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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东香纪-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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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日子,老听到一些关于有人被打的传闻。4月是重生、蓬勃、激荡和危险的月份。15日我们从新闻里看到了Skin…head,他们举起的行纳粹礼的胳膊像海浪一样,他们中还有姑娘,还有完全的孩子,脸红扑扑的,长着雀斑,我想连他也恨我,他什么都不懂,素昧平生就这么恨着,并且先说:要有恨,便有了恨。他们说要把所有外国人赶出俄罗斯。他们都带着极度亢奋的陷入迷醉的凶猛骇人的神情,塔吉亚娜说,他们仿佛喝了坏的伏特加不是酒,是毒药,什么都不管。他们在屏幕上,我们在屏幕上的俄罗斯里,我在彼得堡白天的涅瓦大街上见过他们推倒一个过路亚洲男人,猛踹几脚头后继续往前走,仅一分钟。拿破仑来时俄罗斯人烧毁了自己的莫斯科,他们曾以无比的毅力与英勇抗击德军,现在他们的绝决与狂热却裹着纹有纳粹标记的皮肤。我们看到日本使馆贴出的对日本国人的警告,由于夹带许多中文,我们的使馆又不曾有任何通知,我们就借着看日本人的。    
    光头党向各国使馆发出恐吓信,要外国人23日前离境,在此之后开始以杀戮的方式清理俄罗斯。    
    事情一下子变得非常紧张。我们住的城南是他们的主要活动范围,各式各样真假难辨的传言四起,我们不再坐地铁,认识的人被人追,每天都听到有人伤亡。他们像鬣狗一样。4月20日希特勒生日,星期五预科中心默认停课。4月,我们遇到很多人的生日,4月8日是我们塔吉亚娜的,她在她那节课上野餐似的给我们喝卡咖啡、吃巧克力蛋糕、学唱“百万朵红玫瑰”的歌。4月15日是司徒雷宾的,1905年革命后他推行了土地改革,让人们到西伯利亚去。4月17日,历史老师奥丽加·彼德洛芙娜生日,她打扮得比往常漂亮,捧着插了四五枝康乃馨的花瓶,教室里的仅到的几个人很难集中注意力,我们商量着明天上不上学,后天呢?星期五,星期五是肯定不上了,星期六星期天在家哪儿也不去,星期一呢?星期一是4月22日,列宁生日,4月2日我就拾到了印有列宁和瓦格拉头像的传单,写着集会,电车的玻璃窗子上刻着字:列宁——贼,……这是我在中国时想接近并疑惑的迷人性格与状态的延余吗?我虽然认为糟糕,但毕竟感到了一点儿俄罗斯:癫狂、分裂、极端、敏感、暴戾的,有圣愚和萨满残留记号的复杂的俄罗斯,引进的什么都立即带上俄罗斯的印记:孩童般的偏执与热忱,一知半解,一厢情愿,一意孤行,一往无前,即使如恰达耶夫所说:“俄国若有任何嘉惠举世的教训,这教训就是,世人应不计代价,避其故辙。”它毕竟是活生生的美丽的庞然大物。——如果星期一不上学,23日最后期限呢?23日地理测验,还要不要那个分数呢?    
    我们照常上课,一些过程与平日一无二致:穿过春天湿润宜人的空气走到车站,上34路电车,到大学站换乘26路有轨电车,到预科中心,坐在和煦的窗口座位,马照跑,舞照跳,书照样看着,用十到五十卢布买通警卫,一切仿佛如常,于是我就问:是真的吗?那些一条接一条的消息是真的吗?死亡和威胁出自真实还是谵妄?我们缺乏了解身外情况的直接有效的途径,实际上总是那样,我们难以明晰认知和评估外部世界。即使有新闻,即使有我没有的移动电话,随时拿出,传播的是否只是谵妄呢?将对其怀有不可抑制兴趣的死亡安插在某个人物他人或自己——身上,殴打他,强奸他,把他推下地铁开来的站台,就像替芭比穿衣,临窗目击空旷大街上不曾风驰电掣而过的摩托车队,难道只为了难能可贵的可爱的四月细雨?     
    电台让人们少上街,街上人变少。我们囤了吃的,晚上关灯以后设想光头党将目标定于何处,他们会不会冲上楼来,这里住着美丽娴静的从头到脚裹纱巾的妻子,很多很多毛茸茸深褐色眼睛的漂亮小孩,笑起来非常甜,门口堆着他们的小鞋子,隔壁传来弹拨的弦乐声,金属珠子似的。我的听觉系统在MTV关闭后打开,它的透明触须伸出去,像在水中游蛙泳的手臂那样划动,感应被放大的、回响着的所有动静。我竟能听见一百米的街对面行人的脚步声。深夜,我听见五十米外的警卫打开小小的警卫室的门,我趴到窗台上,看他点火抽烟。    
    一只单细胞生物、它如何发生了质壁分离,内与外的交流和限度也是这样。    
    最后一天上学,放学时候我们一块走,小吴穿一件蓝衣服,往前跑去追电车,我觉得他煞是可爱,就笑嘻嘻喊了他一声,他停下回头,也笑嘻嘻的,刚一转过身来前头路口一辆轿车撞上了卡车,大家就都说啊呀啊呀,我们还都笑嘻嘻的开着玩笑,已经不怎么感到害怕了。    
    时不时到窗口看看,外头有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我看到两个人站在远远的湖那边,从衣服和胸口的白牌子看是警卫,警卫总是像警卫那样站着,我想他们轻轻笑着在聊天,吹着湖上过来的风,我很想有个望远镜看看清楚,我在家有两个很好的望远镜,可它们从没真的派上用场。我穿着睡衣在床上踩来踩去,因为窗子靠床,窗台很高,像海员的房间。    
    贴士:    
    特别堤防海关、警察跟光头党    
    尽管较为贫苦,但因知识水平高、加上民族性格高傲,到莫斯科旅游,顶多是碰到冷漠,较少有安全上的问题,不过,最要特别提防的,就是海关、警察跟光头党。莫斯科的警察跟海关,确实权力过大且质量不良,此点连莫斯科市政府旅游委员会都承认,并表示正积极改善中;至於光头党的问题,最好就是避开4月2日希特勒生日与4月22日列宁生日这段期间。     
    外汇兑换    
    在俄罗斯大城市的街头随处可见外汇对换点,银行、宾馆、大型超市内也都设有兑换处。每个兑换处都挂有汇率牌价,兑换很方便。俄罗斯的货币单位是卢布和戈比,1卢布等于100戈比。美圆对卢布的汇率两年来稳定在1比28到29之间。人民币在俄罗斯兑换比较困难,需要在国内换成美圆带出。现在俄罗斯的外汇管制仍然比较严格,所以入境时带入美圆一定要填申报表,并妥善保管,出境时证明外汇的来源。出境时每人最多带出1500美圆时,可以免去申报和检查)


第二部分:莫斯科大学弗拉基米尔

    到弗拉基米尔时是晚上九点,天还亮着,简陋的车站对面是汽车站,站外有一个新刷过漆的蒸汽机车头,人都从噩梦里醒来一般,或干脆就是没醒,带着古里古怪灰暗阴沉的表情,消瘦枯干的女人裹着灰扑扑的玫瑰色花纹和图案的披巾,牵着她躁动乖戾的孩子走过去。车站面对一座小山建着,右边的山上可以看到城墙的轮廓,更远些还有教堂的金顶。右手边可以看到一条往上去的路,于是我就往上走,试着能否在天黑前走到教堂那里。没有卖地图的,对它全无了解,也无路可迷。    
    我再到街上,也不知道是什么街,看过的一眼街名早就忘记了,虽然只要有一张地图就能轻易认出它来,它几乎是这里唯一的街,不算那些幽暗的小道,也不算城的另一边新建的矮住宅楼群之间的路。这条街上,我认出的光是些酒吧,我留意它们的打烊时间,想找一间能开到早上的盘桓一宿,好多酒吧,然而我从这头走到那头,再走回来,竟没能找到合意的大多数只开到十二点和两点,有一家门口站着一群保安和侍者,仿水晶吊灯的光也太亮了。我在这条街上逛了好一会儿,还经过了“金门”“那里除了一个门就什么都没有了。”到过这里的一个人是这么和我说的,就是有好几次军队穿过这个门到战场去,它和图片上的长得非常相似,简直一模一样。    
    街上人很多,多极了,异常多,男女老幼都在街上,不过不知怎么竟显得寂静。这真是个怪异的城,有点吓人。稍偏离那条主要的街,就到了黑暗的悄寂冷清的地方,没有灯,没有人,没有声音,我的脑袋和这里的好像有点出入,所以什么事也判断不了似的。后来还是回到大街上,小酒吧、食品店和街边长凳边聚集着人,其中有一个屋子,叫作:“艺术之屋”,我知道喇叭朝外放着音乐,奇怪的是我竟然听不见,可他们看起来都听见了。    
    到后来走累了,上了一辆公共汽车,靠窗坐下,车票两点五个卢布,再也不想下车,无奈路线总是有终点。坐着车看到了城的那一边成片成片难以铲除的怪难看的苏式灰色矮居民楼。路上经过一个工厂模样的建筑,正面装饰着灯泡排列成的数字,是某一年,到“2002”,那是一个整数的周年,可我给忘了。那还是一个颇能引以为傲的数字,因为我还吃了一惊,我想大概是三百年,那么就是“1702”,总之那些数字很大很寂寞地在黑黢黢的街边闪着。我知道这样不是办法,不能这样下去,可我不知道往哪里去。    
    白天我已经坐了一天的公共汽车,因为清早去买票,只买到了下午六点的。于是就在莫斯科城里溜达,还去了节日的公园。公园里搭了两台文艺表演,我坐在稀稀拉拉的席位上听台上几个老头儿弹吉它时,一个打扮成小丑的男孩一直在绿油油的树下甩一根连着绳子的黑白相间的短棍子,太阳太亮,他始终皱着眉头,脸颊玫瑰花瓣一般娇嫩可爱。这时人都从一边走来,朝另一边走去,很多的演员,有踩着独轮车的,踩三轮车的,有扮演成巫婆、雪姑娘、狼和熊的,有魔法女郎,戴玻璃纸假发跳舞的大姑娘和小姑娘们,还有其他小丑,还有吃爆米花和雪糕、闲聊着天的观众,他们都打他那儿过去,有时候认识他的人和他说几句话,或者打他的帽子那真是顶漂亮的小丑帽子,分了八个帽尖儿,每个上头挂着一个小球,每个小球上都住着个皱眉头的小丑似的晃来晃去,可他只站那儿,不住地甩他的棍子。    
    实际上,我已经到了暂时对旅行感到疲乏的时候。“你漂泊已久;环绕你的任何地方乃是同一美景/你所见的不过是形形色色的表现(纳博科夫《旅行者》”可能我的诗译得很坏吧。    
    男女老幼还在街上徘徊游荡,都十一二点了。    
    我闲逛了一个大圈,累了就在麦秸和青草上坐坐,看看河边钓鱼的男子和垂到水面的树。然后才到了旅游景点的重重叠叠鳞片状洋葱头屋顶的木头房子,还差点就错过了。供参观的木屋、水井、风车、畜圈,游客,不看觉得可惜,看了觉得光看画片和介绍也可以的地方。看完这里,突然一下子就觉得累得不行了。    
    走回城中心的交易广场,说是交易广场,不过是一排商店前的一块空地,这六七个商店卖食品、服装、书籍、文具、日用百货,似乎全城的商店就都在这儿了,说是一个城,不如说是一个村镇,这排商店都在刷成白色的房子里,位于最高处,衬着蓝天白云和透亮的日光,倒很有旅游广告上的希腊味。我在男修道院的花园长凳上坐了一会儿,喝了水,逐个溜达了商店,看了小贩卖的菜和圣像,然后就一直坐在商店外的高台阶上。过了中午,游客陆续多了起来,于是兜风的马车也出来了,我只管坐那儿一动不动,被太阳晒得发晕,离买的回莫斯科的票发车时间还有好几个小时。令我高兴的是经过不少好看的小孩,他们不听大人的话,或偷偷顽皮,好玩得很。我担心突然有个人到我跟前,问:“你在想什么?”我一定支支吾吾,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一个好心的大伯载我去长途汽车站,在那儿我又磨了两个小时拿一包葵花籽逗那儿的鸽子,我原本没打算逗它们来着,然而它们渐渐聚集在我附近,试探性地靠近,于是我便引诱起它们来。它们的性格在此过程中一目了然:专横霸道却愚笨的,狡猾的,怯懦的,玩世不恭的。我在干一件坏事:自赋职权作它们的上帝,事实上任何偶像的神都是卑微低下的,我藏了一片鸽子抢夺葵花籽时掉下的羽毛就掉在我脚边引以为谶。    
    莫斯科河    
    阿芙乐尔号巡洋舰


第二部分:莫斯科大学到摩尔曼斯克看极光

    不足一个月的寒假之后回到莫斯科,仍白雪皑皑,夜空湛蓝冷艳,换心底一声叹息,当下无话。第二天便搭乘火车去往摩尔曼斯克。从天气预报看当地气温竟也不过零下五度左右,已经知道极光是看不到的了,除非气温一夜陡降十几二十度,可能性微乎其微。这趟旅行但出于某种需要,类似高烧睡梦中的一句呻吟,或在泳池中的想法:“游到那头再游回来”,其实停着不动未尝不可。    
    同一包厢的乘客有一位上年纪的妇人和一个俊秀朴素的年轻人,我猜他们是母子,但一直没能确定,也许是他们始终亲密而积极地交谈,我想当然地认为散淡和无所谓些似乎更合乎常理;也许是谈话的内容(我甚至听到那个男孩说到“德国哲学”),当然,我并不了解其他所有的亲子之间是种什么样的关系,我读过一本很好看的书叫《我的俄国母亲》,然而不是每个人都生活在敏感、紧张和复杂的刺痛里。    
    而今四周围又全是雪了,随着火车奔驰,天越来越亮不清楚,上午八点多日出了,丝丝的红从裂口渗出来,遇到雪地上的蓝色纠缠成一种绵软蒙昧的淡紫,往后的数个小时里天地间全是昏昏欲睡的微明,接着是一阵下午的暴风卷走所有停泊在苍茫林海上的雪,什么也看不见,风雪过去以后树木都变成黑色,天空也变成黑色,雪地湛蓝,星斗满天。    
    我断断续续睡个不停。    
    火车在一头栽进北冰洋之前及时停下,走出车站便看到积雪峡谷及其中的科拉湾的港口。北大西洋暖流使它经年不冻。    
    城北一片丘陵,从绿色岬角可以望见倾俯向港湾的城市面貌。我来时是清早,天不明不白亮了,深浅不一的蓝色莹莹落下,对面一片苍山茫雪。岬角上矗立着四十米高的战士铜像,叫阿廖沙。后来刮起了风,高处的风来得很猛,我有被卷落的危险,不得不先退避一下。狂风的呼号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阿廖沙就永远这么独个儿站着,眺望远方,令人难忘。    
    这是一个风气正派简朴、给人好感的小城,丝毫没有浮夸或萎靡的踪影,街上常有深蓝色海军制服的年轻人,商店不多,人们神情平和愉快,裹着迷彩厚棉衣的士兵在空旷的雪地上滑雪,后来我又在博物馆遇上他们。博物馆小而内容全面。底楼还有当地木偶剧团七十年庆,花十卢布门票时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但发现木偶们朴素地不卑不亢地待着,即使忧伤也无自怜,快乐不是时髦的情绪,它们一点儿不时髦,两个演员高高兴兴地端着他们活动起来,这些我都喜欢。城里的几个餐厅体面明快,我在那儿吃了庆祝自己生日的午餐。渡口有船开往对岸,每班间隔时间挺长,深夜的这会儿空寂无人,远远近近停着的船叫人安心又舒服。晚上人们穿戴整齐上剧院去看一个叫《月光》的小爱情喜剧,布置和剧情都非常简单,我忽然就想起了以往在学校里的日子,大伙儿笑得快活,没比这再好的了。坐车二十分钟能到城市边缘,有大桥和正在建的新桥,桥那边是别的城市


第二部分:莫斯科大学再去彼得堡

    我去了彼得堡。跟团。导游是个大眼睛的胖子,俄语和笑话说的一样差劲。团员是一群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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