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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18旧五代史-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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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为人谨重而多识。其次李琪、崔居俭,中朝士族,富有文学,可择而任之。”庄宗御嘉庆殿,置酒宴征西诸将,举酒属崇韬曰:“继岌未习军政,卿久从吾战伐,西面之事,属之于卿。”  
  军发,十月十九日入大散关,崇韬以马箠指山险谓魏王曰;“朝廷兴师十万,已入此中,傥不成功,安有归路?今岐下飞挽,才支旬日,必须先取凤州,收其储积,方济吾事。”乃令李严、康延孝先驰书檄,以谕伪凤州节度使王承捷。及大军至,承捷果以城降,得兵八千,军储四十万。次至故镇,伪命屯驻指挥使唐景思亦以城降,得兵四千。又下三泉,得军储三十余万。自是师无匮乏,军声大振。其招怀制置,官吏补置,师行筹画,军书告谕,皆出于崇韬,继岌承命而已。庄宗令内官李廷安、李从袭、吕知柔为都统府纪纲,见崇韬幕府繁重,将吏辐辏,降人争先赂遗,都统府唯大将省谒,牙门索然,由是大为诟耻。及六军使王宗弼归款,行赂先招讨府。王衍以成都降,崇韬居王宗弼之第。宗弼选王衍之妓妾珍玩以奉崇韬,求为蜀帅,崇韬许之。又与崇韬子廷诲谋,令蜀人列状见魏王,请奏崇韬为蜀帅。继岌览状谓崇韬曰:“主上倚侍中如衡、华,安肯弃元老于蛮夷之地,况余不敢议此。”《九国志·王宗弼传》:宗弼送款于魏王,乃还成都,尽辇内藏之宝货,归于其家。魏王遣使征犒军钱数千万,宗弼辄靳之,魏王甚怒。及王师至,令其子承班赍衍玩用直百万,献于魏王,并赂郭崇韬,请以己为西川节度使。魏王曰:“此吾家之物,焉用献为!”魏王入城,翼日,数其不忠之罪,并其子斩之于市。李从袭等谓继岌曰:“郭公收蜀部人情,意在难测,王宜自备。”由是两相猜察。  
  庄宗令中官向延嗣赍诏至蜀,促班师,诏使至,崇韬不郊迎,延嗣愤愤。从袭谓之曰:“魏王,贵太子也,主上万福,郭公专弄威柄,旁若无人。昨令蜀人请己为帅,郭廷诲拥徒出入,贵拟王者,所与狎游,无非军中骁果,蜀中凶豪,昼夜妓乐欢宴,指天画地,父子如此,可见其心。今诸军将校,无非郭氏之党,魏王悬军孤弱,一朝班师,必恐纷乱,吾属莫知暴骨之所!”因相向垂涕。延嗣使还具奏,皇后泣告庄宗,乞保全继岌。庄宗复阅蜀簿曰:“人言蜀中珠玉金银,不知其数,何如是之微也!”延嗣奏曰:“臣问蜀人,知蜀中宝货皆入崇韬之门,言崇韬得金万两,银四十万,名马千匹,王衍爱妓六十,乐工百,犀玉带百。廷诲自有金银十万两,犀玉带五十,艺色绝妓七十,乐工七十,他财称是。魏王府,蜀人赂不过遣匹马而已。”庄宗初闻崇韬欲留蜀,心已不平,又闻全有蜀之妓乐珍玩,怒见颜色。即令中官马彦珪驰入蜀视崇韬去就,如班师则已,如实迟留,则与继岌图之。彦珪见皇后曰:“祸机之发,间不容发,何能数千里外复禀圣旨哉!”皇后再言之,庄宗曰:“未知事之实否,讵可便令果决?”皇后乃自为教与继岌,令杀崇韬。时蜀土初平,山林多盗,孟知祥未至,崇韬令任圜、张筠分道招抚,虑师还后,部曲不宁,故归期稍缓。  
  四年正月六日,马彦珪至军,决取十二日发成都赴阙,令任圜权知留事,以俟知祥。诸军部署已定,彦珪出皇后教以示继岌,继岌曰:“大军将发,他无衅端,安得为此负心事!公辈勿复言。”从袭等泣曰:“圣上既有口敕,王若不行,苟中途事泄,为患转深。”继岌曰:“上无诏书,徒以皇后教令,安得杀招讨使!”从袭等巧造事端以间之,继岌既英断,僶俛从之。诘旦,从袭以继岌之命召崇韬计事,继岌登楼避之,崇韬入,左右楇杀之。崇韬有子五人,廷信、廷诲随父死于蜀,廷说诛于洛阳,廷让诛于魏州,廷议诛于太原,家产籍没。明宗即位,诏令归葬,仍赐太原旧宅。延诲、廷让各有幼子一人,姻族保之获免,崇韬妻周氏,携养于太原。  
  崇韬服勤尽节,佐佑王家,草昧艰难,功无与比,西平巴蜀,宣暢皇威,身死之日,夷夏冤之。然议者以崇韬功烈虽多,事权太重,不能处身量力,而听小人误计,欲取泰山之安,如急行避迹,其祸愈速。性复刚戾,遇事便发,既不知前代之成败,又未体当时之物情,以天下为己任,孟浪之甚也。及权倾四海,车骑盈门,士人谄奉,渐别流品。同列豆卢革谓崇韬曰:“汾阳王代北人,徙家华阴,侍中世在雁门,得非祖德欤?”崇韬应曰:“经乱失谱牒,先人尝云去汾阳王四世。”革曰:“故祖德也。”因是旌别流品,援引薄徒,委之心腹;佐命勋旧,一切鄙弃。旧僚有干进者,崇韬谓之曰:“公虽代邸之旧,然家无门阀,深知公才技,不敢骤进者,虑名流嗤余故也。”及征蜀之行,于兴平拜尚父子仪之墓。尝从容白继岌曰:“蜀平之后,王为太子,待千秋万岁,神器在手,宜尽去宦官,优礼士族,不唯疏斥阉寺,骟马不可复乘。”内则伶官巷伯,怒目切齿;外则旧僚宿将,戟手痛心。掇其族灭之祸,有自来矣。复以诸子骄纵不法,既定蜀川,辇运珍货,实于洛阳之第,籍没之日,泥封尚湿。虽庄宗季年为群小所惑,致功臣不保其终,亦崇韬自贻其灾祸也。  
  史臣曰:夫出身事主,得位遭时,功不可以不图,名不可以不立。  
  (以下缺)  
   
列传十  
  赵光逢,字延吉。曾祖植,岭南节度使。祖存约,兴元府推官。父隐,右仆射。光逢与弟光裔,皆以文学德行知名。《旧唐书》:光裔,光启三年进士擢第,累迁司勋郎中、弘文馆学士,改膳部郎中、知制诰。季述废立之后,旅游江表以避患,岭南刘隐深礼之,奏为副使,因家岭外。光逢幼嗜坟典,动守规检,议者目之为“玉界尺”。僖宗朝,登进士第。逾月,辟度支巡官,历官台省,内外两制,俱有能名,转尚书左丞、翰林承旨。昭宗幸石门,光逢不从,昭宗遣内养戴知权诏赴行在,称疾解官。驾在华州,拜御史中丞。时有道士许岩士、瞽者马道殷出入禁庭,骤至列卿宫相,因此以左道求进者众,光逢持宪纪治之,皆伏法,自是其徒颇息。改礼部侍郎、知贡举。光化中,王道浸衰,南北司为党,光逢素惟慎静,虑祸及己,因挂冠伊洛,屏绝交游,凡五六年。门人柳璨登庸,除吏部侍郎、太常卿。《唐摭言》云:光化二年,赵光逢放柳璨及第,后三年不迁,时璨自内庭大拜,光逢始以左丞征入。入梁为中书侍郎、平章事,累转左仆射兼租庸使,上章求退,以太子太保致仕。梁末帝爱其才,征拜司空、平章事。无几以疾辞,授司徒致仕。《唐摭言》云:光逢膺大用,居重地十余岁,七表乞骸,守司空致仕。居二年,复征拜上相。  
  同光初,弟光允为平章事,时谒问于私第,尝语及政事,他日,光逢署其户曰“请不言中书事”,其清净寡欲端默如此。尝有女冠寄黄金一镒于其室家,时属乱离,女冠委化于他土。后二十年,金无所归,纳于河南尹张全义,请付诸宫观,其旧封尚在。两登廊庙,四退邱园,百行五常,不欺暗室,摚鹣萄鲆晕讨鳌L斐沙酰ㄌV率耍馄牍溆诼逖簟Z怠! 
  光允,光逢之弟也,新旧《唐书》俱云:赵隐子三人,光逢、光裔、光允。为后唐相者,光允也。原本作光裔,系误。俱以词艺知名,亦登进士第。《旧唐书》云:大顺二年,进士登第。天祐初,累官至驾部郎中。光允仕梁,历清显,伯仲之间,咸以方雅自高,北人闻其名者,皆望风钦重。及庄宗平定汴、洛,时卢程以狂妄免,郭崇韬自勋臣拜,议者以为国朝典礼故实,须访前代名家,咸曰光允有宰相器。薛廷珪、李琪当武皇为晋王时,尝因为册使至太原,故皆有宿望,当时咸谓宜处台司。郭崇韬采言事者云,廷珪朽老,浮华无相业;琪虽文学高,倾险无士风,皆不可相,乃止。同光元年十一月,光允与韦说并拜平章事。  
  光允生于季末,渐染时风,虽欲跃鳞振翮,仰希前辈,然才力无余,未能恢远,朝廷每有礼乐制度、沿革拟议,以为己任;同列既匪博通,见其浮谭横议,莫之测也。豆卢革虽凭门地,在本朝时,仕进尚微,久从使府,朝章典礼,未能深悉。光允每有发论,革但唯唯而已。后革奏议或当,光允谓群官曰:“昨有所议,前座一言粗当,近日差进,学者其可已乎!”其自负如此。  
  先是,条制:“权豪强买人田宅,或陷害籍没,显有屈塞者,许人自理。”内官杨希朗者,故观军容使复恭从孙也,援例理复恭旧业。事下中书,光允谓崇韬曰:“复恭与山南谋逆,显当国法,本朝未经昭雪,安得论理?”崇韬私抑宦者,因具奏闻。希朗泣诉于庄宗,庄宗令自见光允言之。希朗陈诉:“叔祖复光有大功于王室,伯祖复恭为张浚所构,得罪前朝,当时强臣掣肘,国命不行,及王行瑜伏诛,德音昭洗,制书尚在,相公本朝世族,谙练故事,安得谓之未雪耶!若言未雪,吾伯氏彦博,洎诸昆仲,监护军镇,何途得进!”渐至声色俱厉。光允方恃名德,为其所折,悒然不乐。又以希朗幸臣,虑摭他事危己,心不自安。三年夏四月,病疽卒。赠左仆射。  
  郑珏,昭宗朝宰相綮之侄孙。父徽,河南尹张全义判官。光化中,登进士第,《欧阳史》云:珏举进士数不中,全义以珏属有司,乃得及第。历弘文馆校书、集贤校理、监察御史,入梁为补阙、起居郎,召入翰林,累迁礼部侍郎充职。珏文章美丽,旨趣雍容,自策名登朝,张全义皆有力焉。贞明中,拜平章事。庄宗入汴,责授莱州司户,未几,量移曹州司马。张全义言于郭崇韬,将复相之,寻入为太子宾客。明宗即位,任圜自蜀至,安重诲不欲圜独拜宰辅,共议朝望一人共之。孔循言珏贞明时久在中书,性畏慎而长者,美词翰,好人物,重诲即奏与任圜并命为相。有顷,珏以老病耳疾,不任中书事,四上章请,明宗惜之,久而方允,乃授开府仪同三司,行尚书左仆射致仕,仍赐郑州庄一区。明宗自汴还洛阳,遣中使抚问,赐钱二十万,食羊百口。长兴初卒。赠司空。  
  初,珏应进士,十九年方登第,名姓为第十九人,自登第凡十九年为宰相,又昆仲之次第十九,时亦异之。  
  子遘,太平兴国中任正郎。  
  崔协,字思化。远祖清河太守第二子寅,仕后魏为太子洗马,因为清河小房,至唐朝盛为流品。曾祖邠,太常卿,祖瓘,吏部尚书。父彦融,楚州刺史。彦融素与崔荛善,尝为万年令,荛谒于县,彦融未出,见案上有尺题,皆赂遗中贵人,荛知其由径,始恶其为人。及除司勋郎中,荛为左丞,通刺不见,荛谓曰:“郎中行止鄙杂,故未见。”宰相知之,改楚州刺史,卒于任。诫其子曰:“世世无忘荛。”故其子弟常与荛仇。  
  协即彦融之子也。幼有孝行,登进士第,释褐为度支巡官、渭南尉,直史馆,历三署,入梁为左司郎中、万年令、给事中,累官至兵部侍郎。与中书舍人崔居俭相遇于幕次,协厉声而言曰;“崔荛之子,何敢相见!”居俭亦报之。左降太子詹事,俄拜吏部侍郎。同光初,改御史中丞,宪司举奏,多以文字错误,屡受责罚。协器宇宏爽,高谈虚论,多不近理,时人以为虚有其表。天成初,迁礼部尚书、太常卿,因枢密使孔循保荐,拜平章事。  
  初,豆卢革、韦说得罪,执政议命相,枢密使孔循意不欲河朔人居相位,任圜欲相李琪,而郑珏素与琪不协,孔循亦恶琪,谓安重诲曰:“李琪非无艺学,但不廉耳。朝论莫若崔协。”重诲然之,因奏择相。明宗曰:“谁可?”乃以协对。任圜奏曰:“重诲被人欺卖,如崔协者,少识文字,时人谓之‘没字碑’。臣比不知书,无才而进,已为天下笑,何容中书之内,更有笑端!”明宗曰;“易州刺史韦肃,人言名家,待我尝厚,置于此位何如?肃苟未可,则冯书记是先朝判官,称为长者,与物无竞,可以相矣。”道尝为庄宗霸府书记,故明宗呼之。朝退,宰臣枢密使休于中兴殿之庑下,孔循拂衣而去,曰:“天下事一则任圜,二则任圜,崔协暴死则已,不死会居此位。”重诲私谓圜曰:“今相位缺人,协且可乎?”圜曰:“朝廷有李琪者,学际天人,奕叶轩冕,论才校艺,可敌时辈百人。而谗夫巧沮,忌害其能,必舍琪而相协,如弃苏合之丸,取蛣蜣之转也。”重诲笑而止。然重诲与循同职,循日言琪之短、协之长,故重诲竟从之。而协登庸之后,庙堂代笔,假手于人。朝廷以国庠事重,命协兼判祭酒事,协上奏每岁补监生二百为定,物议非之。《北梦琐言》:明宗问宰相冯道:“卢质近日吃酒否?”对曰:“质曾到臣居,亦饮数爵,臣劝不令过度,事亦如酒,过则患生。”崔协强言于坐曰:“臣闻‘食医心镜’,酒极好,不加药饵,足以安心神。”左右见其肤浅,不觉哂之。四年春,驾自夷门还京,从至须水驿,中风暴卒。诏赠尚书左仆射,谥曰恭靖。  
  子颀、颂、寿贞,惟颂仕皇朝,官至左谏议大夫,终于鄜州行军司马。  
  李琪,字台秀。五代祖憕,天宝末,礼部尚书、东部留守。安禄山陷东都,遇害,累赠太尉,谥曰忠懿。憕孙寀,元和朝,位至给事中。寀子敬方,文宗朝,谏议大夫。敬方子縠,广明中,为晋公王铎都统判官,以收复功为谏议大夫。  
  琪即縠之子也,年十三,词赋诗颂,大为王铎所知,然亦疑其假手。一日,铎召縠宴于公署,密遣人以《汉祖得三杰赋》题就其第试之,琪援笔立成。赋尾云:“得士则昌,非贤罔共,龙头之友斯贵,鼎足之臣可重,宜哉项氏之败亡,一范增而不能用。”铎览而骇之,曰:“此兒大器也,将擅文价。”《太平广记》:琪总角谒铎。铎顾曰:“适蜀中诏到,用夏州拓跋思恭为收复都统,可作一诗否?”即秉笔立制,云:“飞骑经巴栈,洪恩及夏台。将从天上去,人自日边来。此处金门远,何时玉辇回。蚤平关右贼,莫待诏书催。”铎益奇之,因执琪手曰:“此真凤手也。”时年十四。明年,丁母忧,因流寓青、齐。然糠照薪,俾夜作画,览书数千卷,间为诗赋。唐僖宗再幸梁、洋,窃赋云:“哀痛不下诏,登封谁上书。”  
  昭宗时,李谿父子以文学知名。琪年十八,袖赋一轴谒谿。谿览赋惊异,倒屣迎门,出琪《调哑钟》、《捧日》等赋,谓琪曰:“余尝患近年文士辞赋,皆数句之后,未见赋题,吾子入句见题,偶属典丽,吁!可畏也。”琪由是益知名,举进士第。天复初,应博学弘词,居第四等,授武功县尉,辟转运巡官,迁左拾遣、殿中侍御史。自琪为谏官宪职,凡时政有所不便,必封章论列,文章秀丽,览之者忘倦。  
  琪兄珽,亦登进士第,才藻富赡,兄弟齐名,而尤为梁祖所知,以珽为崇政学士。琪自左补阙入为翰林学士,《北梦琐言》:梁李相国琪,唐末以文学策名,仕至御史。昭宗播迁,衣冠荡析,琪藏迹于荆、楚间,自晦其迹,号华原李长官。其堂兄光符宰宜都,尝厌薄之。琪寂寞,每临流踞石,摘树叶而试草制词,吁嗟怏怅,而投叶水中。梁祖受禅,征入,拜翰林学士。累迁户部侍郎、翰林承旨。梁祖西抗邠、岐,北攻泽、潞,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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