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途之屋-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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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哪怕有一秒钟,我把它忘了,」她小声说,「我想我一定会疯了。」
「威尔逊夫人,」安德丽亚结结巴巴地说,「露西……」
露西黑色的眼睛充满了希望:「外面今天天气怎么样?从里面看还不错。」
在高高的墙上有一扇窗子,它粗粗的铁栏杆使阳光像是从筛子里照进来。那边的一小块天空很蓝。
「我想,」安德丽亚硬咽着说,「快要下雨了。其实不……」
靠在远处石墙的高大女人没有表情地说:「时间到了。」
那种可怕的神情又出现在露西的脸上,不过这次它没有马上消失。露西脸上的肌肉在颤抖,好像有人用手指戳她的伤口。她的眼睛也失去了光泽,流露出深藏的痛苦。
「噢,时间过得这么快。」她低声说着,试图微笑,但是马上又咬住了嘴唇。最后泪水终于像冲破了水坝的洪水哗哗地流了下来。
「露西……」埃勒里也说不下去了。
她哭着说:「噢,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她的手指放开了隔在他们中间的铁网。她转过身去,朝着昏暗的走廊走去。
埃勒里和安德丽亚一直听着她的鞋拖在石头地面的声音,直到它消失。铁网那边只有她的香气还留在恶臭的空气中
安德丽亚的下嘴唇已经被她咬出了血印。
这时从身后传来嘶哑的声音:「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埃勒里像猫一样敏捷地转过身去。他看到了他所不愿看到的景象。比尔·安杰尔右手紧紧抓着一把花束,上面的花已经掉落在地上。
「比尔,」他连忙说。「我们是来……」
「好啊,」比尔咆哮着,他的眼睛冷酷地瞪着安德丽亚,「你在这儿感觉怎么样?得意洋洋,是不是?」
安德丽亚抓住埃勒里的手臂,他感觉她的手指紧紧地掐着他。
「噢,」她无力地说。「我……」
「我很奇怪你为什么没有因为羞耻而精神崩溃。真足厚颜无耻!」他的话像利剑一样,「到这儿来!幸灾乐祸?好吧,你已经见过她了。你觉得你今天晚上能睡得安稳吗?」
埃勒里的胳膊被安德丽亚掐得很痛。她瞪大了眼睛,看上去很奇怪。接着,她放开埃勒里,向前跑去。到了比尔跟前,她放慢了脚步。比尔闪到一旁,依然对她怒目而视。
她低着头跑了过去。
「比尔,」埃勒里说。比尔没有回答他。他看着地上的花,故意背过身去。
安德丽亚跑到走廊的尽头停下了,她倚着墙开始哭泣。
「好啦,安德丽亚,」埃勒里说,「别哭了。」
「送我回家,」她抽泣着说,「噢,快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
埃勒里敲了门,里面传来比尔·安杰尔疲惫的声音:「进来吧。」埃勒里打开门,发现比尔在床前弯着腰收拾行李。
「浪子回来了,」他说,「喂,你这个笨蛋。」他关上了门。比尔的头发乱糟糟的,下巴上的胡须也乱糟糟的。他继续整理着行李,好像旁边没有人一样。
「别这么蠢,比尔。别摆弄那些袜子了,听我说。」比尔还没有回答,「我跟着你走了三个州。你来纽约干什么?」
比尔这时才直起身:「这个时候对我的事这么有兴趣,不是有些不寻常吗?」
「我的兴趣从来没有停下来,老朋友。」
比尔笑了:「你看,埃勒里。我不希望你卷入麻烦。我不是责备你。你有你自己的生活,你的生活并没有抵押给我和露西。不过既然你选择迈出这一步,就请坚持到底。你帮我度过这个难关。」
「谁说我已经迈出了这一步?」
「别以为我对发生的事情不了解。自从露西被判罪,你一直和金鲍尔家的姑娘在一起。」
埃勒里小声说:「你跟踪我了吗,比尔?」
「随便你怎么说。」比尔有些不好意思,「我觉得这挺有意思的。如果我不是认为你在做她的工作,你对她的兴趣纯粹是工作原因的话,我不会这么想。但是我从来没听说过因为工作的兴趣,而带着这个女人几星期来每天去夜总会和舞厅。你认为我是什么,一个傻瓜?」
埃勒里从门口处走进来,把他的帽子和手杖扔到床上,朝着比尔的肚子用力打了一拳。比尔被打得透不过气来,坐到了床上。
「现在你坐在那儿听我说,白痴。」
比尔跳起来,挥舞着拳头:「为什么……」
「首先一点,」埃勒里镇静地点了支烟,继续说,「如果你的大脑正常运转的话,你不会表现得像个傻瓜。不过可惜,你的大脑不大正常,所以我原谅你、因为你仍然疯狂地爱着那个姑娘。」
「荒唐,你简直是疯了。」
「因为你对露西的责任和良知与你的感情在你的头脑中进行着激烈地斗争,所以你的头脑完全混乱了。居然嫉妒我!比尔,你应该自己感到羞愧。」
「嫉妒!」比尔苦笑着,「为了你,我愿意给你一些朋友的忠告。尽管你很自信,但毕竟还是个男人。小心那个姑娘,你会把你变成天底下最大的白痴,就像她从前对我那样。」
「在情感上,你已经变成了17岁的小伙子,我的朋友。你的问题是根本没搞清楚自己的症状。别跟我说你没有梦到过她,你不会忘记那天晚上在黑暗中她吻你的那一刻。你把自己束缚起来,每天24小时同自己作斗争。我从审判之后就一直关注着你,你真是个笨蛋。」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听你说这些。」比尔残酷地说,「不用弗洛伊德,就能对你的精神做出分析。你对安德丽亚工作上的兴趣,纯粹是青春期的那种感情。我爱上了她?为什么?我一丁点都瞧不起她……」
「当然啦,」埃勒里笑了笑,「不过,我今天到这里来不是对你错综复杂的感情进行说教的。让我把事情解释清楚,给你一个道歉的机会。」
「我已经听够了……」
「坐下!露西在特伦顿被判有罪以后,有一件事始终萦绕在我的脑海中。那就是安德丽亚奇怪的行为……在她走上证人席之前、之中和之后。这让我开始思考。」——比尔嘲笑地嘟嚷着——「我的想法慢慢引出了一些结论。这些结论让我不得不去接近这个姑娘。我没有其他的选择,别的方法都失败了。我从各种角度反复地检查了这件案子,没有发现任何地方有疑问。」
比尔皱起眉说:「那你带她出来,陪着她,希望从中得到什么呢?如果我有其他的想法,你也不应该指责我。」
「啊,你开始讲道理了。事实上,相对于你的自我中心主义,我更关心我对安德丽亚所起到的作用。金鲍尔夫人——应该说是杰西卡·博登——已经有些精疲力竭了,弗吕赫参议员也已经口吐白沫了,芬奇只会天真地咬手指。至于年轻的琼斯,听说他甚至要杀掉他打马球时骑的马。真是棒极了!这正是我要看到的。我已经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比尔摇着头:「我真是一点都搞不懂。」
埃勒里拉过一张椅子:「先回答我的问题。你来纽约干什么?」
「拿钱啊。」比尔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完成一项协议。审判以后,我就填了一张普通的死亡证明表格,向国民人寿保险公司申请索赔。不过,当然,这只是一个形式。国民人寿保险公司没有批准申请,他们拒绝按照保险条款付钱,因为保险受益人被证实是杀死被保险人的凶手。」
「我明白。」
「国民保险正式通知了金鲍尔的遗嘱执行人,他们家族的一位重要的朋友——保险公司准备付给他们已交纳的保险金额,而中止此项保险责任。我想他们已经这么办了。」
「是审判的结果使保险无效了。」
「噢,当然。」
「上诉进行的怎么样了?」
「我们说服了新泽西州提供经费,这你肯定在报纸上看到了。我想尽一切技术手段尽量拖延一段时间,最终的判决将在明年进行。而与此同时,」比尔的脸沉了下来,「露西在特伦顿的情况比猪圈强不了多少。」他还是瞪着天花板。然后,他又说,「你为什么要带她去……」
「谁?」
「那个——当然是,安德丽亚。」
「你看,比尔,」埃勒里平静地说,「为什么一想到上证人席,安德丽亚就怕成那个样子?」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她的证言也没有能起到什么关键的作用啊。」
「非常正确。当时,她不但惊讶而且非常不情愿。这当然不会是因为她不愿回忆起她到过犯罪现场的情景。如果在我们发现之前,她宁愿对此保持缄默是正常的。但是当你请她作证时,她没理由拒绝你的要求啊。」
比尔有些不屑一顾:「有,她当然有理由。」
「别像个孩子似的。她至少是喜欢你的——我不愿用更强烈的词来刺激你。」——比尔脸红了——「她也很同情露西……」
「她是在演戏!她只不过是在耍我……」
「比尔,你应该是很重感情的。她是个好姑娘,她身上的一些好的品质是她所处的那种环境所没有的。而且,她不是个虚伪的人。在通常的情况下,她应该是非常乐意帮助露西,就像我说的那样。但是,事实恰恰相反。你看到了她的反应是什么样的。」
「她不会愿意为我们做任何事的。她是属于和我们对立的阵营的。她会因为金鲍尔而恨我们的。」
「胡说。那天晚上在小屋里,只有她一个人对露西的遭遇表示了同情。」
「好吧,那你认为是怎么回事?」
埃勒里走到窗前:「你认为她刚从小屋中跑出来时的心情是什么?」
「害怕。」
「对极了。害怕什么呢?」
「我哪儿知道。」比尔咕哝着。
埃勒里又走回来,抓住床边:「很明显,害怕讲出她所经历的事情。那么,她为什么怕讲出来呢?」比尔耸耸肩。
「你难道没看出来这种恐惧不是来源于她的内心,而是从外边来的吗?是因为压力而恐惧?还是因为受到威胁而恐惧?」
「威胁?」比尔眨着眼睛,表示不解。
「你忘记了那一小块烧焦了的软木塞。」
「威胁!」比尔一下子站了起来,眼睛里闪烁着希望。
「天哪,埃勒里。我没有——可怜的孩子!」他开始在床前走来走去,自言自语。
埃勒里看了他一眼:「我一直这样认为,这是唯一能解释所有事实的推论。她想帮助你,但是又不能这么做。如果你那天晚上看到她的脸,当然,你没看到,你像蝙蝠一样瞎。不管怎么说,她陷入了痛苦的折磨。如果不是另外有一种威胁使她保持缄默,她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你看,她的恐惧绝非出自她的内心。」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
「我们简单地分析一下这个问题。如果她被人威胁——有人警告她要她闭嘴——那么威胁她的人肯定害怕她所知道的一些事情被泄露出来。所以,我才要这样去做。在和她在一起的时间里,我要完成两件事:一、激发她内心中的善良,让她义无反顾地把她知道的东西说出来;二、」埃勒里快速地抽了一口烟,「迫使威胁她的人采取行动。」
比尔很快地说:「但是,埃勒里,那将会……」
「那将会,」埃勒里喃喃地说,「把安德丽亚置于危险的境地。是这样的。」
「但是,你没有权利这么做!」
「你的立场好像变了,已经开始维护起她来了?」埃勒里哈哈大笑,「我们必须考虑人的本性,比尔。威胁安德丽亚的人一定知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接近她。他们也知道我的兴趣是这件案子,一定会奇怪我要试图达到什么目的,所以会很紧张。换句话说,他们会采取行动。」
「好啦,」比尔抓住他的衣服,大声叫道,「那我们在等什么?」
埃勒里微笑着把手里的香烟在烟灰缸里掐灭:「不管怎样,我已经尽力去做了,而且就快有重大发现了。那天我带安德丽亚去特伦顿,就是为了突破她心理上的最后一道防线。我知道露西现在的样子肯定会起到效果。她在回纽约的路上哭了。我想今天……」
但是这时比尔已经跑到走廊去按电梯了。
金鲍尔家的管家说:「安德丽亚小姐不在家。」从他盯着比尔的眼神来看,好像他的回答永远都是安德丽亚小姐不在家。
「别装蒜了,」比尔粗鲁地说着,把他推到一边。他和埃勒里走进博登·金鲍尔的复式公寓,比尔迅速环顾了四周。
「好了,她在哪儿?我们没有时间了!」
「对不起,您说什么,先生?」
比尔抓住他的胸口,猛地推了一把:「你自己说出来还是要我打出来?」
「我……我很抱歉,先生,不过安德丽亚的确不在家。」
「她在哪儿?」埃勒里问。
「她一小时前出去的,先生。她走得很匆忙。」
「她有没有说去哪儿了?」
「没有,先生。她什么也没说。」
「现在谁在家?」比尔问道。
「只有怀登先生,下午,护士放假了,他在房间里面睡觉。我很抱歉,先生,他的身体状况不能被打扰。」
「金鲍尔夫人呢?」
他看上去有些烦恼:「她也出门了,先生。她到博登先生在牡蛎湾的乡村别墅去了。」
「一个人?」埃勒里觉得有些奇怪。
「是的,先生,中午走的。我想她是去休息几天,先生。」
埃勒里的脸色很凝重。比尔看着他,觉得自己也有些发冷:「金鲍尔夫人走的时候,安德丽亚小姐在家吗?」
「没有,先生。」
「你说安德丽亚小姐一小时没说什么就走了?一个人?」
「是的,先生。她收到了一封电报……」
埃勒里说:「噢,上帝啊:」
「我们来迟了!」比尔大声地叫喊,「都是你害的,真该死,埃勒里。你为什么不……」
「比尔,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这封电报在哪儿?你知道吗?赶快!」
「我把它送到了小姐的闺房,先生。应该还在……」
「快带我们去她的房间!」
管家赶紧跑向楼梯,带着他们上了公寓的二层。他指着一扇门,转过头来,一副很害怕的样子。埃勒里打开门,里面很空。看来她走得非常匆忙。在这件用绿色和白色装饰的冷色调的房间里,有一种不祥的沉静。
比尔叫起来,他抓起被扔在地毯上的一张被揉皱了的黄纸这就是那封电报,上面写道:
发生了些可怕的事,马上一个人过来。别跟任何人说。我在牡蛎湾和罗斯林之间的北岸旅馆,速到。
妈妈
埃勒里缓慢地说:「糟了,比尔。北岸旅馆是管弦乐团的本·达菲的,已经关闭了几个月了。」
比尔的脸马上变了颜色。他把电报往地上一扔,冲出了门。埃勒里弯腰捡起这张黄纸,犹豫了一下也跟了出去。
比尔已经到了楼下。
埃勒里问管家:「今天有什么不寻常的人来访吗?」
「是来访的人吗,先生?」
「是的,访客。快点说!」
「噢,好的,先生。有一个报社的女记者,先生。叫什么来的?名字很奇怪。我想是……」
埃勒里说:「是埃拉·阿米蒂小姐吗?」
「是的,先生!就是这个名字。」
「什么时候?她见到了谁?」
「她今天早上很早就在这儿了,先生。我想她谁也没见到……嗯,我不知道,先生。那时,我还没上班……」
埃勒里匆忙地走下楼。
太阳已经西下的时候,埃勒里把他的杜森堡车停在一栋装饰俗气的建筑前面,上面的一块旧招牌写着:北岸旅馆。门窗已经被封住,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他们跳下车,准备找个地方进去。大门微微开着,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们进入一间宽敞的房间,里面布满了尘土,桌子上高高地堆着很多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