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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炮弹片 作者:莫里斯·勒布朗-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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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点半钟,在德军探照灯的照耀下,有几颗炮弹落到了附近地区。其中一颗炮
弹击中了船工屋,重炮开始清扫纤道。

    匆忙派出的自行车部队天亮前不久通过这条纤道。贝尔纳·唐德维尔走到部队
的最前面。他解释说,走在一个整营前面的两个连和一个工兵排已集结上路了,但
是由于敌军炮火的影响,他们不得不沿着沼泽地在纤道的边坡下面并在边坡的掩护
下行进。因此他们的行军速度放慢了,至少还有一个小时才能到达。

    “一个小时,”中尉说,“这太慢了。但这是可能的,因此……”他正在下达
新的命令,让把他们的岗位分配给自行车部队的战士,这时保尔上来了。保尔正要
给贝尔纳讲述他是如何活捉赫尔曼少校时,他的内弟向他宣布:

    “你知道吗,保尔,爸爸和我一同来了!”保尔吓了一跳。

    “你父亲到这里来了?你父亲和你一起来的?”“是这样,完全是这样!这是
很正常的事啊!你想想看,他要找这样的机会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哦!我想起来
了,他已被任命为少尉翻译官。”保尔没有听,他只是在想:

    “唐德维尔先生到了这里……唐德维尔先生,也就是埃米娜的丈夫。他不可能
不知道……她是活着还是死了,或者他过去一直是一个女阴谋家的受骗者?或者,
他现在对那个已经消失的她还保持着怀念和爱情?绝对不是,这是难以置信的,因
为存在着这张照片,这是四年以后拍的照片,而且已经从柏林寄给了他!因此,他
知道,那么……”保尔心里非常局促不安。间谍卡尔透露的情况从一种奇怪的角度
突如其来地给他描绘过唐德维尔先生。现在由于形势的发展变化,就在他刚刚俘获
赫尔曼少校的时候,唐德维尔却来到了他身边。保尔转向阁楼。赫尔曼少校的脸紧
贴在墙上,他动弹不得。

    “那么你父亲呆在外面了?”保尔对他内弟说。

    “是的,他是骑一个士兵的自行车来的。这个士兵跟在我们后面跑,而且受了
一点轻伤,爸爸在给他治疗。”“去找他吧,如果中尉对此无不便之处的话……”
一颗榴霰弹爆炸,弹片在他们前面堆起的土袋上穿了很多窟窿。天亮了,敌人的一
支部队突然出现在距我们最多不过一千米的阴暗处。

    “大伙儿做好战斗准备!”中尉在下面喊道。“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开枪!
任何人都不得暴露自己!……”只是在一刻钟之后,保尔和唐德维尔先生才交谈了
四五分钟。交谈也是时断时续的,保尔都没有时间思考他对伊丽莎白的父亲应采取
什么态度。过去发生的这场悲剧,以及埃米娜伯爵夫人的丈夫在这场悲剧中可能扮
演的角色,在保尔的思想上,所有的这一切和哨所的保卫战都交织在一起……尽管
他们之间存在着爱,但他们握手的时候几乎是漫不经心的。保尔命令用床垫堵住窗
口,贝尔纳坚守在大房子另一端的岗位上。

    唐德维尔先生对保尔说:

    “你有把握坚持得住,是不是?”“绝对有把握,因为必须坚持下去。”“对,
必须坚持下去。昨天,我在师部和我为其作翻译的英国将军在一起,他对这次进攻
作了分析。这个阵地属第一流阵地,因此坚守是必须的。

    我从这里看到了同您见面的可能性,保尔。我了解你们团驻守在这一带,所以
我要求随同被指定为……的分遣队做随军翻译。”他们的谈话又一次中断了,一颗
炮弹穿过屋顶,把面向运河的那堵墙震裂了。

    “没有伤着人吧?”“没有伤着任何人。”有人回答。

    过了不久,唐德维尔先生又开始说起来了:

    “最奇怪的是,我当天晚上在上校家里碰到了贝尔纳。你想想,我加入了自行
车部队该是多么高兴啊!这是我在小贝尔纳身边多呆一会儿的唯一的办法,也是来
和你握手的唯一的办法,……另外,我一直没有得到我可怜的伊丽莎白的消息,贝
尔纳和我讲了……”“哦!”保尔激动地说,“贝尔纳已和您谈了城堡里所发生的
一切事情吗?”“至少谈了他能够了解到的那些情况,有许多事件难以解释,贝尔
纳说,保尔,你对这些事情有更准确的情况。那么,伊丽莎白为什么要留在奥纳坎
呢?”“这是她自己同意留下来的,”保尔回答说。“我到后来才从信中得知她的
决定的。”“我知道,但是你为什么不把她带走,保尔?”“在离开奥纳坎的时候,
我想了一切必须的办法让她离开。”“好,但是你本不应该撇下她而离开奥纳坎,
一场灾难就起源于这里。”唐德维尔先生谈着,语调中有几分严厉;保尔在思考着,
他坚持说:

    “你为什么不把伊丽莎白带走?贝尔纳告诉我,发生了一些很严重的事情。他
还说,你暗示还有其他特别的事情,你也许能向我解释……”保尔似乎看出了在唐
德维尔的心里隐隐约约地存在着某种敌对情绪了。

    这使他很生气,何况这种敌对情绪来自一个其表现令他困惑不解的人。

    “您认为,”他向他说,“您认为现在是向您解释的时候吗?”“对,对,我
们随时都有可能分开……”保尔不让他讲完,突然向他转过身子,高声说道:

    “您说得对,先生!真是一种可怕的想法。令人可怕的是我不能回答您的问题,
您也不能回答我的问题。伊丽莎白的命运也许取决于我们将要说的几句话!因为,
在我们中间一句话就可使真相大白,一切都可能使我们苦恼。

    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从现在起就必须谈个清楚。”保尔这样激动,使唐德维尔
感到吃惊,他对保尔说:

    “叫贝尔纳来不合适吗?”“不!不!”保尔说,“无论如何也不要叫他。这
件事,他不应该了解,因为这关系到……”“因为关系到什么?”唐德维尔问道,
他越来越感到惊讶。

    他们跟前的一名士兵被一颗子弹击中,倒了下去,保尔急忙走过去;子弹击中
前额,那士兵死了。还有两颗子弹穿过一个洞口;这个洞口太大,保尔已吩咐下面
的人堵住了一部分。

    唐德维尔一直在帮助他,继续他的谈话:

    “你希望贝尔纳不要听我们的谈话,因为这关系到什么……? ”“因为这关系
到他的母亲,”保尔回答说。

    “关系到他的母亲?怎么!这关系到他的母亲……? 也就是关系到我的妻子?
我不明白。”通过工事的枪眼,看到被水淹没的平原中,有三支敌军部队正在通向
船工屋对面运河的狭窄堤道上向前推进。

    “当敌人部队进入离运河两百米的距离内时,我们就开始射击,”指挥志愿兵
的中尉说,他是来这儿检查防御工事的。“但愿他们的大炮不会把这哨所破坏得太
厉害!”“我们的援军呢?”保尔问道。

    “他们还要三十到四十分钟才能到达。在这之前,75  毫米口径炮正进行猛烈
的炮击!”空中,炮弹交叉着呼啸而过,有些炮弹倾泻在德军部队中间,有些炮弹
则在工事周围开花。保尔在各处奔跑,鼓舞士兵们,给他们提建议。

    他还不时地去小阁楼,查看赫尔曼少校,接着又回到自己的战斗岗位上。

    他不断地思考着作为一个军官,作为一名战斗员应负的责任,他也不断地思索
着必须向唐德维尔先生说什么。但这两个困扰着他的念头混合在一起,变得模糊不
清,搞得他很不清醒。他不知道如何向他的内弟解释,怎样去澄清那难以说清的情
况。唐德维尔几次问他,他都一直不予回答。

    他听到了中尉的声音。

    “注意!……瞄准!……开火!……”这命令重复了四次。

    最接近船工屋的那个敌方纵队在我方弹雨下,伤亡惨重,好像犹豫不决,但其
他纵队已与它接应,该纵队又重整旗鼓继续攻击了。

    两枚德军炮弹在船工屋顶爆炸。屋顶一下被掀起,正面墙壁被炸倒几米,三人
被压死。

    一场暴风雨过去了,出现了暂时的平静,但是保尔这时十分清醒地感到了他们
每个人所面临的危险,所以他绝不可能忍耐很长时间。他突然下定决心,开始粗暴
地向唐德维尔先生询问情况,他开门见山地对他说:

    “首先一句话……我必须知道……您是否确信唐德维尔伯爵夫人死了?”他立
刻补充说:

    “是的,您可能觉得我这个问题不可思议……您之所以觉得我这个问题不可思
议,是因为您什么也不知道。但我并不是疯子,我要求您回答我的问题,就像我有
时间给您说明和解释这一问题的所有理由一样。埃米娜伯爵夫人是不是真的死了?”
唐德维尔先生克制着自己,同意使自己处在保尔所要求的那种精神状态。他说:

    “是不是有某种理由使你认为我的妻子还活着?”“有一些非常可靠的理由,
我敢说这些理由是驳不倒的。”唐德维尔先生耸了耸肩,以坚定的语气说:

    “我妻子是在我怀里死去的。我是用嘴唇感到了她那双冰凉的手。当人们深深
爱着的时候,这种冰凉是非常可怕的。我根据她的意愿,亲自用新娘时的连衣裙裹
住她的身体;封棺的时候,我也一直在场。那么下面的问题呢?”保尔边听边思考
着:“他说的是真实情况吗?对,然而我可以接受……? ”“那么下面的问题呢?”
唐德维尔重复着他的问题,语调更显得急切。

    “下面,”保尔继续说,“下面另外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是:挂在唐德维尔
伯爵夫人小客厅里的那幅像是不是她的肖像?”“当然是,是她的一张立像……”
“代表伯爵夫人的物品,”保尔说,“她的肩膀上是不是披着一条镶有黑色花边的
方围巾?”“对,是一条方围巾,因为她喜欢围着这条围巾。”“那围巾前面是用
浮雕宝石做成的、周围镶有金质蛇的胸针扣起来的吗?”“对,是一块旧的浮雕宝
石,这是我母亲传下来给我的,我妻子一直戴着它。”一次未经深思的冲动激起了保
尔的怒气,他觉得唐德维尔先生肯定的回答好像是供词。他气得全身发抖,一字一
句地说:

    “先生,您没有忘记我的父亲是被暗杀的,是吧?我们两个过去也经常谈论这
件事。他是您的朋友。唉!杀害他的那个女人,我见过,她的形象在我脑子里越来
越深刻。她的肩上披着一条镶黑色花边的方围巾,胸前佩带一枚用浮雕宝石做成的
周边镶有金蛇的胸针。我在您妻子的卧室里见到了这个女人的肖像……对,在我新
婚之夜,我看到了她的肖像……现在您明白了吗……? 您明白了吗?”在这两个男
人之间,这个时刻是悲惨的时刻。唐德维尔先生两手紧紧握着手中的步枪,一直在
哆嗦。

    “然而他为什么哆嗦?”保尔寻思着,保尔越来越怀疑。这种怀疑甚至会变成
一种真正的指控。“是妻子的背叛,还是被揭去假面具而愤怒使他这样哆嗦呢?我
应不应该把他看成是他妻子的帮凶呢?说到底……”由于用力过猛使他感到手臂扭
了一下。唐德维尔先生脸色铁青,结结巴巴地说:

    “你竟敢!这么说我妻子杀害了你的父亲!……你是在发狂!我的妻子不论是
在上帝面前,还是在凡人面前,都是一位圣洁的女人!而你竟敢?啊!

    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让我把你痛打一顿!”保尔迅速地摆脱出来。他俩都
被一种狂怒情绪所伤害,当时战斗的喧嚣声、嘈杂声,加上他们争吵的那种疯狂劲
儿,更进一步刺激了他们的愤怒情绪,以致差一点儿在这炮弹和枪子从他们身边呼
啸而过的时候互相扭打起来。

    又一堵墙倒塌了。保尔在下达命令,他同时也想到了呆在墙角里的赫尔曼少校。
他本可以把唐德维尔带到赫尔曼少校面前,让罪犯和同谋者对质。

    然而,他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他突然想起,从口袋里抽出那张从德国人罗森塔尔的尸体上找到的埃米娜伯爵
夫人的照片。

    “这个,”他说,接着把这张照片放在他面前,“您知道这是什么吗?

    上面写有日期,即一九○二年。您不是断言埃米娜伯爵夫人已经死了吗?嗯!

    请您回答:这是一张在柏林拍摄的照片,是您的妻子在她死后四年寄给您的!”
唐德维尔先生摇晃着站不稳了。他的气也似乎一下消了,接着而来的是无比的惊愕。保
尔拿着那张照片,即那确凿的证据在他面前挥舞。他听到他在低声说:

    “谁从我这里偷走了这张照片?这本来和我在巴黎的证件放在一起的……而且
我为什么没有把这张照片撕了呢……? ”他声音非常低沉地说着:

    “啊,埃米娜,我心爱的埃米娜!”“难道这不就是供认吗?但这种供认是用
那样的措辞,对一个背有凶杀恶名的女人又是那么温柔,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供认
啊!这种供认又意味着什么?”从底层传来了中尉的喊声:

    “除十人外,所有的人都进前面的战壕。德尔罗兹,你应保留最优秀的射手,
自由射击!”贝尔纳指挥的志愿兵火速下了楼。敌军尽管遭到了损失,还是接近了
运河。甚至一些工兵小组已经出现在运河的左边和右边,他们常常一批一批地更换,
忙着把散落在岸边的船只集中起来。为对付这迫在眉睫的进攻,中尉已把部队集中
在第一线;屋里面射手的任务是冒着敌人的炮火不停顿地进行射击。

    射手一个一个地倒下去,现在已倒下五名射手了。保尔和唐德维尔先生忙得团
团转,同时他们还要共同商讨下达的命令和要完成的行动。由于在人数上处于极大
的劣势,所以能顶住的希望很小,但也许能坚持到援军的到达。这样就能确保对这
个阵地的控制权。

    由于双方士兵混杂在一起,法国炮兵无法进行有效的炮击,因而停止了炮击,
而德军大炮的目标始终是船工屋,炮弹时时在这里爆炸。

    又一个士兵受了伤,人们把他抬到阁楼,放在赫尔曼少校的旁边,但他几乎立
即就死亡了。

    船工屋的外面,士兵们在运河的水面上,甚至在水里,在船上以及在船的周围
同德军进行着搏斗,那里进行着激烈的肉搏战,喧嚣的喊杀声,复仇的吼叫声,痛
苦的呻吟声,恐惧的尖叫声,胜利的歌声……一片混乱的局面。保尔和唐德维尔先
生都很难进行射击。保尔向他的岳父说:

    “我担心坚持不到援军的到达,因此,我必须预先告诉您,中尉已采取措施要
炸掉船工屋。由于您临时来到这里,没有具体任务,因而也没有给您什么名份,但
是一个战斗员的责任……”“我是以法国人的资格呆在这里的,”唐德维尔反驳说,
“我将呆到最后一分钟。”“那么,我们也许有时间结束我们的谈话,请听着,先
生,我尽量简单明了地说。然而,如果一句话或者唯一的一句话就能使您明白,那
么我请您立即打断我的话。”他明白在他们之间存在着无穷无尽的黑暗,他也明白,
他不论是罪犯还是无辜者,不论是他妻子的同谋还是受骗者,唐德维尔先生都应该
知道一些保尔所不了解的情况;他懂得这些情况只有对事件进行详尽的说明才有可
能逐步明朗起来。

    因此他开始叙说了。他从容不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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