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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建筑系的爱情笔记-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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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住,“嗤”地笑出声来。 
  “你呀———”韩嘉摇了摇头,“小心眼!” 
  两个人就这么,算是和好了。 
  桑小雨!我早晚有一天被你活活折磨死。他总是这么说。 
  你!她很委屈,你怎么不说你气人?我肯定先被你气死。   
  71。 雨香   
  午后的昆明正飘着漫天的小雨。停停下下的,便是停了,空气里也尽是云遮雾绕的水汽。一行人下了火车,这才发觉冷得很,气温只有摄氏14度。看昆明街头的行人,一个个都穿着厚厚的毛衣,瞧这架势先就吓得呆掉了———不开玩笑,这可是七月中旬啊。 
  “怪不得人家说昆明是一雨成冬呢!”茗华悻悻地说。 
  真的,昆明真的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大家立在那里,一时,竟觉得茫然。 
  然后,茫然地坐上车,茫然地在雨里穿行,茫然地看着陌生的城市,茫然地听着听不懂的语言喧哗过街。然后,一路地上了西山。 
  山路两边,夹道满是小货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小香袋、小荷包、红豆串儿……尽是女孩子难以抗拒的小东西,茗华已经开始在那里挑挑拣拣的了。 
  一阵烧烤的香味飘来,阿圆皱起鼻子,东嗅嗅西嗅嗅:“好香!好香!”馋相毕露,一个人就先跑到大家前面去了。 
  被她一嚷,大家这才发觉肚子饿了,已经下午两点多了,就也不由自主加紧了脚步。却见前面,阿圆抱了一只现摊的糯米饼,正站在热腾腾的油锅前,蘸着红红的辣酱吃呢,瞅着大家过来,“唔唔”了两声。 
  “哎哟———”金戈就拍拍阿圆的头,故意逗她,“瞧你那吃相!北仔要是看见了……” 
  不等金戈说完,阿圆飞起一脚就踢,可是,金戈是什么人啊?看准了阿圆踢来的方向,反脚一钩,就钩住了她的脚,然后,金戈就开始往前蹦,带着阿圆往前蹦。两个人的脚像扣了环似的挣也挣不开了,阿圆想不蹦都不行,就只好被金戈拖拽着一直蹦,蹦到前面去了。一边蹦着,阿圆一边恨得咬牙切齿:“神经病!你神经病!快放开,讨厌死了……”“哈哈哈哈……”金戈就一个劲地笑。 
  瞧着这对活宝,小雨笑死了。小雨一笑,金戈的眼睛立刻扫过来,却见小雨眼睛一瞟,瞟向别处去了,故意不看他。 
  “大家想不想吃这种糯米饼?”程老师问。 
  大家都点头。于是,程老师付了钱,一人一只糯米饼蘸辣酱,还有一杯炸黄豆,午餐就算解决了。 
  正边吃边走,前面上山的人忽然急跑起来,也不知出了什么事。 
  正好碰上两个颤颤巍巍下山来的香港老太太,问她们:“阿婆,上面出了什么事?” 
  老太太操着半咸不淡的国语说:“哇!快点快点啦,好好看哦,晚了就看不到啦。”她们咋咋呼呼一嚷,早撩得阿圆好奇心起,忙问:“是什么?” 
  “说不来啦,你们自己上去看啦。” 
  大家听了,面面相觑,忽然发一声喊,就疯跑起来,一阵风似的,眨眼就跑得不见踪影了,任凭程老师在后面怎么喊都不管用。 
  只有小雨和韩嘉两个人无动于衷,走在最后面,相伴一路逶迤,慢慢上山。韩嘉背了一只NIKON相机,时不时地停下来,斟酌着拍照片。 
  雨是停了,山色逼眼的青翠。湿漉漉的山岩,犹自渗着水滴。树很精神,树干饱吸了雨水,变得黑黝黝的。一时微风拂面,清凉入骨,小雨心中忽有所感,低声吟道:“山路元无雨……”那声音凉而湿润的,渗在空气里,很好听。“空翠湿人衣。”韩嘉就续道。小雨莞尔一笑。 
  有水滴从枝梢穿林打叶地落下来,滴在下面的水洼里,那树枝有高的,有低的,那水滴也有大的,有小的,水滴声空寂而清灵。很久,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周围静静的,没有人来打搅他们。 
  “以前,上古典文学课的时候,读到‘雨香’,还觉得古人奇怪呢,雨怎么会有香呢?”小雨忽然说,“可是,我现在晓得了———也许那些草木叶原就是有清香的吧,只是与花香不同,是凝着的,小心藏着、捂着的,宝贝似的不肯轻易让这世间的芸芸众生嗅了去的,而只有雨,细细的、绵长的雨能化开那香。那香就再也藏不住了,悠悠地、绵绵邈邈地流动起来,溶进了雨里,成了湿的香,液体的香,于是冷雨就有了疏香。雨香,就是这么来的吧?” 
  小雨常常会这么很感触似的发一通议论,随口就说了,絮絮叨叨的。韩嘉听了,不由侧过脸去看她,不知不觉间驻了足———却看见雨雾凝成细小的露珠,洒落在她的睫毛和发梢上,弥漫着湿湿的柔柔的光晕,那光晕恬淡而且宁馨。 
  “干什么这样子看我?”小雨也驻了足,嗔怪地问。 
  “没什么。”韩嘉忽然一笑,“对了,你站着别动,我来给你拍一张。”说时,他举起相机,对准了小雨的脸就要拍。 
  “不要!”小雨伸了手乱摇,“不许拍!不许拍!” 
  可是,韩嘉才不管呢,“咔嚓咔嚓”连续拍了好几张。 
  “讨厌!”气得小雨伸手过去想抢韩嘉的相机,狡黠的韩嘉转了身就逃,两个人绕着树,追追停停的,小雨就笑开了,一路都听见她“叽叽咯咯”的笑声。 
  女生们正坐在石阶上,一个个眼睛张得圆圆的,若有所思地看着小雨和韩嘉带笑带嚷地跑过来,谁都看得出,她们刚才准在议论他们两个。 
  韩嘉就心虚地紧跑了几步,先上来了,问阿圆:“程老师他们呢?” 
  “还好意思问?”玲珑插进来,“程老师去找你们去了,男生去找吃饭的地方了。亏你还是班长呐,全班就等你们两个了。” 
  “真的?路上没碰到程老师啊,”韩嘉歉然道,“他从哪边走的?我去找找。” 
  “得了吧!这样找来找去,一辈子也找不完了,”阿圆就说,“你就呆在这里等着吧!”   
  72。 停车吃饭   
  程老师不久就回来了,大家一路下山。昆明是高原气候,所以天黑得很晚,一般要8点才天黑,可是现在已经8∶35了,天完全黑下来,又开始飘起雨丝。中午没吃什么,又奔波了一下午,肚子早饿了。 
  路边,老远看见一个用竹竿和红蓝条纹塑料布搭起来的简陋工棚,门口一个大牌子,用红漆写着“停车吃饭”四个字,字写得很笨拙,肯定是写的时候蘸的油漆太多了,每一笔的末了都有油漆流下来,所以那些字看起来就像在哭似的。棚子里,一只孤零零的白炽灯泡很固执地亮着,橘色的灯光穿透了塑料布弥漫开去,渗进了雨丝里,温暖而又任性,衬在夜的黑里,显得格外辉煌格外振奋。 
  “程老师———”男生们立在棚子旁边朝小雨他们使劲地挥手,金戈把双手拢在嘴上喊得最响了,就他的精力最旺盛,永远也不会累似的。 
  一对长相很朴实的中年夫妇从棚子里走出来,迎着程老师好熟似的点头打招呼:“你就是老师?晚饭这里吃吧!我们很实惠的……”说着,就招呼大家进去坐,那么由衷地欢迎他们的到来。 
  明知这里不卫生,可是,好像是那种雨夜的怀旧情调推着他们往里走似的:泥泞满地的土路,粗陋的红泥小火炉,原始况味的大铁锅,潮呼呼、油腻腻的案板,写满了菜名和价钱的小黑板,洗刷得发白的旧木圆桌,绕着白炽灯飞旋的蛾子,还有那砸打在塑料棚顶的雨声……怎么就那么令人难以割舍了呢? 
  程老师一点头,大家就蜂拥而入。程老师刚在其中一张桌子边坐下来,男生就“哗啦———”一下拥到另一张桌子去了,他们私下里都觉得和老师一起吃饭,肯定饱受拘束、诸多顾忌,所以,除了欧阳小野腻在玲珑身边,其他15个男生全都疯了似的冲到那边抢座位去了。 
  程老师这一桌的人,悠哉游哉地坐在那里,隔岸观火看热闹,看得笑死了。小雨悄悄拿眼睛瞟了瞟韩嘉,却见他已经抢到凳子坐下来了,绝对没有要坐到她身边来的意思,心里不禁微微地失望。 
  那边,男生野蛮地互相拉扯着、推搡着,互不相让……几个身体瘦弱些的被挤得坐在了地上,无可奈何只好拍拍屁股,笑着骂着坐到这边桌上来了。 
  老板娘乐呵呵地来给大圆桌铺上一次性塑料桌布。程老师则转过身去看那些写在小黑板上的菜名,大声地念出来。每念一个菜名,大家就在下面乱嚷,有的反对有的赞成有的打死也不吃,闹哄哄讨论了半天,终于点好了:干巴菌、牛肝菌、鸡鱼、三七汽锅鸡以及茴香炒鸡蛋,全是云南的特色菜,价格却低得令人难以置信。 
  “草草杯盘共笑语,昏昏灯火话平生。”“姑妄言之姑听之,豆棚瓜架雨如丝。”雨夜荒郊的情境,令小雨忽然想起了这些诗。雨水顺着塑料布边缘嘀嘀嗒嗒地滴着,滴落在裸露的地面上,砸出了一长溜深深浅浅的小坑……外面好冷清,而棚子里,一张张年轻生动的面孔,那么兴奋那么满足地说着笑着,就显得格外亲切格外温暖了,也不知为什么,就有了同甘苦、共患难的感觉。 
  灶台上已经“砰砰”地响起来了,不一会,飘来了热腾腾的油烟和炒菜的香味。在这凄风苦雨之夜,香得实在诱人。 
  “可是……长这么大,我还从来没在这种地方吃过饭呢。”小婵哭丧着脸说,“这种地方不卫生,万一生病了,人生地不熟的,会很麻烦的———我们还是走吧。” 
  她说得挺对,小雨深有同感,心里想着,如果被妈妈知道了,那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 
  可是,谁也没有动,也实在疲惫得走不动了。 
  “嗬———你还以为是在自己家里呀?”阿圆快人快语地一通抢白,“出门在外将就一点嘛。” 
  女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就都看着程老师,然后就僵在那里了。 
  “没事!没事,吃吧!”程老师大手一摆,“要是去西藏,还得用手抓糌粑吃哩!不然就体味不到本色的生活。”然后,下颏一昂,“呐———大家先喝点黄酒消消毒,呆会,每人再吃一包板兰根预防一下。” 
  正说着,“来喽———”老板亲自上菜来了,厚实的脸上一圈一圈地荡着知足常乐的笑。 
  干巴菌、牛肝菌、鸡鱼……每一道菜都美味无比。常常如此,在这样的小棚子里,往往有着真正地道的手艺。而老板又时不时地幽上一默,让人觉得云南人都是那么开朗又快乐。 
  真好玩!这样全班一起吃饭,真好玩。 
  男生的本性益发暴露出来,结果,两张桌的风格完全不同了:这边是一边聊天一边细嚼慢咽的,那边却是埋了头、一声不响大声咀嚼的;这边是斯斯文文的,那边却是站起来抢的;这边的菜才动了几筷子,那边的菜“刷———”一下就没影了;这边的一桶米饭才舀了一小半,那边已经嚷嚷着要第三桶了。 
  “那边的都是彪形大汉呀!”阿圆就奚落开了,“超级恐怖能吃!” 
  “喂———”程老师也笑了,“别光顾着吃了,今天画了几张画啊?” 
  “一张也没……” 
  “哈哈哈哈……” 
  小婵起初还死也不肯吃呢,在大家连哄带骗加威胁之下,却也吃了不少。一餐美馔下来,忽然间都觉得经历了很多似的,可最要命的是,有了这一餐打底,以后更要无所顾忌了。   
  73。 开往大理的夜班车   
  这天晚上,上了9点开往大理的夜班车。这一次,大家买的都是卧铺票,22张卧铺连着,声势挺壮大的。 
  上了火车,却睡意全无。本来,建筑系学生就是全校闻名的夜猫子,这会子,更是兴奋得不行,大家挤在一起围住程老师,或坐或站,听程老师讲去年带学生去天台山写生的故事:说他们一大帮子人尽找老房子、破房子画,结果把居民们紧张坏了。起初还以为是这里要拆迁了,不断地给他们递烟,拼命地巴结。等听说他们只是来画画的,又奇怪了———这么破烂的房子有什么好画?一边手忙脚乱赶快跑过去,把晾在栏干上的旧衣服都收起来,很怕羞似的。他们就大叫:别收!别收!就是要画那些衣服!结果,又把居民们惶恐坏了,手足无措地在他们周围转来转去,最后实在忍不住了说:这些老房子真的太破旧了,后面!我们有新盖的、很漂亮的小洋房,我们带你们去吧。听得他们大笑:你们的新房子,我们才不要画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后来,也不知怎么说到了李君。“啊!李君!”阿圆一听到这个名字就兴奋,眉飞色舞地抢着说,“那个李君啊,简直是个鬼才。我是听我们北仔说的,他们同寝室嘛。咳咳……”无论扯什么话题,阿圆总喜欢说“我们北仔说的”,大家听了,都轰她“又来了”。半天,阿圆才又得了机会继续道,“那个李君啊,全校800多个女生的名字,他全都记得烂熟。整天像个幽灵似的,骑一辆很漂亮的山地车,出没在校园里,迎面遇见女生就很熟地喊人家的名字,从来没有喊错过,可是人家根本不认识他,莫名其妙立在那里发怔,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他是谁,他呢?‘飕’一下就过去了。” 
  大家都摇了头觉得不可思议,阿圆就越发得意了:“那个人呐,还说他就是要给人惊鸿一瞥的感觉呢,哈哈,笑死人了,长得那个怪样子,上身比下身长,还追女孩子呢。” 
  “要说追女孩子,他们班还是刘逸冰强。”程老师不甘示弱道,“我听他们班女生说,有一次,刘逸冰在回寝室的路上,看见一个女孩子走过来,他觉得人家很漂亮,就径直走过去问人家14舍怎么走。那女孩很善良,就很仔细地跟他说了,他说他记不住,能不能带他去啊?没想到,那女孩居然同意了。一路上两个人有说有笑,他就是能说会道啊,哄得那女孩对他印象很好。到了14舍楼下了,女孩转了身要走,他又说,嗳,刚刚认识,你就要走啦?再陪我走一会吧,好人做到底,干脆你带我到216寝室去吧。那女孩想了想,居然又同意了,真的和他一起走到了216门口。女孩告辞正要走,他咧嘴一笑说,呵呵,都到我寝室门口了,干脆进去坐坐吧。”程老师本来就是个嘻嘻哈哈游戏人间的主儿,口才又好,模仿能力又强,难怪男生们都很喜欢他———有共鸣啊。 
  这会子,男生听了这一节都乐晕过去了,纷纷说这个办法好,这个办法妙,下次一定要试试。金戈的嗓门最大了,小雨不由白了他一眼。金戈就是这点不好,一说起美女,就那么兴奋,哼,韩嘉就不同了,韩嘉才不会那么轻骨头。 
  正闹着,列车员推着铁皮小推车过来了,拖长了声音叫道:“花生、瓜子、啤酒、可乐、矿泉水……” 
  大家连忙拦下了他,围拢过来挑东拣西。程老师一下子买了四副扑克牌,真是大快人心。于是,“你打不打牌?你打不打牌?”大家就相互询问开了,不一会,凑起了两拨人,程老师带头,阿圆和玲珑也在里面。 
  金戈呢,买了一本杂志,又不好好看,却把那杂志一页一页撕下来,熟练地折叠着,折成了纸飞机。纸飞机在车厢里盘旋、缭绕,飞得到处都是。 
  其中一架一头栽下来———小雨正在喝水,纸杯子遮了半边脸,只露出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眼珠子骨碌骨碌左顾右盼,猝不及防,纸飞机一头栽下来,吓得她不由自主地向后躲,眼睛扑闪着,小鼻子皱起来,脸上一瞬间泛起的表情,很好玩。 
  男生们见了就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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