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梦-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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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为什么秦青丝会一醒过来就说自己不是周樱芷呢?这不是让她前功尽弃了吗?难道是弄她来的人并没有提前知会她吗?那让她来顶替的人又是谁呢?又是起的什么居心呢?
有可能杀周樱芷的人,只会是周家的两个儿子。可大儿子周启发是今天才到江城的,他又怎么可能有时间作案呢?总不会是分身有术吧?
而周启明现在已经成了一具尸体,尸体是不会说话的,难不成他自己谋杀了自己?莫非正是像王西林说的那样,他是畏罪自杀?这也太不合情理了。难道是他在情急暴躁的情况下,忘记了曾经在周启发的茶里下过毒,口干的时候忘记了这一茬,结果妄自害了自己的这条小命。
如果是这样,倒也解释得过去,可也未免太过于牵强。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如果周樱芷已经死了,她的尸体又在什么地方呢?总不会是不翼而飞了吧?
再来回头考量一下周樱芷病重时的情形吧。她一直都躺在这间闺房里,一月来没有跨出半步。想一想当时的情况吧,当那个神秘的凶手发现她死了后,不管出于什么用意,他在周楚天没有注意的时候,将床上躺着的周樱芷换成了秦青丝。要把一个人带进来并不算一件太难的事,但是要把一具死尸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带出一座深宅,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那么尸体在哪里的呢?难道还在这间闺房里???
李舞衣一想到这一点,不由得从颈背渗出一缕冷汗,浑身又颤抖了一下。
他荒忙站起身来,在屋里踱了一圈,却看不出有任何藏匿死尸的地方所在。
就在这时,在他身后突然“啪“的一响。回过头来,是从窗台的玻璃窗传来的。他定睛一看,是一只浑身黢黑的鸟撞在了玻璃上。这是一只乌鸦!
乌鸦站在玻璃窗外的窗台上,眼睛滴溜溜地乱转着,然后展翅飞了起来,只留下了“呱”的一声呱噪。
李舞衣心头如小鹿乱撞一般。乌鸦?这嗜食腐尸的阴森可怖的鸟,怎么会飞到这里来?莫非是它也嗅到了这间闺房里存在着死尸的气息?李舞衣不禁感到一阵阴冷,全身如坠进了寒窖一般。
也许这嗜食腐尸的可怖鸟类能够找到尸体藏匿的地方吧。想到这里,李舞衣走到窗边,又推开了窗户。
他站在了一边,果然,过了一会,几只黑色的乌鸦飞进了屋,在空中盘旋了一阵后,争先恐后地落在了闺房中央的床铺上。
乌鸦狂乱地鼓噪着,“呱——呱呱——呱呱呱——”。
难道这尸体就藏在这床的附近吗?李舞衣连忙挥动着手电将屋里的乌鸦赶出了闺房。
这张床是一张老式的红木大床,实木挡板直接落在了地面。里面应该掩藏不住一具尸体的。拉开帷帐,里面的床面上铺着一张深褐色的床单,还有一团轻薄的水蓝色棉被。
李舞衣看不出哪里透着什么古怪。他双膝跪在床铺上细细地查看着,他不停地抽动着鼻翼,想要分辨出什么地方会不会传出腐尸的气味。可在这间屋里,只有浓重的中药味,或许还夹杂着年轻女性淡淡的体香。
忽然间,李舞衣发现在靠墙的床沿下侧,有一个不易被发现的一孔。李舞衣将手指插进这个小崆,才发现这个孔是可以扭动的。
他扭了扭手指,只听“砰”的一声,床铺翻转过来,李舞衣跌进了一个黑暗的狭小空间。
在黑暗中,李舞衣摸索着腰间的手电,在他周围充斥了一股难以言述的气味。是生石灰、药材与另一种怪异的透着死亡的气味。
手电打开了,李舞衣睁大了眼睛,他看到了一双眼睛!
瞪得圆圆的眼睛,眼眶已经变成了暗黑的颜色,眼眶边还有一些淤青的血丝。五官虽已不成形状,但却依稀可以分辨出这是一张让人感到熟悉的脸,和秦青丝一模一样,就连嘴角的那颗痣也完全处在相同的地方。她,正是周楚天的女儿——周樱芷,但是现在已经成了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
李舞衣大骇,他挣扎着从床铺下逃了出来,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周樱芷的闺房。这具尸体刚才就在他眼前,与他面对面,距离不到一指。他几乎嗅到了那股腐烂的尸气。他现在只想逃离这里,不管去哪里。他的心脏突突地剧烈跳动着,他只想去找南宫奇,他要告诉南宫奇他的发现。
李舞衣狂奔在午夜的大街上,大街空无一人。处处都暗透着死亡的气息,四面八方,源源而至。阴冷的风包围着李舞衣,让他透不过气来。
终于,跌跌撞撞的他,看到了南宫奇那幢老旧的二层法式小楼。
他喘着粗气,走到门边,用力拍打着木门,大声叫着南宫奇的名字。可奇怪的是,门里却并没有人作答。
南宫奇不在家!
南宫奇又会在这宵禁的夜里去了何处?
(15)
南宫奇与小卫走出了周家大宅,天已经暗下来了,还起了一层薄薄的雾,两人竟觉得有了些寒意。
走出几步,南宫奇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走过一个拐角,是一条仄仄而又狭长的石梯,两边是茂盛的夹竹桃。在金陵的时候,人们都是把夹竹桃种植在花盆里,当作盼栽的观赏植物来养。可在这地处西南的江城,却满街都是比人还高的夹竹桃,花枝密密匝匝地排列在路旁。这妖冶的花朵的确美丽,但世人却很少知道,这鲜艳欲滴的花朵里,还藏着剧毒,不可解救的剧毒。
脚踏在石梯上,一阵阵阴冷的感觉从足底慢慢蔓延至全身,南宫奇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就在这时,一条矮小的黑影从夹竹桃之间窜了出来,站在了南宫奇与小卫的身前。
如水的月光下,看出了,这是一个小乞儿,黢黑的一张脸,牙齿东歪西倒,衣裳上残留了难以辨认颜色的污垢。
这小乞儿一见着小卫,咧开嘴笑了起来:“小卫,你托我办的事,我已经打听好了。”
小卫一听,叫了起来:“真的?真是太好了!”他连忙向南宫奇介绍道:“七叔,这是江城乞儿帮的老大,小山东。我让他帮忙打听吴琳露暗中的男人究竟是谁。”
南宫奇一听,也是一阵兴奋。他问道:“那个男人是谁?”
小山东左右望了望,一幅期期艾艾的模样:“这么说话不太方便,我们换个地方说吧。”然后他分开了石梯边的一丛夹竹桃,后面竟有一条走路踏出来的便道。
南宫奇与小卫跟着小山东沿着这便道向前走着,在便道是通往一个山坡,山坡上有一个废弃的山神庙。
山神庙已经破败了,在月光下,看不清残缺的牌匾上究竟写着什么字。蛛网纠缠在两人抱的红漆圆柱上,红漆已经剥落了,已经不知道这里停顿了多久的香火。
小山东进了大殿,在一个缺胳膊少腿的泥塑菩萨前盘腿坐了下来,慢慢摆起了他的龙门阵。
吴琳露在美工女专中,是讲解教义的。在同事们的眼里,她是个很清纯的一个女孩,一下了课不是回宿舍就是去值班室。江城的小乞儿是划片经营的,在美工女专外乞讨的人不能擅自去其他地方讨食,所以有时看到吴琳露去了其他的地方,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自从小卫请求小山东帮他打听吴琳露暗中那个神秘男友是何许人也后,小山东就召集了各个片区的小乞儿。一说了吴琳露的模样后,马上就有朝天码头那一片的小乞儿头目说,他曾经在附近在小旅馆见过吴琳露。
这个小乞儿有很深刻的印象,那是一个周末,他躺在码头旅馆外的三合土地上乞讨,看到了一个很漂亮的女人期期艾艾地走进了旅馆,还左顾右盼。他知道,这一定来偷情的女人,在这种女人的面前最好讨到散碎银子。他走到这个女人面前,很容易就讨到了了几张金银券。
于是他决定暂时不要离开,准备等着这个女人出来的时候再讨一次钱。
等了足足一个钟头后,他看到这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站在了收银的柜台前,然后分开出来的。这女人走在前面,他连忙迎上前去,又拿到了几张小钱。于是,他又等着那个男人出来。
这个男人是个消瘦的五十多岁的绅士,穿得很是周正,一件过腰的深色中山装,熨得笔直的西裤,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但眉目中,却显得有些病恹恹的,没有一点精气神。
这小乞儿连忙走上钱去,撕开了喉咙乞求道:“老爷,行行好,赏几个零钱……”
可这个男人一见着小乞儿,却飞起一脚,踢在了乞儿的屁股上。大声地只说了一个字:“滚!”
小乞儿一说到这事,他就义愤填膺。不过,他一直思量着那漂亮的女人,于是一有时间就在那里等待。他也发现了规律,那个女人也只有周末才会去那里,出手也很大方,每次遇到他都会有收获。不过那个男人却很吝啬,每次这小乞儿都得逼让着他。
那个男人每次看到,都觉得更消瘦了,眼中也更没有神采。而这最近的两个月,这两个人好象是在空气中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了。最后一次见他们时,他们好象大吵了一架,女人的脸上还沾着滴滴泪痕。那男的也是一脸怒气,一言不发。
听完小山东的话,南宫奇潜入了沉思。五十多岁的男人,病恹恹的模样,吝啬得一毛不拔,还越来越消瘦。这名字几乎呼之欲出。
他转头看了看小卫,小卫也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吗?”南宫奇问道。
“周楚天!”小卫答道。
南宫奇赞许地点了点头,起身说:“走,我们去找李舞衣,给他说说这个惊天的大发现!”
他们俩快步向周家大宅走去,可宅子里却一个人也没有,李舞衣不知去了什么地方。只有秦青丝的那间闺房大大地打开了。走进闺房,看到床铺已经翻转过来了,在床板的下面,南宫奇看到了周樱芷的那具冰冷的尸体。
小卫惊惧地看着这具曾经美丽动人的尸体,南宫奇却走上前去,抱起了冷冰冰的尸体。
软绵绵的尸体坍塌在南宫奇的手臂中,粘稠的不明液体扑簌簌地向下滴淌着,一股淡淡的药香与尸臭混合在一起,变成了奇怪的气味,充斥了整个房间。
小卫不解地问:“七叔,你把这尸体抱出来干什么?”
南宫奇回头答道:“这李舞衣,真是冒失,发现了尸体就急匆匆地跑出去了。他忘记了处理这尸体,应该把它藏起来的。只怕现在他已经去找我们了,又发现我们不在,现在一定去找巡夜的警员们正向这里赶过来。他呀,总是想问题的时候少想了一截……”
小卫依然不解:“为什么不能让其他警员知道这具尸体的存在?”
南宫奇说道:“不管将周家大小姐藏尸的人是谁,他都不希望我们发现这具尸体。我们只有装作不知道这具尸体的存在,才不会打草惊蛇,才好让凶手一步一步露出他狰狞的面目。当我们在暗处的时候,才能发现凶手露出来的点滴蛛丝马迹。”
南宫奇扛着周樱芷的尸体走出了闺房,来到了花圃中,在靠墙后的地方找到了一个树洞,将尸体放置在了其中。他又拉过了一盆盛放的菊花挡在了树洞前,这淡淡的香气虽然不能抵挡住尸气的外泻,但起码也让这气味不是更刺鼻。
就在这时候,南宫奇和小卫听到了一着凌乱的脚步声,正匆匆向周家大宅跑了过来。
南宫奇探出头来,看到领队跑在最前面的,正是一脸惶恐的李舞衣!而跑在李舞衣身后的大胡子,却是江城警局局长——王西林!(16)
看着空空如也的周樱芷的闺房,王西林将帽子狠狠掼在了桌上,大发雷霆道:“李舞衣!我忍你很久了!如果不是金陵政府要人竭力推举你,我是怎么都不会让你来江城警局的!现在你倒是说,你说的那具尸体在哪里?”
李舞衣望着空空荡荡的床铺目瞪口呆,他张大了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愣了半晌,他才挤出几个字:“刚才我明明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具周樱芷的尸体,现在怎么不见了?一定是被凶手偷走了!”
王西林大笑起来:“凶手?哈哈,凶手就是周启明!他只是谋杀未遂,然后自己又误服了本来他想给他哥哥下的毒茶。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凶手?他已经死了,就躺在停尸间里,难道是他也借尸还魂诈尸出来偷的尸体?你可真会掰的,哈哈……”
李舞衣还没来得及说出下一句,王西林已经拿起刚刚被他摔在桌上的帽子,扔下一句话就出了房间,“你小子别让我逮到下一次,再有下一次,就算是政府的人,也报不住你这个位置!收队!”
李舞衣疑惑地最后一个走出周樱芷的闺房,他真的弄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所有的警员已经出了周家大宅,在清冷的月光下,他看到了从房后花圃中缓慢走出来的南宫奇和小卫。李舞衣向是找到了救兵一般,向南宫奇跑了过去。
不等他说话,南宫奇已经微笑着说道:“不用给我说你受的委屈了,那具周樱芷的尸体是被我和小卫藏起来的。”
李舞衣大愕:“是你藏的?为什么?”
南宫奇一笑:“呵呵,难道你放心把这个案子交给那个草包局长王西林吗?他只是个平庸之辈,他只想怎么早点结案。难道你就不想一个人立下一次大功吗?”
南宫奇带着李舞衣一起向他在半山坡的西医诊所走去。在路上,他向李舞衣讲述了关于小山东的那个惊天大发现。李舞衣也是惊讶得合不拢嘴。
走到屋前,小卫惊奇地看到在门前竟放着一个包裹。
这是一个被牛皮细绳捆绑好了的包裹,一定是在宵禁后才送来的,所以才不怕有人来偷盗。小卫上前看了看包裹上写着的字迹,说道:“七叔,这居然是从金陵寄来的,是我们一个月前从那边出发时寄出的。居然我们都到江城一个多礼拜了,这包裹竟然走了一个多月,真是太慢了。”
李舞衣笑道:“只要最后到了,也就没什么关系了。快打开看看包裹里是什么。”
南宫奇缓慢地说道:“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是一些以前在金陵时用顺手了的用品,我们出发的时候自己托运的,没想到这么久才到。”
“这也不希奇,现在的时局兵荒马乱,邮局的邮船也是走走停停,敌军的飞机还不停地在江面上骚扰,最终送到了都算是万中之大幸。你们也就别抱怨了。”李舞衣安慰道。
小卫嘿咻嘿咻地把包裹抬进了屋。
南宫奇和李舞衣并排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南宫奇叫过小卫,泡了两杯大红袍。
南宫奇决定再和李舞衣一起商讨一下这个诡异的案件。
现在已经知道了,吴琳露暗中的情人竟然是周楚天,这实在是令人想不到。那么她肚子里的那个婴胎也有可能是周楚天的,真看不出这病恹恹的老人还能老来得子。那么周楚天杀人灭口,毒死吴琳露,从动机上是完全说得通的。但是现在最大的的疑团就是,为什么会换掉周樱芷?杀死周樱芷的目的何在?毒死周启明的目的又何在?
从遗产的分配上来看。周樱芷和周启明死了后,能够受益的只有周启发,但是周启发一直在苏州,今天才赶回来。如果说周楚天想要把遗产留给周启发,他完全可以在遗嘱上这么说出来。那他杀他这一儿一女又有什么用意呢?实在是让人想不通。莫非周樱芷和周启明不是他的亲生儿女?
一想到这里,再回过头来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