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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人格转移杀人 作者:西泽保彦-第9章

小说: 人格转移杀人 作者:西泽保彦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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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桀骜不驯的化身贾桂琳·塔克,以及——

  我依指示坐到空位上。理所当然地,是椅背上写着“3”的座位。

  不,这种事无关紧要。问题是坐在我隔壁椅子上的男人——以号码而言,坐在“2”号座椅上的东洋人——那是张似曾相识的面孔。

  呕!我忍不住发出了犹如胃中物自食道逆流般的低俗呻吟声。什么似曾相识?那根本就是“我”!坐在那儿仰望着我的,不折不扣地便是“苫江利夫”的脸孔。

  “自己的脸有那么稀奇吗?”

  “博士”冷漠地斥责茫然自失得忘了坐下的我。“快点坐下!”

  虽然我勉为其难地入座,眼睛仍有好一阵子离不开坐在身边的“我”。

  “那就开始吧!接下来我会把各位目前的状况极为简略地说明一遍。之所以极为简略,是因为某些内容牵涉到国家机密,必须略过不提。不过不必担心,我会做一定程度的详细说明,让各位都能充分了解自己目前所处的立场及状况。”

  “博士”清了清喉咙。“还没自我介绍,我的名字是丹尼尔·艾克洛,基于某些缘故,担任这个——”他以下巴指了指侍立于窗边的戴夫。“CIA小子的顾问。”

  “慢着、慢着,博士!”戴夫露出苦笑。“伤脑筋啊,我们的身份算是极度机密耶!”

  “保密也没用,早晚会被知道的。任何人只要有小学生程度的想象力,就知道只有CIA会和这种怪里怪气的事扯上关系。”

  “哎呀!”虽然戴夫故意做出抱头动作,但他的眼睛却带有笑意。“您真是一点也没变啊!”

  “简单扼要地说,”艾克洛博士无视戴夫,开始说明:“你们躲避地震时逃入的地方,其实不是避难所,而是具有特殊功能的装置。至于是什么装置呢?说的浅显一点,就是将一个人的人格‘转移’到其他肉体上的装置。听好了,比方说——”

  艾克洛博士一面抽出插在西装口袋中的手,一面转身指向巴比。

  “这边这个人名叫巴比·韦伯,年龄十六岁,一面在地方上的高中读书,一面在伯父的鸡肉汉堡店打工。在校成绩不太好,有抽烟习惯,吸过七次大麻,让女同学怀孕过一次,还从停在路边的车偷过两次汽油。差不多就是这些吧——”

  “为什么你知道这些事啊?喂,你这是侵害我的隐私权!”

  如此哀声尖叫的,竟然是“我”,但从那张嘴巴吐出的却是英文,且是语尾带有独特重音的黑人腔。生得一副典型东洋脸孔的“我”,说起英文来却像黑人一样,实在是极为诡异的光景。

  “别插嘴,其他人也一样,注意听。有问题的话,等全部说完了再一起问。总而言之,他曾有过这些经历;但是,坐在这里的……”

  博士再度指着巴比的脸:“却只有他的肉体。巴比·韦伯的人格,现在‘转移’到这里来了。”

  艾克洛博士所说的“这里”,指的不是别人,正是“我”的肉体。

  “懂了吗?这边这位男性,怎么看都是日本人。他名叫苫江利夫,拥有美国大学硕士学历,是个不折不扣的商场精英——不,假如学威廉·吉布森(William Ford Gibson)在‘神经异魔(Neuromancer)’的说法,应该成为‘上班族’吧?”

  博士举出我与其他人都无法理解的典故后,似乎略微沉浸于喜悦之中。“总之,目前单身,三十三岁。”

  “三十三岁?”“我”(=巴比)瞪大了眼睛,咳了一声后,又紧紧地皱起眉头,按住胸口。

  大概是肋骨发疼吧!从蓝色薄上衣的领口可看见他缠着白色绷带,似乎已疗过伤。见状,我代他松了一口气(毕竟本来是我的身体)。

  话说回来,内容似乎越来越复杂;为了避免描写上的混淆,今后我将统一替各个登场人物的肉体加上“”,而该肉体中的人格则套上(= ),亦即以“肉体A”(=人格B)的方式来标示。当然,即使如此标示,仍有可能造成混淆。

  “耶?原来你和我老爸一样年纪啊?艾利欧老兄。真是看不出来!”

  话说吃惊的程度可是彼此彼此,沃野完全没料到巴比只有十六岁。更夸张的是,他父亲竟然和我同年。

  “不过,在这里的只有苫江利夫的肉体,而这个肉体被刚才那位巴比的人格占领了……因此,苫江利夫的人格转移到了这边这位——”回复不苟言笑的表情后,博士指着我的鼻尖:“蓝迪·柯布莱的肉体上。柯布莱先生现年五十二岁,出身于佛罗里达州甘城,目前在当地经营布料清洁服务业,和妻子及三个女儿一家五口住在一起。与第一任妻子生下的儿子们都已经独立了。”

  “哦,也就是说——”

  坐在我身旁,亦即“4”号座位上的贾桂琳突然豪迈地笑了起来。声音的确是她的没错,但吐出的英文却丝毫不带美国腔,反而有着浓厚的南部强调。

  “因为那个小日本占了俺的身体,所以俺就移到这个金发大姊的肉体上来啦!哇哈哈,这个好!这么赞的身体全变成俺的了!人啊,还是该活得久一点!大饱眼福,大饱眼福啊!”

  相信在场目瞪口呆的,应该不只我一人。将人类的“人格”“转移”到他人的肉体上——听闻这般异想天开、荒诞不经、实际经历后更难以置信的大事,这位“贾桂琳”(=蓝迪·柯布莱)非但不出言质疑或忧心将来,反而一味地幸灾乐祸。

  岂止如此,“她”(=他)又和方才我从窗户目击到时一般,隔着上衣一把捏住自己的乳房,一摇一晃地捧起来,还放肆地将鼻尖凑近乳沟。

  “你你你你你……你快住手!”

  脸色大变并站起身来的,是坐在他隔壁,亦即“5”号座位上的亚兰·潘赫;那张骸骨般的脸孔犹如被泼上红色墨水般地染成通红。

  那张嘴里吐出的,既非日文亦非法文。声音的确是亚兰的,说的却是一口漂亮的英国腔。这么说来,“他”……不,(=她)是——

  “我、我不准你那样玩弄我的身体!绝对不准!给我记着,你要是再乱来,我就宰了你!”

  “你在说啥梦话啊?大姊。”

  “贾桂琳”(=蓝迪)似乎仍为在“鲜鸡屋”中被冷言相待之事记恨,吐出了长长的舌头,扮了个鬼脸,接着又喀喀讪笑起来。

  她的洁白牙齿及红色咽头一览无遗,看来相当低俗,教我有种非礼“误”视的罪恶感。

  “你想宰谁啊?啊?宰俺吗?有种来啊,敢宰就宰宰看!不用俺说,你也知道吧?你动俺一根汗毛,就是伤害你自己的宝贝身体!来啊来啊!”

  得寸进尺的“贾桂琳”(=蓝迪)将修长的双腿抬得半天高,张得开开的;接着又将手伸入大腿间,做出脱衣舞孃似的动作。

  “怎么样啊?怎么样啊?”

  “你……你给我记住!”咬牙切齿、眼布血丝的“亚兰”(=贾桂琳)握紧拳头,浑身颤抖。假如眼前的不是自己的宝贝身体,只怕她早赏了一记飞踢过去。“我不饶你……绝对不饶你!我会报仇的,绝对会报仇,走着瞧!我会让你到死都后悔曾如此侮辱我!”

  “嘿嘿!”“贾桂琳”(=蓝迪)以手指顶高自己的鼻头,扮了个猪脸。正因为贾桂琳的美貌深居魄力,扮起猪脸来更是滑稽得令人捧腹。“你要怎么不饶俺啊?有本事就来啊!反正这个身体已经是俺的啦!”

  “——很可惜,柯布莱先生。”神色严肃的博士,又像方才展现“上班族”典故之杂学时一般,露出了些许笑容。“那个身体并非永远都是你的。”

  一直旁若无人地致力于羞辱“亚兰”(=贾桂琳)的“贾桂琳”(=蓝迪),突然停住了手脚。“什……什么意思?”

  “……贾桂琳·塔克,英国诺丁汉出身。”然而,博士却无视于他,继续说道:“二十四岁,女演员,不过不红,近乎无名,只担任过电影的临时演员及电视剧的路人角色,过去拍过镜头最多的是头痛药广告。”

  “我的明星路正要开始,等着瞧吧!”“亚兰”(=贾桂琳)对于博士在此详细暴露自己的不名誉资料似乎相当不以为然,她一面调整呼吸,一面坐回到椅子上。“我会进军好莱坞,成为当红女星,主演全球放映的电影。到时候,就算你们不愿意,也得在大荧幕上拜见我的尊容!”

  “她为了参加美国某电视台招牌肥皂剧的第二女主角试镜而来到美国。她的身体正如各位所见,而人格则转移到那边那位亚兰·潘赫的肉体上去了。”

  “既然你知道,就快点想办法解决啊!”

  “亚兰”(=贾桂琳)对于淡然说明的博士激愤不已,再度踹倒了座椅。“快把我的身体还来,立刻就还!我的身体可和一般凡夫俗子不一样,是我重要的‘资本’,是‘商品’!而且还是会让人喷出眼球的高档货!这么重要的生财工具,竟然任那个不知打哪儿来的色老头摆布,我无法忍受。这是亵渎,是犯罪!把我变回原样,快一点!”

  当然,英文和日文不同,严格来说并无男女用词的分别。然而,对于习惯美式英文的我而言,男人说起英国腔听起来原本就女性化,再加上大概是“亚兰”(=贾桂琳)本人(也就是她的人格)生气时的习惯吧!她说话时合紧了膝盖,一面扭腰、一面用力回旋手臂,看起来活像个歇斯底里发作的人妖。

  “亚兰·潘赫,二十岁,来到美国才三天。”然而,无论她如何鬼吼鬼叫,博士仍不改一贯态度。“国籍为法国,出生于巴黎,但由于家人的工作关系,大半思春期都是在日本的横滨度过,因此日文和母语法文一样流利。原就读日本的私立教会学校,但现在休学。这次为了学习英文,预定就读S市的英语学校(ELS)半年,入学手续才刚完成。当然,由于他的肉体被塔克小姐的人格占据了,因此人格‘转移’到这边这位哈尼·薛地德的肉体上。”

  正当博士如此说道,并指向坐在“6”号座位上的阿拉伯美男子哈尼·薛地德时——

  “呃……对不起。”“哈尼·薛地德”(=亚兰)怯生生地举起手来。

  他说的是日文,一对圆眼不是朝着担任主讲人的博士,而是望着“我”(=巴比)。

  “我从刚才听到现在,完全听不懂这个人在讲什么。你是日本人吧?你在那家汉堡店说过日文,能不能……”

  对喔!亚兰才来美国三天,倘若是日常生活的只字片语也就罢了,以他的英听能力,还跟不上这种复杂诡异的事态说明。

  喂喂喂,这家伙在叨念什么啊?——受他求助的“我”(=巴比)带着这种表情耸了耸肩,而“蓝迪”(=我)则替他接过话来,以日文对“进入”哈尼身体的亚兰人格说道:“我在这里。”

  横看竖看都是个半老白人男性的“蓝迪”(=我)竟然吐出了日文,似乎令“哈尼”(=亚兰)大为震惊;他半张着嘴,目瞪口呆。

  “怎、怎么回事?”

  “发生在你身上的现象,也同样发生在我和其他人身上。你等一下——”

  我用英文询问有没有人懂得法文。从“鲜鸡屋”的风波,可知地震生还者们是“全军覆没”,因此我将希望寄托在博士、红发女子及戴夫、韦格这对CIA搭档身上。可惜的是,并未有人自告奋勇。

  “德文的话我很流利,西班牙文在高中学过皮毛,只会听。其他的除了意大利文、希腊文、希伯来文和世界文以外,我全都一窍不通。日文我倒懂一些。”

  “您学了这么多种语言,”对于博士这番带着些许炫耀意味的辩解,戴夫忍不住苦笑:“为什么单单不懂法文呢?”

  “因为我最讨厌法国。”博士在法国人眼前如此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年轻时到法国旅行过一次,吃了不少苦头。那些家伙到底以为自己是谁啊?明明懂英文,看到人家有困难却装作不知道,根本不把不懂法文的人当人看,跩得二五八万,自以为是什么东西啊?俗话说臭不可闻,就是在说这种人!那个时侯我真的在心里发誓,要是我有按下核弹发射钮的权利,我一定毫不犹豫地赏巴黎一颗。”

  “请控制不当发言啊,博士,现在这里就有位法国人了。幸好他似乎不太懂英文。”

  “那你咧?你有资格说别人吗?”

  “过去因职务需要,我曾学过俄文和中文,但没机会学法文。”

  看来每人能依靠。无可奈何,我只能用日文将方才的人格转移相关说明略述给“哈尼”(=亚兰)听,但他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似乎觉得这些话题根本无关紧要,只是以性急且忿忿不平的语气问道:“我的同伴在哪里?”

  “我的同伴为什么不在?”他瞪着我追问着。

  “啊!这么一提……”

  直到此刻,我才发现那个名叫小绫的日本女孩不见人影。可是,她不在这儿,就表示……我蓦然联想到最自然的结论,不由得黯淡起来。

  但转念一想,也不见得便是如此,因此我便以英文询问:“应该还有个叫小绫的女孩,她人呢?”

  然而,戴夫终究如此回答:“窪田绫子小姐过世了,很遗憾。”

  “她果然……”

  “似乎只有她一人没来得及逃生。在通往‘第二都市’——抱歉,我们是这么称呼你们误以为是避难所的‘房间’——的楼梯前,我们发现了她的遗体,全身都被埋在瓦砾下。”

  “所以,她是因此而……”

  “是的,崩落的大块水泥直接击中她的头部,这是直接死因。”

  对于戴夫的“这是直接死因”一言,我虽然有些无法释怀,还是先将小绫死于地震之事告诉“哈尼”(=亚兰)。

  “怎么会……”

  他端正的容貌宛如扭曲的橡皮般皱了起来,似乎受到相当大的打击。威什么?怎么挥发生这种事?他茫然地自言自语,接着更抱着头屈下身子。

  艾克洛博士看了他一眼,又再度开始说明。面对自己公然宣称厌恶至极的法国人,一瞬之间,博士的脸上似乎浮现了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的表情;但或许只是我的错觉,他看来也像是担心若做了这种有违平时作风的行为,会损及自己刚毅的形象。我突然觉得,也许他常因外貌可怕而招人误解,但其实是个刀子口豆腐心的人呢!

  “哈尼·薛地德,二十八岁,阿拉伯人,原本出生于阿布达比,由于父母是传教士而游遍世界各地。目前受某个基督教会援助,在S市市区经营外国留学生专用公寓。”

  “你的,正确,资讯。”

  以喉间咕哝般的阿拉伯独特腔调说着片段英文单字的,是“巴比”。当然,进入他体内的人是哈尼·薛地德。

  “6”号座位上的“哈尼”(=亚兰)又紧邻着“1”号座位上的“巴比”(=哈尼),正好围成了一圈。

  “不过,感觉,我,一点都不好,很可怕,这个身体,不是我的,跑进来。”

  “喂喂喂!”

  “巴比”(=哈尼)想说的应该是“待在不属于自己的身体之中很可怕”,但由于他使用英文单字的顺序之故,听在“我”(=巴比)耳中,活像是在说巴比的身体很可怕。

  “你说话客气一点,不然小心我扭下你的头——”横眉怒目的“我”(=巴比)转眼间便泄了气。“……不能扭啊,混账!那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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