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百合之谜作者:[苏联]亚·博罗德尼亚-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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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很少有什么事能让我惊讶,可你今天不但让我惊讶,简直叫我大吃一惊,从心里叫绝。”
屏幕上显示出一张城市地图,地图上跳出一个黄色光点,然后在另一处闪出绿点,接着,在黄点附近,出现一个红色小圈,红圈闪烁不定。
“现在看这儿,”阿列克谢一边说,一边指着黄点,“这儿是用户,先通知说,某商业点拒绝为其服务。程序立即记下地址,同时在所需的位置上寻找合适的团伙,再从数据库里找出该团伙首脑的声音,用以发布命令、收集材料、打出电话。这就是袭击目标!”他最后指着红圈说。
“太棒了,真过瘾!”巴沙似乎完全忘了自己惹的麻烦,小声叨叨着,“真是天才!”
“其实,我并不想把这一切搞得神秘兮兮地,”阿列克谢说,“不过到现在为止,谁也没有想到直接来问我……你想知道我与‘忧伤的象征’有什么关系。这再简单不过了:我是它的设计者和监督者。”
城市地图的画面消失了,显示器的屏幕上闪耀着明亮的蓝色星星。
丽达眯起眼睛,盯着这些移动的光点。
“那好,我听你的,你说吧,要我干什么!”丽达颇为郑重地说。
“那么,你能想像出现代电脑的潜力吗?”他对身边的巴沙毫不在意地发问,丽达点点头,“你能想像,一个人从通常所说的科学角度出发,为了做科学实验,会干出些什么事来吗?”
“也许,会去进行某种犯罪活动。”
“我可什么违法的事都没有做!”阿列克谢连忙声明,“我只不过设计了电脑程序,同时检查它的运转情况,你瞧这儿!”他接了一下键盘,屏幕上的星星消失了,重又现出画面:“一个人通过邮局收到了胸针,邮政人员操持着最普通的邮政业务,定货是由电脑传送的,收件人名单是根据电话簿编制的,这些都是偶然得出的数字,自然要照顾到不同的社会阶层。用这样的方式,一个人通过邮局得到了它,”阿列克谢指着屏幕角上慢慢显现出来的银百合花说,“百合花和指令。指令上写明,该胸针是一种奖品,就像电视答题游戏中的奖品一样。不同的是,它给持有人一种权利,即可以凭它在任何商店免费取得任何商品。正如巴沙所说,它很像一张信用卡。假如你得到了这样的奖品,是不是也要去使用呢?”
“当然……”
“对,所有人都会使用它。该指令还指出,假如有人拒绝给出示胸针的人提供免费商品,那么胸针持有人可以在十分钟之内打电话通报这个情况。如果是你,要不要打这个电话呢?”
“是的,我可能要去打电话。”丽达着有所思地回答,“当然,是在我不知道电话与犯罪有联系的情况下。”
“正是这样,所有人都会打这个电话的。这样的电话被接到电脑这儿来,电脑立即记下它,并弄清准确的地区,以及商亭或银行的位置。电脑早已存人了城市的详细地图以及商业网点,做到这些并不难。此后,根本不用我本人参与,电脑会自动选择处于这个地区的合适的团伙。”
“犯罪团伙的地址和电话我起初是直接从内务部的通报中抄录下来的,后来接上了他们的活动网,破译了他们的密码,并加以充分利用,这是我工作量最大的一部分。在这个基础上,我的程序又接上了普通电话网,补充了新的能量。电脑也经常进行自我调整:确定号码,听取电话交谈。需要的话,还可以破译密码,但这种情况很少见。电脑的一个重要功能是对语言进行分解、合成。因为它不是简单地用固定的声音发布命令,并正确模拟音色,控制指令一定要考虑到语音、词汇以及该匪徒的种种语言特点,包括他在团伙中的位置。”阿列克谢停顿了一下,有点迟疑地继续说道,“这是件很细致的事,明白吗?”
“可是,抢劫一个小商亭对匪徒们有什么好处呢?”经理问道,“对不起,我没有弄懂。”
“不错,这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阿列克谢表示同意,“可他们骑虎难下,不能不这么做。社会游戏的法则是不容破坏的。电脑自动从记忆库里选出合适的团伙,整个过程还不到一秒钟。然后立刻拨通电话,以该团伙首领的声音发出严厉的指示,根本不容对方有考虑的时间。强盗的规矩谁也无法改变,因此,最主要的就是速度。”
“那么到哪儿去拿这胸针呢?”经理嬉皮笑脸地发问,突然间又泄了气:“这一切当然很好,甚至妙不可言。只是现在你的百合花对我们帮不上忙。”他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天花板下的霓虹灯管说。
“你还想知道些什么?”阿列克谢放下计算机,抬脸看着丽达问,“或者,第一次了解这些也就够了?”
丽达不眨眼地凝视着他。
“那就这样,你跟我一起走吧?”
丽达闭了闭眼,表示同意。
“好极了。可以说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现在必须去找那该诅咒的车厢,它现在在哪儿呢?”
6
综合视频室与设置在工厂的监控器一脉相通。现在,大屏幕的左上角有七个小小的黑白方块在闪动。阿列克谢在完成主要工作之余,有时也观察一下上面所反映的图像,从而估计当前的局势。
局势很不乐观,工厂的三个出口都已被机器堵塞住。放大的图像中,人们手中的自动冲锋枪清晰可辨。从外面被占的三个制高点上,可以清楚地看到环绕工厂的整个围墙。因此无法翻墙过去,容易被扫射。
巴沙走了,他是去看看工厂里都有些什么武器,大学生们终归完成了这儿的保卫工作。他们正等着来谈判的代表,工厂打算派三个人出去,在适当的时候摊牌。巴沙决定,就说原料丢失了,只有两个解决办法:要么以其他麻醉品代替;要么找回丢失的原料,整个过程不超过两小时。
现在,阿列克谢打算在计算机网上找到铁路运行的调度系统,以便确定那节该死的车厢的准确位置。既然还有一线希望:那个西瓜也许仍然留在原地,那么就应该抓住机会。经过15分钟的仔细研究,他惊奇地发现,几小时前,就在这台计算机上,曾有人企图达到同样的目的。他只要问一下丽达(后者一直默默地坐在他旁边的圈椅里看着他),就会得知那人是谁。但是,阿列克谢没有深究。
柳季克小睡了几个小时,终于清醒了过来。已经给他做了包扎。现在,他跟在经理身后,寸步不离。
“其实,武器还是有的。”巴沙说,他此时正在大楼底层的管理处,看着一张放着从全厂各处找来的枪支的大写字台。“我们有多少人?”
“11个!”柳季克说,“现在是我的脑袋出了问题,而不是你的。”他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绑着绷带的红脑袋说,“你怎么连人数都忘了?”
“没把阿列克谢和他的女朋友算进去吧?”巴沙从桌上拿起一支手枪,笨拙地在手中转动着,说:“听着,你会射击吗?”
“我,不会。不过卡拉谢夫会,他还得过射击方面的奖章呢。可惜我没在军队里服过役,还有普罗中大概也会,他当过兵。”
“还有谁在部队里待过?”
巴沙计算着收集来的武器。桌上有两把卡宾枪,四把旧手枪,还有一把猎枪。好像武器多于能熟练使用它们的人。
“从我们这些人里再也找不到在军队里服过役的人了。应该问问阿列克谢,也许他会用这些家伙?还有,我们这把猎枪是从哪儿来的?”
警报器闷声闷气地鸣叫起来,音量只达到原强度的四分之一。按照事先的约定,只有在来访者出现时,才拉警报。
“他们来了!”巴沙迟疑了一下说,但他还是拿起一把手枪,插在裤腰带里,又用白大褂将其盖住。随后又说:“让卡拉谢夫拿上卡宾枪,坐到经理办公室的窗口,我现在去试试和他们交涉。其实……”他顺了顺严重妨碍他的手枪。
“柳季克,谁愿意拿枪,你就发给谁,好吧?”
遥控台开始启动,大门慢慢敞开来。站在院子中间的巴沙看得很清楚,距大门约40米的地方,停着一辆芥末色的“梅塞德斯”车。乘这辆车来的人,就藏在车里,手中高举着自动枪。任何人被人用枪口指着时,都会自然而然产生一种不祥的感觉,巴沙也不例外。他不禁搓了搓手,觉得身上有些发冷。风将白大褂撩了起来,经理担心那把糊里糊涂塞到皮带里、其实毫无用处的手枪会被发现,尤其怕因此而被误解为没有诚意。
“梅塞德斯”斜停在大门前,一个头戴便帽、长相很难看的胖男人下车走了过来。他不知为什么抬起一只手,又说了点什么,但不是俄语,紧接着又出人意料地用俄语讲了几句开心话,随即快步走向工厂。
为了不让气氛更加紧张,巴沙也迎着他走了几步。他计算着时间,估计卡拉谢夫已经拿着卡宾枪坐到窗口了,这才使他有了点底气。
“假如,阿列克谢能顺利地通过计算机网找到那该死的车厢……假如那只西瓜还奇迹般地放在原地……”思绪在他脑海里翻腾,“只是要镇静,不能让这个匪徒看出我的恐惧!”
棕色的上衣敞开着,在黄绸衬衫里面牵扯、颤动的大肚子向前凸出着,便帽给本就因胡子而发黑的脸更投上一层阴影。腋下明显地看得见那装在套里的手枪柄。
“好天气!”当他面对面地走到巴沙跟前时说,“你把货藏到哪儿去了,亲爱的?”
“没有货……”巴沙说,“上次我好像已经对你们说过了,今后我们不再生产麻醉剂,不管能挣多少钱。”
“你讲的没意思,不中听!听我说……”不知怎地,巴沙的目光集中在对方长长的黑黄两色的领带上。领带在大软瓜般的肚子上跳动、颤抖着,活像一个有生命的东西,“听我说,如果你不想与我合作,就干脆直说:我不愿意……别耍花招!……”
“我要真这么说了,会有什么后果呢?”
“这你比我清楚,我上次已经对你说过了,难道你忘了吗?”
“好吧,”巴沙说,“假如不是海洛因,而是别的麻醉剂呢?”
“别的?是什么?”
“很厉害的制剂,俄国还没有这东西。‘亚洲白粉’,听说过这东西吗?”
“别吹昏了头,哪儿来的‘亚洲白粉’?”
“这就是我们的事了。这办法您觉得合适吗?拿到‘亚洲白粉’就别再打搅我们了,怎么样?”
“好!我再相信你一次!什么时候?”
“两小时以后,行吗?”巴沙问。
“要是两小时之内拿不出货呢?还不如付清我说过的款项,我们马上就走。这不是更好吗,嗯?”
“我这儿没钱。”巴沙故作镇定地说,“但我们已经一切就绪了,40分钟内把货运到。”我们得先讲好,你们得先让我们的三个人出去。他们会把原料送回来。这也得讲好,他们为此需要一个半到两个小时。然后我们进行加工,你们准备提货。
“放两个人出去!”便帽下的脸似乎笑开了花,“我很高兴,假如你能这么快地做好,那就做吧,很好!”他抬了抬手,撸起袖子,看看表,说:“我等你们到7点!”
阿列克谢眼前的屏幕上展现出所需要的车站示意图。他小心地将列车运行线路表与车站联结起来。示意图在运转,图上深黄色的光点忽明忽灭,标志出不同的车厢。光点累积,组成车列,随即问向示意图的边缘,它原来的位置上又有新的光点出现。
“那节车厢没有离开车站!”阿列克谢叫了起来,“但我只能大概地确定其位置。这是什么地方?”示意图上闪过小小的白色箭头,“好了,它在这些线中的一条上。现在它再也不会消失了。
“我们这样能找到这节车厢吗?”
“至少应该试一试。
他站起身来,关掉计算机开关,显示器的屏幕亮光一闪,又灭了。这时巴沙正站在门口。
“喂,怎么样,讲好延期了吗?”阿列克谢一边问,一边将自己的长发拢到耳后。
“是的,你们可以离开了,但只限两个人。
“为什么只限两个人?”
“我们不能丢下这些设备!”巴沙说,“他们只允许两个人离开工厂。也许是暗示怕我们席卷所有财物逃跑,见鬼!这倒是真的,况且,还有个玛丽娜。我们连她姓什么都不知道……她很像是替他们工作的。”巴沙恼火地用手掌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膝盖,“我早就说过,不能请不知底细的人来。”他看了一眼连脚都蜷缩在大圈椅里的丽达又说:“现在怎么办?”
“别激动嘛!”阿列克谢拿出一包钱,递到面色苍白的经理手上说,“拿着吧,也许能用它送个人情,买通关节呢,不用还了,就算是我们公司送给你们公司的礼物吧。”
“谢谢!”巴沙说着,把钱塞到了白大褂的口袋里,“走吧,带着你的姑娘,你们是偶然到这儿来的,并没有加入我们的生意,何必跟着我们浑水?要是能找到西瓜,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办!”
“走着瞧吧,”丽达从圈椅中站起身来说,“要是把你的银百合给他们看看,会怎么样?也许,他们也会害怕?”
“有可能。”阿列克谢说,“但我这儿没有‘忧伤的象征’。一般情况下,我是不随身带着那玩意儿的。”
“那么,这事是办不成喽!”丽达伤感地叹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是无所不能的呢。”
他们三个人来到院子里,大门仍然敞开着。巴沙伸出手来紧紧地握了一下阿列克谢瘦削的手。
7
尼孔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打着,他看也不看一眼科沙。科沙重又被戴上了手铐,手腕火烧火燎地疼。脊椎骨上的伤痛更使他尝到阵阵刺疼的难受滋味。他恨他自己:他再次陷入这种极其危险的境地,完全是咎由自取。他本可以坐警车跑掉,只可惜油箱里的油只够用两分钟的。他坐在“伏尔加”的前排座位上,盯视着那摆摆样子的、残缺的天线。从紧挨着停放的“囚车”里传来的喧闹声对他的刺激,实际上要比手腕的不能动弹强烈得多。
“姑娘值多少钱?”
传来布帛的撕裂声,接着是叫嚷和沉重的喘息声。
“不错,是暂时的,但也是免费的呀!瞧,什么样的乳房!”
“免费可不见得。”玛丽娜的声音不知怎么竟然十分平静,似乎匪徒们的污言秽语以及撕破的衣服都不是针对她的,“我这个人,暂时的价格要比整夜的贵得多!”
“好吧,来躺下!自己仰面躺好。没什么可吵的!争吵吧,她以后还有时间!”
科沙勉强克制住自己,不回头、不去看。
“伏尔加”停放在两堵高墙之间的死胡同里,而“囚车”则停在它的左侧。“囚车”的车帮几乎能碰到“伏尔加”的车帮。即使回过头去,除了金属的车帮外,他反正什么也看不见。
“让我们好好谈谈!”尼孔说,“你还我钱,我们仍然是朋友,你如果愿意,我对小伙子们说一声,他们马上就放了她。
“我愿意!”
重重的“啪”地一声响,很像母亲的手掌打到小孩儿的光屁股上,短短一秒钟的停顿,又传来一个男人拼命的嚎叫声:
“你这条母狗!”
低沉的打击声,又是沉重的喘息,喧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