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良家事-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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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在,不容漠视。”最后并告诫日本说:“深盼日本政府鉴于济南不祥事件之发生,勿再有不合国际惯例之措置•;•;•;•;•;•;”这一答复,措辞及语气都比较强硬,对日本表示了不屈服的态度。
6月2日晚,日本公使芳泽再次来访张作霖,表示日本愿以绝大助力迫退南方的国民革命军,中分天下,但有条件:(一)吉会路接轨;(二)停筑葫芦岛港;(三)打通路改线。芳泽逼迫张作霖正式签字。张作霖对日本这种趁火打劫的强盗行径,极为气愤,他推说太忙,“等我签字以后,再通知你来取。”张作霖嘱咐外事人员把芳泽让到客厅里等候,他自己则在办公厅里,高声大骂:“日本人不够朋友,竟在人家危急的时候,掐脖子要好处,我张作霖最讨厌这种办法!我是东北人,东北是我的家乡,祖宗父母的坟墓所在地,我不能出卖东北,以免后代骂我张作霖是卖国贼。我什么也不怕,我这个臭皮囊早就不打算要了!”随后,张作霖将一叠文件叫外事人员交给芳泽,并让转告说:“今天太忙了,不能会见,还请原谅。”芳泽一时大意,拿到文件后,没有看就回去了。待回到公使馆,打开一看,上面只有张作霖写的“阅”字,既未署名,更没有“同意”字样,芳泽才知自己受骗了,当他打电话到大帅府询问时,张作霖已于当日乘火车离开北京回奉天了。
在此之前,当奉军屡次败北,蒋军逼近济南时,日方曾和张宗昌密议,愿以日军两师团改穿直鲁联军服装,参加作战,并另以炮兵,进攻蒋军。此后不久,张宗昌在接见大阪《每日新闻》报驻津通讯员时,声称“欢迎日本出兵华北”。张作霖知晓后,立即急电张宗昌,当面予以申斥说:“胜败事小,引狼入室,关系太大,我们可以不干,但绝对不能借重日军,留下万世骂名。”
多年来,日本想在东北实现其“二十一条”的侵略计划,但始终没有得逞。如日人杂居及商租土地等问题,日本“尝胁作霖履约”,但张作霖非但不应,反而急饬地方官民不得把房屋土地外赁给日人,违者处以重罪。从日本提出“二十一条”,到他被炸死之前,张作霖曾先后以奉天和吉林省政府的名义,发出严禁日人商租中国土地的训令多达40几号,因为张作霖有如此严令,所以日本人虽屡次“以商租房地向民间尝试,终无一人应者。”张作霖的严禁,终使二十一条如同废纸。
其实,当时的张作霖,“与日本相比较而言,他的地位是很脆弱的。日本在东北的势力,在大多数方面,都比他本人的势力更大。只是在自甘冒险时,他才能够不理睬这个事实。”彼时的张作霖,确实表现出了无所畏惧的精神,在其势穷力竭之际,毅然拒绝日方的诱胁,他对日本的狼子野心,洞若明火,他曾说过:“我张作霖没有别的能耐,但替国家守护这点土地,还敢自信。日本人莫费大力气,要求二十一条,你问他在东三省得着什么了?他连一条也未实行得了啊。这不是我吹,你们可实地考察。”张作霖身上有股野性,他胡子出身的经历使他必要时会不顾一切,敢于豁出去,面对日本人的步步紧逼,张作霖曾表示:“舍出我这身臭皮囊不要了”,“要是骑着我的脖子拉屎,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日本站(沈阳南满铁路附属地)屠了,所有男女老小鬼子,一个别想活。”也许正因为此,芳泽在他的回忆录中称张作霖是“一个倔强的人”,是个“不服输的刚毅的人”。
第一章 草莽出身的张作霖6、两次被刺
张作霖不肯降身卖国恃外援以自保的做法,引起了以关东军为代表的日本少壮派军人的嫉恨,他们视张作霖为日本进一步在满洲扩张势力的障碍,认为必须施以“外科手术”,切除障碍,除此之外,别无解决满洲问题的好办法。于是,一个密谋暗杀张作霖的计划便出笼了。
日本关东军经过仔细勘测,选择了皇姑屯以东约1000米的奉山铁路与满铁交叉处为炸车地点,派了十几个工兵,在铁路交叉点上,工作6个小时左右,将120公斤黄色炸药,分装30个麻袋,装置在南满与京奉两路交叉点中间的一个花岗岩桥墩上,同时在桥墩500公尺外的瞭望台上安有电流引线,控制触发爆炸。对日方的这一布置,中国方面虽不知晓,但在张作霖回奉前几天,南满铁路与京奉铁路交叉处,日方不许行人通过,日本守备队在该处新增加了不少步哨。奉天宪兵司令齐恩铭曾将这一异常现象用密电报告张作霖,请加防备。但张作霖对此并未太重视。
此外,在张作霖离开北京之前,也已经得到一些日本关东军要对他采取不利行动的传闻,但他将信将疑,也未引起足够的重视;他本打算乘汽车取道古北口出关,但又觉得堂堂大元帅,偷偷摸摸遛出北京太不成体统,而且官做大了,自然享乐变为第一,公路崎岖不平,他怕受颠簸之苦;况且把兄弟张作相和吴俊升都已经拍着胸脯分别保证从北京到渝关和从渝关到沈阳皆有所部军队严密保护,必不至发生意外,所以,最后张作霖还是决定乘火车回奉天。
不过,张作霖毕竟也是疑心重重,他故布疑阵,在出京的具体时间上作了一点略带防范性的安排。他先是宣布6月1日启程,后又改为6月2日动身,但直到6月3日凌晨2点钟,他才在夜色中悄然来到北京站,神不知鬼不觉地上了火车。张作霖的专列共挂有22节车厢,他乘坐的是前清老佛爷慈禧太后的豪华花车。为安全计,花车特意编排在整个列车的中部,前后方的车厢里坐满了随行人员和全副武装的卫队。为防不测,在火车前面还特意设置了压道车,以防有人在路轨上做手脚。
专车到山海关时,车站上只有一两名日本守备队士兵站岗,态度如常,看不出有任何紧张的样子。这时,黑龙江省督军吴俊升已由奉天专程到山海关迎接,上车后,同张作霖谈了几句前后方的局势,然后,就和莫德惠、常荫槐等玩了一夜的扑克牌,一直快到皇姑屯,张作霖说:“各位回车,收拾行李”时才散。适逢夏季,夜短昼长,车到新民时,天已大亮。沿铁路两旁,均有步哨警戒,十余步就是一岗,步兵均面向外立,作预备放姿势。专车过皇姑屯时,奉天宪兵司令齐恩铭来接,齐上车后,专车即向东行驶,开往小西边门外奉天车站,此时沿线两旁还皆有岗哨警戒,但是到了老道口附近就没有了。
6月4日拂晓,武田中尉报告河本大作,张作霖的专列已经通过新民府。河本大作立即命令川越大尉通知东宫中尉,按预定计划执行。河本大作与齐腾参谋长,以及其他的参谋部人员,登上奉天满铁属地广场中的东拓大楼瞭望台,准备观察动向,等待炸车事件发生。5时23分,张作霖的专列行至沈阳西北3公里的皇姑屯站时,就在这一瞬间,日本关东军东宫铁男中尉一按电钮,不差分秒,轰然一声巨响,地雷爆发,黑烟腾空而起,高达二百公尺,沙石横飞,交叉点上的南满铁路钢桥顿时炸毁,全桥塌下。铁轨象麦芽糖般弯曲垂落在京奉路的路基上,花岗岩桥墩被炸毁,桥上枕木火势熊熊,电线全被炸断。张作霖所乘的车厢被炸得粉碎,不成车行,车身碎片飞散到线路之外,其余车厢冒着黑烟,开始起火。张作霖被炸得臂断肢伤,血肉模糊,昏倒在血泊之中;同车的吴俊升被一大铁钉穿入头部,脑浆迸流,当即气绝身亡;给张作霖理发的陈蛮子在爆炸后被烈焰活活烧死;校尉高其祥、会计高维周的骨头被炸断炸裂,伤势极重;张景惠遭受轻伤;六姨太马月清脚趾被烧伤;张作霖的日籍顾问仪峨被爆炸碎片埋压在下面,但却只受轻伤。
张作霖的校尉处长温守善,爆炸时始终未离开张作霖的左右,但他却幸免于难,据他后来著文回忆说:“早晨五六点钟,张和吴望着车窗外熹微的晨光和青绿的庄稼,边看边谈。正当这节花车穿行老道口交叉点时,轰隆一声巨响,烟尘滚滚,砂石纷飞,正好把这节车厢炸碎。吴俊升脑袋上被扎进一颗铁钉子,当时救被炸身死,躺在车厢一角。张作霖被炸出约三丈远。我也受了伤,被尘土和碎板碎铁皮压在下面,我急忙爬起,来到张的跟前。张作霖当时没有死,内里伤看不清,只见咽喉处有很深的一个大窟窿,流了很多血,污染领襟,我用一个大绸子手绢给堵上,由我和张学曾把张作霖抱到赶来的齐恩铭的汽车上。看样子,张非常难受,已神志模糊,当时他还能说话,头一句就问我:‘逮住了吗?’我诳他说:‘逮住了!’张问:‘哪的?’我说:‘正在审问呢!’张说:‘我到家看看小五。’接着又说:‘我尿一泡尿,尿完了尿我就要走啦!’(‘走啦’的意思是离开人世)很显然,他由于严重脑震荡,神志不清,说的都是呓语。”
事件发生后,齐恩铭赶忙找了一辆旧汽车来,从破轮碎铁中找到血肉模糊的张作霖,把他抱上汽车急开沈阳,直奔大帅府。差官跑进门报告说:“大元帅被炸受伤,车已到大门口了•;•;•;•;•;•;”,卢夫人、寿夫人强忍住惊慌和恐惧,赶快跑出去迎接,汽车从花园门口开进来时,张作霖满身是血,伤口还在不断地朝外喷涌着。被抬进小青楼后,张作霖神志还很清醒,医护人员手忙脚乱地用剪刀将衣服剪开,清洗伤口,才发现手臂已折断,随后赶来的杜医官赶紧施以紧急治疗。这时,张作霖还能说话,他对卢夫人说:“我受伤太重了,恐怕不行了,告诉小六子,以国家为重,好好干吧!我这个臭皮囊不算什么,叫小六子快回奉天。”说完不久,就瞑目长逝了。时间是被炸当天上午九时三十分。张作霖终年五十四岁。
其实日本策划炸死张作霖已不是第一次了,早在1916年他们就曾组织过一次暗杀,张作霖得以侥幸逃脱,大难不死。当时辛亥革命推倒清朝皇帝后,以清廷余孽肃亲王善耆和大官僚升允为首的一批人,流亡在日本势力控制的大连,组织“宗社党”,企图煽动满蒙某些封建王公,脱离民国,再建清朝。“宗社党”的活动,很受日本军国主义某些分子的赞助。但屡次发动,都被张作霖武装震慑下去,未能成事。面对“满蒙独立运动”的失败,当时日本国内有两派意见:一派主张对满蒙采取强硬措施,第二次起事,另一派则认为不应采取军事行动,而应利用张作霖的权势,巩固和扩大日本在东北的势力。两派之间争吵不休,各自活动。
1916年,仇视张作霖的日本军方决定用非常手段将张杀掉。5月中旬,伊达顺之助、三村丰预备少尉等组成“满蒙决死团”,执行杀害张作霖的任务。5月27日,日皇弟闲院宫(载仁)由俄都回来经过奉天,张作霖为表示尊敬,特率其部下汤玉麟等乘五辆俄式马车,驰往南满铁路奉天车站迎接。归途经过小西门时,遭到事先埋伏的三村丰等刺客的投弹袭击,由于他们不识张作霖的面貌,再加上惊惶失措,结果把驱车回城的汤玉麟误认为张作霖而投了弹。瞬间,小西门大街血肉横飞,硝烟弥漫,一片骚乱。张作霖听到爆炸声,临危生智,立刻弃车骑马,与骑兵卫士互换上衣,绕道奔返军署。途经奉天交涉署附近时,又遭到从奉天图书馆三楼投下的第二枚炸弹,因张作霖飞马疾驰,炸弹的爆炸仅炸掉了他的帽子,碎片却把刺客炸死了。日本两次投弹,张作霖两次幸免。
张作霖刚刚回到军署,喘息未定,日本铁道守备队队长和驻奉总领事就假惺惺地到军署向其道惊并表示慰问。当时检验刺客尸体,认出脚型是常穿木屐的,事情是日本浪人干的,没有疑问,但日本侵略者却拒不承认,硬把一切责任都推到“宗社党”身上,说是“宗社党”所为。张作霖虽知炸弹是日本所投,是日本人要置他于死地,,但当时“满蒙”地区属于日本势力范围,张作霖还想托庇于日本,以求支持,只好装聋作哑,不予追究,不了了之。此后,日本侵略者和张作霖从各自利益的角度出发,曾“亲密合作”过一个时期,但是当日本侵略者感到张作霖已没有利用价值时,他们就又使出了他们的老伎俩——暗杀,这一次,他们终于得逞了。
暗杀成功后,日本帝国主义同样又抛出了他们惯用的伎俩——嫁祸于人,这也是他们早就预谋好的。在炸车之前,河本大作就先制造了一起日军枪刺挑死两名所谓南方便衣的事件,将尸体扔在炸车地点附近,在尸体口袋里装上一封伪造的信,说明死者是北伐军的便衣,以嫁祸北伐军。与此同时,河本大作又尽力消除爆炸现场日军作案的痕迹。日方对此的解释是:“这是南方派来的两名便衣队来扰乱东北的,走到我们守备队步哨网内,向他们盘诘,他们不答,我们就照军规把他们扎死了。”
皇姑屯炸车案,是由日本关东军一手制造的,本不需要做任何调查,但为遮人耳目,日本驻奉天总领事馆在炸车案后却硬要中国派员会同调查,而且在现场调查的第二天,又拿出一张用打字机打好的日文报告,内称“经过中日双方调查,证明炸车事件系南方派来的便衣队所为”云云,并要中国方面签字盖章。当经中国代表拒绝,日本关东军参谋长斋藤约张作霖的日文秘书陶尚铭谈话时,还坚称:“据关东军所得情报,炸车案确系出南方间谍之手,实为张作霖将军不幸。”其实张作霖被炸案发生后,尽人皆知是日本所为,但日本政府却一直守口如瓶,极力掩盖事实真相。直到“二战”结束后,谋杀张作霖的主犯,前关东军高级参谋河本大作大佐,作为战犯被捕,经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审讯才交代了谋杀张作霖的详细经过。
第一章 草莽出身的张作霖7、寂寞身后事
张作霖逝世后,如何发表治丧是个极为重要的问题。当时军署参谋长臧式毅和奉天省长刘尚清对张作霖的去世焦急万分,他们深恐这一消息传出去后,地方上会人心惶惶,动荡不安,他们更怕日本趁机浑水摸鱼、制造事端,借此发动侵略东北的战争,造成不堪设想的后果,再加上张学良还未回来,奉系群龙无首,因此,他们与寿夫人商量后,决定暂时密不发丧,严封消息。随后,奉天督署急电张学良返奉,并对外发表通电伪称:“主座由京回奉,路经皇姑屯东南满铁道,桥梁发生爆炸,伤数人,主座亦身受微伤,精神尚好•;•;•;•;•;•;省城亦安谧如常。”
为了不引起怀疑,帅府内外假戏真做,把张作霖的头部用绷带包扎起来,仅露眼、鼻、口,躺在床上,每日令厨房照常给张作霖开饭,杜医官天天来帅府假装换药和填写医疗经过及处方,鸦片灯具和水果也摆在床边。
日本人难辨真伪,他们不断派人来访,力图探听真相。为了惑人耳目,寿夫人每天浓妆艳抹,仪态万方地接待一批批借口慰问其实别有用心的日本太太们,她毫无哀容,谈笑风生,在有意无意间还让太太们看到张作霖的卧室里灯火通明,烟霞阵阵。几天下来,日本太太们众口一词,都确信张作霖并没有死,只是受伤而已,马上就会复出的。但狡猾的日本方面还不放心,奉天总领事馆要求派日本医师来给张作霖治伤,被帅府巧妙地婉拒了。就这样,奉天督署和大帅府对张作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