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人文读本 夏中义-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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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件”的本身缺少行为,
如果我能这样说的话,这就是大学在向“行为性”敞开的地方,大学向发生、在发生、正在
发生的事情开放。这在外的事件引起了国外的学生、移民等他人的到来。当他人像“事件”
一样到来时,就把“行为”导引上路。应该想到,在大学内部,“事件”的可能,就可以说
是某种权力,行为的权力,大学“职业信仰”的权力和政治的权力,还有司法权力,都是通
过强力、合约和机构建立的权力。今天,我们不能忽视在大学里认识实行行为性的必要性,
应该认识到正是在大学内部保持独立性和社会、经济、政治、科学的外部的这条分界线上,
我们应该担负起我们的责任。正是在这条艰难、冒险的界线上诸种事情发生了。我在结束我
的开场白,然后进行讨论之前,要指出,我和你们一样,相信大学,相信大学的必要的生命
力。但是,我并不是说,大学是和公园和花园一样的空间,掩盖人的历史我不相信大学只是
在大学里面。我不相信,我提出的反抗和提出异见的五条件原则只适用于大学里面。相反,
这种反抗和异见的原则到处在呼唤、在实施,这可能在大学总体的外面发生。我要说,无论
什么时候,大学的行为可能发生在天安门,可能发生在一个公园等大学之外的地方。这就是
大学教师的责任,这种责任就是对学生说:一个大学生可以在讨论课上使某种我们所说的那
种类型的事情发生。这就是我所要说的大学的意义。
永远的校园
谢冕
(1932… )中国当代学者,北京大学教授。本文
选自《精神的魅力》,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1998。
这圣地绵延着不熄的火种
——题记
一颗蒲公英小小的种子,被草地上那个小女孩轻轻一吹,神奇地落在这里便不再动了—
—这也许竟是夙缘。已经变得十分遥远的那个 8 月末的午夜,车子在黑幽幽的校园里林丛中
旋转终于停住的时候,我认定那是一生中最神圣的一个夜晚:命运安排我选择了燕园一片土。
燕园的美丽是大家都这么说的,湖光塔影和青春的憧憬联系在一起,益发充满了诗意的情趣。
每个北大学生都会有和这个校园相联系的梦和记忆。尽管它因人而异,而且也并非一味的幸
福欢愉,会有辛酸烦苦,也会有无可补偿的遗憾和愧疚。
我的校园是永远的。因偶然的机缘而落脚于此,终于造成决定一生命运的契机。青年时
代未免有点虚幻和夸张的抱负,由于那个开始显得美丽,后来愈来愈显得严峻的时代,而变
得实际起来。热情受到冷却,幻想落于地面,一个激情而有些飘浮的青年人,终于在这里开
始了实在的人生。
匆匆五年寒暑的学生生活,如今确实变得遥远了,但师长那些各具风采但又同样严格的
治学精神影响下的学业精进,那些由包括不同民族和不同国籍同学组成的存在着差异又充满
了友爱精神的班级集体,以及战烟消失后渴望和平建设的要求促使下向科学进军的总体时代
氛围,给当日的校园镀上一层光环。友谊的真醇、知识的切磋、严肃的思考、轻松的郊游,
甚至失魂落魄的考试,均因它的不曾虚度而始终留下充实的记忆。
燕园其实不大,未名不过一勺水。水边一塔,并不可登;水中一岛,绕岛仅可百余步;
另有楼台百十座,仅此而已。但这小小校园却让所有在这里住过的人终生梦绕魂牵。其实北
大人说到校园,潜意识中并不单指眼下的西郊燕园,他们大都无意间扩展了北大特有的校园
的观念:从未名湖到红楼,从蔡元培先生铜像到民主广场。或者说,北大人的校园观念既是
现实的存在,也是历史的和精神的存在。在北大人的心目中,校园既具体又抽象,他们似乎
更乐于承认象征性的校园的精魂。
我同样拥有精神上的一座校园。我的校园回忆包蕴了一段不平常的记忆。时代曾给予我
们那一代青年以特殊的际遇,及今思来,可说是痛苦多于欢愉。我们曾有个充满期待也充满
困惑的春天。一个预示着解放的早春降临了,万物因严冬的解冻而萌动。北大校园内传染着
悄悄的激动,年轻的预感于富有历史性转折时期的可能到来而不安和兴奋。白天连着夜晚,
关于中国前途和命运、关于人民的民主和自由的辩论,在课堂、在宿舍、在湖滨,也在大、
小膳厅和广场上激烈地进行。
这里有向着习惯思维和因袭势力的勇敢抗争。那些富有历史预见和进取的思想,在那个
迷蒙的时刻发出了动人的微光。作为时代的骄傲,它体现北大师生最敏感、也最有锐气的品
质。与此同时,观念的束缚、疑惧的心态、处于矛盾的两难境地的彷徨,更有年轻的心因沉
重的负荷而暗中流血。随后而来的狂热的夏季,多雨而湿闷。轰然而至的雷电袭击着这座校
园,花木为风雨所摧折。激烈的呼喊静寂以后,蒙难的血泪默默唤醒沉睡的灵魂。他们在静
默中迎接肃杀的秋季和苍白而漫长的冬日。
那颗偶然落下的种子不会长成树木,但因特殊的条件被催化而成熟。都过去了湖畔走不
到头的花阴曲径;都过去了,宿舍水房灯下午夜不眠的沉思,还有轻率的许诺,天真的轻信。
告别青春,告别单纯,从此心甘情愿地跋涉于泥泞的长途而不怨尤也许即在此时,忧患与我
们同在,我们背上了沉重的人生十字架,曼妙的幻想,节目的狂欢,天真的虔诚,随着无可
弥补的缺憾而远逝。我们有自己的青春祭。从这个意义。上说,这校园与我们青春的希望与
失望相连,它永远。
燕园的魅力在于它的不单纯。就我们每个人说,我们把青春时代的痛苦和欢乐日追求和
幻灭,投入并消融于燕园,它是我们永远的记忆。未名湖秀丽的波光与长鸣的钟声、民主广
场上悲壮的呐喊,混成了一代人又一代人的校园记忆。一种眼前的柔美与历史的雄健的合成,
一种朝朝夕夕的弦诵之声与岁岁年年的奋斗呐喊的合成,一和勤奋的充实自身与热情的参与
意识的合成,这校园的魅力多半产生于上述那些复合丰富的精神气质的合成。
燕园有一种特殊的气氛:总是少有闲暇的急匆匆的脚步,总是思考着皱着眉宇,总是这
样没完没了的严肃和沉郁。当然也不尽然,广告牌上那些花花绿绿的招贴,间或也露出某些
诙谐和轻松,时不时地出现一些令人震惊的举动,更体现出北大自由灵魂的机智和聪慧。北
大又是洒脱的和充满了活力的。
这真是一块圣地。数十年来这里成长着中国几代最优秀的学者。丰博的学识、闪光的才
智、庄严无畏的独立思想,这一切又与先于天下的严峻思考、耿介不阿的人格操守以及勇锐
的抗争精神相结合。这更是一种精神合成的魅力。科学与民主是未经确认却是事实上的北大
校训,二者作为刚柔结合的象征,构成了北大的精神支柱。把这座校园作为一种文化和精神
现象加以考察,便可发现科学民主作为北大精神支柱无所不在的影响。正是它,生发了北大
恒久长存的对于人类自由境界和社会民主的渴望与追求。 这里是我的永远的校园,从未名
湖曲折向西,有荷塘垂柳、江南烟景,从镜春园进入朗润园,从成府小街东迤,人燕东园林
阴曲径,以燕园为中心向四面放射性扩张,那里有诸多这样的道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那里行进着一些衣饰朴素的人。从青年到老年,他们步履稳健、仪态从容,一切都如这座北
方古城那样质朴平常。但此刻与你默默交臂而过的,很可能就是科学和学术上的巨人。当然,
跟随在他们身后的,有更多他们的学生,作为自由思想的继承者,他们默默地接受并奔涌着
前辈学者身上的血液——作为精神品质不可见却实际拥有的伟力。
这圣地绵延着不会熄灭的火种,它不同于父母的繁衍后代,但却较那种繁衍更为神妙,
且不朽。它不是一种物质的遗传,而是灵魂的塑造和远播。生活在燕园里的人都会把握到这
种恒远同时又是不具形的巨大的存在,那是一种北大特有的精神现象。这种存在超越时间和
空间,成为北大永存的灵魂。
北大学生以最高分录取,往往带来了优越感和才子气。与表层现象的骄傲和自负相联系
的,往往是北大学生心理上潜在的社会精英意识:一旦佩上北大校徽,每个人顿时便具有被
选择的庄严感。北大人具有一种外界人很难把握的共同气质,他们为一种深沉的使命感所笼
罩。今日的精英与明日的栋梁,今日的思考与明日的奉献,被无形的力量维系在一起。青春
曼妙的青年男女一旦进入这座校园,便因这种献身精神和使命感而变得沉稳起来。
这是一片自由的乡土。从上个世纪末到如今,近百年间中国社会的痛苦和追求,都在这
里得到集聚和呈现。沉沉暗夜中的古大陆,这校园中青春的精魂曾为之点燃昭示理想的火炬。
一代又一代的中国学者,从这里眺望世界,用批判的目光审度漫漫的封建长夜,以坚毅的、
顽强的、几乎是前仆后继的精神,在这片落后的国土上传播文明的种子。近百年来这种奋斗
无一例外地受到阻扼。这里生生不息地爆发抗争。北大人的呐喊举世闻名。这呐喊代表了民
众的心声。阻扼使北大人遗传了沉重的忧患。于是,你可以看到一代又一代人的沉思的面孔
总有一种悲壮和忧愤。北大魂——中国魂在这里生长,这校园是永远的。
怀着神圣的皈依感,一颗偶然吹落的种子终于不再移动。它期待并期许一种奉献,以补
偿青春的遗憾,并至诚期望冥冥之中不朽的中国魂永远绵延。
编者旁白
天地间,大概没有比每个人都想过好日子更天经地义的了。
这落实到人权层面,便是人人皆有追求现世幸福的权利。
幸福,实属人体会到美好愿望兑现时的心理满足,旋即,生命之欣悦如朝霞从脸庞透出
光束,这便是笑——列夫·托尔斯泰说,当安娜心里想笑,她便笑出声来一笑是人世间表情
最丰盈、最柔美亦最撩人销魂的肢体语言,因为它发自灵魂深处。
但远不是所有愿望的实现,皆值得人陶醉如此。按马斯洛“行为级差”理论,愿望本有
高下之分。一个人在有生之年,最值得他(她)不懈追求的终极目标,当是使自己真正“成人”,
亦即使自身这一生物学层面的生命个体,真正转化为文化学层面的独立、自由的价值主体,
所谓“大写的人”是也。
何谓“志存高远”?这就是:人生有涯,难道还有什么比渴望自己“成人”更高远的么?
没了,“悠悠万事,惟此为大”。
“惟此为大”即最大,即人生意义之极致,近乎“神性”。本土语境对“神性”一词大
多持异议,也有将其误读成“迷信”的。其实,任何词汇的涵义皆属人为,约定俗成而已,
全取决于你作何界定。就人生价值体悟而言,我眼中的“神性”无非有两解:一日“神圣”,
二日“神秘”
。
“神圣”
,好讲,简言之,是指意义最高级,
“至高无上”的意思。
“神秘”
,则惹我想起另一句古话:“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若将
“信仰”理解为纯属个人的心灵事件,则自己是否真有所信,是否真将“精神成人”当作人
生头等大事来信奉且践履——这倒确确凿凿是一件无须公示、更忌炫耀的“私事”,甘苦自
知也。“同心同德”者或许尚能体味我心境,“谓我心忧”;但若奢望普天下皆能对我表同情
乃至体恤,近乎苛求,这就难免有人“谓我何求”了。此情境酷似恋爱:未涉情场或从未有
幸尝过爱之刻骨铭心者,对正爱得昏天黑地的情侣,往往看不懂——据说“神秘”
。
大凡未被人的智慧、情商、学识所即兴破译的诱人对象(从星空、旷野到人间情缘),皆可
姑且划入“神秘”一类。但对那双正在杨柳岸苦苦辞别、执手凝噎的泪人儿来说,则一切都
真真切切,实实在在,刻在心头,写在眉头,丝毫不像虚幻的风、飘渺的雾,一点不“神秘”
。
不仅不“神秘”,进而,真正拥有人生信念者,还能明晰且诗意地叙述其灵魂历程,如
王国维。王国维年轻时曾说,一切有大学问、成大事业者无不经历如下“三境”:一是“昨
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二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三是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阕千古箴言堪称“诗语蒙太奇”
。
这就是说,王国维上述诗语虽分别摘自宋词(依次为晏殊、欧阳修、辛弃疾所撰),但在
王国维笔下,却又奇妙地叠出他对人生境界的诗哲体悟。细深体会王国维“三境界”说,你
会发觉“第一境”旨在突出人生抉择的“独立性”,世上的路万千条,最值得你走的可能只
有一条,此路在何方,当亟须你苦苦寻觅,这就不免逼你“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了;
“第
二境”则是渲染生命体验的“亲证性”,一个人首先须面对的是自己,一个最终将面对的仍
是自己,没有谁能代替你去爱或恨,更没人能代替你的生与死,你既然选定了自己的路,你
就得斗胆乃至咬咬牙走下去,哪怕一路坎坷,折腾得你形神“憔悴”,你仍须无怨无悔;
“第
三境”当是在庆幸且喟叹价值实现的“自明性”,那可是多少次山重水复,濒临绝境啊,最
终命运还是公正的,“天道酬勤”,修得正果——亦即明白“人何以成人”的艰辛与尊严。
试比较王国维“三境界”说与本章所辑西哲之“论人生”,你可能发现王国维之诗语,
虽与西哲之学理表述语式不一,但中西贤哲所面对的人生课题及其所给出的答案,却是异曲
同工、神理相接的,故当王国维说“学无中西之分”,我是极佩服的。
(夏中义)
成为一个人意味着什么?
罗杰斯
美国心理学家。本文选自林方主编《人的潜能和
价值》,北京,华夏出版社,1987。
常常有人这样问我, 人们究竟因为什么问题前来咨询中心求助于你和其他心理顾问?”
“
对此我总感到难以答复。我只能说,他们有着你所能想象的任何一种问题,而且有相当部分
我敢肯定是你连做梦也想不到的。例如,有学业上一败涂地的大学生,有被婚姻弄得苦恼不
堪的家庭主妇;有感到自己已经濒临精神崩溃或精神病变的人;或是某个担任要职的专业人
员,由于过分沉溺于性方面的胡思乱想而严重影响了工作效率;或是一个在班上拔尖的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