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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z之悲剧-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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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星期之前——我想是三个星期前吧——这玩意儿……不,我看还是从头讲起吧。”
    “快说吧。”
    卡迈克尔叹了口气,“休谟先生,参议员明白,他即将面临一场艰苦的选举战
——”
    “哦,是吗?”休谟冷冷地点头,“那么他有什么打算呢?”
    “参议员认为,如果他扮演——我认为的确是‘扮演’——穷人救星的角色,
对他竞选时的声望应该会有所帮助。于是他计划为监狱囚犯制造的产品举行一个义
卖会——当然,就是阿冈昆监狱——然后把义卖所得作为提耳登郡的失业基金。”
    “这可是《里兹观察家日报》 上的头条新闻。 ”休谟面无表情地插了句话,
“废话少说,这个木盒和义卖会有什么关系?”
    “参议员获得州立监狱委员会和马格纳斯典狱长的同意,事先还去阿冈昆监狱
视察过,”卡迈克尔接着说,“大概一个月之前,他联络典狱长,安排将监狱产品
的样本送过来作为宣传之用。”卡迈克尔暂停了一下,双眼发亮,“其中有一纸箱
玩具,是监狱里的木工部制作的,里头就出现了这截小箱子!”
    “那么,”父亲低喃道,“顺便问一声,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是我打开纸箱的。”
    “这玩意儿就混在其他廉价玩具里?”
    “不完全是,巡官。它外头包着一张脏兮兮的纸,上头用铅笔写着要给参议员,
纸包里还有一封信,信封上也标明要给参议员。”
    “信!”休谟失声喊着,“为什么,天哪,这可是天大的事情!为什么你一直
没提起?那封信呢?你看过吗?上头写些什么?”
    卡迈克尔脸色一暗:“很遗憾,休谟先生,因为上头写着要给参议员,我不能
——我一看到那个纸包上头的字,就立刻交给参议员,因为我打开纸箱的时候,他
正坐在书桌前面等着检查里面的样品。一直到他拆开那个纸包,我瞥了一眼,才知
道里面装了些什么。我敢发誓,他一看到那个盒子,脸色忽然转为死白,双手发抖
地打开信封,同时还叫我出去——其他的纸箱都由他亲自拆封。”
    “太可惜,太可惜。”休谟尖声道,“所以你也不知道那封信在哪儿。或者佛
西特是不是把信毁了?”
    “我把那些玩具和其他纸箱转运到市区的义卖会场之后,留意到那个盒子并不
在放玩具的纸箱里,之后大概隔了一星期,我碰巧看到它放在书桌的上层抽屉;至
于那封信,我后来就没再看过。”
    休谟说:“等等,卡迈克尔,”然后跟凯尼恩咬耳朵,凯尼恩看起来不太高兴,
叫来三个警察,然后其中一个立刻走到书桌旁,蹲下来翻着抽屉;另外两个警察则
走出去。
    父亲若有所思,斜眼端详雪茄的烟头,“呃,卡迈克尔,那些装玩具的纸箱是
谁送来的?你刚刚是不是提到过?”
    “我提了吗?是各部门的模范囚犯们送来的,当然,我没注意他们长什么样子。”
    “你能不能告诉我,模范囚犯们送玩具过来时,纸箱是不是封好的?”
    卡迈克尔凝视着父亲,“喔,我明白,你认为送货的人可能会在途中打开纸箱,
把那个纸包塞进去?我想不可能。巡官,上头的封条很完整,如果有拆开过的痕迹,
我一定看得出来。”
    “哈,”父亲咂着嘴,“好极了,现在范围缩小了。休谟,老天帮忙,是囚犯
干的。你刚刚还说,这些枝节根本不重要!”
    “我错了,”休谟承认道,黑眼珠里闪着小男孩般的兴奋,“还有,萨姆小姐
——你也认为这很重要吗?”
    他的语调里透着一股故示恩惠的讥讽,搞得我光火起来。又给我摆出恩人的姿
态!我昂起下巴,恨很地说:“亲爱的休谟先生,‘我’想些什么,想必也是无关
紧要吧?”
    “噢,别这样,我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气。你‘现在’对这个木盒的事件,究竟
有什么看法呢?”
    “我认为,”我急速而响亮地回答,“你们这些人全都瞎了眼。”

    




 

 

                            第四章  第五封信

    从国外回到纽约的第一个夏天,我花了很多时间才跟上美国文化的脚步。我为
此看了很多流行杂志,对广告页里典型的美国式飞黄腾达的画面特别感兴趣。大家
真该看看那些广告!其中一句广告词特别吸引我:“我在钢琴前面坐下时,他们嘲
笑我;当我开始弹奏时,他们微笑起来。”照片中的主角显露出一种自然、流畅的
文化气质,让他的友人大为吃惊,因为以主角过去质朴的无产阶级背景,根本无法
想象他会有这样高贵文雅的一面。
    现在,我倒是嫉妒起广告里那些爱好音乐的门外汉了。因为眼前约翰·休谟正
抿着嘴笑,讨厌的凯尼恩也哼哼卿卿着,州警和警察们暗自窃笑,就连杰里米·克
莱听到我刚刚那句话都笑了起来……总而言之,当我宣称他们瞎了眼,每个人都一
脸嘲讽。
    很不幸,此时此刻,我无法证明他们盲目无知到多么可怕的程度,于是我使劲
扮了个恶意的鬼脸,在心里发誓,有一天我要让他们惊奇得连下巴都掉下来。现在
回想起来,当时这个念头实在很幼稚可笑。小时候,每当身边随行那位老女伴拒绝
我突发的怪念头——这种事发生过好多次——我就会暗自诅咒,让那位可怜的老太
太遭到最恐怖的报应。但那一刻,我认真得可怜,转身在他们的嘲笑声中走向书桌,
气得胃隐隐作痛。
    可怜的老爸羞愧得要命,一张脸红到耳根,狠狠瞪了我一眼。
    为了掩饰心中的慌乱,我开始留意起书桌一角,那儿整齐堆着几个封好的信封,
上头没贴邮票,已经用打字机打好了地址。我正在认真研究时,约翰·休谟——我
猜,大概是有点后悔刚刚那样出我的丑——对着卡迈克尔说:“对了,那些信,萨
姆小姐,幸好你提醒我们。老兄,字是你打的吗?”
    “什么?”卡迈克尔一楞,他好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喔,那些信,
没错,是我打的。今天晚餐后参议员口述让我记下来,然后我遵照参议员的指示,
出去前用我自己的打字机打好。我的办公室就是书房旁边的那个小房间。”
    “那些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我确定,和参议员被谋害的事情不相干。”卡迈克尔伤心地一笑,“其实,
我觉得那些信跟参议员约好的访客无关。我这样说,是基于我打完字交给他的时候,
他的种种反应。他很快就看过,签了名,折起来放进信封里封好——所有过程非常
心不在焉,匆匆忙忙的手指不断抖着。我明确地感觉到,他当时一心只想赶快把我
打发掉。”
    休谟点点头:“我想那些信你都有副本吧?我们可以清查一下,对不对,巡官?
这些信里说不定可以找到一点线索。”
    卡迈克尔走到书桌旁,从桌旁装文件的铁丝网篮中,取出最上层几张表面光滑
的粉红色薄纸,休谟草草看过后,摇摇头,递给父亲。我凑过去一起看。
    我发现最上头那张写着要给伊莱修·克莱,大吃一惊。
    父亲看着我,我也看了他一眼,然后又重新回到信上。在例行的收信人地址之
后,信上这么写着:

    亲爱的伊莱修:
    告诉你一个善意的小情报,当然,希望你不要向外人透露内容和消息来源,就
像以前一样,当成我们两人之间的小秘密。
    提耳登郡明年的新预算中,将会列出一百万的经费兴建州立法院。你也知道,
原来的法院已经破旧不堪、摇摇欲坠了,我们预算委员会的几个人正在努力推动,
希望这个预算案能通过。我可不能让我的选民说乔尔·佛西特不关心家乡父老。
    我们公认应不惜血本,使新法院呈现最美好的面貌,所以一定要采用最高级的
大理石。
    相信你会对这一点“感兴趣”。

    




    永远的好友

    乔尔·佛西特

    “善意的小情报,呃?”父亲嚷道,“这可是胆大包天,难怪你们这些人急着
想挖他的底。”他压低声音,谨慎地朝角落扫了一眼,杰里米还是站在那儿,眼睛
瞪着烟头,正在抽他的第十五只香烟。“你想这封信是真的吗?”
    休谟冷冷一笑:“不,我不觉得。这只不过是已故参议员向来拿手的小把戏罢
了。老克莱绝对没问题,别被这封信给要了。信里头刻意摆出一副称兄道弟的口吻,
其实克莱跟佛西特才没有这种交情呢。”
    “会不会是故意要留下证据?”
    “对,这个副本似乎是想显示,伊莱修·克莱也是大理石承包合约中不法牟利
的共犯。在信中,这位‘好朋友’佛西特参议员,也同时是克莱的合伙人的兄弟,
泄漏一些机密给克莱,而且从内容看来,以前有过许多类似的情形。如果这宗舞弊
案被揭发,克莱就会和他们两兄弟一样有罪。”
    “反正,我替那个男孩高兴。这个流氓太龌龊了!……佩蒂,看看第二封吧,
真是活到老学到老。”
    第二份副本是写给《里兹观察家日报》主编的一封信。
    “那是城里唯一的报纸,”检察官解释,“向来勇于对抗佛西特那一帮人。”
    那封措辞强烈的正式函写着:

    贵报今天不实且不当的社论,恶意歪曲我从政生涯的某些事实。
    我要求贵报予以更正,并告知里兹市及提耳登郡的全体善良人民,贵报对于我
个人人格的卑鄙诬蔑毫无根据。

    “老套了,”父亲说,把那份副本扔在一边,“佩蒂,看看下一封吧。”

    亲爱的典狱长:
    关于下年度阿冈昆监狱的升迁,我已经交给州立监狱委员会一份推荐书,请查
收。

    你真诚的

    乔尔·佛西特

    “天哪,这家伙连监狱里的大饼也要分一块?”父亲惊呼,“这算什么?吃烤
肉吗?”
    约翰·休谟恨恨地说:“现在你们应该明白,这位‘穷人救星’多有恶势力了
吧,他还想借着监狱人事的任命权,囊括监狱里的选票。我不知道他的推荐对州立
监狱委员会的影响有多大,但即使没有用,他也散播了一种仁慈奉献的形象,有如
哈伦·赖世德(阿拉伯帝国阿拔斯王朝第五代哈里发,爱好诗歌和音乐,掌握生杀
予夺大权,以拥有大量财富和骄奢淫逸闻名。——译注),恩泽普照众生。呸!”
    父亲耸耸肩,拿起第四封信,这回他低声轻笑起来:“可怜的老笨蛋,老掉牙
的下流伎俩。佩蒂,你看看,又是封胆大包天的信。”我吓了一跳,这封信是要寄
给父亲的老友,布鲁诺州长,真不知道他接到这封无礼的信会说些什么:

    亲爱的布鲁诺:
    几位州议会的同僚告诉我,你公开表示了对我连任提耳登郡参议员的看法。
    我要警告你:如果提耳登郡让休谟当选——他已经决定要参选了——政治上的
反弹将严重影响你未来的连任,提耳登郡是本州的竞选战略中
    心,你难道忘了吗?
    为了你自己着想,奉劝你在诽谤同党一位杰出参议员的人格和贡献之时,能够
全盘考虑清楚。

    乔尔·佛西特

    “老实说,我几乎要掉泪了。”父亲把那些副本掷回网篮里,“老天,我真想
抽腿不管了,这个王八蛋胸前被刺上一刀,根本是活该……有什么不对劲吗,佩蒂?”
    “不对劲的地方就在这里,”我慢吞吞地说,“爸,这儿有几张副本?”
    他瞪大眼睛看着我。
    “四张,怎么了?”
    “喔,书桌上有‘五’个信封!”
    看到检察官一脸吓呆的表情慌张地抓起那堆打好字的信封,我总算觉得舒服一
点了。
    “萨姆小姐说得没错!”他大叫,“卡迈克尔,这是怎么回事?参议员口述了
几封信?”
    秘书看起来震惊不已:“只有四封,休谟先生,就是你看过副本的那四封。”
    休谟迅速地检查一遍,然后递给我们。给伊莱修·克莱的那封在最上头,溅到
的血污已经凝干,下一封是给《里兹观察家日报》主编的,信封一角打着“亲启”
的字样,底下还划线强调。第三封是给典狱长的,两端有回纹针的印痕,右下角注
明:“参考信件档案编号二四五,阿冈昆升迁案”。给布鲁诺州长的信封,以参议
员个人专用的蓝色封蜡封上双缄,一样标上“亲启”字样,底下也划了线。
    看到第五个信封——没有留副本的那封信——休谟停下来检查很久,双眼热切,
嘴唇噘起轻轻吁了口气。
    “芬妮·凯瑟,”他说,“有点苗头了,呃?”然后招呼我们围过去看。上面
没打字,姓名、地址、还有“纽约州里兹市”,都是用黑色墨水写的,字迹夸张有
力,充满个人风格。
    “芬妮·凯瑟是谁?”父亲问。
    “噢,是本市一个很有影响力的市民,”检察官用一种高深莫测的语调回答,
一边把信封拆开。我发现凯尼恩局长表情紧张,笨拙地急步走过来,旁边几个站着
的警察则互相使着眼色,有种不怀好意的暧昧,那是男人提到行为不端的女人才会
有的眼神。
    里面的信和信封一样,也是用手写的。同样夸张的字迹——休谟开始大声念出
来,但是刚念一个字,就警觉地朝旁边看了一眼,然后改为默读,双眼发亮,看完
后递给凯尼恩、父亲和一旁的我,背对着其他人,轻轻摇头警告我们不要读出声音。
    信的一开头没有称呼,没头没脑直接进入主题,最后也没有落款。

    我怀疑电话被C窃听了, 不要打电话。我会写信通知艾拉计划改变,并告诉他
我们昨天谈过的事情和你的建议。
    不要轻举妄动,漏了口风,我们还没输呢。还有,派玛姬过来,我已经有个小
点子可以对付我们的朋友H。

    “是佛西特的笔迹吗?”父亲问。
    “毫无疑问。现在,你们有什么想法?”
    “C嘛, ”凯尼恩低声说,“上帝啊,他该不会是指这位——?”他用那双小
小的死鱼眼睛偷偷看着房间的另一头,卡迈克尔正和杰里米悄声谈话。
    “我并不惊讶,”休谟喃喃说,“就是嘛!我本来就觉得这位秘书先生有点古
怪。”他急急走向门口,一位刑警正在那儿闲晃,有如公爵夫人在宽广的庭园漫步,
“找几个人去检查一下这幢房子的电话线,”休谟低声说,“马上去。”
    刑警点点头,慢悠悠地晃开了。
    “休谟先生,”我问,“谁是玛姬?”
    他嘴角一撇:“我相信这位玛姬一定是对某方面很在行的年青小姐。”
    “我明白了。真要命,休谟先生,为什么你不干脆直说呢?我已经成年了。还
有,佛西特参议员的‘朋友H’,我猜指的就是你吧?”
    休谟无奈地耸耸肩: “似乎如此, 看来我这位可敬的对手是打算用他著名的
‘圈套’,来证明约翰·体谟并不像他自己所宣称的那么道德高尚。玛姬想必就是
派来勾引我、陷害我的,这类事情以前也发生过,而且我相信,到时候一定会有一
大帮人证明我是个——呃——好色之徒。”
    “说得真好听,休谟先生!”我甜甜地回嘴,“你结婚了吗?”
    他微笑:“为什么——难道你有意思吗?”
    此时派去检查电话线的刑警回来了,解除了我回答的尴尬。
    “这个房间外头的钱都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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