岩石时,还是人来凿;耕田也是人与牛一起来耕;在罗马,加利船上的动力也是淌着汗的水手。在早期的文明国中,大量的人类被当作苦工像机器一样被使用。靠动力运转的机器,在早期的时候似乎也未能把人类从这种苦工中解放出来。大群劳动者,为了开凿运河、修建铁路或是筑堤而被使役。矿工的人数也急剧增加。但是,便利的设备和商品的产量却增加得更快。随着19世纪时间的推移,形势日渐明朗:人类不再被当成与动物或机器没有差别的动力源泉来使用,因为靠人很困难才能完成的事,靠机器可以更迅速更精巧地完成。这样,只有在需要选择和运用智慧的地方才使用人力,人开始仅做为一个人来存在。而以前支撑起一切文明的劳动者,却是只知道服从的动物,是没有头脑的人。他们对于谋求人类的幸福而言,已经没有多少用处了。
这种情况不仅出现在新兴的冶金业中,同时也出现在农业、采矿业等自古以来就有的产业之中。用于耕耘、播种、收获的机器出现了,一台机器可以做10个人的工作。罗马的文明是建造在廉价的人力基础之上的,而现代的文明则是建造在廉价的机器动力之上的。在这一百年之间,机器动力越来越廉价,而劳动力则越来越昂贵。不过在矿山里采用机器,却推迟了约一百年,原因是在那里,人力比机器更廉价。
于是,人类的生活因此而发生了根本而重大的变革。旧文明的统治阶级的主要烦恼,在于维持苦工的供给。但是到了19世纪,开明而具有前瞻性的人开始明白,民众必须成长为比苦工更高级的劳动力。为了实现这种转变,民众就必须受教育。哪怕只是为了确保“产业效率”,民众也必须理解自己的所做所为。
工业革命的再次兴起思想家的新观念
自从最早的基督教传教时代以来,在欧洲多少都实施过民众教育,在亚洲,凡是伊斯兰教生根之处也莫不如此。教会这样做,是为了使信徒理解信仰的意义,并且使他们能够阅读将信仰传播给他们的经文。当基督教的教义发生分歧之后,分歧双方为了吸引信徒,都非常重视对平民的教育。例如在英格兰,1830和1840年代,宗教论争的各方为了获得年轻信徒,竞相创设儿童教育机构。其中有国教派的“国民学校”、非国教派的“不列颠学校”,以及天主教派的“初级学校”。19世纪的后半叶是所有西欧化世界平民教育的急速发展期。不过上层阶级的教育发展速度却不是非常快。因此之故,以前社会中存在的读书人与文盲之间的鸿沟,现在则仅为教育程度高低的细小差别。这种变化表面上与机器革命没有任何关系,实际上却是主张必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