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老的宠妃 +悠世-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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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薇顿了一下,然后便也笑着点了点头,孟图斯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这笑容……倒还真是有几份吸引人。他转过头去,对着刚才带头向艾薇拜礼的老臣说,“西曼,陛下现在……”
西曼,耳熟的名字,仿佛是当年把女儿嫁给了埃及某个王子的忠心臣子吧。他还活着?艾薇努力搜寻记忆中的点点滴滴,总算是找到了蛛丝马迹。
西曼大呼小叫地说,“孟图斯将军啊,陛下已经足足五天足不出户了!老臣真得很担心他的身体情况啊!请将军一定帮忙再劝劝陛下!”
孟图斯眉毛一皱。西曼的缺点就是太喜欢以夸张地方式表达他的忠心,有的时候甚至有几分做戏的感觉。但是他也是从拉美西斯大帝时期就一直跟下来的三朝元老,这个小毛病,也算不得是什么大碍。“陛下依然是谁都不见,看来礼塔赫的死……对他的打击不小,我们再等等看吧。”
“等?已经五天了!”
一个尖锐的声音,吓到了在场所有人,包括声音的主人–艾薇自己。
她原以为只是下人夸张妄传,却没想到他当真五天足不出户、滴水未进?那会死人的!而这些愚忠的臣子,居然真的把他的命令当谕旨,在门口等着,没想过他有可能气力丧失,叫都叫不出来吗。
“你们开什么玩笑,一般人三天不吃不喝基本就死跷跷了,你们这群自称忠心的臣子居然舍得让他在里面一呆就是五天!快把门给我撞开!”艾薇焦急地说着。为什么会这样,早知道、早知道她还顾及什么,应该早就来找他的!想到这里,艾薇心中的急躁更是火上浇油,她不顾众人看着她的呆愣眼神,拨开人群,冲到门口用力地敲着房门。“拉美西斯,你还活着吗?快点回答我啊!如果你活着,就开门。”
西曼等人眼中流露出了几分顾虑,但他们又不敢去拦艾薇,于是便纷纷看向孟图斯。孟图斯微微颔首,示意就让艾薇继续敲门。这种非常时刻,恐怕借用一下奈菲尔塔利是最有效的办法了,只有她才有可能让那个一天到晚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法老流露出真实的性情。希望她的呼唤,可以把那个任谁都奈何他不得的人叫出来。
“快点把门打开!该死的!”艾薇不由得大声诅咒了一下,周围的臣子倒吸一口凉气,这可真不愧是奈菲尔塔利阿。艾薇两眼一瞪,“你们还都愣着,快找人把门给撞开!如果出了事情,你们十条命也不够!”
大家又是一番面面相觑,孟图斯不置可否的样子默许了这件事情。西曼一挥手,几个士兵就匆匆赶了过来。“陛下恕罪,臣等着实是为了您的安危起见……”西曼啰啰嗦嗦地说着,被艾薇一下子打断,“说太多了,你们,快撞门!”几个士兵一礼,便合力搬起了不远处石质的雕塑,打算用它把门砸开。
门口人们纷纷退到两边,嘈杂声此起彼伏。突然这时,那扇紧紧合闭了数日的房门,慢慢地打开了。
*
房门慢慢打开,拉美西斯懒懒地斜倚在门上。他身着亚麻长衣,腰系黄金挂饰,垂长的棕色直发随意散开,经由肩头落至腰际,俊挺的眉毛微微挑起,犹如宝石一般隐隐发亮的琥珀色双眼平淡地看着眼前宛若闹剧一般的场景。
“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你。”他冲着艾薇轻轻地说,眼中宛若没有见到四周几乎痛哭流涕的一群臣子。
艾薇看着他,刚想开口,他的视线却不着痕迹地移开,落在了她身后不远的孟图斯身上。“你回来了。”
孟图斯恭敬地半跪下去,“是的陛下。没有参加到礼塔赫的葬礼,臣深感抱歉……”
拉美西斯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孟图斯,我想过了。”
“是。”
“暂时不打。”他轻轻地说。众人愣了一下,悟不懂拉美西斯这句话说得是什么。艾薇看了一眼孟图斯,看来在场的诸多人士,只有他和她听懂法老的旨意了。
不打,意思就是不发动与赫梯的战争。即使赫梯使者行刺,害死了礼塔赫,他依然决定了不发动全面战争。她低头看了下,注意到拉美西斯的手臂上有些微细小的伤痕,新旧不一。这五天,他或许是在通过折磨自己的方式来保持理智,以至于不做出错误的决定。身为帝王,真的那么需要把自己的感情隐藏起来,而把最理智、最镇静的一面表露给臣子吗。那样……很痛苦吧。
“是的陛下,与臣之想法不谋而合,此时开战,很不适宜。”孟图斯字正腔圆地回答,“在陛下登基不足一年之际,我们的首要任务应是更多地稳固实力、增强士卒战斗力并且囤积足够多的辎重粮草,这样才能一举消灭庞大的赫梯。陛下此举圣明。”
离世界闻名的卡迭石之役应该还有四年时间呢,此时开战的担心想必是多余的。艾薇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听过这番话,周围的臣子才恍然大悟刚刚法老的那两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或喜或忧的表情纷纷出现在了各人的脸上。西曼一抖手,又要颤颤巍巍地高呼什么,却被拉美西斯一句话噎在了那里。“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免了。”
四周的人不再说话,只是恭敬地端着东西,弯着腰。“你们可以下去了,”拉美西斯轻描淡写地下了命令。
“但是你五天滴水未进了!”艾薇贸然地说了一句,打破了这沉寂的场景,话出口,才发现拉美西斯正奇怪地看着自己。“看什么,平常人早就不行了,你现在要吃些东西啊!”
拉美西斯淡漠的琥珀色双眼中骤然泛起了一丝温和的颜色,然后又转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对阿,平常人早就死了,我还健康如斯。”他拉着艾薇往屋子里走,一边轻轻地冲身后的一干大臣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
“你到底为什么还能这样精神?不会死的吗?”门又一次关上,隔开了外面嘈杂的一干臣众。房里乱七八糟,地面上不时出现被砸碎的花瓶、杯子等等。艾薇被他拉着往里走,却止不住地问他这个问题。他却带着几分玩笑却有丝毫没有笑意地说,“不会,你听说过法老会被饿死的吗。”
“不过是人,是人都要吃东西的。”
拉美西斯嘴角略微扬起,然后很快表情又渐渐变得冰冷,冷漠中又带着一丝难以明喻的哀愁,“谁说法老是人,不是人。”
“还有人说自己不是人。”艾薇想笑,却笑不出来。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压抑自己的情绪、保持理智地制定影响国家命运的决策并孤独地承担压力,确实是一种非人的苛求,法老这个职位,看来真的不是人做的……她看了他一眼,碰巧他也在看她,琥珀色的眸子里增添了几分柔和的神色,艾薇心头一紧,又把头低了下去。
“你来看我……”拉美西斯轻轻说,“很开心。”
没有变化的语气,却使艾薇的心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几乎要跃出她的胸膛。
“我其实……”
“别说,”拉美西斯淡淡地打断了她,“我知道你有理由,我不想听理由,我就当你是来看我的。”
艾薇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想了一会,可觉得还是要告诉他。但那一句话,却让她怎么也不能把心里那惊天动地的大秘密说出口,算了,她确实是因为担心他,那么暂时,就不要找什么理由了吧。两个人静默了一会,艾薇又开口了。
“那些伤痕……”
拉美西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小伤而已。”
“我从家里带了些治疗外伤的消炎药,等我去拿给你好吗?”艾薇记得自己的包包里确实带了点简单的消炎药,她刚要起身,却又被拉美西斯拽了回来。
“别走,你说的消炎药会比埃及最高明医师的草药还有效吗?”拉美西斯理所应当地说着,那个时代的埃及,医术在世界范围都是遥遥领先的。“你过来,安静地在我身边坐一会。”
艾薇看了看他,便回到他的身边坐下了。他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径自想着什么。他已经一个人想太久了,或许他真的很需要一个人在身边,即使什么都不说。于是艾薇什么都不说,就陪着他坐着,看着窗外随风摇曳的大芭蕉树以及不时传来阵阵清香的荷花池。时间很快就那么一点一滴地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繁乱的嘈杂声隔着门打破了屋内的宁静。“陛下,陛下!臣有要事相报。”
拉美西斯微微踅起眉头,“明日再说。”
“陛下,牢狱里的赫梯人逃走了!是用利器磨断索链逃走的!我们已经关押了狱卒,正在从他嘴里拷问……”
消息说到这里,艾薇心中惊了一下,不好,是那狱卒。那个肥头大耳的狱卒,看起来就是一幅嗜财如命,却也惜命如金的样子。恐怕拷问不了几下,就会把舍普特抖落出来。这样一来,以舍普特的性格八成也会全都给担待下来,而自己……难道就真的能眼睁睁看着这件事情发展成这样。哎,当时太冲动了!这样的结局应该早就想到,偏偏冲着雅里酷似艾弦的长相和对内奸压抑不住的好奇心硬要插手。其实真不该管雅里的!
外面的大臣听里面没有反应,于是就接着说,“估计是真正的内奸放走的赫梯人,我们正拟从狱卒入手,把幕后的黑手揪出来,为礼塔赫大人报仇!”
艾薇一愣,什么,如果被抓出来,自己……岂不是就成了内奸?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错愕与慌张的情绪,而那短短的一刹,竟被身旁的拉美西斯收在了眼底。瞬间,他的脸仿佛彻底冻结,犹如化为深邃海底的一柱冰山,但很快,当艾薇再看向他时,他的表情又恢复了日常的淡漠。
“暂停拷问那个狱卒,我要亲自问讯,届时,其他人暂避!”拉美西斯放开了一直拉着艾薇的手,往门外走去。
“啊,等等,”艾薇本能地在他身后开口想叫住他,但是却犹豫着不知如何将消息告诉他,于是言语又踌躇了起来,“那个……”
拉美西斯停了脚步,抬手示意她不用再说下去,没有回头,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过了半晌,他才如常平淡地说,“这件事我来处理,你去吧。”
话说完,他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又停了下来,却依旧是看不到表情,“奈菲尔塔利,说不定……与赫梯开战的时间要提前了。”然后,便大步流星地迈出房门,被一干焦急的臣子簇拥着,向另一个方向走去了。
艾薇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一种不安的预感从心底深处,难以抑制地滋生了出来。
自己不负责任的行为,是否带来了比预想要严重无数倍的后果?自回到古埃及后,这是第一次感觉,事情已经严重偏离了可预计的轨道,并且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会如何发展,如此一来,自己还能顺利继续自己的初衷,达成原有的目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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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六章 迟来的心意 之一
'更新时间:2006…11…6 15:20:44 本章字数:3625'
艾薇猛然从梦中惊醒,眼中不住地滴下了大颗的泪珠,顺着脸颊缓缓地滴落,落在几乎被汗水浸透的白色亚麻长裙上。她深呼吸了片刻,尽力让自己的情绪稍微稳定。突然,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弹簧般从床上弹下来,大声地叫:“舍普特,舍普特!舍普特你在哪里?!”
王妃的贴身侍女舍普特当时正在门外恭敬地端着水,随时待命,骤然听到房间里传出这样焦急的呼唤,她立即跌跌撞撞地跑了进去。“奈菲尔塔利殿下,舍普特在这里!”
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一把被艾薇抓住,“他们呢?”
“什么?殿下,我没听懂您是说……”
“拉美西斯、布卡、孟图斯,他们呢?”
“这个……殿下……”舍普特不敢直接对视艾薇的眼睛,支支吾吾地回避这个问题。
那一刹,艾薇却明白了。她松开舍普特,快速地往门外跑去。
“殿下!您去哪里?等等……”
艾薇不理会舍普特的声音,她跑着,金色的头发随着风轻轻地飘起,水蓝色的眼睛里隐隐地闪着几分泪光。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在梦里,她改变了这段历史、提前了战争,使得很多原本可以拥有平淡人生的埃及人扭曲了自己未来的生活。礼塔赫因为被误解而白白地丢掉了性命;马特浩妮洁茹公主失去了自己存在的意义、不久就相随而去,布卡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而贸然走上战场,死于非命;更有千万个埃及士兵,因为无谓的战争失去了平静的生活,妻离子散。
这一切发生的时候,她的手脚就好像被绑住一样,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所有残酷的景象一幕一幕地闪过,她叫着、挣扎着,但是却无济于事。
最后一幕,拉美西斯为了保护她,死在了乱箭之下。在他眼中琥珀色的光芒渐渐消失的一刹,她崩溃了。泪水就好像决堤一样冲破自己的眼眶,然后一切场景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她醒了。怀着哀伤、痛苦、震惊以及说不清楚的无尽懊悔。
她是一个笨蛋,不是吗?她自以为来自未来,竟妄想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她深陷历史的洪流之中,竟然想超脱于其上,以旁观者的角度来观察这一切的发展;她自以为聪慧,实际上却做了那么多的傻事,直到刚才,她才幡然醒悟。
为什么要自大地怀疑礼塔赫,为什么要帮助雅里……为什么不坦白地承认自己喜欢那个人呢?现在这样,自私地为了不受伤害、愚蠢地为了证明自己的超脱,做了太多失控的傻事,伤害了太多的人……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梦里的事情,都要变为现实,从礼塔赫开始,后面就好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一张一张顺延下去,导致全盘皆输。最后一切都将无法挽回,甚至连机会,也不给她一个。
这不是她回到这里的意义。这不是艾薇应该做的事情,如果压抑这份感情会带来那一系列非理智的行为和灾难一般的后果,那么她就应该告诉他,就算最后又是一份没有结果的撕心裂肺的痛楚,她也愿意承担、她也应该承担,这一切都是她应得的。
她擦了擦眼角就要出来的眼泪,眸子里逐渐透出沉静的光芒,她加快脚步前行着。
今天宫里的人格外的稀少,隐约中,一股凝重的气氛正无声袭来,这加重了她内心的不安,命运的齿轮正在转动,一切正在往偏离轨道的方向愈行愈远,这一次,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事情的变化。虽然不知道是否还有机会阻止,但她至少要尽力去尝试。之前那些失常的错误所带来的不良后果,她都应该承担……
她向皇宫边侧的一个高台跑去,那里可以直接看到练兵场的全貌。军队出发之前都会聚集在那里,接受祭司的祝福与法老的亲令。不知道为什么,本能告诉她,有什么东西正在那边上演。
转过一个弯,她顺着梯阶跑上一块城墙,费尽力气爬到了墙边,她早已气喘吁吁,她弯着腰深呼吸了一会,自嘲地说。“需要锻炼了阿,艾薇。”稍稍平静,她闭了闭眼,心中祈祷着自己的担忧都仅仅是一个梦,但是,终究是要面对现实的,她又呼了口气,便探头从城墙上望了下去。
华丽整齐的军队,映着初升的朝日,几乎要晃花了艾薇的眼睛,梦里出现过的场景被赋予了鲜活色彩,气势磅礴地再次出现在她眼前!令她担忧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自从礼塔赫死去的那天起,一切都已经无法停止地开始转动了,本来还有机会,而她却帮助了雅里,那件一时头脑发热的举动,促生了现在的一切。埃及与赫梯的全面战争,即将开始。她微微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